襄陽是有機場的。
但是比較落后。無法起降大型轟炸機。
也沒有相關的后勤保障。
從長沙到襄陽機場，其實很近。才400多公里。
從長沙到隨縣就更近了。300多公里。
所以，張庸不是一個人出動的。
還有全部的轟炸機編隊。
包括SB2…
馬丁139WC…
還有P108等等…
全部給我出動。
之前有點麻痹大意，讓日寇鉆了空子。
現在必須狠狠的報復回來。
要讓日寇嘗嘗，被鋪天蓋地，日夜轟炸，到底是什么滋味。
“出動！”
“出動！”
“全部出動！”
轟炸機挨個起飛。
戰斗機在后面排隊等候。
有需要的時候，會立刻起飛護航。
暫時不需要。
日寇在漢口機場是沒有作戰飛機的。
但凡是日寇在漢口機場有任何動作，空指部地圖都捕捉到了。
偏偏是沒有。所以，才會被麻痹。
岡村寧次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使用輕裝部隊突襲，反而避過了空指部地圖的監控。
事實證明，隨著戰線向西，重武器的使用頻率越來越低。
崇山峻嶺，道路崎嶇，山炮都難運動。
張庸也駕機起飛。
駕駛的還是古老的霍克3戰斗機。
他在指揮完轟炸以后，還要降落襄陽機場，去指揮地面戰斗。
轟炸機編隊則是返航長沙機場。
加油、掛彈。
準備下一波大轟炸。循環往復。持續不斷。
“航向00，正北。”
“高度2400。”
“航速320。”
帶隊向北。
一個小時以后，進入交戰區域。
雷達地圖顯示，地面上確實有很多的紅點。
都是只有輕武器。炮火主要就是九二步兵炮。但是裝備有九九式輕機槍。
不對…
這絕對不是日寇39師團。
一個三聯隊師團，不可能裝備先進的九九式輕機槍。
肯定是哪里的情報搞錯了。
想了想，啟動5C通訊中心。
接入襄陽。第三十三集團軍司令部。
張自忠雖然殉國了。但是三十三集團軍司令部還在。
其實，客觀來說，張自忠的殉國，有點像是他主動為之。是自己故意往前沖的。
作為集團軍總司令，即使靠前指揮，也沒必要沖到那么前面。
可能和最近的媒體風向有關。導致他勇往直前。
“喂…”
“我是張庸。你們馮治安副總司令在不在？叫他接電話。”
“在。請您稍候。”
對方急急忙忙去叫人。但是等了好一會兒。
足足七分鐘以后，馮治安才急匆匆來了。聲音一聽就是很疲憊的樣子。
“你在忙什么？”
“剛剛38師黃維綱才將總司令的遺體搶回來。”
“38師目前在什么位置？”
“琚灣、張家集一帶。”
“命令他們有節奏的向后撤，將日寇吸引進來。”
“是。”
“另外，統帥部通報，只有日寇39師團，恐怕有誤…”
“報告專員，我們剛剛確認，還有日寇十三師團和第六師團。信陽方向，還有日寇第三師團和40師團。”
“難怪…”
張庸若有所思。
就是不可能只有一個三聯隊師團。
岡村寧次這個老鬼子，戰前功夫確實做得很好。很細致。
調動了五個師團進入戰備，第五戰區居然都沒有察覺。空指部地圖也沒有察覺。確實有點水平。
難怪后來這個老鬼子對無條件投降始終不服氣。覺得不是自己水平不行。是大本營高層太垃圾。
光頭最后甚至聘請對方作為顧問，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現在你能聯系到的部隊還有多少人？”
“大約八千人左右。主力是38師。大約五千人。還有三千人是游擊縱隊的。”
“其他人呢？”
“都被調去了漯河、周口以東。”
“我知道了。收縮防線。誘敵深入。等我到來。然后反擊。”
“明白。”
馮治安松了一口氣。
果然，專員大人真是救火隊長啊！
哪里危險就出現在哪里。
說來就來。
動作迅速。
關鍵是會開飛機。去哪里都能直接飛。
相對來說，其他人就難以做到。
而且，其他人來了，對局勢的影響也不會太大。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襄陽周邊，兵力薄弱，誰也無法憑空變出來。
只有專員大人到來，才能扭轉乾坤。
結束通話。
重新接入統帥部。
繼續找文白將軍。
“文白將軍，請以統帥部的名義，給第五戰區下令，他們原來的部署不要變，繼續執行。襄陽方向，無須擔心。不用調派軍隊回援。”
“明白。”
“告訴第五戰區，有需要，國府空軍可以隨時提供轟炸掩護。”
“明白。”
“就這樣。”
張庸終止通話。
被日寇偷襲了。也沒什么大事。
大丈夫馬革裹尸，死戰殉國，乃是常事。無需悲傷。
想了想，試圖接入第五戰區司令部。
卻被提示暫時無法接通。
估計是第五戰區司令部已經向東轉移，重心在徐州方向。結果被日寇偷襲后方。
也罷。就讓第五戰區專注徐州方向，自己補漏。
“準備投彈。”
思緒回到當前。
下面是日寇第六師團？十三師團？
無所謂…
只要是常備師團就行。
“預備！”
“投放！”
一枚枚凝固汽油彈落下。
全部都是250公斤級別的。一炸就是一大片。
然后黏糊糊的凝固汽油飛舞的到處都是。然后起火燃燒。一燒就是一大片。
確實如此。
劇烈的爆炸持續不斷。
爆炸過后，地面燃燒起大量的火苗。
雷達地圖顯示，紅點的數量在減少。
就炸你狗日的。
讓你偷襲！
讓你偷襲！
大量的航彈繼續落下。
地面爆發出大團大團的火光，然后地面到處都在燃燒。
猝不及防的日寇，有的當場被炸死。有的則是被火苗粘上，然后怎么拍都無法熄滅。
一些日寇被火苗包裹全身，實在是受不了，直接跳崖。
還有的在地上拼命打滾。周圍的日寇上去幫忙，然后自己也燃燒起來。
很多被炸死或者重傷的日寇，一動不動，在地上繼續燃燒。直到被燒的只剩下一點黑灰。
“八嘎！”
“反擊！”
“反擊！”
地面上的日寇氣急敗壞，惱羞成怒。
它們居然攜帶有20毫米速射炮，于是紛紛組織對空射擊。
張庸早就注意到了。但是沒在意。
日寇攜帶的速射炮數量并不多，無法形成有效防空火力。
何況，投彈的速度很快。很快投完。
拉升。返航。
只留下地面熊熊燃燒的大火。
還有在大火里面痛苦哀嚎的日寇。慘叫聲響徹云霄…
這才是剛剛開始。
很快，第二波轟炸就會繼續到來。
慢慢享受…
加速。
降落襄陽機場。
停穩。
出艙。
馮治安急匆匆的上前來。
張庸掃了一眼，沒看到何基豐和張克峽。估計是帶兵去東面了。
眼下的三十三集團軍，就剩下一個空殼。只有一個38師在后方。
還好，這個38師，是張自忠的起家部隊。綜合戰斗力比較強。但是它駐防的區域很寬，包括老河口都是它的防區。以致無法集中全部兵力投入作戰。
“專員。”
“我們去接總司令的遺體。”
“好。”
馮治安已經準備好戰馬。
張庸沒有立刻翻身上馬。而是安排送貨。
襄陽是有碼頭的。旁邊就是漢水。現在是五月底，已經是豐水期。
一艘小火輪送來了一百多噸的彈藥。
主要是迫擊炮和捷克式輕機槍。西北軍就缺這些。
山炮什么的，在崇山峻嶺其實不太好用。雖然是叫山炮。也還是太笨重了。
遠不如迫擊炮來的實在。可以隔著山頭殺敵。
捷克式輕機槍是國軍最熟悉的火力支援。只要是國軍，基本都會用。
然后就是彈藥。包括子彈和迫擊炮炮彈。
還有駁殼槍子彈。和花機關是通用的。西北軍精銳一般都用花機關。
38師的主力都去了前線。
現在，馮治安能夠集中的，只有游擊縱隊。
雖然都是穿著國軍軍裝。但是軍容顯然很差。戰斗力就別指望了。
正面對磕，拼刺刀，血戰不退。想也別想。
張庸對他們也沒要求。
能夠在遠處對著日寇開炮就行。
“報告！”
有參謀到來。送來第五戰區的電報。
電報的內容有兩個。
第一，對三十三集團軍總司令殉難，表示深切哀悼。
第二，命令第三十三集團軍，接受專員大人的指揮。
“回電。我已到襄陽。署名張庸。”
“是。”
參謀轉身離開。
張庸擺擺手。翻身上馬。
出發。
一路向東。
山路崎嶇難行。
最后還得徒步。
白天走到晚上，晚上又走到白天。
期間，指揮轟炸機編隊繼續對日寇進行轟炸。但是效果一般。
因為他本人沒有在空中，雷達地圖無法使用，只能依靠空指部地圖大致提示，然后就投彈了。
終于，第二天中午，和撤退下來的38師遭遇了。
張自忠的遺體也抬回來了。
經過簡單清理。
遺容很安詳。
上前。
肅立。
彎腰。
低頭。
默哀。
有點遺憾。
但是沒有悲傷。
生者還要繼續戰斗。
“報告專員，總司令身中七彈…”
“知道了。其他人呢？”
“總司令身邊的參謀和警衛，都已經全部犧牲…”
“有什么遺言嗎？”
“在這。”
馮治安拿出一封信。
張庸接過來。仔細讀了一遍。
然后默默嘆息。
果然…
心存死志啊！
每戰都沖鋒在前。
想要證明自己…
“奔著我們最終之目標（死）往北邁進。無論作好作壞，一定求良心得到安慰，以后公私均得請我弟負責。由現在起，以后或暫別，永離，不得而知，專此布達。”
“我這樣死得好，死得光榮，對國家、對民族、對長官，良心很平安。”
這是書信里面最重要的兩句話。
盡在其中。
“送回重慶吧。委座會親自為他舉行國葬。”
“是…”
馮治安良久沉默。
張庸也沒有說話。
最近的風向，對西北軍非常不友好。
因為汪漢奸的關系，導致國府內部一些人，又開始揪著當初北平的事情不放。
昔日的二十九軍，有功，有過，后人難以述說。
但是漢奸的帽子扣著不放。
所以，他要證明自己不是漢奸。以死明志。
苔兒莊的時候，就打的非常慘烈。那個時候，估計已經有死志。
只是最終還是活下來了。然后又陷入輿論漩渦。
直到現在，他終于是解脫了。
殉國。這是最高等的死法。一切過錯，都不存在了。
良久…
張庸收拾心情。
該干活了。
“馮治安。”
“到。”
“你親自護送總司令的遺體回去襄陽。委座會派人來護靈。”
“是。”
“黃維綱，你的部隊留下，我們要繼續戰斗。”
“是。”
“安排儀仗隊。鳴槍送別。”
“是。”
黃維綱立刻去安排。
很快，三十三名國軍戰士列隊完畢。
第三十三集團軍。
三十三名戰士…
他們全部更換了嶄新的馬四環步槍。
脫帽。
肅立。
彎腰。
默哀。
儀仗隊舉槍。
“砰！”
“砰！”
槍聲在山嶺間回蕩。久久不息。
一槍…
兩槍…
三槍…
四槍…
五槍…
六槍…
七槍…
禮畢。
張庸挺直腰。
“送走！”
“是！”
馮治安帶隊護送遺體回去。
其他人則是抖擻精神。整理武器彈藥，準備和日寇廝殺。
這個38師的官兵，有個很大的特點，就是很多人的背后，都背著一把厚重的大砍刀。
身上的子彈帶是干癟癟的。但是大砍刀卻是沉甸甸的。
果然，西北軍的傳統作風。
子彈不夠，用大砍刀來湊。
黃維綱很疲憊。眼睛里面都是血絲。
他身邊的軍官，也是如此。一個個都是在勉力支撐。
一些戰士手里拄著步槍，站著都在打瞌睡。一不小心，整個人都會倒下去。
張庸自然看到了。但是沒有下令休息。
慈不掌兵。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日寇追的很緊。雷達地圖已經顯示。
駝馬隊源源不斷的到來。
送來武器…
送來彈藥…
主要是馬四環步槍。
還有捷克式輕機槍、60毫米迫擊炮…
還有各種口徑的彈藥…
這個38師，最缺的其實就是彈藥。
激烈作戰，消耗是非常大的。尤其是花機關的子彈。
“快！”
“快！”
戰士們紛紛涌上來，往自己身上補充彈藥。
尤其是那些使用花機關的戰士，看到那么多的子彈，疲憊的眼神瞬間閃閃發亮。
迅速補充完畢。
身上全部掛滿。
原本干癟癟的子彈帶，塞的脹鼓鼓的。手榴彈也是全部插滿。
張庸看看四周，就在原地設置防線。
邊打邊撤，誘敵深入。然后反包圍。
很快，日寇就源源不斷的到來。
清一色的輕裝部隊。進軍速度極快。顯然極度狂熱。
懷疑是行軍快樂丸磕過量了。
“打！”
張庸下令。
所有迫擊炮立刻開火。
“哐哐哐…”
“轟轟轟…”
大量炮彈落下。爆發出團團火光。
火光中，日寇一個個被炸碎，撕裂。整個山谷一片狼藉。
一個中隊的日寇，很快傷亡殆盡。
有炮彈落下。
是后方日寇的九二步兵炮。
日寇只有一個中隊進入山谷，后面還有一個大隊。
“嗤嗤嗤…”
“嗤嗤嗤…”
爆炸導致的各種雜物，到處飛濺。
必須承認，日寇的九二步兵炮，在山嶺間，確實非常好用。
射程2800米，最大射擊角度85度，幾乎適應任何的地形。甚至還有一定的攻堅能力。確實是多面手。
還好，我張庸也有81毫米迫擊炮。
雖然沒有直射能力。但是用來打防御戰，絕對是足夠了。
立刻安排。
“哐哐…”
“哐哐…”
很快，81毫米迫擊炮就和日寇九二步兵炮對射。
仗著有雷達地圖顯示，炮彈準確命中日寇的九二步兵炮，然后將其粉碎。連帶日寇炮兵一起帶走。
繼續炮擊。挨個消滅日寇步兵炮。
然后是迫擊炮。然后是重機槍…
“八嘎！”
“殺嘰嘰…”
“殺嘰嘰…”
但是，日寇并沒有停止進攻。
相反的，它們更加瘋狂，直接端著明晃晃的刺刀就上來了。
一個個嗷嗷叫的，好像失控的野獸。
黃維綱也來勁了，一把抓掉頭上的帽子，往地上狠狠一摔。
這家伙兩眼通紅，隨手掄起大砍刀。
然后…
被張庸一把拽住。
“你要做什么？”
“特娘的，我和鬼子拼了！”
“我給你那么多武器彈藥，你還要掄大刀？”
“我…”
黃維綱頓時語塞。
噢，好像是哦…
之前的38師，武器裝備一般，彈藥也不充足。
戰斗白熱化的時候，已經習慣直接掄大砍刀。
但是專員大人來了以后，已經補充了很多武器彈藥。要啥有啥。好像不需要掄刀了？
“組織部隊，冷靜射擊。”
“是。”
“不要吝嗇子彈。打完還會送來。”
“是。”
“再有人掄刀沖出去，我唯你是問。”
“是。”
“帽子戴起來。”
“是。”
黃維綱急忙撿起帽子，拍拍塵土，重新戴好。然后去傳令。
張庸舉起望遠鏡。隨便看了一下。
不著急。慢慢打。
必須讓日寇的血全部流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