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
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好像有句話怎么說來著?每逢大事需靜氣。
努力,看能不能做到。
結果…
事實證明,他做不到。
腦子里亂七八糟的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放手干。
干誰呢?
杜月笙?黃金榮?張嘯林?
又或者是…
汪家?
感覺林主任的意思是汪家。
可能老蔣猜測到一些真相了。于是惱火。于是讓自己去捅汪家。
老蔣也不是省油的燈。
雖然三年就被打敗了。但是,那也是相當不錯的存在。
看看其他那些拿美援的,有哪個能打的?他好歹支撐了三年。頂住紅色那邊十個元帥。老麥被一個元帥就干倒了。
決定低調。
都說咬人的狗不吠…
呸呸呸!
這是什么形容!
正要準備離開。忽然又有所發現。
地圖邊緣,出現兩個黃點。是一起出現的。還都有武器標志。
嘿,難得啊!
這兩個黃點,居然攜帶武器!
一般來說,地下黨那邊,是很少攜帶武器的。除非是專門人員。
張庸遇到那么多的地下黨,攜帶武器的,也就是李靜芊等幾個。其他人,身邊都是沒武器的。想拿也拿不到。
現在一下子出現兩個。
他們要做什么?
是要鋤奸?
還是負責安全保衛?
舉起望遠鏡,悄悄的觀察。確實有發現。
是兩個青年人。大約二十多歲。打扮很普通。坐在街角默默的吃面。
如果沒有地圖提示,張庸肯定想不到,他們居然是地下黨。還有槍。
希望徐恩曾他們不會出現吧…
忽然,又有兩個黃點出現。也都是武器標志。
張庸的好奇心頓時就被鉤起來了。
四個有武器的地下黨。非常罕見。
可以肯定,這邊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才需要他們出動。
仔細觀察。發現又不像是要鋤奸。
后來出現的兩個黃點,和之前的那兩個,距離有點遠。
依稀間似乎想到什么…
忽然,又有兩個黃點出現。也都有武器標志。
他們同樣是停留在附近的街口。
忽然,又有兩個黃點出現。也有武器標志。
他們也同樣停留在附近街口。
哇塞!
八個黃點!都有槍啊!
紅色是要搞什么大行動嗎?一次居然集中那么多人。
片刻之后,張庸醒悟過來了。
這八個黃點,似乎構成了一個扇形的保護網?
對。他們占據的街口。正好將某片區域秘密封鎖起來。如果有外人試圖靠近,肯定會被發現的。
比如說徐恩曾到來。他們可能會立刻開槍示警。
槍一響就亂套了。
可惜,在地圖監控區域內,沒有顯示更多的黃點。
說明真正的紅色重要人物,應該是在地圖之外。在其他的方向,可能還有更多的紅色帶槍保護。
看來,紅色的確是在附近籌劃大行動。或者是高級會議。
不由得暗暗擔心。
有一點患得患失。
最后努力安慰自己,紅色是不會失敗的。
哪怕是暫時遭受挫折,也會重新崛起。徐恩曾再厲害,最后依然是紅色的手下敗將…
希望時間快點過去。
不知不覺的,似乎過去了兩小時?
有點緊張,有點忐忑,時間居然過得非常快。
看看手表。居然是凌晨了。
繼續等待。
凌晨一點。
凌晨兩點。
終于,那些帶有武器的紅色逐漸散去。
估計是行動結束了。或者是會議結束了。外圍的保護措施可以撤銷了。
但是沒有看到曾廣源、漁夫他們。估計是從其他路線撤離了。
來路和去路不能相同。這是躲避圍捕的最基本原則。
放心了。
徐恩曾沒有出現。應該是沒有收到消息。
說明紅色內部的叛徒,應該是被除掉了。現在已經沒有人泄露信息。徐恩曾啥都不知道。
回來。
看到祝履忠蹲在墻角。
這個老家伙,外表倒是老實得很。但是內心誰知道。
但是張庸心情很好。
紅色那邊順利的舉行了會議,或者是順利進行了一次行動,徐恩曾毫無反應,他張庸也有點高興。居然有心思和祝履忠玩起貓捉老鼠的游戲。
“祝老板,有事相求。”
“我要打個電話給杜老板。”
“淞滬警備司令部已經準備了一個團,駐青浦的21師也已經整裝待發…”
“和我們杜老板有什么關系?”
“非常有關系。如果你不幫我趕緊找到他,事后杜老板知道,一定會要你的好看。”
“危言聳聽。”
“我是認真的。此時此刻,你們杜老板一定非常著急想要見我。”
“哼!”
“我現在放你走。然后,我在這里等你一個小時。你趕緊打電話證實。然后回來通知我。”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陰謀詭計…”
“現在是凌晨三點十三分,我等伱一個小時。等到凌晨四點十三分。”
“哼…”
“來人!將他扔出去!”
“是!”
立刻有人上來。將祝履忠抓住,然后扔出去。
祝履忠跌跌撞撞的爬起來。也不回頭。急匆匆的去了。他當然不會相信張庸的話。他要去找人報復。
張庸看看四周。還好。小樓里面是有家具的。可以坐一坐。
一個小時。不算很長時間。
但是,這已經是非常給杜月笙面子。真的。
如果杜月笙會做人,肯定會準備一份很重很重的禮物。至少價值在十萬美元以上。
二十萬更好。
三十萬更更好。越多越好。
可惜,這份禮物,他張庸不能收。甚至不能雁過拔毛。
他是逐漸的琢磨出來了。
委座可能需要一點小錢錢。或者是夫人需要。
這是很好的機會。
他們不好意思親自出面。于是就讓他張庸出面。
所以,這才是真正的放手干的意思。
如果自己不懂,或者是別人不懂,那就不上道了。
慢悠悠的等著…
杜月笙肯定會上道的。他不是蠢貨。
從委座發出訓示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小時。杜月笙應該收到消息了。
估計很多人都收到消息了。
如果沒收到消息的,說明你根本不是上流社會人物。你連知道的資格都沒有。
五小時啊…
自己給了杜月笙機會。也給了很多人機會。
希望他們都會做…
忽然,無意中看到地圖邊緣出現幾個小白點。有武器標志。
走出陽臺,舉起望遠鏡朝外面看了看。朦朧的燈光中,發現又是上海站的外勤。一個個腳步匆匆,氣喘吁吁的,好像是在尋找什么?
心思一動,莫非又是在尋找自己?
于是走出來。對呂海吩咐幾句。呂海立刻上去和對方接洽。
果然,那幾個上海站的外勤,渾身大汗淋漓的跑到張庸的身邊。一個個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看到張庸,他們都是如釋重負。
立正。
敬禮。
“你們找我?什么事?”
“張組長,是我們站長要找你。”
“他在哪里?我回他電話。”
“不用。站長親自來見你。”
“啊?”
張庸有些愕然。
賈騰英要親自來見自己?什么情況?
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什么要緊事?
話說,不是應該自己回去站里嗎?
或者是在電話里面說啊!
他好歹是站長…
還是上海站的站長。
話說,一直以來,上海站都是獨一無二的。
怎么說呢?就是比總部低半級。比其他站都要高半級。以后還會成立上海區。比站還高一級。
上海區下面管轄一站、二站、三站。一個上海區,就有三個站。
當然,那是兩三年以后的事了。
“有要緊事?”
“站長沒說。他正在路上。”
“哦…”
張庸暗暗皺眉。
賈騰英是要做什么?急匆匆的趕來?
到底是有什么特殊的情況?
果然,地圖邊緣出現三輛汽車,里面有九個人。都有武器。
其中一個是有標志的。就是上海站站長賈騰英。他真的是趕來了。
看看時間,凌晨三點半…
古怪…
總感覺哪里不對。
賈騰英三更半夜的,親自來見自己,到底是要做什么?
腦海閃過無數猜想。
但是始終不得要領。
片刻之后,汽車出現在視線里。
三輛汽車都是嶄新的別克。黑色的。不知道是從哪里搞來的。
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
特務機關嘛,想要搞點汽車,那不是手到擒來?
只要情報準確,悄悄的在碼頭攔截。就能攔住很多走私進口的汽車。然后就變成自己的了。
當然,所謂的情報準確,最重要的是要知道,這批汽車是誰家的。
如果是不小心攔截到宋家的,或者孔家的,或者汪家的,或者陳家的,那就完蛋。
話說回來,如果是有誰這么愚蠢,也無法在復興社特務處做下去。早就被淘汰了。
車到。
停下。
張庸上前迎接。
賈騰英從車上下來。滿臉笑容。
他雖然看起來不是很胖。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張庸總覺得他像彌勒佛。
不對。是菩提老祖。對對對。真真切切的菩提老祖。
“站長…”
“少龍啊,你辛苦了。都是我照顧不到啊!慚愧,慚愧…”
“站長…”
張庸內心直嘀咕。
真的,不知道對方葫蘆里賣什么藥。
莫非是對方有求于己?
那也沒必要啊!
他是站長,級別比自己高,一般的忙,他還是很樂意幫的。
就算是比較麻煩的忙,也沒有必要這樣。
“來,我們里面說話。”
“請。”
張庸將賈騰英請進來。
賈騰英看看四周。疑惑。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哦,有人在這里搞了點炸藥…”
“什么?”
“沒事。我提前得到情報。沒有上當。已經解除了。”
“啊,少龍,我真是對不起你啊。這么危險的操作,還要你親自進行…”
“賈站長…”
張庸感覺越發古怪。
賈騰英這態度,讓他實在是迷糊。
說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過分。真的是完全猜不到。
“賈站長,你有話直說。”
“那個…”
“賈站長,你知道,我智商有限,你繞來繞去的,我聽不懂,反而可能誤事…”
“那個,少龍啊,我帶來了三輛車。都是新的。別克。最新款。還沒用過的。都送給你了。我看你們的車子也不夠。汽油可能也不夠。以后,你要汽油,直接去我們上海站拿…”
“不是,賈站長,你到底是要我做什么事?”
張庸只好直話直說。
對方上來就送三輛車。還是嶄新的別克。甚至還報銷所有的汽油。
這不是慷慨!
這簡直就是割肉啊!
那絕對是有所求啊!
“沒事。真的沒事。就是套套近乎。套套近乎。”
“站長,你還是明說吧!”
“這…”
“站長!”
“好吧。那我直說了。其實…”
“其實什么?”
“據說,委座對你有訓示…”
“對。讓我放手干。”
“那就好,那就好。”
“不是,站長,你到底想要說什么?你還是直說吧。不然,我真的可能誤會。”
“那個,少龍啊,你知道這三個字的含義嗎?”
“知道啊!讓我放手去做。淞滬警備司令部和21師都做好準備了。”
“那你知道現在,外面都在風聲鶴唳嗎?”
“什么風聲鶴唳?”
“都怕被你針對啊…”
“我?”
張庸狐疑的看著賈騰英。
忽然明白賈騰英為什么這么低聲下氣了。敢情是擔心自己對付他。
得,要不要這么緊張。
我又不是針對自己人。
除了之前的淳于遲,我在特務處里面并沒有明面上的敵人。
當然,暗地里有沒有。不清楚。張庸也不在意。他目前的精力,大部分都不在特務處這邊。都在空籌部那邊。
“站長,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不針對自己人。”
“外面有些朋友也擔心…”
“朋友?”
張庸醒悟過來了。
原來,賈騰英是投石問路來著。
外面的朋友消息也是十分靈通,馬上就意識到了危險。
畢竟,那是委座的親口訓示。
老蔣是什么人?他能不清楚?
而執行訓示的,又是張庸這個二百五。二愣子。愣頭青。一根筋。死要錢…
一言不合,可能真的會被張庸一刀劈死。
安全起見,當然是立刻請求賈騰英出面,打個圓場。探探口風。
“都是江湖上的一些朋友…”
“明白了。給我名字。我保證不打擾他們。”
“好,好,好…”
“其實,站長,我的目標,是杜月笙、黃金榮、張嘯林,其他人都不用緊張。”
“真的?”
“真的。”
張庸點點頭。
既然委座要錢,那肯定得拿肥羊開刀。
上海灘最肥是誰?除了宋家、孔家、汪家、陳家,剩下的也就是這幾個大佬了。
其他的,要么是不成氣候,要么是民族企業。
他張庸當然不可能去搞真正的民族企業啊!肯定是去搞這些道上大佬。
黑吃黑。他的專長。專治各種不服。
“少龍…”
“站長,你還是直說吧。”
“行。那我直說了。你啊,方向是對的。思路也是對的。但是…”
“但是什么?”
“委座現在很需要錢。所以…”
“還得多找幾個人?”
“不。我的意思是,可能要費點力氣…”
“呃,明白了。”
張庸一點就通。賈騰英也是老狐貍了。
這是在委婉的提醒他張庸,委座這三個字,不是輕易說出來的。
既然說出來了。那就得有成績。有收獲。
“站長,你覺得需要多少?”
“你說呢?”
“站長,我是真心求教的。”
“不能少于一百萬美元。”
“這么多?”
“所以,才讓21師也做好準備嘛!”
“明白了。”
張庸暗暗咂舌。
臥槽。老蔣果然是大佬中的大佬。
至少一百萬美元。
也就說,沒有三百萬美元,無法交差。
暈死了…
三百萬美元!
美元啊!大哥!去哪里搞?
如果是三百萬法幣,或許還有辦法。可是,這是美元啊!
單純從杜月笙、黃金榮、張嘯林的身上,想要榨取到三百萬美元,難度很大。他們的資金也不是無上限的。
頭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