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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最后一子

  “到底誰人,膽敢攻我大城!”

  “是,是太平軍.….”

  “太平軍!”

  “太平軍早死,汝等勿要在此招笑。”

  應國北域關附近的守城戰將王川寧被吵鬧的聲音吵醒之后,憤怒率領大軍踏上城墻的時候,見到的,正是那古老的太平軍戰旗在風中狂舞。

  在太平軍的前方,數名戰將一字排開。

  一柄一柄兵器舉高。

  于是,太平軍鼎盛時期的鋒芒,在此展露一角,兵器放平,燕玄紀怒聲之中,王川寧手腳冰涼。

面對鼎盛時期的太平軍一道鋒芒  甚至于,并不僅僅是鼎盛期的太平軍,這些老將們的境界都比起當年更強,氣血體魄不足,但是此刻,是比起哀兵更強烈的一種情緒涌動在他們的心中。

  這必將會是太平軍的最后一戰了!

  無論勝負,此戰之后,他們都將會從戰場上退下。

  太平軍這三個字,或許終究會被席卷到這歲月的一角,最終會被人所遺忘,但是在這之前,在你我的榮光被時代所淹沒之前,尚且有此一戰!

  此戰,不可敗!

  只是一日不到的時間,這一座城關就被攻破。

  應國將軍王川寧被原世通當場斬殺,士氣大振,太平軍連連克敵之后,不再如尋常那樣,封鎖后方,占據城池,而是猶如一柄利刃一般,直接朝著東都的方向殺過去。

  在這個時期,頂尖名將和一線兵團在前方對峙。

  其余的二線兵團不得不前去鎮壓起義軍,而現在,這一支同樣是頂尖兵團的太平軍,猶如長驅直入,幾乎沒有多少可以阻攔他們的人。

  在舍棄其他諸多思考事情的情況下,只需要數日就可以直接突入到東都門下。

  這種消息飛速傳遞到了皇宮之中。

  姜高坐在皇宮的大殿當中,怔怔失神,他已有數日不能睡著,即便是休息也只是短暫閉著眼睛,前方一卷卷卷宗鋪開來,上面都有用朱砂寫出來的,紅色的文字。

  代表著的,正是整個天下最緊急,最為十萬火急的軍情。

  這種級別的軍情,就和十萬軍級別的戰場一樣。

  在以前的時代里,是十年時間里面都沒有幾次的。

  但是現在,卻是以一種極高的頻率,不斷出現。

  “報!!”

  ”秦玉龍將軍為越千峰所敗,不得不后撤五十里,固守于山川之間——”

  “軍隊損失十之三!”

  “稟報!”

  ”偷襲鎮北城的亂軍失敗,鎮北城中仍有將軍駐守!”

  “報!”

  “太師姜素欲要后撤,秦皇李觀一進軍,太師姜素被秦皇牽制,不能夠回撤援助!”

  “報,軍情急報!”

  “將軍太叔逸斬朝廷使臣,自立為將軍,稱王!”

  “報”

  一個個消息,幾乎是不停歇地被傳遞進來,疾馳進入了應國皇宮當中的斥候和精騎幾乎是連綿不絕,為了讓這些情報的傳遞更為迅疾,姜高甚至于直接將皇宮大門打開。

  然后將原本防止刺客的諸多篩選措施都停下。

  一切都是為了讓整個應國的情報傳遞更為迅速。

  魏懿文說如此不可,如此,則陛下之安危,不能夠保證;姜高卻只是道,天下已經到了如此的情況,消息處理哪怕是遲了一次,都將會影響到了整個大局。

豈能夠為了防備莫須有的刺客,而將天下和家國放在后面  于是盡數將皇宮大門拆去。

  情報得以絡繹不絕地傳遞進來,然后以諸多文臣謀臣為核心,幫助姜高處理了這些情報,再以同樣快的的速度傳遞出去,只是,天下疲敝至此,已經不再是一個人能夠改變局勢的了。

  即便是姜高已經如此拼命。

  抬起頭看去,眼前尚未處理的卷宗和情報,仍舊堆積如山,非但是沒有絲毫的減少,反倒還是比起之前,數量更多了些!

  魏懿文的眼袋明顯大了不少,即便是姜采都有些疲憊,此刻抱著卷宗,就只是坐在紅柱旁邊,靠著這支撐著應國皇室大殿的柱子小睡。

只是,支撐著這皇宮和皇室威儀的,是柱子還是人  姜高沒有去吵醒他們,只是放輕了腳步,慢慢走出去了,看著天空,如今天色已是有些昏沉了,夏日的夜空,就算是入夜,天也還帶著些微的亮藍色,隱隱看得到天空云海的輪廓。

  姜高數日沒有休息,此刻看著天空,怔怔失神。

  這威嚴的,華貴的皇宮,像是一座鎖,鎖住了遼闊的天空,也鎖住了姜高,他安靜站在這里,宮殿安靜寂靜,仍舊繁華,卻莫名有一種蕭瑟之感,讓他想要沉浸在這種情緒當中,遠離現世。

  背后傳來了腳步聲。

  “...…陛下。”

  姜高回頭看,看到魏懿文站在身后,老丞相的臉上頗有疲憊,在這之前,魏懿文對于身子的保養養護,其實頗為看重,白發里面多少還有黑發,發絲也帶著一種瑩潤的光澤。

  自有一種雍容華貴,養尊處優之感。

  而現在,也不過只是才過去了十幾天的時間。

  這老人的頭發就已經全部花白了,頭發猶如火焰燃盡之后留下的白灰,臉上的皺紋每日多刻出幾道,這半個月的時間,似乎是老去了十多年的時間。

  耗費心力太重。

  一日卻過一春秋也。

  魏懿文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猶如烈火烹油,現在之所以還可以支撐著,只不過是因為還有這天下的大事支撐著,還有一口氣,堵在胸口,不肯下去!

  一旦此事過后,就算是大應國暫且保存下來了國祚,沒有最差的情況,沒有被秦皇擊破,那他也已經沒有多少壽數了,恐怕長則月余,短則數日,就會溘然長逝。

  他忽然明白了當年姜萬象的狀態和心境。

  死則死矣。

  唯恨余愿未成,身軀已朽。

  姜高道:“魏相熬了許久,不好好休息一下嗎”

  魏懿文道:“陛下猶自如此,老臣怎敢說疲累”

  姜高沒有說什么客套的話了,他只是看著遠處,手掌背負身后,道:“朕在之前,只作為太子,只是覺得,解決一件事情,就只是一件事情,一處戰場的勝利,就是勝利。’

  “如今才發現了不對。”

  ”這天下遼闊,竟然只是一處戰場就是如此地耗費心力,鎮北城,北域關,南部戰場,這些都是這巨大戰場的一個部分,一處勝利,一處失敗,只能夠一定程度上影響到最終的勝負。”

  “這天下猶如人之呼吸,是隨著時間不斷變化的。”

  “也唯獨此刻。”

  “朕才知道,戰場不只是戰場,還有民間,還有江湖,還有地勢和時局;而如此層層疊疊累加起來的,繁復立體之狀態,才是真正的戰場。”

  “每一日,每一處戰場,都有著種種不同的情報。”

  “來自于百姓,來自于過去,來自于敵人,來自于戰場,甚至于后勤....”

  “這些情報,本已是極多極繁復。”

  “而其中的每一處情報,彼此之間有影響,有干擾和配合,而其個體,又都會直接影響到整個戰局和天下的走向,無數信息情報,匯聚起來,要在極為短暫的時間里做出判斷。”

  “做出的判斷又會影響到之后的情報。”

  “極消耗腦力啊.….”

  姜高伸出手,拈著鬢角的頭發,本來的黑發之中,已經多出了許多白色的頭發,他神色復雜,隱隱自嘲:

  “這種以整個天下為戰場,以未來走向為結局的大兵團,長戰線,多區域作戰。”

  ”古往今來,從不曾有過。”

  “只是這十幾日的時間,朕就好像要被徹底耗干了,想來即便是名將,一生之中,也無法支撐幾次這等級別的大戰消耗吧。”

  “李觀一啊李觀一,他怎么能夠在這個年紀,就有掀起這等波濤的能力呢!是武道傳說么”

  “是他修成武道傳說才立下這樣的功業,還是說正是在立下如此功業的過程中,才成就了傳說的尊名。”

  “才十幾天啊。”

  “我這大應國,就已經有了那幾分大廈將傾的蕭瑟。”

  魏懿文緘默許久。

  這個老臣垂首,道:

  “陛下,臣有一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姜高道:“卿但說無妨。”

  魏懿文呼出一口氣,終于說出來,道:“陛下,遷都吧...”

  姜高怔住,看著這個白發蒼蒼,似在十幾天里面耗盡了剩余壽數的老者,魏懿文臉上帶著苦澀,道:“如今兵馬皆被調動,只剩下了東都城當中的這些禁軍。”

  “這等禁軍,沒有太大的力量了。”

  “聽老臣一言。”

  “兵家所言,天時地利人和。”

  “秦皇一開始就把握住了天時,抓住了我大應最衰弱的弱點,導致我等從一開始就陷入了被動當中,短短半月多些,死地皆起狼煙烽火。

  “陛下,唯有遁逃,方才可以有那一線生機。”

  “留得大勢,未必不能夠東山再起!”

  姜高看著老臣,忽而輕笑起來,道:

  “卿等,盡心竭力,朕知道;卿等,和父皇他君臣相得,朕也知道;而卿等因為遠兒的事情,對于朕和父皇心中抱有一種愧疚之心,朕更是明白。”

  “朕知道你希望我大應國尚且可以存續下去。”

  “但是,失去了百姓,失去了土地和宗廟,失去了都城,那樣的存續算是什么呢不過只是茍延殘喘罷了。”

  姜高微笑道:“朕也是大應的皇帝。”

  “就算是死,也要和社稷共存亡。”

  “休息的時間差不多了,魏相,我們繼續回去處理卷宗罷。”

  魏懿文猛地轉身,這老臣幾乎是控制不住了,聲音提高道:“可是,陛下,此刻東都城里禁軍和御林軍加起來不過只有兩萬人,但是,那太平軍,可是足足有近十萬人!”

  “陛下,十萬人啊,懷揣哀兵之志,謀臣武將齊齊奮勇廝殺過來,我們,我們攔不住的!!!”

  魏懿文是名臣,也算得頗有計謀。

  但是,正因為是名臣,有計謀,所以此刻復盤過去這幾年,才能夠意識到,此刻在那太平軍當中的那個謀士之可怕。

那幾乎是能夠名列千秋最強謀士前十的位置  他更知道,當闊別天下二十二年的太平軍,卷土重來的時候,會迸發出何等燦爛的光輝,展露出何等強大的戰意和鋒芒。

  不要說是以兩萬軍對十萬人。

  就算是真的有十萬禁軍。

  卻也缺乏和太平軍兌子的名將,絕對不是對手。

  皇宮禁軍,就算是說破了天,那也只能夠算得上是二線兵團的精銳,可此刻回歸天下和戰場的太平軍,別的不敢說,攻東都的這一戰,是定然毫無半點疑問的一線頂尖兵團。

  那是足以八千人沖碎兩萬禁軍的恐怖存在。

  而現在,有八萬人!

  加上七王阿史那重組的兩萬鐵浮屠。

  兩萬禁軍,打這個陣容!

  根本打不過啊。

  在得到情報的這三天里面,魏懿文不曾合眼,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想著如何去擊敗,不,甚至于不能夠說是擊敗,是拖延,對峙這等陣容。

  他也算得是天下名士,苦思冥想了不知道多少個想法,計策,但是這等,堪稱是巨大到了絕望的力量差距面前,所謂的名士計策,沒有半點的意義。

  這才是魏懿文絕望之下,提議遷都的原因。

  姜高看著這老臣,道:“打不過,就不打了嗎”

  “趨利避害,這是謀臣的道理。“

  “卻絕對不是君王的抉擇。”

  魏懿文怔住。

  姜高緩步前行,帝王的袖袍翻卷,眉宇疲憊,但是在這種疲憊之中,仍舊有一種堂皇的從容感覺,道:“若是勝的話,我等尚且還有后來可言,可若是敗…”

  “君王死社稷。”

  “理所應當。”

  “就以朕的死,來開啟太平時代的帷幕。”

  脊背筆直的姜高,和拱手行禮,老淚縱橫的魏懿文擦肩而過了,他的鬢發落下,神色坦蕩,平靜有力,恍惚之間,旁邊有那龍行虎步的老邁君王似的,道:

  “亦是,與有榮焉!!!”

  魏懿文張了張口,卻是哽咽。

  這等氣魄和決絕的君王,如果是之前出現的話,他將會何其地欣喜,何其的驕傲,但是在這個絕境出現這等君王,卻又根本回天無力只會讓心中越發悲痛,越發痛苦。

  并不是姜素,賀若擒虎,宇文烈不強大,這三位在過去的太平時代里面,都有著追逐天下第一的可能;也不是應國的疆域不夠遼闊,數萬里疆域,當得起中原的堂皇大國。

  更不是此刻的姜高氣魄不夠堂皇正大。

  姜高已經在這等壓力下高速蛻變了。

  在過去的任何一個時代,這一些人的組合,都是足以削平天下和亂世,開辟一個時代的人物,他們很強大,堪稱青史第一流的強橫。

  只是這一次,他們遇到了更強的對手。

  這一次的天下一統,四海太平,不是弱者和弱者之間,靠著欺辱孤兒寡母,背棄主君,欺瞞世人的所謂登基稱皇,而是最為堂皇浩大的君王,以頂尖的神將,一流的兵團。

  以最浩蕩磅礴的姿態,狠狠對撞,分出勝負。

  自有壯闊的豪氣。

  可是敗北的一方,卻又何等不甘。

  姜高回到了大殿之中,他看著從四面八方送來了的一卷卷卷宗,上面正是這天下各處的軍情情報,兵家的基礎,說起來就是兌子,只是此刻,應國已無能為力了。

  這無數的情報,這來自于各處的情報,彼此聯系,彼此配合,而每一個都足以影響到天下走勢的情報匯聚在一起,猶如一道一道鎖鏈,猶如亂世千千結。

  姜高看著這許久,感知這等壓抑的氛圍。

  即便是魏懿文這樣的名相,也無計可施。

  即便是姜采這樣的縱橫家,也無能為力。

  姜高握著劍,忽然起身,這把君子劍自劍鞘之中飛出,劍光肅殺凌冽,猛然劈斬下來了,劍光將桌案,以及桌案上的情報就這樣當中劈斬開來。

  一股肅殺之氣猛地散開來。

  這里的謀士,臣子,姜采,魏懿文都被這一股烈氣沖擊,似乎有針刺在他們的皮膚上,一股麻麻癢癢的感覺散開來了,讓他們的頭皮發麻,讓他們一下緊繃,看向中央。

  身穿蒼龍紋皇袍的姜高眼神沉靜:“事已至此,已再無半點轉圜余地,卿等辛苦,之后的事情,就交給我。”

  “朕已有決斷。”

  “傳朕的旨意.….”

  東都城是整個中原的大城,城池雖然不如那陳國的江州城那樣的富麗奢華,卻也是巍峨肅穆的,這一日,應帝姜高親自下令,召集百姓。

  而后,令百姓鎖門,出城而去。

  百姓們都怔住了。

  姜高站在本來祭祀天地的地方,他的旁邊,姜采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玉璽,姜高站在高處,看著遠處,密密麻麻的百姓,他輕聲道:“秦國的太平軍不日將抵達這里。”

  “這里會有一場大戰,但是此戰乃我們之間的戰爭,無關于百姓,諸位,請先離開這里,等到大戰最后結束的那一天,等到不再有刀兵的時候,你們再回來!”

  “等到天下太平的時候,你們再回來!”

  姜高的聲音借助國家的氣運遠遠傳開來了。

  他讀史書,知道青史之中,守城的時候會征討百姓,婦孺去守城,最后甚至于會去吃百姓之血肉,皆是為了守住城池,姜高不知道,到了絕境的時候,自己會不會這樣做。

  他知道自己不過只是個尋常的人。

  但是,他可以提前規避這個可能性。

  你我之爭,無關百姓。

  姜高呼出一口氣,然后他的右手搭在左手上,就朝著這人海,朝著這百姓,彎腰深深一禮,嗓音哽咽,卻大聲道:“姜高,德薄之人,能有此位,皆為僥幸。”

  “卻上不能夠保家衛國,下不能安定黎民。’

  “諸位同鄉,抱歉….”

  “我終究,不是一個合格的君王。”

  東都百姓知姜高之善,知之前那些事情都是姜遠做的,因為要遠離故土,故而痛哭,卻還是被姜高勸說,引導著離開了這里。

  東都城中,只剩下了原本衛兵一萬,禁軍兩萬。

  而在他讓百姓離去之后一日,太平軍已抵達了附近。

  姜采,魏懿文看著眼前的姜高。

  他把那種用最上乘的綢緞,用金絲繡出來的皇袍退去了,只穿著一身甲胄,外面罩著墨藍色文武袖的戰袍,手掌握在一柄長槍上,手指緩緩拂摸長槍。

  指腹感受到了這兵器傳來了的,鋼鐵肅殺的氣息。

  他忽而恍惚。

  想到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那個事后,娘親還活著,他還是少年時,姜遠還是個單純的孩子,父親讓兩個孩子坐在他肩膀上,然后握著長槍,大笑演武。

  世事輪轉啊.….

  想要享受什么,先要背負著職責。

  ”世人說因果,可是我看來,皇室子弟的因果,其實是顛倒了的,朕已經提前將皇室子弟的尊崇地位享受盡了,之后,只需要履行因,履行職責就可以了。”

  姜高握住了兵器,握住了姜萬象之槍。

  轉身,袖袍翻卷。

  他看著姜采,看著魏懿文,這個曾經的溫潤君子,后來的弒親君王,此刻的氣度卻更加的不同了,他輕聲道:“兵家的規則,不過只是兌子罷了。”

  “現在四方都在兌子,他們多出了竇德等人,也多出了之前的太平軍,但是兌子,兌子,我大應國,卻也還有一個棋盤外的棋子,他們還不知道啊。”

  太平軍的旌旗在大地上鼓蕩,如同浪潮,而在這巍峨的東都城上,姜高親自踏上了戰場,旌旗在四方翻卷,飛鷹傳遍了四方。

  應國大帝姜高下令——

  各路兵團,各依過去命令,攔截竇德等諸多的流軍。

  即便是君王戰死。

  也請諸位,繼續馳騁于戰場之上。

  君王可死,社稷不可死!

  姜高可亡,家國不可亡!

  “朕,將親自為一子。”

  “為諸君開辟前行之道路!”

  穿著戰袍和甲胄的帝王親自踏上戰場,站在了東都城之上,他將百姓盡數放走,然后率領最后的禁衛前行,那蒼龍旗在他的頭頂狂舞著。

  “天下名將兌子,尚且還有我這一子!”

  “未入局中!”

  “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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