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
出來。
現在才是重頭戲。
錢司令位高權重,事務繁忙。不可能和他親自商量細節。
都是周洋代為轉述。
兩人來到旁邊的小會議室。
分頭坐下。
“我們警備司令部有內奸。”
“什么?”
“野谷土三郎不是我們打死的。”
“不是嗎?”
“不是。”
“哦。”
張庸若有所思。
他開始的時候,的確是以為酷刑弄死的。
警備司令部,在紅黨眼里,就是劊子手。
野谷土三郎自己也一心求死,肯定會用一些姿態、眼神、語言刺激敵人。然后敵人一惱火,就將他打死了。
結果…
你居然說有內奸?
有點麻煩哦。
可以肯定,警備司令部里面,沒有日寇。
地圖沒有任何紅點。
日寇也不會將人安插到軍隊里面。萬一意外被派上戰場,豈不是被白白打死了?
“怎么死的?”
“毒死的。”
“下毒的人是誰?”
“后勤處的一個廚子。自殺了。”
“所以…”
張庸皺眉。
好吧。又到最強大腦時刻。
問題是,他參加不了這個節目啊!讓他去推理,真是難為他了。
據說福爾摩斯智商225…
不過,以張庸的智慧,倒也能想到。自殺的廚子背后,肯定還有一個,或者是至少一個人,地位比廚子高。這個人能夠掌握到野谷土三郎的心思。廚子自殺,也是為了掩護這個人。這個人,或者某幾個人,才是真正的內奸。
“我不太會調查。”張庸直言不諱。
“不。你會。”周洋神情嚴肅,“軍事參議院就是例子。”
“那是巧合。”
“但是錢司令覺得不是。他說你是神探。”
“我…”
張庸無語。
感覺自己好委屈。
自己真的不是什么神探啊!別亂說。
我不要什么光環。
我只要錢。
“錢司令親口說的。當時楊副司令也在場。還有參謀長也在場。”
“那…”
張庸嘴唇蠕動。欲言又止。
錢司令給自己戴上一個光圈,搞得他壓力山大。
顯然,錢司令是不希望將事情的主導權讓給別人。只給他張庸。甚至不給戴老板。
本來,警備司令部出現這樣的事,戴老板是可以插手的。
可是,錢司令堅決不給。這個時候的戴老板也沒有辦法。
事實上,哪怕是戴老板過幾年權勢如日中天。在錢司令這樣的老資格面前,也是不敢逾越的。
胡宗南、湯伯恩、顧祝同、錢司令這些人,戴老板一個都惹不起。
“這是錢司令給伱的秘密命令…”
“是。”
張庸急忙站起來。
看到周洋拿出一份命令。上面赫然有鮮紅大印。
前面署名就是錢萬鈞三個大字。
張庸細心看內容。
暗暗驚訝。
內容簡單而粗暴。
就是授命張庸,在有需要的時候,可以扣押任何上校級別以下的軍官。包括上校。
疑惑的看著周洋。
這命令是真的?好像非常不得了。
如果他張庸揣著這份命令,拿著雞毛當令箭。那是要惹出大事的。
“后面還有兩個簽名。”
“嗯…”
張庸默默的點點頭。
后面兩個簽名。一個是楊琥。就是楊副司令。
一個是田敬威。也就是參謀長。
司令、副司令、參謀長三個人聯合簽名,等于是金牌認證。
只要是淞滬警備司令部的管轄范圍,這份命令,都可以暢通無阻。甚至擴大一點范圍,問題也不大。
因為錢司令還是侍從室主任。侍從室凌駕于所有的部門機構之上。沒有正式編制。但是權力無限大。
“周洋,這命令,有點重啊!”張庸表露自己的擔憂。
也不稱呼周副官了。
還是叫名字吧。這算是私底下談話。
權力來的太快,太大,往往不是好事。張庸并不是貪權的人。
金錢,可以悄悄的吞沒。
但是權力,卻是所有人忌憚的。剛才劉波的神情,已經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少龍,你當得起。”
“司令非常欣賞你。”
周洋也沒有再稱呼職務。直言不諱。
張庸很明白。拿著這份命令,他甚至可以將劉波直接扣押起來。楊琥還沒什么話說。
命令上面有他楊琥的簽名。他不可能不承認這份命令。
“周洋,你們是不是有所懷疑…”
“沒有。”
“那…”
“但是這個內奸必須挖出來。否則,錢司令晚上都睡不著覺。”
“好吧…”
張庸默默的點點頭。
周洋的話當然是夸張的。一個內奸,還威脅不到錢司令。
然而,有一個內奸在身邊。始終是非常麻煩的事。錢司令只要是想到這個內奸,心里面肯定不舒服。
最關鍵的事,錢司令是負責制定對日作戰計劃的。
如果這個內奸,將作戰計劃泄露出去,那就完蛋。
這才是最可怕的。
這也是錢司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挖出內奸的基本原因。
不清除這個內奸,他的對日作戰計劃,就沒辦法上報。
誰知道是不是已經泄密了?
萬一泄密了…
計劃就是自殺。
有內奸。顯然不是什么好事。對于警備司令部來說。
可是,對于他張庸來說,似乎是好事。
話糙理不糙。如果天下太平。沒有漢奸。沒有日諜。還要他張庸做什么?
扔去軍隊里面做個大頭兵,別人都嫌棄他。
所以,是這個時代造就了他。是日諜成就了他。當日諜不存在了,他也就沒有價值了。
看看時間。
哦,又差不多晚上了。
嘿嘿,又混了一天…
忽然,外面一個中尉軍官進來,“張組長,錢司令請你過去。”
“是。”張庸急忙站起來。
疑惑。
不是剛剛才出來嗎?
怎么又…
看周洋。結果周洋也是滿臉疑惑。顯然,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來見錢司令。
錢司令還在作戰室。還在琢磨沙盤。
“報告。”
“張庸,你進來。周洋,你守著門口。”
“是。”
張庸走進來。
周洋守著門口。不許任何人靠近。
“你過來點。”
“是。”
張庸來到錢司令身邊。
內心暗暗的嘀咕。錢司令是有什么機要,連周洋都不能聽?
隨即聽到錢司令聲音不大,“那個226計劃,有新進展嗎?”
“報告…”
“不用那么拘謹。隨便說說。”
“是。初步判斷,是2月26日左右,日本國內,可能發生軍事政變。”
“軍事政變?”
“對。日寇國內軍隊有異動。近期可能發生重要事件。”
“是誰籌劃的?”
“暫時無法確定。應該是日寇軍部某人。”
“政變?多大規模?可能有什么后果?”
“對不起,還沒有確切的消息。”
“2月26日?西元嗎?”
“是的。”
“那很快了。”
“是的。”
張庸點點頭。
的確,時間很快了。還有十天左右。
這件事還會發生什么變化嗎?張庸覺得不會了。沒有什么原因能夠阻擋它的發生。
東條英機胡亂抓人,根本是隔靴搔癢。
內務省的特高科,已經被軍部控制。林小妍(上川鏡子)等人都被軟禁了。
在畸形怪獸軍部的面前,隸屬內務省的特高科,完全就是小綿羊。毫無反抗能力。她們是不可能阻擋日寇法西斯軍國主義的崛起的。一旦226事變發生,一切都注定了。
事實上,即使沒有226事變。也會有其他事變。日寇軍部和內閣之間的矛盾,已經無法調和。說是中下層發動的政變。可是,實際上,背后怎么可能沒有某些軍部大佬的黑手。
事變以后,得到最大好處的是誰?
就是日寇軍部。
準確來說,是日寇陸軍。
從此以后,日寇陸軍就完全支配內閣。
無論誰當首相,誰來組閣,都必須得到陸軍的支持。否則,就會垮臺。
最后,日寇陸軍干脆自己組閣。東條英機自己當首相。徹底走向瘋狂。
但是…
知道這些有個卵用。
知道再多,也沒辦法改變歷史軌跡的發展。
自己只是一個小人物。
小人物做一點小事情。
比如說抓日諜…
撈錢…
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冬天,晝短夜長。眼看一天又結束了。正好回去休息。
日諜是抓不完的。錢也是撈不完的。該休息的時候就得休息。否則,年紀輕輕的就過勞死。那就仆街了。
“大雷雨計劃呢?”
“這個…”
張庸一臉為難的表情。
他也不知道現在大雷雨計劃怎么發酵了。
這個計劃,他也沒有辦法胡謅。只好裝傻。希望錢司令厚道,不追問。
“算了。有結果再報告吧。”
“謝謝。”
果然,錢司令沒繼續追問。
他也知道張庸現在肩負的秘密任務很多。有復興社的。有空籌部的。
現在又加上一個侍從室的。
就算是張庸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能有現在的結果,已經很好了。
“對了,你那兩個姐姐妹妹呢?現在還好吧?”
“我安排她們去蓉城定居了。”
“蓉城?這么遠?”
“我是擔心戰事一起,這邊比較亂…”
“倒也是。”
錢司令點點頭。表示贊賞。
他是制定作戰計劃的,當然清楚。戰事一旦爆發,上海肯定受影響。
在戰事爆發之前,將家眷送到后方去,完全理解。不過,送去蓉城那么遠,似乎沒有必要吧。送去金陵,或者送去漢口,最多也就是送去長沙等地就足夠了。但是考慮到張庸身份特殊,隨時都有可能被日諜報復。送的越遠越好。
“你在蓉城有沒有關系?”
“沒有。”
“那我幫你安排一下。”
“謝謝司令。”
“蓉城是個好地方。我到時候也在那里找個房子,有時間去休養一下。”
“好!”
張庸禮貌回應。
如果是別人,可能是客套話。
但是錢司令嘛…
他的確是能做到的。而且這樣做的可能性極大。
這位錢司令,除了制定作戰計劃,給老蔣做籌謀比較出色之外,經商能力也是不錯的。
有段時間他幫那位夫人扛下了外界的指責,暫時脫離軍界,到外面去辦學,去經商。也是做得有聲有色的。可惜,最后風頭過去,夫人立刻想辦法將他調回去擔任要職。可惜他的辦學和經商才華了。
“去吧。注意安全。”
“是。”
“非常時期,任何時候,都不要單獨行動。”
“是。”
“有危險,立刻打電話給周洋。”
“是。”
張庸立正,敬禮。告辭出來。
錢萬鈞的確是厚道人。知道他的秘密調查小組是非常危險的。所以,幫他兜底。
可以肯定,只要他張庸的電話能打出來,周洋能接到。馬上就會有至少一個營的兵力趕到。就算是天塌下來,也可以暫時頂住。在淞滬淪陷之前,錢司令的這個兜底,就是張庸最大的安全保障。
出門。
周洋什么都沒有問。
回到小會議室。兩人繼續剛才的話題。
“這是失蹤人員名單。”
“好。”
張庸接過來。
仔細審閱一番。發現一些問題。
全部都是上尉,或者中尉。沒有少校。沒有少尉。非常特別。
兇手似乎就是認定了兩個軍銜。
“這…”
“兇手應該是想要得到什么信息。”
“上尉和中尉,能掌握什么機密信息?這里面有什么人是在機要室,或者檔案室工作的嗎?”
“沒有。”
“一個都沒有嗎?”
“對。一個都沒有。都是普通軍官。沒有機會接觸機密的。”
“這…”
“也是因為如此。所以,他們的失蹤,我們開始的時候并不在意。直到人數多了,才意識到背后有玄機。”
“我還真是不明白了。日諜到底想要得到什么信息。”
“我們無能為力了。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你們密查組了。你們順便查一查吧。”
“該死的日寇…”
張庸悻悻的嘟囔著。
整天玩這些高智商的游戲。他玩不過啊!
他又沒有福爾摩斯那樣的本事。
但是也只好應承下來。
侍從室這個婆婆,他是必須伺候的。因為這是權力最大的一個婆婆。
復興社。
空籌部。
侍從室。
就是他張庸的三個婆婆。
三個婆婆都伺候好了,距離功德林的VIP床位又近一步…
告辭。
帶著手下離開警備司令部。
夜色降臨。
“趙海。”
“到!”
“找個地方吃飯吧!”
“是。”
趙海答應著。
然后去安排。
他打聽到了一家專門做齋飯的,但是距離有點遠。
“沒事。”
“去吧!”
張庸閉目養神。
這一片海的數量非常多,得籠絡一下。
齋飯也不是不能吃。有些齋飯其實挺好吃的。偶爾吃一吃,可以養生…
前進。
忽然,一堆紅點進入地圖。
張庸聳然一驚。
什么情況?
一堆紅點?一群日本人?
想要埋伏自己?
急忙下令停車。然后舉起望遠鏡觀察。
結果,疑竇叢生。
他看到了遠處一群警察正在設置路障,檢查來往行人。
詭異。這群警察,全部都是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