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
“請。”
一行人來到交通銀行。
交通銀行目前是孔家在掌管。和宋家輪流做莊。
目前，光頭麾下，資金實力最雄厚的，就是這個交通銀行了。其他銀行都無法相比。
張庸自己掌管的中央儲備銀行，和它相比，就是小兒科。
以前，交通銀行在長沙是沒有分行的。但是現在，它已經是長沙最氣派的銀行。
“請坐。”
“謝謝！”
張庸坐下來。
感謝的不是孔凡松。
是美麗的小姐姐端來的可口可樂。
交通銀行有自己的冷庫，有自己的冰箱，還有可樂。
國府空軍都沒有啊。真是無法相比。
幾口可樂下肚，舒坦。
雖然是四月份，但是感覺很舒服。
主要是免費。哈。
“說事。”
“偽鈔。”
孔凡松言簡意賅。
他招招手。立刻有人送上大量的偽鈔樣本。
張庸隨手拿起幾張看了看。見怪不怪。之前就繳獲了很多。都被他花出去了。
這些偽鈔的印刷質量，比真的還要好。
不是日寇的印刷技術太好。是國府自己加印的太多。
偽鈔可能只有幾百萬，幾千萬。但是國府自己加印的，估計有幾十億。
現在是1940年4月，外面黑市上的法幣和美元的兌換率，已經去到40以上。有時候甚至突破50。
也就是一美元兌換40法幣。
最開始的時候，官定匯率是一美元兌換4元法幣。
到現在，足足貶值了10倍。
但是官定匯率依然是4元法幣。始終沒有變過。導致官方兌換渠道完全斷絕。
還導致大洋和法幣的價值比率，嚴重倒掛。
現在，一美元依然是兌換五個大洋左右。大洋的兌換價格相對穩定。
大洋保值。
法幣貶值。
現在的100元法幣，已經做不了什么。
但是在1936年，剛剛開始發行的時候，是可以買到一頭牛。或者三畝良田的。
總之就是，法幣現在越來越垃圾。以后會更垃圾。
“要我做什么？”
“想請你協作我們打擊偽鈔。”
“打擊？”
“對。希望督察處可以將其作為常態任務。”
“可以。”
張庸答應下來。
督察處什么亂七八糟的事都干。
但是人少。所以也做不了什么大事。也沒有什么出色人才。
鐘陽、吳六琪等人，都是菜鳥出身，入行時間還不到五年。指望他們做出大成績，不可能。
張庸自己也沒想過要擴建督察處什么的。
主要是懶。
又會和軍統、中統產生沖突。扯皮。
更不要指望在國軍里面反腐。整個果黨都是大染缸。反什么腐。
忽然心有所動。
拿起一張真鈔。
“孔方兄，我真的好奇，你們到底加印了多少？”
“什么加印？”
“外面市場上，法幣泛濫，貶值嚴重。肯定是濫發導致的…”
“沒有的事。都是偽鈔導致的。”
“偽鈔？”
“對。是日偽發行的偽鈔太多，才會導致法幣貶值。所以，必須要嚴厲打擊偽鈔。”
“明白了。”
張庸懶洋洋的往后一躺。
財政部是找人背鍋呢。絕對不承認法幣濫發。
估計是有人捅到光頭哪里去了。
想想也是，法幣貶值那么嚴重，肯定會有人借此攻擊財政部的。
財政部孔家的敵人也是不少的。
以前的財政部長是宋子文，對財政部管理的比較嚴格，以致和光頭發生沖突。被光頭扇了一巴掌。一怒辭職。
后來換上孔祥熙，表面上對光頭唯命是從，背后大撈特撈。
但是表面功夫做的好，所以，光頭始終是很滿意的。現在必須想辦法掩蓋這件事。
“我們準備了五十萬法幣偽鈔…”
“然后呢？”
“你抓到日諜以后，我們會將偽鈔送去現場，然后在通知記者媒體過來…”
“然后呢？”
“對外宣稱就是日偽大量輸入偽鈔…”
“哦。”
張庸無動于衷。
你們倒是會做。
但是，我能得到什么好處呢？
是要我向光頭證明，法幣貶值，都是因為日偽造成的。
沒問題。
我可以做到。
問題是…
我憑什么幫你？
須知道，這可是強有力的背書。
萬一光頭問起來，我還得幫你打掩護。責任都是我扛。
沉默。
喝可樂。
感覺沒那么爽了。
最值錢的就是前面那幾口啊！
“三十萬股可口可樂公司的股票…”
“嗯？”
張庸抬頭看著對方。
送我股票？
倒是新鮮。
問題是，我不知道它價值多少啊？
之前沒研究過。
要不，我先打個電話問問？
“可口可樂公司目前有多少股票來著？”
“大約是800萬股。”
“行。”
張庸很滿意。
三十分之一。確實不錯了。
只要長期持有，以后就是現金奶牛啊！
當然，需要用一個正宗的美國人持有。否則，以后會被各種排斥。
用誰呢？
有沒有漂亮的美國妞？
要求也不高。海瑟薇那個級別的就可以了。
稍微差點也行。
但是必須是海瑟薇那樣的臉蛋啊！
其他人都沒有長在他的審美觀上。
想了想，居然無解。
身邊沒有漂亮的美國妞。
算了，以后再說。找個白手套也行。
“那我安排了。”
“還有更多的偽鈔嗎？”
“有。”
“安排在船上。”
“船？”
“船運的數量更大嘛！”
“行！”
孔凡松心領神會。
回頭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是日諜用船運的偽鈔。
一船里面就有幾百萬、上千萬，當然會造成法幣貶值。光頭也不可能仔細琢磨。就糊弄過去了。
反正都是欺上瞞下。只要將光頭蒙過去。剩下的事情都好辦。
光頭每天不知道要被騙多少次。
直到錦州被圍困，還沒搞清楚紅黨一個縱隊有多少人。
塔山前線，以為紅黨一個縱隊就是一個師。撐死就是一萬人。結果別人是四萬多人。
防御塔山的兵力，比進攻塔山的兵力還多。要是能打過去，真是見鬼了。
光頭糊涂到這樣的地步，最后還能轉進孤島，簡直是奇跡。
“還有一件事。”
“說。”
“打擊煙土。”
“哦。”
張庸無動于衷。
又是亂七八糟的事情。
說是打擊煙土，其實是——
打擊別人的煙土。
對，中間是有定語的。這個定語還可以增加。
準確的表述是——
打擊那些不聽話的別人的煙土，保護我們自己的煙土。
和緝私一樣。
都是打擊別人走私。保護己方走私。
果黨做事，從來都沒有大公無私的。從來都是從撈取私利出發。
為什么要打擊煙土？
因為煙土太多了。無序競爭。破壞市場。
現在，各方軍閥，還有大小土豪，都在拼命的想辦法撈錢。
軍隊都是要發餉的。沒錢怎么行？
會被打黑槍的好吧？
煙土是怎么來的。不能說的太細。
總之，只要有賺錢的法門，很多人都會參與。
導致煙土的數量暴增。價格也被人打下來了。
哪怕是進口的，純度極高的洋土，也賣不起價格。這就損壞了孔家的利益。
于是…
必須打擊（別人的）煙土。
必須維護煙土的價格。
以此維護孔家的利益。
“這是委座吩咐的。”
“哦。”
張庸還是無動于衷。
委座就委座。他吩咐什么。關我啥事。
又沒有和我當面說。
之前到處打仗，他反而沒有那么多幺蛾子。
現在稍微清閑，就各種騷操作。然后整出一大堆的手尾。危害抗戰大局。
削藩，導致幾個地方派系大佬非常不滿。
差點又分崩離析。
現在還心有芥蒂。
表面上平靜，不過是暫時的。
應景的時候，他們還是要報復的。
現在打擊煙土，估計又有人得暗中造反。
主要是川西那一片。包括幾個川軍大佬。
“委座指示，必須公事公辦，一肅到底。用一年的時間，還我朗朗乾坤。”
“哦…”
張庸忽然想笑。
瑪德。這是光頭說出來的話？
一年肅清？
好厲害。
就果黨這樣的大染缸，一年肅清？
笑死。
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
熟練的打手勢。
表示我張庸有沒有好處。
結果…
孔凡松搖頭。
張庸明白了。
這是真的公干。沒好處的。
既然是公干，那就…
公事公辦。
鐵面無私。
請叫我白面張青天…
“少龍，不好意思，這件事，我不能做主…”
孔凡松的臉色有點復雜。
張庸站起來，拍拍對方的肩膀，表示理解。
“走了！”
瀟灑的擺擺手。揚長而去。
留意背后。發現孔凡松并沒有追上來。
張庸：？？？
看來，孔家早有準備。
估計是將煙土都隱藏起來了。
他張庸想到的，孔家可能也想到了。
所謂我預判了你的預判…
現在市場上流通的，都是其他人的煙土。
但是沒事。
肯定會有人通風報信的。
那啥，不由自主的想起雨夜鋼琴那首歌。
落難必闖防城港…
你運點豬腳沒問題。但是運雙獅踏地球的話，同行第一個舉報你。
你不能因為自己，將整條路給堵了。
現在也是如此。
你孔家想要搞別人，別人絕對搞你。
果然…
“專員，有人送東西給您。”
“什么東西？”
“給。”
張庸伸手接過來。
發現是一個信封。很薄。很輕。
顯然沒有什么危險品。所以，才會被送到自己面前。
撕開封口。
里面是兩張銀票。都是花旗銀行開具的。都是100大洋面額。
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三個地址。都是在長沙境內。門牌號很普通。
“去最近的。”
“是。”
車隊立刻轉向。
浩浩蕩蕩的向最近的地址出發。
發現這邊是一條小巷子。卡車進不來。只能走小汽車。
于是停車。下車。步行。
找到。
大門緊鎖。里面沒有人。
砸門。
進去。
發現里面堆滿雜物。
將雜物全部扒拉出來，發現很多煙土。
查驗。
都是洋土。
顯然，都是孔家的貨。
果然，送信的人對孔家了如指掌。
真是同行如敵國啊！
“都裝上車！”
“封存！”
張庸下令。
繳獲的洋土數量挺多，有一千五百斤。
幸好是有卡車。輕輕松松的就帶走了。
看看四周。沒有發現異常。
零零散散的有人探出腦袋看熱鬧。里面肯定有孔家的探子。
但是無所謂。
正好讓他們看到，知道洋土被抄了。
你說，你們將洋土秘密放在財政部的倉庫里面不好嗎？偏偏要轉移出來。
轉移出來就轉移出來吧，又要被外人知道。
然后還告訴我？
難道是擔心放在財政部倉庫，會被我張庸抄掉？
其實我真的沒那么神奇。
雷達地圖不會顯示煙土。
“繼續。”
“是。”
去第二個地方。
還是平平無奇的民居。里面堆滿雜物。
煙土一包一包的就藏在雜物里面。也有那么一千多斤。也是純度極高的洋土。
顯然，這些都是孔家的貨。
只有他們才能搞到純度這么高的洋土。
這叫什么？
聰明反被聰明誤？
呵呵。
不舍得給我一點辛苦費。
那我只好辛苦一點，將這些洋土全部都抄了。
然后上報…
然后獲得光頭表彰…
完美閉環！
“走！”
揮揮手。
雷達地圖顯示，有一個熟人到來。
孔志亮。也是孔家人。
他沒有出現在張庸面前。而是遠遠的躲在暗處觀察。
張庸判斷，這些洋土，應該是孔志亮負責的。孔凡松可能沒有話語權。孔家內部也有分工。
剛才孔凡松的反應，顯然是直接將他張庸收買了最簡單。
但是孔志亮可能不樂意。
于是就…
行，繼續去其他地方。
找到第三個地址。將里面的洋土挖出來。
全部裝到卡車上。粗略計算。差不多有四千三百斤的樣子。數量巨大。
如果是在后世，都足夠槍斃10086次了。
但現在是民國。別人什么事都沒有。最多就是煙土被沒收。
甚至，如果是他張庸上繳的話，孔家馬上又能拿回來。等于是什么損失都沒有。
只可惜…
他是張庸！
到手的煙土，斷不可留。
火燒會全城都嗨。
倒入江水當中，會被人搶奪。也無法徹底銷毀。
最好的銷毀方式，其實還是石灰水。但是耗時日久。他張庸沒有那么多的時間。
怎么辦？
嗨就嗨吧！反正就是一次。
不會上癮的。
于是在荒郊野外找了一大塊低洼地，將洋土全部扔進去，擺成一片。
然后在上面倒滿汽油。將低洼地完全淹沒。
現在卡車的數量多了，做什么都方便。包括運輸汽油和其他物資。
“等等…”
“等等…”
孔志亮終于出現了。
再也顧不得其他，急急忙忙的大喊。
要命！
這個張庸！
居然要將洋土燒掉！
后悔！
早知道就該聽孔凡松的。
早早給張庸一大筆錢，那就什么事都沒有。
現在好了，全部完蛋了。
張庸置若罔聞。
拿出火柴。劃燃。扔進去汽油里面。
“轟…”
頓時，烈焰熊熊。
汽油瘋狂燃燒，很快將洋土也點燃了。
張庸快步離開。
警戒線拉得很遠，足足有三百米。
站在上風處，其實問題不大。估計有幾個小時，也就徹底燒完了。
慢悠悠的來到孔志亮的面前。
“專員大人…”
“有事？”
“沒有，沒有…”
“那些煙土不會是你們的吧？”
“不是，不是。”
孔志亮急忙否認。心如刀割。
那么多的洋土啊，就這樣被燒掉了。損失可大了。
這個張庸也是怪胎啊！
你怎么不拿去賣錢呢？
怎么一把火就…
“哦，我還以為都是你們財政部的呢！”
“不是，不是。”
“那就好。我就不上報了。都是無主之物，燒了就干凈了。”
“是…”
“對了，因為是委座的吩咐，所以，我必須鐵面無私。接下來，我還要清查你們財政部的倉庫，看看你們有沒有夾帶私貨。你們要配合好。要向委座證明，你們是干凈的。”
“是…”
孔志亮一顆心不斷的往下墜。
要命啊…
還要清查財政部的倉庫。
那豈不是說，里面的很多東西，都必須轉移隱藏？
須知道，財政部的倉庫，除了正常的存儲業務，還有很多見不得人東西。如奢侈品、舶來品等等。
都是用財政部的關系走私進來的。然后悄悄的發賣到市場上。
仗著有孔部長、宋家大姐的護蔭，在這個領域，孔家其實賺的還是很多的。
要是被張庸全部翻出來，豈不是完蛋？
換別人當然沒事。
但是，他是張庸。
就算是孔部長和孔夫人，也十分忌憚。
不行。
必須將東西轉移走。
絕對不能留在財政部的倉庫里面。
絕對不能讓張庸抓到把柄。
萬一捅到委座那里，他孔志亮就會有麻煩。
別人不敢先斬后奏。
但是張庸一定敢的。
“那個，專員大人，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去吧！”
張庸擺擺手。
孔志亮急急忙忙的離開。
心急火燎的安排將倉庫里面的違禁品轉移。
張庸嘴角微微上翹。
呵呵。機會給你了。
趕緊將東西轉移出來。我等你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