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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原則

  方懷洲其實早就看到了張庸。

  張庸幾乎從來都不單獨出現。身邊總是跟著很多人。

  成群結隊。

  大搖大擺。

  別人想要不注意到都沒辦法。

  不得不說,這個張庸,還真是小心。每次出門在外,都帶足了人手。

  從安全的角度來說,的確無可挑剔了。

  日寇想要暗殺他,確實沒有那么容易。

  就是感覺有點那啥…

  有點過分小心謹慎了?

  一個人無法單獨行動。想要做點什么事都不方便。

  當然,這和方懷洲無關。

  張庸的條件,不符合黨組織的要求。黨組織是不會因為某個人而遷就的。

  不行就是不行。

  原則不能退讓。

  或許,某些時候可以做朋友。但是不能做同志。

  “張隊長…”

  “就你一個人?”

  “對。就我一個人。最近也沒什么人買書…”

  “那你開這個書店豈不是虧大了?”

  “勉強維持吧!”

  方懷洲和張庸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張庸是知道他的身份的。他也沒有什么好掩飾的。他也相信張庸不會去告密。

  不是人品的問題。

  是告密沒什么用。

  對于張庸來說,紅黨根本就不是他的目標。

  紅黨又沒錢。

  這個家伙外號死要錢。

  俗話說,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

  可想而知…

  張庸將膠卷拿出來,“附近有照相館嗎?”

  “沒有。”方懷洲搖頭。

  “那我出錢,你搞個照相館吧!算個搞個副業。”

  “什么?”

  “我說,我出錢,你出人,我們搞個照相館。”

  “為什么?”

  “我自己有一些私密相片需要處理。不想麻煩我們復興社內部的人。又不能讓其他的外人知道。”

  “這…”

  方懷洲欲言又止。

  隱約間,他感覺到了張庸的意圖。

  好像是要利用照相館給他們透露一點消息?一點對紅黨有用的消息?

  是這樣嗎?

  可能是這樣吧?

  希望如此…

  “別婆婆媽媽的。我出錢!”張庸拿出一沓面值100銀元的銀票,數了數,有五張,“我看你書店后面就有地方。自己做個暗房。找個會曬相的人。馬上就可以開工。”

  銀票當然是保商銀行的。

  他想要盡快的將其脫手。否則,以后可能就用不上了。

  五百大洋,搞個曬相的暗房,應該足夠了。

  照相機和膠卷,也不需要他出。

  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多抓幾個日寇就有了。

  “我倒是學過曬相…”

  “那就最好!”

  張庸拿出膠卷。

  “你現在就幫我曬出來。”

  “可是,沒有工具…”

  “我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你立刻去搞。”

  “那,好,好!”

  方懷洲答應了。

  兩個小時,他的確能買到全部的工具。

  暗房是現成的。不用怎么修葺。需要買的主要是顯影藥水、夾子、繩子、鑷子什么的。還有一些其他工具。

  當即去忙碌。

  張庸就坐在閱文書店里面。

  隨手拿了幾本書。胡亂看。

  都是大部頭。

  看不懂。

  但是可以裝看懂。

  反正暫時沒事干。

  正好給處座一個好學的印象。

  該死…

  三國演義…

  好像最近都沒有看。

  急急忙忙的去找一本三國演義。

  這就對了。

  當即裝出認真閱讀的樣子。其實根本沒看進去。

  但是無所謂,做樣子就足夠了。

  書店外面,是一個叫做陳臻的小隊長帶領的。新人。

  這個陳臻是楊善夫的得意弟子。是他親自教導出來的。楊善夫以前也是行動教官。

  看著方懷洲忙忙碌碌的。

  裝作是專心致志的看書。

  終于,工具準備完畢。方懷洲進入暗房,開始曬相片。張庸依然在外面坐著看書。

  不久以后,方懷洲走出來。欲言又止。

  “怎么啦?”

  “那個,相片內容…”

  “什么?”

  “你自己進來看吧!”

  “好!”

  張庸進入暗房。

  里面的燈光都是暗紅色的。

  一張張相片被夾在繩子上,還沒有完全干透。

  還有部分的相片,還浸泡在藥水當中。還沒撈出來。但是,上面的內容,都是基本相同的。

  都有一個男主角。

  配角都是女的。還都是美女。

  “他是誰?”張庸知道問題出在這個男人的身上。

  “曹建章。”方懷洲緩緩回答。

  “哦?”張庸將相片湊到自己眼前。仔細打量。

  曹建章?

  天津衛警察署署長?

  契波羅夫搞到了他的相片?好像是生活作風問題?

  哦,除了紅黨,其他人都沒有什么生活作風的說法。最多只能說是不檢點。但是不違法。只能道德層面指控。

  那么,現在問題來了,上面有幾個女人?

  “七個。”

  “這么多?”

  張庸頓時感覺自己跟不上時代了。

  別人被拍到的就有七個。那沒拍到的呢?自己才幾個?有沒有七個?算了。懶得數。

  奮起直追就是了。一定要超過七個。

  方懷洲就感覺張庸的神色不對。這個家伙的眼神,居然是艷羨的?

  果然,組織拒絕他是有道理的。

  這是非常腐朽的封建思想啊!怎么能這樣。都什么時代了,還想著三妻四妾!

  搖頭。

  低頭繼續擺弄相片。

  張庸一張一張的將所有相片都看過。然后發現一個問題。

  好像…

  果黨這邊沒有生活作風的說法。

  用這些相片去搞曹建章,沒什么效果的。曹建章完全可以打死不承認。

  有圖有真相?

  只要曹建章死不承認,別人也沒辦法。

  立法會?

  哦,天津衛好像是有立法會的。但是擺設。因為現在是軍管時期。是處于二十九軍的特別管制之下。

  簡而言之,眼下的天津衛就不是正常的社會。

  所以…

  用這個手段去搞曹建章,沒用。

  契波羅夫想多了。以為這些相片很有用。他可能是想利用這些相片去威脅曹建章。

  有點天真了…

  曹建章的臉皮,怎么可能這么薄?

  如果這些相片就能搞倒他,他又怎么可能混到警察署署長的寶座?

  哪怕是他張庸的臉皮都沒這么薄。

  搖頭。

  “這些相片都給你了。”

  “給我們做什么?”

  “你們看看有沒什么用。散發出去,說不定可以幫助學潮什么的。”

  “我們不用這樣的陰暗手段。”

  “呃…”

  張庸被噎住。

  好吧。忘記紅黨的原則了。

  紅黨的地下黨組織是嚴禁采取各種暴力或者下三濫手段的。

  否則,和一般的會道門有什么區別?

  行,你們用不上。那給我。我可以用。我做事沒有原則。

  但是相片還沒有全部曬干。暫時不能帶走。只能留在方懷洲這里一段時間。等完全干了再來取。

  忽然有個想法。

  “那個,你們組織要不要援助什么的?”

  “你想要說什么?”

  “比如說,我給你們捐助一點錢,一點武器…”

  “捐助,我們是熱烈歡迎的。但是,如果要附帶什么苛刻條件,那就免了。”

  方懷洲坦然說道。

  張庸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在張庸面前,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堅持黨的基本原則。不被這個家伙混淆是非,然后亂來。

  張庸的最大問題,就是喜歡亂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雖然他的動作卓有成效。但是確實和我黨的很多組織原則沖突。短期內,也看不到這個家伙有改正的跡象。

  古怪的是,張庸似乎也知道紅黨的組織原則。但是屢教不改。

  真是一個怪胎。似乎對紅黨很了解?

  但是又不是自己人。

  但是又喜歡湊上來。

  說真的,方懷洲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么矛盾的人。

  完全看不透啊!

  石秉道看不到。顧默齋看不透。

  那么多的人都看不透。說明這個家伙身上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

  “我沒什么條件。”

  “我黨一向堅持平等交易的原則。”

  “明白。我借給你們一筆錢。為期二十年。固定利息。二十年以后,你們雙倍返還。如何?”

  “二十年?”

  “對!二十年!到西元1955年。”

  張庸重復強調。

  那么多保商銀行的銀票,得趕緊花出去。

  現在借出去十萬大洋,二十年以后,收回二十萬大洋,好像是有點虧。但是無所謂了。

  二十年以后,應該是1955年了。新中國已經站穩腳跟了。

  那啥,在新羅半島,已經將地球上最強大的敵人都全部掄了一遍。沒有誰敢再動手了。

  “你是認真的?”

  方懷洲感覺十分古怪。又想不明白。

  這家伙是錢多的咬手嗎?好像是白送似的。二十年。那都是多久以后的事了?

  說真的,二十年以后,會是什么樣的境況,誰能說得準?

  “那時候,我可能不在了。”

  “但是你背后有組織啊!只要有組織就不怕。”

  “你…”

  “放心,我相信,你背后的組織,不但可以堅持二十年,還可以堅持更長的時間。所以,這筆錢,肯定會有人歸還的。”

  “你真的這么認為的?”

  “對。如果你不在了,組織也不在了,那我這筆錢豈不是打水漂了?我能做虧本生意嗎?你說是不是?”

  “也對…”

  方懷洲自言自語。

  忽然發現,自己好像被這個家伙帶歪了。

  想要反駁。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難道他說,自己所在的組織肯定堅持不到二十年?

  “呶,這是十萬大洋。”張庸拿出厚厚一沓銀票。

  “多少?”方懷洲驚呆了。

  十萬銀元?

  這個家伙到底有多少錢?

  他不是復興社特務處的一個小隊長嗎?怎么能撈到那么多錢?

  方懷洲表示自己跟不上時代了。

  完全想不通啊!

  貪污?

  開玩笑,誰能貪這么多?

  那可是十萬大洋!是銀元!不是那些不值錢的紙幣!

  誰有這么多?

  就算是戴笠,都未必能拿出這么多的現大洋!

  死要錢…

  真是死要錢…

  張庸到底撈了多少錢…

  “你仔細點清楚了!”張庸說道,“十萬大洋,一個不少。二十年以后,你們要還四十萬大洋的。我只要大洋。其他都不要。別想用紙幣蒙我。”

  “好。這筆錢,我借。”方懷洲收回思緒,果斷作出決定。

  贈送,他可能不會接受。

  但是,借款,他敢收下。

  二十年以后,雙倍返還,從利息角度來說,簡直是白撿。

  “來來來,寫借條。”

  “好!”

  方懷洲真的寫下借條。

  張庸讓他特別注明,到西元1955年12月1日歸還。必須用現大洋歸還。或者是同等重量的白銀。任何紙幣都不要。

  如果他個人已經犧牲,則由他的上級組織償還。

  方懷洲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拿著借條,不怕復興社特務處說你溝通紅黨?”

  “除了你,沒有其他人能看到借條。”張庸隨口回答,“也不會有人說我是紅黨。如果有人說,不用我動手,別人就將他抹掉了。”

  “為什么?”

  “因為我也給復興社特務處掙錢啊!”

  “呃…”

  “復興社上上下下,一千幾百人,福利待遇,有一大半都是我掙回來的。說我是紅黨,那就是和整個特務處過不去。”

  “你…”

  方懷洲無語。

  這叫什么?錢能通神?

  果黨真是沒救了。

  但是又不得不說,這個張庸,抓日諜確實瘋狂。

  也不知道他抓日諜到底是保家衛國呢,還是為了撈錢?或者兼而有之?日諜遇到他這樣的,也是倒霉。

  張庸拿到借條,彈了彈,收入隨身空間。

  好了。

  又多一筆保障。

  二十年以后,至少還有四十萬銀元。

  什么?

  賴賬?

  放一百個心。

  這筆投資肯定不會虧的。

  告辭。

  回到竹園。

  打電話到竹園里面。直接找契波羅夫。

  地圖標記顯示,契波羅夫已經不在圍墻邊。而是在竹園的中心地帶。

  果然,很快,契波羅夫就聽電話了。

  “你的相片,不值錢。”張庸冷冷的說道,“你想要活著出來,必須給點干貨。”

  “我當然知道。要干貨我也有。但是,我怎么能相信你呢?”契波羅夫的回答也是硬邦邦的,“你拿到了干貨,然后依然將我困在這里。我也沒辦法。這樣的生意,你說我會做嗎?”

  “你好像沒得選擇。”

  “你殺了我,就拿不到十萬美元。何必呢?”

  “你說得對!那你說怎么辦?”

  張庸誠實的點點頭。

  主打一個從善如流。

  他其實不喜歡殺人。又沒什么好處。又沒什么私人恩怨。

  當然,王竹林那樣的除外。這個家伙做的齷齪事太多。他如果抓到對方,一定會斃了他。也算是替那些遭受劫難的姑娘報仇。

  “你先放我出去…”

  “不可能。”

  “你…”

  契波羅夫的聲音戛然而止。

  張庸感覺不對。好像是電話線被切斷了?不會吧?

  立刻檢視地圖。發現契波羅夫的身邊,出現了幾個小紅點。又有幾個小白點。互相糾纏到一起。

  這幫家伙是做什么?

  難道是一群猛男在跳舞?日寇也參雜其中?

  忽然…

  一個紅點消失。

  消失了?

  不會吧?

  張庸還以為是自己搞錯了。

  隨后,又發現一個白點消失。這一次,確信自己沒搞錯了。

  逐漸明白過來。

  敢情是,里面白點和紅點在干架。

  白點應該是契波羅夫手下,或者其他人。紅點是日寇。可能是青龍會的。雙方動手了。

  但是沒有聽到槍聲。可能是肉搏。近距離搏殺。

  奇怪,這兩伙人怎么打起來了?話說,陷入困境的時候,不是應該互相協作嗎?

  但是很快又想明白了。

  日寇是不可能和任何人合作的。他們專坑隊友。

  在戰略上,坑元首。

  在戰術上,陸軍馬鹿和海軍馬鹿互坑。

  他們和外人不可能合作。自己人內部也不可能合作。團結是不存在的。

  好。好。好。

  慢慢打。打的越激烈越好。

  (本章完)

大熊貓文學    諜影:命令與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