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準備出發。
張庸現在自由得很。除了委座和夫人,誰也管不到他。
其他人管他,他隨時可以不聽。
林主任也不安排什么具體任務。
所以,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想做什么。
晚上繼續掃街,抓日諜。
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有沈巍一個小隊留下。
剩下的,就是來自警備司令部的一個連。還是當初辦事處的時候調來的。
其他人,基本上就剩后勤、通訊這些了。
忽然看到陳梅。她急匆匆的來找張庸。“專員,有個叫保盧斯的人著急找你。”
“保盧斯?”張庸微微一愣。然后暗叫哦豁。
忘記了。答應五天的。
答應五天內就將那些德國人全部安排上岸的。
現在五天早就過去了。
完蛋…
忘記得死死的…
不對。今天是第五天!呃,是第五天!沒錯!
換言之,就是沒有超期。
頓時,張庸渾身來勁。小時候趕作業的潛力瞬間爆發。
沒事。還有最后一天。能搞定。
當即來接電話。
“張!”保盧斯的聲音有些慍怒。
聽得出,德國人似乎不太擅長控制自己的怒火。包括小胡子在內。
遇到不順心的事,小胡子就要當眾罵人。
“保盧斯先生,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著急…”
“張,五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保盧斯先生,我糾正你的說法。今天,才是第五天。”
“現在距離一天結束,不到六個小時了。”
“所以,你著急什么呢?還有六個小時!”
“張!”
保盧斯感覺自己的怒火馬上就要控制不住了。
他們在船上等啊等,等啊等,日夜盼望著張庸來通知。那個心急如焚,那個望穿秋水…
三艘潛艇是越來越近了。最近的很快就到上海。
誰知道…
一天過去…
兩天過去…
眼看五天期限過去,張庸根本沒消息。
他們不得不懷疑,張庸肯定是將他們忘記了。他們繼續等下去,就要全軍覆沒了。
不能坐以待斃。
保盧斯急忙出來,到處找張庸。
幸好,終于找到。
“其實,我早就安排好了。”
“第一個選擇。近在咫尺。崇明島。”
“你們在崇明島暫時寄存一段時間。小胡子的潛艇也拿你們沒有辦法。只要你們不是在海面上,潛艇就奈何不了伱們。下一步,我再將你們安排到其他地方去。坐船,逆江而上。直接在重慶上岸。然后去成都。”
“第二個選擇呢?”
“現在上岸。我安排你們暫時住在龍華機場。然后分批坐火車,前往金陵。然后坐船前往成都。”
“第三個選擇呢?”
“讓日本人攔截德國人的潛艇,拖延時間…”
保盧斯愣住。
張庸:…
咦?自己說了什么?
剛才腦子一熱,好像想到什么,于是脫口而出。
話說出去,才發現不對。
讓日寇海軍攔截小胡子的潛艇?這是什么操作?
瘋了…
自己肯定是瘋了…
居然想出這樣的主意。日寇海軍又不會聽他的。
然而…
沉默片刻之后,這個荒謬的念頭,就像是星火燎原,在他的腦海里面劇烈的活動起來。
他能聯系上日寇海軍。有日寇海軍的密碼本。
日寇海軍在外海有驅逐艦。可能還有巡洋艦。
無論是驅逐艦,還是巡洋艦,對于潛艇來說,都是致命的。小胡子的三艘潛艇,肯定不是對手。
現在的關鍵,是如何誘惑日寇海軍戰艦去攔截小胡子的潛艇。
同時,通報潛艇的準確位置。
發假電報?
不行。太低級的沒用。
日寇海軍也不是笨蛋。假電報一眼就能識穿。
必須有足夠的利益。
或者說是有足夠的矛盾、沖突。
眼珠子一轉。
有了。
他做好事沒什么主意。但是做壞事,壞主意紛紛冒泡。
有什么利益能夠吸引日寇海軍?
暫時想不到。
相對于日寇陸軍馬鹿來說,日寇海軍馬鹿日子其實過的挺滋潤。
當陸軍馬鹿在啃飯團的時候,海軍馬鹿已經是紅酒牛排面包…
利益不行。那只能是矛盾激化。
什么矛盾?
陸軍馬鹿。
只要是陸軍馬鹿的事,海軍都會悄悄的試圖破壞。
如果自己發電報說,小胡子的潛艇是來給陸軍馬鹿送好處的。日寇海軍馬鹿絕對會上前“禮貌問候”的。
一番“友好”的交流以后,小胡子的潛艇肯定耽誤時間了。
當然,這是他張庸的猜測。具體是不是這樣。他也不知道。
但是,不妨礙他這個攪屎棍…
呸呸!
說什么呢?
自己是在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做好下船準備。”
“什么時候?”
“現在。”
“現在是晚上…”
“怎么?晚上就走不動路了?”
“不是。”
“等我命令。”
“好吧。”
保盧斯沮喪、憋屈、無奈。
覺得自己是被張庸給騙了。
問題是,即使是對張庸一萬個不滿,現在也無法發泄。
更要命的是,張庸是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除了張庸,他們也沒有其他的選擇。現在換人也來不及了。
小胡子的潛艇馬上就到,他們得趕緊跑路。
否則,一枚魚雷射過來,貨輪上面的一切都要全部沉入海底。
張庸掛掉電話。
離開電訊組。迅速回來026后勤基地。
意外發現,石秉道居然回來了。額頭上還有傷。好像是被什么東西劃開了口子。
“石老板,你這是…”
“被一群宵小打劫了。”
“是嗎?”
“現在外面黑燈瞎火的,太混亂了。”
“所以,你最好不要出去。”
“不出去,不出去。”
“那就好。”
張庸于是來找喬清子。
喬清子看到他,頓時滿心歡喜。
小女人的心思,那是一眼洞穿。
“你終于回來了。”
“有事。”
“還要出去嗎?”
“對。”
“那…”
喬清子悄悄抿嘴唇。
張庸知道她想要做什么。想要誘惑他。
這是女人的本能,并無不妥。但是,他暫時沒空。先辦正事。一會兒再纏綿。
拿出一堆密碼本,找出其中一本。
是日寇陸軍馬鹿的密碼本。但是,應該已經被海軍馬鹿破譯。
換言之,就是用這一套密碼發出去的電報,日寇陸軍馬鹿能收到,海軍馬鹿也能收到。然后火星撞地球…
坐下來。
琢磨。
發什么內容呢?
必須讓日寇海軍馬鹿不能坐視。
“德國潛艇即將抵滬。潛艇上面有大量的貴重物品。”
太直白了。
似乎沒什么吸引力?
很難對日寇海軍馬鹿產生刺激…
有了。
“德國潛艇即將抵滬。幫助我們對付海軍馬鹿。”
好像不夠震撼?
后面一句,可能會引來外交糾紛?
日寇外務省可能會緊急召喚德國大使,嚴肅的詢問這件事?
那就鬧大了。
但是回頭一想,鬧大就鬧大。
鬧大了,只會讓小胡子和日寇的矛盾越來越深。產生仇隙。
哪怕是以后想要結盟,也得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進行磨合。他張庸趁機在里面左右搏擊,悄悄的撈一些油水。
那前面一句,要不要修改?
德國?
元首?
好吧,換。
改成:
“元首潛艇即將抵滬。屆時,將助力對付海軍馬鹿。”
這樣好像不錯?
日寇海軍馬鹿破譯以后,肯定會暴怒的。
什么?
你們陸軍馬鹿居然勾引外人來對付我們海軍?
八嘎!
立刻出動攔截!
同時,上報海軍軍令部,提出嚴重抗議。
將官司打到御前去。
敲桌子。
這是最理想的情況。
但是,最理想的情況會出現嗎?不好說。
變數太多。他無法掌控。
那,再加點料?
加什么?
山本必須死?
好像不錯。
山本,當然就是山本五十六。
日寇海軍聯合艦隊司令。日寇海軍掌握實權的第一人。
其實,嚴格說起來,日寇海軍內部,級別最高的,其實不是山本五十六。但是權力最大的是他。
因為他掌控聯合艦隊。掌控所有的航空母艦和戰列艦。
果然,手里有家伙,說話就有用。
“清子。”
“我在。”
“發報。”
“好的。”
喬清子立刻熟練的準備電臺。
張庸將內容說了。
她記錄。復述。確認無誤。然后發報。
“滴滴!”
“滴答!”
很快,電報就發出去了。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好了。自己要做的已經做了。剩下的,交給老天爺。
看看時間。好像還足夠。
吹滅油燈。
伸手將喬清子抱起來。
策馬奔騰,如她所愿…
東北。某地。密林。
這里是抗聯某部營地。條件艱苦。
哪怕是夏天,也面臨諸多的困難。
在一顆大樹背后,兩人正在密談。
“老趙,你是黃埔五期生。你對這封密電怎么看?”
“這是鬼子的誘餌。”
“奇怪,鬼子為什么發出這樣的誘餌?”
“不清楚。”
“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為什么?”
“我們現在的處境非常艱難。哪怕是只有一絲的希望,也要付出十分的努力。”
“祁致中同志,你將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老趙…”
“也行,你派人去處理吧。我這邊沒有合適的人手。上海灘距離我們太遠了。提醒派去的人,大幾率是陷阱。任何時候,都要注意自身的安全。不要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明白。”
“可惜,一曼同志已經犧牲了…”
“是啊…”
“唉…”
低沉的嘆息。
在密林里面漸漸的被風吹散。
張庸伸手撫摸著女人的嘴角。
經歷風雨以后的她,就好像是迎春盛開的桃花,格外的嬌艷。
在這一刻,她是滿足的,是幸福的。
他也感覺很滿足。
唉,溫柔鄉真是英雄冢啊!
如果不是該死的日寇,他現在肯定不舍得爬起來。
如果是在和平時代,他只需要一個這樣的平凡的小女人即可。粗茶淡飯。兒孫滿堂。
只可惜…
現在國難當頭。不能躺平。
雖然做不了什么大事。但是,做點小事,還是可以的。
“我走了。”
“小心點。”
“知道了。”
“對了。程舞雪和秦朧月都在找你。”
“誰?”
張庸依稀有些印象。
好像是上海灘兩個非常有名的舞女。漂亮。風情。
之前,朱原和他扯淡什么萬花樓選美的時候,他曾經關注過一下。依稀記得這兩個女人的名字。但是后來忘了。
不是一條道上的。他對這些舞女什么的也沒興趣。
都是大人物的玩具。
都是豢養的金絲雀。
他張庸還沒有那樣的本事。可以豢養兩個舞女。
何況,他的占有欲那么強,獨占欲,自己的女人,怎么可能出來賣藝?怎么可能讓別人欣賞?
金屋藏嬌沒有問題。出來賣弄風情,那是絕對不行。
“程舞雪。秦朧月。”
“找我做什么?”
“結個善緣。”
“什么意思?”
“她們想拜新的金主。”
“嗯?”
張庸歪頭看著喬清子。
她沒說實話。
那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慌亂。
紅撲撲俏臉上的神情,分明就是皇軍讓我給你托個話…
“到底怎么回事?”
“其實…”
“以后不理你。”
“她們就是想拜你的碼頭。”
“杜月笙和黃金榮他們…”
張庸忽然醒悟過來。
這兩個女人,本來都是杜月笙和黃金榮的金絲雀啊!
對。沒錯。她們的后面,就是杜月笙和黃金榮。她們之前也是有金主的。沒有金主的舞女,根本沒出頭之地。
現在,她們來找自己,想要拜碼頭,肯定也是他們兩個大佬的主意。
直白的說,就是杜月笙和黃金榮,試圖用兩個金絲雀來拉攏他張庸。
用女色來拉攏自己。以免自己為難他們。
這是陽謀。
他現在是督察專員。
他現在權力大得很。
關鍵是,他是個愣頭青,不懂規矩。不怕后果。光腳不怕穿鞋的。
哪怕是杜月笙和黃金榮,遇到他這樣的二愣子,也是相當的忌憚。
曾經何時,杜月笙和黃金榮,也是二愣子。也不怕死。但是,那都是以前了。現在,他們家大業大,榮華富貴。舍不得豁出去了。遇到張庸這樣的二愣子,打不過,自然得采取其他辦法。
女色誘惑,就是他張庸的軟肋。
貪財。
好色。
隨便一個,都能腐蝕他。
陽謀。
沒得破解的。
“不要。”
“為什么?”
“不干凈。”
“干凈的。”
“不干凈的,他們也不敢送給你啊!”
“是嗎?”
張庸歪著頭。
干凈的?那倒是不錯。
有點揚州瘦馬的意味。
揚州瘦馬在出閣前,也是干干凈凈的。
杜月笙和黃金榮,養著她們,所謀者大啊!這些老家伙,真是深謀遠慮。
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當然是來者不拒啊!
只要是干凈的,他才不怕。
相反的,拒絕才奇怪。違背他的人設。
別人送你兩個大美女,你居然不要?還敢說貪財好色?
你是不是假裝的?
你是不是紅黨?
吊起來!打!打到他承認自己是紅黨為止!
居然不好女色…
“叫什么名字?”
“程舞雪。秦朧月。”
“寫下來。”
“好。”
喬清子急忙寫下來。
張庸拿起紙條,隨手放入隨身空間。
希望記得住。
如果記不住,那就沒辦法了。
連她們的名字都記不住,活該她們和自己沒緣分啊!
轉念一想。
“她們有電話嗎?”
“有。”
“將電話號碼給我。”
“好。”
喬清子急忙張羅著。
張庸就知道她背后肯定收好處了。否則,不會這么積極。
無所謂。
這是人之常情。
他身邊的女人,又不是仙女。
連蘇幼惜那么清麗脫俗的,最后一刻,都脫離不了凡世俗塵。
要求不要那么高。
只要她們忠誠自己,不背叛,不出軌,就已經足夠。
“給你。”
“謝謝。”
張庸將電話號碼收好。
發現上面還有兩位美女的詳細地址。
這就是傳說中的香閨嗎?
哈哈,有時間再去探訪。
現在去哪里?
當然是缽蘭街。那邊有黃金。
他對那七個黃金標志,始終念念不忘。不到手不罷休。
病態…
怨念…
忽然回頭。
“有嫁妝嗎?”
“她們兩個想要跑過來跟我,有準備嫁妝嗎?”
“啊?”
喬清子驚呆了。
這是什么思維?
別人主動將人送上門,還要帶嫁妝?
不是。
你要求是不是太高…
別人可是上海灘一等一的美女,又是干干凈凈的身子。
你都占了多大的便宜了,還要嫁妝?
好想說,你有多大臉…
“沒有嗎?”
“我不知道。她們沒說。”
“那你有時間和她們打個招呼。問她們有沒有嫁妝。”
“我說不出口…”
“你真是笨啊!又不是她們出。是杜月笙和黃金榮出。”
“是嗎?”
“你照我說的去做就對了。”
“好吧。”
喬清子答應了。
張庸搖搖頭。沒腦子的姑娘。
幸好,還長著一副漂亮的臉蛋,身材也不錯,他很滿意。
出門。
去缽蘭街。
順便查看一下黑島龍丈。
得,這個家伙,居然也是在花天酒地。真是瀟灑。
但是看清楚了黑島龍丈身邊陪同尋歡作樂的人以后,張庸就感覺事情沒那么簡單了。
其中一個,好像就是土肥原賢二?
好家伙。
土肥原親自登場啊!
看看。
聽聽。
他們到底在談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