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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8章,待從頭,收拾舊山河

  “呦西!”

  “干杯!”

  在某艘巡洋艦上,幾個海軍軍官悄悄舉杯慶祝。

  陸軍馬鹿被打死了一個旅團長。還是所謂的軍刀組成員。這樣的樂子很少有,必須慶祝一下。

  那個什么村上昭太郎,死的真是時候啊!

  清酒什么的。在海軍是沒有市場的。海軍要喝,那都是喝紅酒。

  紅酒配牛排,這是海軍的專屬福利。陸軍馬鹿一輩子都別想有。

  “那個張庸到底是什么人?”

  “管他是什么人?最好是將松井石根也打死!”

  “呦西!你想的就是我想的!”

  “八嘎!我們海軍都成為陸軍馬鹿的工具了。整天要我們幫忙運輸,護航,但是我們什么好處都沒得!”

  “對!陸軍馬鹿真是太壞了!下次,想辦法將他們淹死在海水里。”

  “聽說,下個月可能有大行動。或許…”

  “一定要淹死幾個。”

  “切爾西!”

  “切爾西!”

  軍艦里充滿快活的空氣。

  戰場,槍聲斷斷續續。

  激烈的戰斗逐漸停止。

  大部分的日寇,都已經被殲滅。只剩下一些零星負隅頑抗。

  黃浦江的南部,無險可守。一馬平川。對國軍,對日寇,都是一視同仁。無論是誰被包圍,下場都會很慘。

  日寇一度發起板載沖鋒,試圖突圍。它們瘋狂的向東突圍。

  確實,戰況一度非常猛烈。

  日寇不要命的沖擊。異常的驍勇。源源不斷,潮水一般。

  黑暗中,日寇黑壓壓的壓上來,確實讓人頭皮發麻。明晃晃的刺刀,在黑暗中閃爍著寒光。

  川軍145師的防線一度搖搖欲墜。

  如果沒有那些12.7毫米大口徑機槍,日寇確實就成功了。

  然而…

  當大口徑機槍密集橫掃…

  無論是多么兇殘的日寇,都只有被撕碎的份。

  大口徑機槍的殺傷力和穿透力,絕對不是7.92毫米輕機槍,或者重機槍能夠比擬的。

  一排排沖上來的日寇,簡直就是最佳的標靶。直接被洞穿。

  隨便一顆子彈,都能打穿幾個人。

  大口徑機槍正面射擊。側面射擊。

  交叉火力。分層火力。嫻熟切換。

  事實證明,不是國軍士兵沒有戰斗技能。是沒有合適的武器。

  你給他們12.7毫米機槍。然后搭配充足的彈藥。他們可以玩出花來。無論日寇多么瘋狂,一個都別想沖上來。

  完全沒他張庸什么事。

  他就站在后面看熱鬧。

  或者發個朋友圈…

  但是也沒什么內容可以發了。

  消滅日寇兩千多人,發個朋友圈,有點丟臉。

  又不是什么大事。上不得臺面。

  忽然,雷達地圖提醒,西面,有大量白點靠近。都有武器標志。

  應該是國軍自己的隊伍。好奇。是誰呢?

  不久以后,有人來報。

  “專員,司令長官來了。”

  “誰?”

  “司令長官。”

  “什么名字?”

  張庸沒有反應過來。

  師座、軍座、總司令。他是知道的。

  司令長官,好拗口的稱呼,又是誰?

  簡單點,叫司令不好嗎?

  “就是我們右翼兵團的司令長官啊!也是姓張,張司令長官!”

  “哦…”

  張庸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你說的是張發奎啊!司令長官…

  好吧,國軍的稱呼,的確是一套一套的。有非常多的專業名詞。

  什么鈞座之類的。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傳來的。

  甚至連團長都可以叫團座。

  別人就稱呼楚云飛團座…

  就是他張庸好像沒有這樣的尊稱。帶不上一個座字。

  草率了…

  下次弄個霸氣點的官職。

  “嗒嗒嗒!”

  “嗒嗒嗒!”

  馬蹄聲如雷。

  張發奎來了。

  “長官好!”

  張庸規規矩矩的率先問好。

  沒有敬禮。

  嚴格來說,他不算正規軍。

  至少,在陸軍這一塊不是。

  而且,他穿的是中山裝,又不是軍裝。有點另類。

  “少龍啊!”

  張發奎笑容很好。神情輕松。

  他是第一次看到張庸。確實。很對眼的小伙子。

  你要說眉清目秀,那肯定不是。戰場不需要眉清目秀。需要是沉穩剛毅。

  正好,張庸非常符合這一點。年輕。但是沉穩。

  和明碼電報完全不搭邊。

  “長官厚愛…”

  “我們都是一家人,就不用客氣了。”

  “是。”

  張庸答應著。

  心想,好像真是。都是姓張的。

  在這個年代,宗親的觀念,還是比較強的。無論隔多遠,都能攀親。

  要不然,怎么會有五百年前是一家的說法呢?

  在國軍的那么多高層里面,好像也就是張發奎是自己的本家了。

  其他的,張靈甫?拉倒吧!一腳踹出去。

  哦,還有個文白將軍。

  但是文白將軍和他張庸,似乎不太親近。

  公事是可以溝通的。私事就算了。文白將軍對他張庸的私生活,頗有微詞。

  “年少有為啊!”

  “長官…”

  “你要是愿意,可以叫我一聲伯伯。”

  “那我就真的叫你伯伯了。伯伯。以后還請多多指教。”

  “好,好!”

  張發奎非常滿意。

  他是一個豁達的人。性格隨和。

  雖然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是,的確比較看得開。

  有些事,做錯了,他也不否認。

  老蔣不喜歡他,他也不爭辯。對方愛咋咋的。

  張庸雖然是老蔣的心腹,但是,只要有本事,他一樣會支持的。

  “我已經命令陶廣帶62師趕來,歸你指揮。”

  “啊?長官…”

  “嗯?你剛剛叫我什么來著?”

  “伯伯。”

  “這才對嘛!”

  “呃…”

  張庸暗暗汗顏。

  張發奎顯然對自己厚愛有加。

  一言不發,就將麾下的部隊全部交給自己指揮。

  真是豁達啊!

  但是…

  幫倒忙了。

  陶廣62師不應該來。

  準確來說,是所有的三個師,都應該向西。

  在金山衛附近防御。準備迎擊日寇登陸。擊潰日寇是不可能的。但是希望能拖延五到七天。

  “怎么?少龍,你有其他想法?”

  “不是…”

  “這里就我兩人。有什么不可明言的?難道還怕我去跟老蔣告狀?”

  “不是。伯伯。你有沒有想過,日寇萬一在杭州灣登陸,直接抄淞滬戰場的后路,給我們來一個大包圍呢?”

  “杭州灣?”

  “對。杭州灣。金山衛附近。登陸。然后迅速北上。和從羅店西進的日寇匯合。”

  “會嗎?”

  張發奎立刻皺眉。

  然后自己給了自己答案。會。肯定會。

  如果他是日寇的指揮官,擁有這樣的能力,他也會選擇在敵人后方登陸的。

  其實…

  右翼兵團的一個任務,就是防止日寇在南側登陸。

  但是,作戰方案考慮到的,都是在附近沿海登陸。

  主要是東南一角。

  沒想到日寇可能跑到杭州灣那么遠。

  沉吟片刻。

  “少龍,日寇在金山衛登陸,作用不大。”

  “為什么?”

  “它們的登陸部隊,最多一兩萬人。我軍隨時可以調集兵力封鎖。將其堵住。”

  “伯伯…”

  張庸欲言又止。

  他發現,國軍高層普遍有認識誤區。

  人很難想象自己沒有接觸過的東西。

  比如說海軍。

  大部分國軍高層,對日寇海軍的實力一無所知。

  不知道什么是戰列艦,不知道什么是航空母艦。

  在他們的認識里,一次性運輸一兩萬軍隊上岸,已經是非常艱難的事情。因為需要很多很多的船只。

  哪怕是一次性運輸兩萬軍隊過長江,對于國軍來說,可能都有點難度。

  在這樣的認知里,又怎么能預測得到,日寇會有十幾萬人齊齊登陸呢?

  張庸也很難普及常識。

  需要從整個日寇海軍說起。那真是一匹布那么長。

  只能長話短說。

  帶點神秘氣息。

  “日寇可能有五個師團登陸。”

  “五個師團?”

  “對。五個師團。可能更多。”

  “這…”

  張發奎皺眉。

  想要說不可能。但是又忍住。

  雖然是天方夜譚。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萬一是真的呢?

  如果真的有五個師團的日寇從杭州灣登陸,那就很危險。

  國軍目前已經是精疲力盡。

  在其他戰線,哪怕抽調一個團,都很困難。

  唯一可以機動的部隊,可能就真的是只有右翼兵團這三個師了。

  而且,這三個師,也隨時可能被抽調。

  右翼兵團,可能徹底淪為空架子。最后取消。不復存在。

  張庸沉默。

  該說的都說了。

  剩下的,多說也沒有用。

  現在的情況是,國軍主觀、客觀因素一堆。

  你無論和誰說日寇可能在杭州灣登陸,對方最多也就是皺皺眉頭。

  相信這樣的事情可能發生。但是不會改變現狀。

  因為,沒有多余的兵力調出來。

  被動防御最大的缺陷,就是被動。主動權掌握在別人手里。

  你只有陸軍。你的空軍和海軍都是微不足道的。

  而日寇海軍,可以穩穩排名世界前三。

  這種純粹的國力較量,注定了無論是什么戰術,都無法彌補的。

  最多小范圍內略微取勝,但是戰略結果不會改變。

  就好像是三年以后,輪到日寇戰線拉的太長,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要迫使華夏投降,卻始終都做不到。

  再漂亮的戰術,都無法改變戰略上的錯誤。

  小胡子也是如此。

  總體戰略錯了,戰術天花板也是白搭。

  既然如此…

  那就放棄吧!

  干脆放棄金山衛。讓日寇舒舒服服的登陸。

  反擊什么的就別想了。沒有那么實力。做不到。還是想著如何盡可能的有秩序的撤退吧。

  盡可能的保存更多的兵力,可以遲滯日寇向金陵前進的速度。

  后方調來的援兵,也別來淞滬戰場了。直接在蘇州以北構筑防線。作為第二梯隊。

  金陵準備堅壁清野。準備巷戰。配發武器,全民皆兵。

  只可惜…

  他不是老蔣。輪不到他來戰略指揮。

  老蔣這個微操大師,還在繼續折騰淞滬戰場。像輸紅了眼的賭徒,根本無法冷靜。

  “少龍,你累了…”

  “嗯。”

  張庸點點頭。

  搖頭。將腦海里的思緒驅逐。

  不能想戰略問題。一想就絕望。還是在戰術上琢磨吧。

  螺螄殼里做道場。方寸之地,運籌帷幄。

  “報告!”

  忽然,有人急匆匆趕來。

  張庸神色不動。

  以為是來找張發奎的。和自己無關。

  結果…

  “專員大人,統帥部急電。”

  “找我的?”

  “是。”

  “做什么?”

  “統帥部命令你立刻去第九集團軍督戰,務必奪回大場鎮!”

  “是嗎?”

  “統帥部命令,如有抗命不遵者,就地正法。”

  “呃…”

  張庸伸手接過電報。

  又來就地正法?又有誰要掉腦袋了?

  我不是才剛剛殺了一個77師師長嗎?叫什么來著?對不起,忘記了。

  這個77師就是隸屬第九集團軍的啊!

  第九集團軍的總司令,就是朱紹良。同時也是中央軍團司令長官。

  去第九集團軍督戰,其實就是督戰整個中央兵團。

  難道是去督戰朱紹良?將他架空?

  完蛋了。自己越來越像是古代的監軍了。專門誤國那種。千夫所指。

  “少龍,慎重啊!”果然,張發奎緩緩說道。

  非常善意的提醒。語重心長。

  督察、監軍。全部都是得罪人的。非常容易引起兵變。

  老蔣估計也是著急的跳腳了。

  大場鎮遲遲沒有收復,防線有崩潰的危險。

  朱紹良指揮不力,他肯定想換人。

  然而,換其他人上去,估計局勢也不會好轉。

  可能都沒有其他人愿意接手。

  老蔣就是第二個崇禎。急功近利。又刻薄寡恩。

  杜聿明也算是忠心耿耿,極力給他賣命。但是被俘以后,家人落得悲慘下場。

  如此寒心,其他人怎么敢繼續積極賣命?

  忠誠度不能說是一落千丈。至少也是打五折。關鍵時刻,立刻潰逃。

  沉默。

  “事不可為了。”

  “是啊!”

  張庸緩緩的點點頭。

  的確,事不可為了。

  即使他去督軍,收復大場鎮又如何?

  日寇還會繼續源源不斷的發起進攻,繼續爭奪。飛機和重炮,依然會狂轟濫炸。

  朱紹良是主動放棄大場鎮的嗎?當然不是。

  是守軍全部陣亡了。

  不知道是哪個師,反正已經打光了。

  繼續奪回。繼續打光。

  反復奪回。反復打光。

  然后又怎么樣呢?

  敗局已定。

  無法改變。

  但是,他張庸必須去。至少,穩住中部戰線。

  不求大功。

  但求無過。

  希望能夠多保留一份元氣。留著以后繼續發揮作用。

  都是英勇的將士。

  可以死。

  但不能白死!

  “去吧。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是。伯伯。我去了。”

  “騎我的馬去。”

  “好。”

  張庸答應著。

  他的確需要戰馬。需要趕時間。

  張發奎下令將自己的戰馬牽過來。拍拍馬頭。將韁繩遞給張庸。

  “去吧!”

  “是!”

  張庸立正。敬禮。轉身。

  翻身上馬。矯健。瀟灑。

  輕拉韁繩,戰馬立刻發出低沉的嘶叫。仿佛隨時可以奮蹄疾馳。

  “少龍!”

  “伯伯!”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去吧!”

  “是!”

  張庸一夾馬腹。

  出發。

  此時,晨曦初現。

  一縷縷曙光,穿透黑暗,送來光明。

  “駕!”

  “駕!”

  少年策馬疾馳。

  馬如流星。消失在蒼茫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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