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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天外飛仙

  “太乙東來炁,返本歸元中,玉晨金光曜,玄真破太虛!”

  被三色光幕籠罩,隱在氤氳霞光中的慈云庵佛堂前,

  東華山三名修士呈品字形結陣,掐訣蓄炁,聯手合擊,齊齊使出那師門真傳,玄元破絕技來!

  此時三人把畢生功力盡出,浩蕩真炁直化作肉眼可見的蒸騰熱浪,猶如能量波勁射而來,直掃出熾風滾滾,最后交織匯集一點!

  一瞬間把元嬰都可瞬殺的駭人功力,齊齊轟在那庇護庵堂之外,水母外衣似的光幕薄膜之上!

  “嗡——”

  一時間熱浪滾滾,功力驚天,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被此等強功輻射扭曲搖擺!

  誰知這三昧神天羅之寶,竟也真有些非凡之效!

  雖然被齊攻轟擊之處掀起點點波瀾,一時七彩斑斕,白光炫目,仿佛正被層層破開。然而周圍的氤氳極光,竟也自動向受創處修補匯聚,一重重一層層的修補愈合,抵擋缺口!以至于等東華修士們一時炁竭力盡,不得已停下輸出之時,剛才好容易被他們合力打開的洞口,竟被肉眼可見的速度又修補萬全了!

  “這法寶,倒是有些厲害…”

  魏含光一時愁眉不展,方才被那青光齋拼死一擊打成重傷,雖然得師兄弟相援救護保全無虞,此時全力發功,傷口又迸裂開來,一時青衣滲出道道血痕,卻也忍著瘡口劇痛,凝神掐算道,

  “以我們這般合力,少說得打個三五十次才能破防,且不論耗時費力。

  到那時這庵中之人,怕也早做足了準備,隨時可以趁我等力竭,突然沖殺出來,打個措手不及。

  為免壞了安排,恐怕還須得再作計較才是。”

  許東陽嘶嘶吐納,面無表情,

  “師弟留著心力,不用焦急。這魔道氣數已盡,縱是插翅也難飛。我們照吩咐辦,必然無差的。”

  帶頭師兄吩咐了,魏含光也點頭稱是,倒是那小師弟鄭明夷猶豫道,

  “師兄,我有一事不解…”

  “別吞吞吐吐的,有話直說。”

  “是,就是…這慈云庵,好像不是魔道啊?”

  鄭明夷小心翼翼的,

  “方才我在廳前后院都查過了,這家人就是清修煉炁之士,也算不見什么作奸犯科,欺壓良善的孽果。

  雖正殿里供著魔宮發的仙籍,期限也早過了。而且…我們不是來救那裴家小姐的嗎?

  我看到還有屋子里還有床榻被褥,衣裳都給她洗干凈疊好了,也不像強人綁匪的樣子啊。

  或許大家只是一場誤會,說開也就是了。這樣不問青紅皂白打上門來,鏟人宗門,絕人道統,是不是有點…”

  許東陽面無表情地看他。

  鄭明夷一時不敢開口了。

  于是慈云庵中,傳來聲震云霄的冷笑,

  “呵呵,你師兄沒臉說,那我來告訴你!

  因為你玄門枉稱正宗,其實是一群卑鄙無恥的小人!

  當年你們就是魔宮的走狗!仗著手里有刀,為虎作倀!欺壓百姓,殘害忠良!

  世間有仁人志士反抗魔宮統治,都被你們追捕入獄,迫害至死!

  后來玄女降世,傳我天書!你們一看打不過了,又搖尾乞憐得,加入我們義軍!

  哼,說什么叛出魔宮,起義反正,無非是欺軟怕硬,貪生怕死!

  你們有什么臉自稱玄門正宗!

  當初反抗魔宮的是我們!當初在山里游擊的是我們!

  從始至終,追隨玄女,刺王殺駕,掀翻帝座的,都是我們!

  你們這群背信棄義,貪生怕死的卑鄙玩意,根本就是袖手旁觀,躲在一旁看的膽小鬼罷了!

  玄女娘娘大慈大悲,可憐蒼生不易,不愿多造殺傷,于是只誅首惡魔帝,放你們一條生路!

  可等她飛升而去,你們這些卑鄙無恥的東西偷了我玄門真傳,又翻臉無情,刺殺偷襲,害我逍遙仙宗滿門!

  現在有什么臉來篡我玄門!自稱正道!”

  鄭明夷一時震撼無比,幾乎失語。

  連魏含光也面露異色,眉頭緊鎖。

  然而許東陽依然只是面無表情,冷冷淡淡道,

  “魔道妖孽,死到臨頭,信口雌黃罷了。”

  兩師弟一時無聲。

  “怎么著,這種屁話你們也信。”

  許東陽側頭看看,淡淡道,

  “成王敗寇,嚼舌根有個屁用。三言兩語就能讓人擾了道心,能成什么大事,廢物!”

  魏含光渾身一震,立刻拜倒,

  “師兄教訓的是。”

  然而鄭明夷一時震動,咬著牙道,

  “師,師兄,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許東陽瞪了他一眼,

  “便是真的又如何!怎么,你要叛出師門!”

  “弟子不敢!”

  鄭明夷趕緊拜倒,緊鎖眉頭,

  “師門傳道授業,對弟子恩重如山,豈敢背叛!

  弟子…弟子只是一時辨不清真假…想不通此中的道理…”

  許東陽扭過頭去,似是懶得看他,又似是隔空瞪著庵堂中的人。

  “這種陳年舊事你問我?我怎么可能知道!

  但我知道世間哪兒有什么是非對錯,哪兒有那么多大道理,無外乎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你要問道,我便告訴你世上唯一的道理。

  天上的位子本來有數,可想上天的人無窮無數!

  那豈是講講大道理,就能上去的?

  何況人家好不容易爭到手的位子,又憑什么讓給你?

  怎么,就因為你有道理?你對?

  我呸!

  想要位子就來爭,就來斗!成王敗寇而已!

  打又打不贏,扯這么多亂七八糟的,說的再天花亂墜有何用?一劍殺來還不是個死?

  死人還講個屁的道理!蠢材!”

  被這一罵,鄭明夷似乎被當頭棒喝,清醒過來,

  “謝師兄指點迷津。”

  “哼!好!多說無益!便按規矩來罷!斗劍!!”

  見這三人根基深厚,道心穩固,講道理講不通,于是只聽一聲怒呵,隨即“嘭!”的一聲,庵門大開!

  只見慈云竟不著寸縷,一絲不掛,赤條條直如條白魚似,飛身而出,竟親自躍出三昧神天羅而來!

  直把左手掐訣藏在身后,右手食中二指作劍!飛身攻來!一指刺向許東陽首腦眉心!

  “升龍承云!天外飛仙!”

  然而此時東華三人早已布好陣勢,此刻道心穩固,也不猶不豫,瞬息出手,三指齊出!指力聚焦,直點向她指心!

  “魔女受死!玄元破虛!”

  “嗡!!”

  然而出乎意料!慈云居然沒如同之前兩位元嬰一般,被瞬息點爆!反而她指尖打出的劍芒,竟與玄元破三指射出的光線連在一起!

  于是那玄空破無形無色之指力,居然仿佛被劍芒點燃,忽然白光大放!把山野里點得明光如晝!一時雙方功力盡出!全力輸出!激情對波!誓要將對方激波推開!一波蕩平!炸成萬…

  不!不對!她不是在射啊!

  魏含光受傷最重,首先感覺到真炁竟不由自主,逆行而走,頓時大驚!

  “師兄!她在倒吸我們功力!”

  許東陽怒吼,死死盯住慈云胸口,顯眼無比的掌印,

  “稍安勿躁!穩住修為!破綻在胸口!齊心協力,把她打爆!!”

  “是!”

  一時間縱然鄭明夷也不敢再三心二意,猶猶豫豫的了。互拼內功之時最是兇險!一旦落敗,或者受道力反創,重則筋脈盡斷,暴斃而亡,輕則身受重創,功力盡失!

  一時三人也騎虎難下,只得咬牙切齒,全力施為!紛紛咬牙切齒,青筋暴起,拼盡全力!把各自在金關丹田之中積攢醞釀,精煉苦熬數百年之久的駭然功力!盡數朝慈云身上傾瀉而出!

  然而難以置信!以這三名金丹之合擊,縱然是神天羅至寶也能強捅出一個洞來了!可慈云居然毫發無傷!無損無害!

  甚至別說吃力費神,她的功力不僅越來越強,道炁越發壯大!

  此時居然還長呼一氣,明明被捅了,卻仿佛格外痛快舒爽一般,“嗯——啊——”高吟出聲!

  不錯!對東華弟子來說是在拼死互博!但這鐵劍神尼,卻是以前所未見的奇功,趁機吸收三人射出的功力,化為己用!

  就仿佛干涸已久的池塘,突然注入濯濯清泉!在經脈肺腑中,淤塞封堵數百年的道力,被玄元破道力沖刷!竟將塵封已久的炁海,再次翻騰激活,煮沸開來!

  一時之間,慈云眉宇都舒展開來!臉色愈發豐潤光澤!而周身功力更節節攀升!諄諄道力,道道光華都從那羊脂軟玉似的肌膚之間,照耀散發開來!周身白光盈盈,宛如人型的光團,逐漸懸浮半空!

  魏含光此時功力盡泄,只口鼻噴血,已不能言語!

  而鄭明夷更是道心動蕩,驚駭慌神,七孔流著血驚嚎,

  “師!師兄!她化神了!她化神了!”

  “邪魔外道!饒不得你!”

  許東陽一見事不可為,也是當機立斷,大吼一聲,一掌轟斷自己右臂!

  “嘭!”

  這一掌打下瞬間,許東陽功力一斷!光波對射之均勢瞬間被打破!

  鄭明夷,魏含光兩人自然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功力撕扯,一聲來不及吼出,便“噗!”得爆裂開來!

  好像扎破的水袋,爆裂的血球!直接把血肉炸滿前庭!左右兩側血水濺來,直把許東陽染成個血人!

  “魔道!死——!”

  “嘩!”

  顧不得被師弟血涂滿臉!拼著右臂斷口鮮血狂飆!許東陽大喝一聲,左手摸出藏在胸間的明鏡,照出一道金光,直朝慈云胸口射來!

  然而沒中。

  宛如電射云飄,仿佛夢幻殘影,那道金光雖然精準的命中慈云,卻只是一道殘影。

  這瞬息毫忽之間,慈云竟已遁光而走,閃回三昧神天羅庇護之中了。

  “咯啊啊!魔女!魔女受死啊啊!”

  許東陽目眥盡裂,咬牙切齒,單手舉那明鏡金光狂射,道道直轟向慈云面門。

  然而慈云卻是動也不動,面目隱在三彩神光炁罩之后,無慈悲得望著道道金光,被天羅所阻,只猶如潑水一般,打出陣陣漣漪。望著面前的許東陽,只能無能狂怒,手舞足蹈得嚎了一陣,終于血流殆盡,精氣枯竭,撲倒在地,和他兩個師弟倒在一起,化作一地血尸死骸。

  此劫,贏了。

  慈云長舒了口氣,一時肌膚上也滲出細密的汗珠。

  這三人雖是金丹境界,一身功力卻委實高深,分明是精煉那玄元破一招的,若不是多虧兩個道友和這法寶助力,消耗數輪,功力大耗,她怕也不能將那等功力化為己用,少不得被打殺隕落的…

  忽然,一道金光引起慈云注意,只見那一地血肉之中,竟爬出一只金蟬來,正欲振翅飛。

  慈云眉頭一皺,自然認得這是玄門兵解法器,金蟬脫殼之術,哪兒肯放它離開,于是白光一閃,遁身從天羅中出來,一把將那金蟬捉在手中,正要一把捏死…

  “咦?青光道友?為何…”

  “刷!”

  還不等慈云反應過來,陡然腦后掌風大作!竟是有人無聲無息,潛至身后,一掌朝她后心按來!

  “乘云遁!”

  慈云也心知肚明,必是又遭了之前狗賊算計!當下也不猶豫,再次遁訣一掐!就要化作白光逃生!

  “師父救我!”

  忽然有一聲慘叫自神庭中傳來!徒弟桃枝慘叫聲陡然在耳邊響起!

  慈云心中一驚,氣息一窒,隨即難以抑制得悲憤涌上心頭,道訣竟被打斷了一拍!便知不好!著了元神法的道了!

  “砰!”

  “噗!”

  果然,下一瞬,后心傳來駭然掌力,將慈云如斷了線的風箏般轟飛出去!

  這一掌直轟得她五臟翻騰,六腑巨震!經脈骨骼不知被震碎多少!以至于整個人撲倒在地,一時竟爬也爬不起來,只有背脊一道猙獰可怖的掌印肉眼可見的紅腫起來,乳白色的肌膚上一時青紅密布,皮脂下青黑大片,分明大面積血管爆裂,淤血堆積,身受重創!

  “呵呵,恭喜恭喜,師太化神了,這一劫便更好了。”

  然后從四面八方的灌木草叢之中,傳來少女桃枝的嬌笑。

  慈云惡狠狠得盯著周圍灌木,喘著粗氣嘔血,

  “狗賊,之前你與我交過手,分明已識破我逍遙宗出身,居然不和自家弟子說么。”

  那女聲咯咯笑道,

  “這有什么好說的,各人有各人的劫數,他們算不著,渡不過,是自己本事不精,命數不濟。

  何況我也是第一次和你們交手,總得留個一手,看看你逍遙一脈,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么。

  不過現在我看來,好像也不過爾爾么。呵呵,倒顯得老夫有點猥瑣了。”

  慈云咬著牙,匍匐著直起腰來,盤腿坐在地上,

  “既然想看我逍遙宗的本事!還藏頭露尾躲個什么!有本事過來啊!”

  那女聲笑道,

  “哦,不急,我等你毒發。”

  慈云一愣,不經抹了一下口鼻,這才發現掌心里血色發黑,原來剛才中的竟還是一式毒掌。

  “卑鄙!!”

  “不過你又在等什么?”

  那鬼魂似的女聲一邊在四面飄蕩,一面自言自語道,

  “之前咱們對照,你的逍遙魔功吸我沒吸到,就知道自己暴露了行蹤吧?為何還不立刻逃命,留著等死么?”

  那聲音飄到依然籠罩在神天羅中的庵堂附近,忽然一頓,

  “嗯?你在傳法?好吧,看來是我慢了一拍,既然那丫頭學了逍遙的道傳,也得死。”

  “且,且慢!”

  慈云一邊忍著掌傷劇痛,一邊拼命用道力抵抗毒炁內傷,一時渾身劇痛,汗如雨下,渾身豐潤雪白的肌膚閃著油亮的光澤,不住顫抖起來,

  “我們兩脈祖輩的恩怨姑且不論,當年的龍爭虎斗,說到底是為了天書傳承吧!

  那你們已經贏了!為何事到如今,我逍遙宗隱居避世多年!你玄門還追著我們不放!非得斬盡殺絕不可!!

  有什么手段,你沖著我來好了!放她一條生路!”

  那林中的聲音沉默了一瞬,一時詫異道,

  “怎么著?你師父傳了絕招,沒把逍遙宗的底子告訴你啊?

  呵呵,難怪歪理一大堆,原來你還真信呢…行啊,也讓你死個明白。

  鏟絕逍遙一脈,就是因為你們那招,天外飛仙,會把不干凈的東西接引下界。”

  慈云一愣,下意識望向庵堂,

  “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桃枝的女聲飄忽道,

  “什么東西呢,我倒也沒見過,聽說也不一定會飛下來,得看緣分,不過天外太虛,你總知道吧?

  呵呵,如今得我玄門真傳的哪個不知,元神不能亂飛,就是因為當年你們那一脈,步子邁得太大,路子走岔了,直接飛去太虛了。

  而那太虛天里,現今有不干凈的東西,一旦降生下來,必致天誅地滅,不可收拾。

  所以你們這一脈道統,須得斬盡殺絕,永除后患不可…”

  忽然,晴空里明光大亮,忽然無數星流滑過天空,以至于正生死對峙的兩人,都不由自主得暫停交流。

  慈云仰頭看去,然后只見星空里,流火滿天,突然一輪前所未有的巨大明月,跳入她的視野。

  不對,是兩輪…就好像…一雙眼…

  “咦?五星驚天,乾坤逆轉,流星隕地!怎么了這是,誰合道了…”

  “嘩——轟!!!”

  然后明光炸目!火光沖天!一時地動山搖!轟鳴驚天!

  忽然一顆隕石天降!直落在慈云庵中!

  以至于那躲藏在灌木之中,披著人皮的‘少女’,都不得不飛身遁走,掐指間逃出數十里,免受震動波及。

  直到一時光滅火熄,巨大的蘑菇云冉冉升騰,沖天而起,‘她’才飛遁回來,凝神望去。

  只見慈云庵已被爆炸的沖擊夷為平地,不過那僧寮庵堂倒是完好無損,依然被那三昧神天羅護得死死的,倒還真是個好寶貝。

  至于之前慈云癱坐之處,則被隕石正中,只剩一個巨大的隕坑…

  咦?那是什么?

  好像…是個蛋?

大熊貓文學    北辰劍宗掌門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