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庸對空警四團毫無了解。
之前都沒有聽說過。空軍的警衛部隊,還有團級編制?
真是活久見…
稅警總團什么的,張庸倒是聽說過。什么時候冒出一個空警四團。
然而,錢司令既然說了,那肯定是真的。
他需要做的就是行動。
“具體的事情,周洋和你說。”
“是。”
錢司令離開了。
剩下的細節,由周洋負責和張庸溝通。
周洋給張庸一個電話號碼。讓張庸打這個電話。然后報上身份。空警四團的人會和他聯系。
“好。”
張庸掛掉電話。
回頭撥打空警四團的電話。
有人接聽。
報上身份。
對方說出一個地址,請他親自上門。
“好!”
張庸掛掉電話。
命令收隊。然后連夜前往空警四團。
如果前面隱藏的是孫鼎元,估計短期內是不會動作的。他需要等風頭過去。
這個風頭,至少需要七天的時間。
他在分所里面躲藏七天,估計也沒有暴露的危險。
至于分所里面的人,和孫鼎元到底是什么關系。不清楚。等去了空警四團再說。
連夜出發。
輕車簡從。
只帶一個小隊。其他人撤回去筧橋空軍基地。
汽車駛入郊外。逐漸荒涼起來。
不久以后,終于到達目的地。這邊挺荒蕪的。完全沒有人影。
地圖顯示,方圓500米,一個活人都沒有。
都是連綿起伏的丘陵。
終于看到軍事禁區的標志。旁邊有簡陋的崗亭。
地圖提示是四個人。近了,舉起望遠鏡。發現是一個上士,帶著三個士兵。似乎都很年輕。
他們手里的武器,都是美制春田M1903步槍。四支。帶刺刀。
張庸問秦立山:“能看出什么來嗎?”
秦立山回答:“都是新兵蛋子。額頭連帽痕都沒有。”
張庸悄悄的皺眉。
感覺可能會失望。
這個空警四團,很多新兵嗎?
如果新兵太多的話,嚴重影響總體的戰斗力啊!
停車。
通報身份。
接受檢查。
然后驅車駛入。
崗亭沒有電話。說軍營在后面。
一直向前開。
不久以后,終于看到軍營。
地圖也提示,軍營里面有密密麻麻的白點。有三四百人?
軍營很新。周圍都是新開辟的痕跡。
估計是沒有修建多久?
張庸感覺更加不好了。
這個空警四團,不會是新部隊吧?
新兵…
新部隊…
感覺好像來錯了…
此事,天色已亮。
一個國軍上校,一個國軍中校,站在營房門口等張庸的到來。
張庸上前來。立正。敬禮。
他在空軍這邊,暫定是少校軍銜。當然得先敬禮。
簡單客套。上校自我介紹叫楊步青。是空警四團團長。中校叫宋有明,是參謀長。
張庸好奇的問道:“楊團長,部隊是新開來的?”
“準確來說。是新組建的。”楊步青態度很和善。
可能是知道張庸的一些背景。
宋有明也差不多。
“新組建?”
“是的。先將架子打起來。然后逐漸的充實人員。”
“那現在有多少人了?”
“兩百多。”
“呃…”
張庸斷定自己是掉坑里了。
你一個團,只有兩百多?
還都是新兵?錢司令好像給自己出難題了啊!
如果是一個訓練有素的步兵團,從里面抽調出一個營,跟著自己去收拾孫鼎元。張庸自認問題不大。
畢竟有地圖幫助。知己知彼。
可是,如果都是新兵,那就完蛋。孫鼎元當初可是悍匪出身。自身功夫相當好。身邊也是亡命之徒。
如果躲藏在警署分所里面的,真的是孫鼎元,可見這個家伙的膽子之大。不但是躲藏在杭州,還敢躲藏在警署里面。敢利用警署系統來隱藏自己。搞不好,那個警署分所的人,都已經被孫鼎元收買了。
狡兔三窟。
好像孫鼎元這樣的悍匪,絕對是準備了多條退路的。
否則,也不會輕易潛逃。
“楊團長,請恕我直言,部隊的戰斗力如何?”
“這兩百名新兵,也剛剛集合一個月。有的還沒有摸過槍。”
“什么?”
張庸大驚失色。
暈死。
連槍都沒摸過。
這不是開玩笑?
“沒有槍?”
“有。但是隊列訓練都還沒結束。”
“這…”
張庸無語了。
這真是給自己出超級難題啊!
早知道,我還不如抽調幾百個警校生來呢。至少警校生摸過槍。
然而,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孫鼎元的身份特殊。必須軍方內部解決。外人不能插手。
尤其是處座。軍方最討厭處座插手軍方的事務。這也是處座以后埋下殺身之禍的重要原因。
“那,上面有沒有告訴你們,要執行什么任務?”
“沒有。上級命令我們,一切聽從伱,張庸處長的安排。”
“這…”
張庸欲言又止。
我安排?我怎么安排?我安排個卵。
安排一堆新兵膽子去送死嗎?連槍都沒摸過。搞不好,槍走火,打死自己人。
苦惱。
感覺自己來錯了。
可是,他又不能跑。不能退縮。
來都來了…
“一個老兵都沒有?”
“有是有。但是數量很少。只有三十人左右。目前擔任班排長。”
“三十人…”
張庸最后的希望破滅了。
空警四團的三十人,加上自己的一百人,也才一百三十人。
你要說兵力對比1:1,也不是不能行動。但是,必須做好傷亡慘重的準備。顯然,這是根本不可行的。
一個對一個,肯定不是那些悍匪的對手啊!
他張庸沒有那么頭鐵。沒有三倍的兵力,是絕對不可能動作的。最好是五倍以上。十倍最好。
“你們的武器呢?”
“武器齊備。”
“我看看。”
“好!”
楊步青、宋有明帶著張庸去軍械庫。
軍械庫雖然簡陋。但是,里面存放的武器彈藥,還是非常多的。
都是美式武器。包括春田M1903步槍。勃朗寧BAR自動步槍(又叫輕機槍,20發彈匣)。還有81毫米迫擊炮。
武器彈藥不缺。
張庸撓撓頭。能做點什么文章呢?
苦惱。
“張處長,我們先去吃早餐。”
“好。”
張庸點點頭。
跟著兩人來到餐廳。一邊吃一邊了解情況。
“其實…”
楊步青欲言又止。低頭喝粥。
張庸注意到,是宋有明有小動作,示意楊步青不要亂說話。
顯然,兩人態度和藹的背后,對他張庸,似乎有些戒備。客套話可以說,但是真心話就不能講。以免禍從口出。
“楊團長,你原來是在哪里公干?”
“中央軍校。”
“哦,我還以為楊團長是從哪個王牌部隊調來的。”
“其實,我沒帶過兵。”
“嗯?”
張庸愕然。
這么誠實?
看看楊步青。又看看宋有明。
兩人似乎都是有些心虛的低下頭。這就讓張庸更加迷糊了。
你們沒帶過兵?
然后跑來組建空警四團?
這是什么操作?
“張處長,我們回去辦公室再說。”
“哦,好。”
張庸壓下疑惑。匆匆吃完。
然后三人回到辦公室。宋有明這才將情況直接攤開。
“我們倆,之所以被空軍選中。是因為我們在軍校,沒有背景,沒有后臺,屬于被排擠的一類。”
“那為什么…”
“空軍需要的,就是我們和其他人沒有交集。”
“哦…”
張庸明白了。
敢情,空籌部真是要搞獨立王國啊!
極度排外。
就連警衛部隊抽調來的軍官,也要那些一窮二白的。和其他大佬沒有關系的。
你如果是已經有其他的山頭,就別想加入空軍了。
什么黃埔系,什么政學系,都滾一邊去。只要沾邊的,空籌部全部都不要。
他張庸是唯一的例外。
軍官是如此。士兵也是如此。士兵必須是新兵。
那些抽調來的老兵,估計也是沒有背景的。是沒有人罩著的。沒有山頭的。
總之,進入空軍序列以后,就得斷絕和外界的所有聯系。以后,他們就只有一個上級。那就是空軍——空籌部。
其他陸軍部隊,巴不得有黃埔系的學生到來。但是,黃埔系在空軍,卻是禁忌。
“那你們的任務是什么?”
“執行特殊任務。”
“什么特殊任務?”
“如果有人叛變,或者逃亡,出動抓捕。”
“嗯?”
張庸有些驚訝。
如此說來,空警四團就不是單純的警戒部隊了。
執行特殊任務啊!
那是特種部隊了?
若有所思的點頭。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
估計是楊鈞劍叛逃的事,讓空軍上層感覺很沒面子。或者那位夫人也覺得丟臉。
問題是,這種事,誰也無法保證以后就不會再次發生。
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
如果真的有人叛逃怎么辦?又請外人幫忙抓捕?
當然不樂意了。
那就等于是讓外界都知道了。
必須空軍自己內部處理。將秘密封鎖在空軍內部。
張庸的情報三處,做的就是這樣的事。可是,情報三處畢竟人手太少,還有部分人員也是來自特務處的。
一句話,情報三處也不夠純凈。
空軍需要一個更加純凈的,能保守秘密的作戰隊伍。
于是,空警四團就產生了。
到底是誰的提議。不重要。結果就是這樣。
心血來潮。
倉促上馬。
但是,具體怎么搞,卻沒有章程。
楊步青和宋有明,雖然是教官。擁有較豐富的理論知識。但是練兵卻不太行。
對于空警四團的任務,他們兩個估計也沒琢磨透。
還以為是普通的打仗呢!
其實,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空警四團,絕對不是普通的作戰部隊。
“楊團長,宋參謀長,我有些話…”
“你說,你說。”
“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帶著部隊,乘坐飛機,深入千里之外執行任務…”
“什么?”
楊步青和宋有明都是面面相覷。
顯然,張庸的說法,讓他們完全呆滯。他們根本就沒有設想過。
良久,宋有明才疑惑的問道:“傘降?”
“可能傘降。可能機降。”張庸緩緩的說道,“根據任務而定。”
楊步青沉默。
宋有明沉默。
沒辦法,他們是真的不懂。
張庸:…
好吧,似乎自己可以多說一點。
畢竟是來自后世的人。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常識還是知道的。
想了想,他緩緩的說道:
“一架飛機最多帶十幾個人。算上武器裝備的話,可能只有十個人左右。”
“每次出動,可能只有兩架,或者三架飛機。也就是說,可能只有三十人左右。但是需要面對的,可能是幾百敵人。甚至上千。敵人可能還有重武器。但是我們只有輕武器…”
楊步青欲言又止。
宋有明眉頭緊鎖。
良久…
“那怎么打?”宋有明傻眼。
“張處長,還請你多多指點我們。”楊步青非常虛心的說道。
“叮鈴鈴…”
“叮鈴鈴…”
忽然,電話響。
宋有明急忙去接電話。隨即肅然立正。
片刻之后,他對張庸說道:“張處長,閔部長請你接電話。”
“好。”張庸急忙快步過來。
拿過話筒,“你好,閔部長…”
“少龍啊!”閔部長的聲音顯得有些疲憊。
“閔部長,你有何指示?”
“少龍啊,這個空警四團,暫時劃歸你們情報三處指揮。”
“啊?”
張庸大吃一驚。
幸福來的太突然…
不對!
是驚嚇來的太突然。
哪怕是他智商180,都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何況他智商沒有180…
這個空警四團完全是爛攤子啊!
將一個爛攤子扔給我?我怎么搞?我也不懂啊!
什么特種部隊什么的。你讓我看電視電影可以。但是真的搞,不會。
“有什么問題,你和楊處長商量解決。”
“閔部長…”
“這是命令!”
“是。”
張庸急忙立正。肅然回答。
內心暗暗叫苦。
靠,這一次,真是上了賊船了。
自己已經屁事一大堆,現在屁股后面還跟著一個空警四團。
你特么的如果是皇軍空軍特勤團…
等等。什么…
英國皇家特別空勤團?
這個名字似乎很熟悉?
哦,想起來了。是英國人的特種部隊。非常能打。大名鼎鼎的貝爺,啥都敢吃那個,就是從這里走出來的。
唔,自己為什么會想到這個名字?難道自己也想搞個特別空勤團?
笑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水平。
也不看看空警四團都是些什么人。
軍官是菜鳥。
士兵是菜鳥。
全部都是菜鳥。包括張庸自己。
還想搞特種部隊?
笑死…
電話被掛掉了。張庸拿著話筒發呆。
楊步青和宋有明面面相覷。然后都悄悄的松了一口氣。好。有人來幫忙背鍋了。
良久…
張庸放下電話。
暗暗疑惑。搞不明白上頭是什么騷操作。
自己好像才是掛名的少校。
之前曾經說,自己要掛職警衛副處長。沒想到這么快。
“鈴鈴鈴…”
“鈴鈴鈴…”
電話忽然又響。
張庸順手拿起來。發現是楊麗初。
楊麗初的聲音有點凜冽,有點盛氣凌人,“叫張庸聽電話。”
“我就是。什么事?”張庸悻悻的回答。
楊大處長好大的威風。
平時怎么就沒發現呢?
“哦,你在啊!”楊麗初的語調立刻溫柔下來。
“一大早的,什么事?”張庸問。
“還不是你惹出來的好事?”
“我?”
“一早上,我就得知消息,說是你在杭州,又挖到聚寶盆了?”
“哦,你是說丁福榮的財貨啊!”
“對。足足三百多萬…”
“多少?”
張庸頓時驚呆了。
楊麗初說什么來著?暈死!
三百多萬?
什么單位?
大洋嗎?
啊啊啊,完蛋了…
如果是大洋的話,自己虧大了。
自己在廖盼兮的船上,才搞到兩萬五千大洋啊!
“三百萬,銀元。”楊麗初回答。
“啊!”張庸整個人頓時不好了。
仿佛身體被抽空。
三百萬大洋!
狗日的,丁福榮這么有錢的嗎?
不是,他是財神爺轉世嗎?怎么可能積累到那么多錢財?
一定是哪里搞錯了…
一定是…
可憐,自己才拿到兩萬五…
“上面很高興…”
楊麗初絮絮叨叨的說著。
張庸表示自己一點都不高興。也不想聽到別人高興。
三百萬…
大洋…
三百萬…
三百萬…
滿腦子都是這個數字…
“張庸!”
“張庸!”
楊麗初不得不連續呼叫。
張庸這才逐漸的將思緒收回來。但是渾身沒勁。只想罷工。
“你怎么啦?”
“沒什么。你將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我說了那么多,你都沒聽到?”
“不是。我走神了。”
“你…”
楊麗初很想順著電話線過來揍他。
自己說半天。敢情都白說了。這個家伙。下次見面,必須好好堵他的嘴…
“就兩個事。”
“什么?”
“第一個,上面很高興。”
“嗯?”
“第二個,批準你掛職警衛副處長。專門負責空警四團。以后,空警四團由你指揮。配合你執行任務。”
“我不懂啊!”
“你不懂沒關系。完成任務就行。”
“什么任務?”
“再有類似楊鈞劍這樣的事,你帶著空警四團去完成。不要借助任何人。”
“情報三處不行嗎?”
“不行。有些事,你們戴老板都不能知道。”
“好吧。”
張庸明白了。
敢情,上面各位大佬,都防著呢。
戴老板的特務處,其實不受很多人歡迎。只是沒辦法而已。畢竟背后是委座。
然而,在空軍,不存在的。
那位夫人說不能讓戴老板插手,那就是不能讓戴老板插手。
就算戴老板背后是委座也沒用。
夫人是可以不給委座面子的…
所以…
他張庸又被架在火上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