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諜醒來了。
感覺腦海昏昏沉沉的。
依稀記得,好像是被什么可怕的武器打中了。
然后當場暈厥。
對。是這樣…
幸好,還記得自己的名字。
自己是叫做下田英二郎…
睜眼。
迷迷糊糊的觀察四周。
好像是在一個屋子里。外面好像是夜晚。有微弱的燈光透入。
得,遇到專業人士了。
又急又怒。
“海軍馬鹿不可能給你錢…”
“不,你是張庸!你是張庸!你是大日本帝國的敵人!海軍馬鹿不可能和你合作。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果然是他!
“冷靜。”
“你,你,你休想假冒!伱休想蒙混過關!”
努力思考…
是真的有點困了。
換別人來審,只知道拷打。未必能問出自己想要的。
條件反射的強烈掙扎。
張庸!
然而,毫無作用。相反的,還發出了響聲。
下田英二郎糊涂了。
“是你?”
好困…
其實,工作是永遠都做不完的。注意勞逸結合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是他!
你是張庸啊!
你是華夏人!
你是復興社特務處的!
我早就知道。
“我說,我現在的身份,是海軍中尉英木花道。我的任務,是鏟除你們這些陸軍馬鹿的鐵桿支持者。為在二二六事件中遇難的三位海軍大將報仇雪恨。”
本來想要去和平飯店過夜的,可是現在又走不開。
最近自己表現的好像有點太積極了。都熬夜了。連續轉了。也不知道是為了啥。那么積極做什么?
萬一猝死了怎么辦?
打哈欠。
判斷對方到底是誰…
真的是他抓住了自己。
隨后,外面傳來腳步聲。然后進來一個人。
哪怕是在黑暗中,光線微弱,下田英二郎也認出了對方。
什么意思?
什么海軍?
八嘎!
但是屋子里就沒有任何燈光。似乎也沒有人。
隨手拉過來一張躺椅。躺下去。然后開始打哈欠。
忽然想起一張模糊的臉。好像是他?
該死的!
是他!張庸!
是他逮住了自己。可惡!
八嘎…
“的確。他們不可能直接給錢。但是,他們允許我從其他渠道賺回來啊!”
捆綁自己的,絕對不是普通人。完蛋了。
下意識的檢查自己的身體。發現手腳都被捆綁著。根本無法掙脫。
完蛋了…
“我現在叫英木花道。海軍中尉。”
“我沒有假冒。我是幫海軍做事。我收海軍的錢。然后殺你們陸軍的人。”
“是真的。”
張庸慢悠悠的說道。
可是,日諜主動的送到自己眼皮底下,如果不抓,好像又說不過去。一旦抓了,就現在這樣了。
那些常見的審問的套路,日寇間諜都是很熟悉的。也有足夠的心理預備。
沒辦法,只好自己上陣。雖然很困。也得堅持。
“八嘎!你暗算我!”
“嗯…”
“你暗算我。不算英雄。我要和你單挑。”
“我要和你單挑。我們面對面的決斗…”
“你被煎餅砸暈了。”
“如果你打贏我的話,我就將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
“你被煎餅砸暈了。”
“如果你輸了,你就要放我離開…”
“你被煎餅砸暈了。”
“八嘎!”
下田英二郎暴怒了。
王八蛋!
你能不能反復強調同一句話!
很幽默嗎?
那是你們華夏人的煎餅!
誰知道你們華夏人的煎餅這么堅硬的?能夠將人都砸暈!
簡直是奇恥大辱!
啊啊啊,他發誓,回頭一定要殺了那個烙煎餅的!
不懂就不要出來擺攤!
八嘎…
“你被煎餅…”
“八嘎!你能不能不提煎餅!”
“不能!你被煎餅砸暈了…”
張庸板著臉。
故意重復。故意刺激對方。
其實,挺無聊的。雖然抓到了日諜。但是沒啥激情。
麻木了。
生活感覺沒什么盼頭。
抓日諜已經成為日常種草的一部分。雞肋。
這個下田英二郎也是個窮逼。身上才兩百多大洋的銀票。完全提不起勁。
“張庸,你這樣子是不對的…”
“保家衛國,怎么能滿腦子錢。”
偶爾提醒自己。
然后強迫振作。
但是很快,三分鐘的熱度又消失了。
沒辦法,除了撈錢,他也不會其他的啊!也沒什么遠大理想,唉…
“八嘎!”
“八嘎!”
啊啊啊…
下田英二郎憤怒的簡直想要爆炸。
這個張庸,反復的往他的傷口上撒鹽。還不斷的扎刀。簡直是壞到了骨頭里面。
張庸也是哈欠連連。
算了。懶得審了。先迷糊一下再說。
但是,下田英二郎不干了。
他的出離憤怒很快就變成了沉默的憤怒。
對方是在藐視自己啊!
他是貴族。他怎么能接受這樣的羞辱?
八嘎!
這時候,有人進來。
似乎是遞給了張庸一份資料。然后又出去了。
張庸呵欠連天的看完資料。然后斜眼看著下田英二郎。然后又開始閉目養神。
下田英二郎終于是忍不住開口了。
“我是大日本帝國…”
“你盜取了海軍的宙斯計劃圖紙…”
“我們在你身上找到這個。”
張庸拿起那份戰列艦炮塔的圖紙。懶洋洋的遞到日諜的面前。
下田英二郎借助外面的燈光,依稀間看到,上面的確是非常詳細的數據。但是,到底是什么圖紙,他也不是很懂。
關鍵是,什么宙斯計劃?和他有什么關系?
“你污蔑我。”
“是的。”
張庸落落大方的承認。
沒錯,就是污蔑你。怎么的?你不服?
“不是,你…”
下田英二郎一時間沒有接上來。
張庸不按套路出牌啊!居然承認了。居然承認就是要污蔑他。
要崩潰了。
對方到底是要做什么?
似乎是有陰謀詭計。可是他始終看不透。
還有,海軍馬鹿的宙斯計劃,又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要污蔑自己?
“說吧,你還知道什么?”
“你不是承認了,是在污蔑我嗎?”
“我是污蔑你盜取的宙斯計劃。但是沒有污蔑你知道一些內幕。或許,你已經聽說過宙斯計劃的一些內容。”
“沒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宙斯計劃…”
“你覺得山本五十六大將會相信嗎?”
“八嘎!你們海軍馬鹿信不信,關我什么事?”
“那就沒辦法了。”
張庸緩緩的站起來。
下田英二郎頓時意識到不妙。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間諜,什么都不知道其實也很糟糕。
什么都不知道,意味著你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既然沒有利用價值,那唯一的下場就是被抹掉。無聲無息的消失。
求生意志忽然間爆發。完全主宰日諜身體。
“你要做什么?”
“海軍有一份十九人的名單。都是需要除掉的。”
“你,你…”
下田英二郎看到張庸拿出一把武器。
黑乎乎的。尖尖的。有三條棱。說是刀,又不是刀。甚至連正規的刀柄都沒有。
該死!
八嘎!
這是什么東西?
是海軍馬鹿自己研制的秘密武器嗎?
“你等等!”
“你等等!”
下田英二郎急忙叫道。
他不能就這樣死了。死的太憋屈。太不值得。
張庸握著三棱刺。沒動。
“你想要知道什么?或許有些情況,我是知道的…”
下田英二郎悻悻的求饒。
他不是一般的間諜。他是有身份的。
他不能死的毫無價值。
他想要脫身。
而脫身的關鍵,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
無論是真的信息,還是假的情報,他都要擠一點出來,讓對方暫時放過自己。
“宙斯計劃…”張庸打著哈欠。
“我…”下田英二郎又想暴走。
你丫的能不能不要再問什么宙斯計劃!
誰知道什么宙斯計劃!
沒辦法,他只好自己給自己找話題。
想活命嘛,不寒磣。
或許可以成功的忽悠住對方呢。
眼前這個張庸,看起來就不是太聰明的樣子…
“金陵要出事。”
“誰說的?”
“我知道。真的。那邊都安排好了。”
“什么事?”
“工兵團要將金陵兵工廠炸了。”
“扯。不信。”
“我已經告訴你了。你自己可以去核實。工兵團里面有桂系安插的人。”
“和金陵兵工廠有什么關系?”
“上次金陵兵工廠爆炸,有一部分需要重建。就是工兵團負責的。”
“哦?”
張庸終于是有點相信了。
話說,這還真是一個死角。很少人注意到的。
那個什么工兵團。顧名思義,就是干活的。自身沒有武裝。所以,幾乎沒有人會關注。
憲兵司令部關注的重點,都是其他有武裝的部門。
復興社特務處也是如此。
誰能想到,居然是工兵團要搞事。剛好有機會。
之前,金陵兵工廠的75毫米炮管生產線被炸毀。確實需要重建。
因為是兵工廠,涉及機密,所以,不可能找外面的工程隊修建。肯定是工兵團負責的。
工兵團雖然沒有一般的武器。但是有炸藥啊!
如果工兵團確實有歹心的話,真的可以利用施工機會,在金陵兵工廠的要害位置,提前埋設炸藥。
一旦完成布局,轟隆一聲,整個兵工廠就癱瘓了。
多半是小諸葛指使的。
小諸葛可不是什么好人。這家伙也是堪比眼鏡蛇。什么壞水都往外冒。
“你有什么證據?”
“阮兆祥負責聯系的。”
“阮兆祥是誰?”
“一個從南洋回來的富商。”
“是嗎?”
張庸不置可否。
他不想節外生枝。不想又扯上事情。
想偷懶。
想摸魚。
現在的他,手上已經有忙不完的事。要是再來一個爆破案,那就完蛋。
試圖破擊總統府的案件,還沒完全水落石出。
幕后的主使者,還沒抓到。
一旦這個工兵團什么的報告上去,多半又是自己的活。
可是,真的不報告嗎?
萬一真的兵工廠被炸了,損失的都是華夏的國防力量…
尤其是明年七月份,中日就要全面開戰。兵工廠被炸,會損失很多的產能的。對明年的戰斗非常不利。
糾結…
然后,他又想起一件事。
好像,那五十五個人的名單,還沒報告侍從室。
從搞到名單到現在,似乎十個小時都過去了。拖延了那么久,也不知道那邊情況怎么樣了?
還是趕緊去報告吧。這件事涉及到李伯齊。拖太久怕有變故。
當即去找電話,打給侍從室。找林主任。
林主任很快就聽電話。
“少龍,又有好消息了?”
“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先說好消息。”
“好消息是,五十五人的名單,我已經找到了。他們的錢財,是準備通過杜月笙的地下錢莊打進去花旗銀行的。”
“杜月笙?確定嗎?”
“我已經抓住了他麾下的重要骨干祝履忠,他就是負責地下錢莊的。名單也是他招供的。”
“好,好,好。少龍,你辦事果然得力!”
“得力嗎?”
張庸暗暗咂舌。幸好拖延了一段時間。
如果是剛剛拿到名單,就立刻報告上去,恐怕林主任會以為自己有飛天的本事。
藏拙。
必須藏拙。
太出風頭不是好事。
被人嫉妒啊!
分分鐘被人背后算計。
這樣的事情,他之前已經遭遇過一次。
表現的太突出了,結果被人建議去日寇那邊做臥底。
捧殺也是非常陰險的。
“當然給力!其他人幾乎都沒什么進展。但是你已經將事情解決了。”
“呃,還有個壞消息…”
“說吧。我倒是要聽聽,還有什么壞消息。”
“是有關金陵兵工廠的。有日諜招供,工兵團里面可能有人,試圖對兵工廠不利…”
“工兵團?工程總署?”
“日諜說是工兵團。沒有提到總署。說是桂系在背后指使的。負責實施的,是一個叫做阮兆祥的富商。偽裝身份是從南洋回來的。”
“我知道了。都交給你處理吧。就不假手他人了。”
“啊?我?”
張庸暗暗叫糟糕。又被抓壯丁。
就知道報告上去沒好是。結果,林主任隨便一句話,就將他逮住了。
“當然是你。你是委座最信任的人選。”
“呃…”
張庸愕然。然后暗暗叫苦。
林主任,你別坑我啊!這句話,萬萬不能流傳出去啊!
否則,別人的眼睛,要比兔子還紅。
搞不好,處座真的要秘密除掉自己。以免威脅到他的位置。
萬一老蔣一時高興,讓自己接管復興社特務處,豈不是完蛋?到時候,不要說是功德林…
“楊長泰是什么情況?”
“啊?”
“楊長泰是152師的師長,他的問題嚴重嗎?”
“這個…”
“如實報告。”
“是。祝履忠供述,楊長泰拿了最大的一份…”
“混蛋!”
林主任狠狠的罵道。
張庸就知道事情麻煩了。得罪楊永泰了。
楊永泰的背后,可是有一大幫人的。所謂的政學系,指的就是這一個群體。
他們雖然沒有軍權。但是掌握各地爭權。很多封疆大吏,都是屬于政學系。
自己將楊長泰的事情報告上去,楊永泰肯定會受牽連。楊永泰失勢,他所在的政學系,肯定會將他張庸當成眼中釘、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就算是老蔣也未必高興。須知道,老蔣是很信任楊永泰的…
但是轉念一想…
這是很好的得罪老蔣的機會啊!
老蔣不高興。不爽自己。自己豈不是正好可以距離他遠一點?
對,對,對。
就這樣。我張庸絕對不是老蔣的心腹…
絕對不是…
我和老蔣完全沒有關系…
以后功德林什么的,和我無關。我絕對不是反動派…
“少龍…”
“在!”
“你稍等。”
“是。”
張庸條件反射的答應著。
也沒怎么在意。林主任日理萬機,可能是有其他事需要處理。
腦海滴溜溜的飛快轉動。琢磨著,下次要怎么做,才能讓老蔣討厭自己。只要老蔣討厭自己,以后就安全了…
忽然想起,十月份還有個什么生日晚會?就是老蔣的?
自己好像被邀請了?
完蛋…
這是個麻煩事啊!
日后會成為自己的“罪證”、“鐵證”之一。
無法辯解那種。
不行。必須想辦法推辭。
怎么推辭?
去外地辦差?不在金陵?
對,對,就這么辦。到時候,找借口遠走高飛。
直接去廣州,或者昆明辦差。
山高皇帝遠,叫也叫不回來。
哈哈…
但是!
等等!
好像夫人有飛機…
萬一要求自己立刻坐飛機回去怎么辦?
得,必須找一個沒有電話,沒有電臺的地方,連外界的信息都收不到,何況是飛機?
哈哈…
念頭通達,心情頓時變好了。
“少龍啊…”
忽然間,林主任的聲音傳來。
張庸急忙收回心神。
“主任,我在。”
“剛剛是委座過來了。知道是你。委座很高興。特別吩咐,授予你三等中正劍一把…”
張庸頓時愣住。
中正劍?
不要啊!
千萬不要啊!
拿了這把劍,絕對死定了。
不祥之物啊…
“我和委座說,少龍你居功至偉,授三等有點低了。結果委座欣然改口,那就授二等吧。少龍,恭喜你了。”
“啊…”
“張庸,委座親口授予你二等中正劍一把。聽到了嗎?”
“聽到了…”
“很高興是吧?值得高興。你不是黃埔出身,能獲得二等中正劍,已經是破格的榮耀。又是委座親口授予,就是那些一等中正劍,也比不上你的分量…”
“我…”
張庸蒙圈了。
后面林主任說了啥,他都沒聽到。
滿腦子就一個念頭:
中正劍…
懟自己嗎?
完蛋…
中正劍,你不要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