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庸就知道逮著大魚了。
知道自己名字的日諜,身份都不會太簡單。
如果是小兵小卒之類的,根本就不知道他張庸是哪個。一個個都頭鐵得很。
結果多半就是被張庸直接打死了。去了靖國神廁。
“看來,我們是熟人…”
“不是…”
“至少,你知道我的名字。不簡單啊!”
“聽說的,聽說的…”
“所以呢?”
“什么?”
日諜裝傻。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他不知道張庸已經知道多少。所以,說多錯多。
保持沉默,才是王道。
“你住這里?”
“不是…”
“這棟房子不是你的?”
“不是…”
“那好。我問問。到底是誰的房子。說不定拔出蘿卜帶出泥…”
“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日諜急忙改口。
然后發現不對。
自己這么說,完全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糟糕…
終究還是露餡了。
一旦張庸去追查這棟別墅的主人,肯定出事。
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會在這棟別墅里面被抓。按理說,他隱藏在這里,應該是非常安全的。
安全到什么程度呢?
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在這里。
尤其是,他是剛剛回來的。是非常秘密的回來的。沒有其他任何人知道。張庸是怎么摸上來的?
自己剛剛回到。剛剛躺下。然后就被包圍了。這時機掌握的…
如果有人泄密。當然說得通。
可是,根本不可能有人泄密的啊!他可以斷定。
張庸瞇細著眼睛,盯著日諜。
當我傻?哈哈。
轉身。
準備去打電話。
朱原不在這邊的租界。但是栗元青在啊!
張庸是決定粘上栗元青了。只要是用得到的地方,他都不會客氣的。栗元青可是欠了他大人情的。
日諜欲言又止。
似乎想要說話。
張庸擺擺手,讓人將他嘴巴堵住。
別出聲。
現在老子不想聽伱聒噪。
打電話。
找栗元青。
栗元青好久才接電話。
“什么事?”
“栗隊長似乎不想聽到我說話?”
“有事說事。我很忙。”
“幫我查一個地址。勞勃生路19號。登記人是誰。”
“賬面上查不出來的。”
“那你幫我查背后的人。我需要確切的信息。”
“勞勃生路19號?”
“對。”
“確定?”
“確定。”
“那是張嘯林的房子。”
“哦?”
張庸神色一動。
然后明白。有些事情,已經形成閉環。
張嘯林投靠了日寇。利用日寇的支持壯大自己。然后,日寇利用他作為掩護。進行間諜活動。
栗元青明白無誤的告訴他,房子的登記人,不是張嘯林。但是,實際的擁有者就是張嘯林。所以,栗元青的位置很重要。租界里面的大部分信息,都能夠從他這里得到。
“謝謝!”
“不用。”
栗元青干凈利索的將電話掛了。生怕張庸還說其他什么的。
張庸拿著話筒。嘴角微微上翹。
呵呵,以為這樣就能躲開我的襲擾了?天真!
我張庸還有一個外號,叫做牛皮糖!
什么意思?就是非常粘人。
只要是被我黏上的,無論是男是女,都跑不掉。
你看石秉道…
他可是紅黨那邊的大佬。一樣被我粘的死死的。
嘿嘿。
咱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誰的事,咱都敢敗!
回來。
低頭。琢磨著日諜。
要不要…
“人是我殺的。”
“人是我殺的。”
忽然,日諜連續開口。聲音十分激動。
張庸抬頭。皺眉。疑惑。
什么人?你殺了什么人?
“淞滬警備司令部的人都是我殺的。”日諜重復強調。
張庸依然是狐疑的盯著對方。
你殺的?有證據嗎?別冒認。
我們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冤枉一個好人。哪怕你是日諜。
當然,需要栽贓嫁禍的另說。
一個人…
殺三十多個軍官…
坦白說,張庸不相信。
你又不是燕雙鷹。又不是那個蜘蛛臉日寇。
連宮本家的邊都沾不上。
從剛才抓捕的情況來看,這個日諜,確實有些本事。但是,也僅僅是局限于有一些。
和自己身邊的特工相比起來,日諜水平相差無幾。
單挑的話,都打不過呂海。
“我,我可以帶你去找尸體。”日諜頓了頓,又說道。
張庸抬起手腕,看看手表。
糾結…
這個該死的日諜。
明明不是你殺的人,還死都要冒認。
我信你個鬼!
我晚上還有事。不跟你聒噪。
“真的!”
“我可以給你全部的尸體。一個不剩。”
“如果少一個,你將我當場剁了。我也毫無怨言。”
日諜重復強調。
他的神態十分奇怪。仿佛生怕張庸不相信。
他說話也是十分古怪。似乎不聽控制似的。
張庸翻白眼。
狗日的,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如果你真的殺了三十多個國軍軍官,你還想活命?
就算我不當場剁你。警備司令部也會將你五馬分尸。或者是凌遲十萬八千刀。我一刀剁了你,是便宜你好吧!
問題是…
這家伙可能真的知道全部尸體的下落。
否則,他不敢咬的這么死。
而且,張庸還想到了一點點。就是這個日諜試圖在掩飾什么。
一定是有什么比殺死國軍軍官更加重要的事。
否則,他不會用這個做擋箭牌。
擋箭牌有什么用?
轉移注意力?當然不是。是拖延時間。
只要張庸帶著這個日諜去找尸體,就有可能浪費很多的時間,然后…
就沒有時間去做其他的事。
或者其他的日諜就有足夠的時間來處理手尾。甚至撤離。跑得遠遠的。
一個個都是人精啊。十分的狡猾。
糾結…
暫時忘記顧小如了。
現在的情況是,是繼續找尸體,還是繼續嚴刑逼供?
這個日諜的目的是在拖延時間。估計短時間內也拷打不出什么有價值的線索。他一定會硬撐的。
萬一死了,連尸體都找不到。
糾結…
腦細胞死了無數。
最終還是決定先做第一件事。其他的,隨緣。
“嘭!”
狠狠給了日諜一腳。
瑪德,這個混蛋,耽誤老子的好事!
老子還以為晚上可以…
“嘭!”
又踹一腳。
實在是太生氣了。好事都被攪和了。
日諜最可惡的地方,就是完全不顧別人的時間安排。再好的計劃都被打亂。
“嘭!”
“嘭!”
又踹兩腳。這才悻悻的去打電話。
尹公館是有電話的。一直都沒有停機。估計是電信局那邊完全不擔心話費的問題。
確實,只要尹泰錫這個名字在,就不用擔心錢。
打去花旗銀行。找顧小如。
好一會兒,顧小如才來接電話。發現是張庸。
“我還沒下班呢。你別著急啊!”
“不好意思啊,我晚上有事。等不到你下班了。”
“可是,我現在也沒下班啊…”
“我是說,我下次再來找你…”
“可是,我想…”
顧小如聲音弱弱的,滿腹怨念。滿腹思念。
張庸:…
恨不得又踹日諜兩腳。
這個王八蛋!
遲早剁了他!
“就這樣。我有空再來找你。”
張庸狠心掛掉電話。
回來。對著日諜猛踹。差點踹死這個家伙。
結果,這個日諜似乎是受虐狂。被連續踹了好幾腳以后,反而弱弱的開始招供。
“我還有一點點錢…”
“在什么地方?”
“餐桌的暗格里…”
“哦?”
張庸勉強抖擻精神。
好吧。沒有女色。那只好用錢來彌補了。
去餐廳。
拿出榔頭。直接將餐桌砸碎了。
暴躁。
餐桌很厚。實木。不知道是什么木。很結實。張庸砸了幾下,沒砸開。
換人。繼續砸。
“嘭嘭嘭…”
“嘭嘭嘭…”
一番天崩地裂的暴力過后,終于砸開。
果然,在餐桌的夾層里面,找到一沓銀票。不多。只有三千銀元。都是豐匯銀行出的。
也好。蚊子肉也是肉。算是勉強彌補精神損失。
“那個…”
日諜滿臉的諂媚。
看得出,他真的很想巴結張庸。
巴結的目的,就是讓張庸去尋找尸體。然后無暇他顧。
張庸:…
也罷。搞定一樁再一樁。
“在哪里?”
“我帶你們去。”
“走!”
張庸押著日諜上車。
日諜開來的車也被開走了。從此以后這輛車就姓張了。
沒辦法,車輛武器什么的,張庸舍不得掏錢買。只能靠繳獲了。希望能一點一點的攢出一點家底來。
“在什么地方?”
“缽蘭街。”
“這么遠?”
“不遠。不遠。不遠…”
日諜滿臉堆笑。
白癡都看得出,他是在浪費時間。
故意選擇最遠的地方。路上需要一個小時。然后回頭。又選最遠的地方。又一個小時。
也就是說,找一個地方,就得一個小時。
如果是多幾個地方,七八個小時就過去了。差不多也天黑了。
這不,午飯還沒吃。只能隨便對付兩口。
吃飯的時候,順便給206后勤倉庫打電話。那邊電話已經裝好。
正好是石秉道接電話。于是讓他通知石虎帶著自己的小隊過來。
“到缽蘭街回合。”
“知道了。”
石秉道回答著。
張庸下意識的想要掛電話。忽然又問了一句。
“家里沒什么事吧?”
“有。”
“什么事?
“我真的忙不過來。我沒有三頭六臂…”
“你要相信組織。”
“什么?”
石秉道愣住。
然后,電話掛了。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可是…
張庸的話還裊裊在耳。
這個家伙說啥來著?相信組織?不是,他怎么說的那么溜?
呆滯…
錯覺…
“嘿嘿。”
張庸得意的笑了笑。
才剛剛說自己有個什么外號來著?牛皮糖。
粘住了栗元青。
粘住了石秉道。
想跑?
呵呵。
我真的會找你們的上級告狀哦!
放下電話。
上車。
繼續前進。
離開租界。
一直向西。
終于,到達缽蘭街。
這邊有點陰森森的。整條街都是賣白事物品的。
如果不是帶著十個人,張庸是不敢跑來這邊的。到處都是紙扎的人像,非常嚇人。
“在哪里?”
“跟我來。”
日諜非常諂媚的配合。
帶著張庸來到后面的義莊。打開一個棺材。
張庸:…
完蛋。
居然是真的。
諜戰片變成驚悚片了。
棺材里面,真的有一個國軍軍官。
看起來有些驚悚。是人。又不是人。看起來怪怪的。
要命…
明白這件事不簡單。
殺人就殺人。但是還將人帶到這里。非常詭異。
總感覺背后隱藏著什么。
來不及多想。先打電話給警備司令部。找周洋。
“少龍,有消息了?”
“噩耗。”
“說吧。我知道他們都活不成了。”
“你來缽蘭街吧。又找到一個。多帶人。帶仵作。我總是感覺事情不太對。不知道日寇背后想要搞什么。”
“明白。”
周洋掛掉了電話。
張庸轉頭看著日諜。日諜居然朝他笑。諂媚的笑。
皺眉。
努力思考。不得要領。
只好作罷。
默默的等。
同時派人查看四周。看看有什么線索。
一個大活人,不可能是飛進來的。肯定是有人帶進來。又或者是抬進來。不知道有沒有人看到?
這個年代,沒有監控。是很麻煩的事。根本不可能完全還原真相。
一切只能依靠口供。還有證物。誤差很大。
“組長!”
終于,石虎來了。
帶來了全部十九路軍的老戰士。
張庸讓石虎等人上去看看。能不能發現什么線索。
“這是分筋錯骨手。”
“什么?”
“分筋錯骨手。江湖人物常用的。”
“你確定?”
“確定,就是分筋錯骨手。”
石虎肯定的回答。
張庸:???
毛病了。諜戰片變武俠片了。
居然連分筋錯骨手都出來了。
細問。
得知原來是一種刑罰。
就是用力氣將人的骨頭或者經絡錯位。造成極大的痛苦。
這是非常殘忍的逼供手法。但是懂的人并不多。因為還有其他更加簡單粗暴的逼供手法,完全沒必要學這個。
張庸頓時又不懂了。
難道日諜里面,還有人會這個什么分筋錯骨手?
要不要這么厲害…
還有,日諜到底是在逼問什么?
之前發現的,也有被逼供的痕跡。現在也有。說明不是個例。
或許,殺人,只是為了滅口。
逼供才是目的。
日諜可能是想要知道什么秘密信息。
問題是…
一個中尉,或者上尉,能知道什么?
之前周洋都說了,已經調查過,這些遇害的軍官,都是普通職位,是接觸不到機密的。
既然沒有機密,何必逼供?
想不通。
“滴滴!”
“滴滴!”
外面有汽車喇叭聲。
是周洋來了。
他果然多帶了“億”點點人。
足足帶來了一個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