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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來拜年的人絡繹不絕,顧曉霞要換崗了?

  大年初一,照例是被無數鞭炮聲給吵醒的。

  明明昊昊昨天晚上睡的略早,所以七點多,天還很黑著,兩個孩子在外面鞭炮聲一響,便爬起來穿好衣服,在李強的帶領下跑出去了。

  外面很冷,但幾個孩子壓根不怕,他們先跑出去看看外面附近鄰居家有沒有放鞭炮的,然后快速的又跑進來,幫著已經起來燒水的梁月梅——說是幫,其實也就是打打下手啥的。

  很快,陳麗蓉和李霞兩個也過來幫忙,幾個孩子沒了下手的地方,李強便過去里屋磚砌的火墻上面,取下一千響的電光炮,和明明昊昊一起撕開紙皮,到屋外綁在早就準備好的長樹枝子上面。

  李強又順著把鞭炮在樹枝子上繞幾圈,怕引線強度不夠,放到一半鞭炮扯斷了,那就不吉利了——類似的事情是發生過的。

  李龍洗漱過到了后院的時候,梁月梅已經將餃子準備好,要下了。

  “強強,準備點炮!”李俊峰站在門口喊著,明明昊昊兩個人在院門那里,把粗樹枝子架在院墻上,哥倆一起抱著樹枝子,不然還真抱不住。

  雪蘋雪琴紅琴都捂著耳朵在邊上看著,李強則在院外,一手拿著鞭炮一手拿著點著的香準備著。

  這時候女孩子不參與,似乎成了默許的,其實李家并沒有說過這樣的規矩,只不過可能是李霞和陳麗蓉私下里給孩子說過,再加上李娟對這個不感興趣,所以女孩們就是看著。

  “放!”李俊峰居中傳達指示,李強立刻點燃了炮捻子,然后快速的跑回院里,從明明昊昊手里接過了桿子——其實原本他是想拿著桿子的,可惜明明昊昊不敢點,他也不敢讓兩個弟弟點,炸著了就麻煩了。

  噼里啪啦的響聲預示著新的一年紅紅火火的開始,孩子們都捂著耳朵看著炸出火花的電光炮,李強盡力把桿子舉高,因為他知道讓鞭炮在空中炸響,聲音會更大。

  一千響的鞭炮很快炸完,明明昊昊調頭就跑,跑進屋后,明明給梁月梅說:

  “大媽,給我下幾個餃子皮!”

  “我也要,我就要五個!”昊昊接著說。

  “咋就不喜歡吃餡呢?”梁月梅有點發愁,“餡子多好吃啊,都是肉。”

  “不想吃。”明明搖了搖頭。

  “我也不想吃。”昊昊點頭。

  “行吧行吧,知道你們想早早跑出去玩。”梁月梅很寵兩個孩子,就跟寵孫子一樣,沒辦法,實情如此。

  “媽,那我也…”李強已經扔掉了桿子,進了屋子,打算也提一樣的要求。

  “不行,今天早上你必須吃餃子,至少五個。”梁月梅的語氣堅定,沒得商量。

  李強苦著臉。

  李龍笑著進了門,和大嫂打了個招呼,揉了揉李強的頭發說:

  “多吃餡子有營養。”

  “那明明昊昊都不吃…”

  “他們兩個再吃就營養過剩了,你看看一天天喝多少奶子,牛奶也喝羊奶也喝…”李龍解釋了一句,“你要一天能喝兩盆奶子,你媽也不會讓你必須吃餃子了。”

  “那我喝著拉肚子啊。”李強繼續苦著臉。

  “奇怪了,小時候喝著就沒事,咋上初中了,喝牛奶就肚子不舒服了?”梁月梅用鋁勺攪著鍋里的餃子,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李龍心說以前好像以為是乳糖不耐受,但小時候咋就沒不耐受呢?

  搞不懂。

  早餐在這樣的過程中開始了,外面的鞭炮聲再次變得密集起來,東方這時候才有點魚肚白,而外面的大路上,隱約已經有了孩子的笑鬧的聲音。

  今天是孩子們最開心的時候,和昨天相比,今天是要比著拜年、拿壓歲錢、穿新衣服,比著兜里誰的糖果和零食更多更好。

  早上只有餃子,不過沒人說什么,大家吃的都很快,因為知道得盡快吃完,然后把桌子收拾出來擺上零食瓜子之類的,廚房里還要切好鹵盤。

  大年初一拜年,有些人就是過來拜一下串個門,有些人則是過來要喝酒的。

  四隊天南海北的人都有,各種習俗雜在一起,已經分不太清了,所以干脆就混著來。

  陳興邦和李安國對村子里的人并不熟悉,所以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打算吃過早飯帶著家人一起去老馬號拜訪一下老羅叔他們。

  當初他們過來的時候就住在老馬號,最熟悉的就是老羅叔他們。這趟過來不拜訪一下說不過去。

  李龍和顧曉霞也一起同行,打算看看老羅叔,至于村子里其他老人,這次有強強帶著孩子們去拜年,就不用他過去了。

  至于李建國,一般是要等到初三之后,才去老王家之類的年紀比較大,當初一起開創村子局面的人家里喝酒。

  過年嘛,就是要熱熱鬧鬧的。

  出去的時候太陽才從地平線升出一個腦袋來,黃黃紅紅的,怪不得后世有人說這是咸鴨蛋黃,的確挺像的。

  一路上碰上好幾撥小孩,都是打鬧笑著,比劃著兜里的糖、花生、瓜子等等,糖自然是最高一等的,尤其是奶糖,然后是花生,瓜子的話花葵還好一些,油葵就算是最次一等的。

  有熟悉還找李龍要糖,李龍兜里裝了一些,便散給他們,順便給他們分幾個小雷子鞭炮。

  他自己也掏出打火機,點了一根煙,然后沒事點個雷子往天上扔,聽響兒,解悶。

  李安國看李龍點著的比較好玩,便也要來兩個自己點。兩家孩子都沒跟來,跟著李強跑去玩了,所以女人們就走快點兒在前面,怕被炸著。

  “那么大人了,還跟孩子一樣。”李霞在前面抱怨了一句,她從小就怕鞭炮,小的時候讓鄰居大孩子炸過,嚇怕了——那老家的雷子可比這威力大多了,夾在樹的枝杈中間,能把胳膊粗的樹炸劈了。

  “就是,跟孩子一樣。”陳麗蓉附和著,轉頭問大顧曉霞,“曉霞,你們放幾天假?年底發的福利多不多?發不發獎金?”

  “獎金有,不多。福利啥的也不多,我們教育系統嘛,沒啥錢。”顧曉霞實話實說,“小龍他們供銷社發的東西多一些。”

  “供銷社還給小龍發東西啊?”陳麗蓉就很羨慕,“供銷社多好…小龍…嗯,現在也挺好。”

  她原想說小龍應該去供銷社里當正式工的,但想想現李龍都是老板了,那正式工,他肯定看不上。

  就這樣,男人在后面放鞭炮,陳興邦也放了幾個,而且他膽子大,都是捻子快燒到手才扔出去的——有一個差點兒就在手里炸了。

  雖然手震得有點疼,但很得意。

  而女人就在前面聊著天,很快就到了老馬號。

  今天過年,所以楊老六罕見的沒出去放羊,而是早早起來把牛羊圈里的干草桿子清干凈后,給撒上干草,圈邊上的水泥槽子里放上糖渣,讓牛羊也吃上好的,然后就換了新衣服,等著有人過來拜年。

  老馬號成了四隊的一個符號和地理標志。

  在這里生活的人雖然不是四隊年紀最大的,但卻是最有經歷或者說比較傳奇的。每個人身上都能講出一個個讓孩子們異常好奇的故事來。

  顧曉霞她們還沒進門,李強就帶著一幫子孩子沖了出來,看到顧曉霞他們,李強笑著打了招呼:“二嬸、姑、小嬸,我們剛拜完年。羅大爺給我們壓歲了錢了,都給了…嘿,不要都不行…我們就給磕頭了。”

  “給我們也給了!”后面的明明昊昊也嚷著,膝蓋那里有點土,顯然是磕頭留下來印子。

  再后面就是雪蘋雪琴和紅琴,李娟沒來,她已經大了,這時候只會和幾個同齡的女孩一起玩一玩。

  雪蘋和雪琴,還有紅琴沒說,她們的手里也攥著壓歲錢,有點擔心的看著還沒過來的父親。

  “行了,去玩吧。”曉霞看嫂子和姑姐不說話,便擺手:“強強,你們打算呆會兒去哪里?”

  “再去拜年啊!”李強笑著說道,“顧大爺那里還沒去呢。”

  “去吧去吧,我爸那里肯定也準備了壓歲錢,給我爸說一聲,別讓喝酒噢!”

  “知道了,小嬸,我們走了!”

  說完便帶著弟弟妹妹們沖走了,經過李龍他們的時候邊跑邊打著招呼。

  李龍看出來他們兜里都是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裝的是糖還是鞭炮。

  紅琴還好一些,雪蘋雪琴兩個在家那邊被要求對誰都要有禮貌,要客客氣氣的,要像小姑娘,不能像個男娃子一樣那么淘氣。

  所以這兩天的經歷讓她們感覺非常的新奇,而且有李強帶著,無論去誰家都那么受歡迎,當然她們也感覺得出來,最受歡迎的是明明昊昊。

  看到父親對自己跟著強強哥到處跑并沒有什么反對的想法,兩個孩子高興極了,和李安國打了個招呼后,便快速的跟著李強跑開了。

  倒是紅琴和陳興邦說了兩句,說了自己收了五塊錢的壓歲錢,還炫耀的展示了一下,然后才跑開的。

  每個孩子的壓歲錢是一樣多的。其實李強就只是習慣性的過來拜個年,他知道老馬號這邊的老人是幫著小叔放牛羊馬鹿驢的,也知道他們和自己家關系不錯。

  當然,李強已經十來歲,懂得得失和輩份了,他固執的遵從著從父親這里開始的稱呼和輩份,只叫老羅叔叫羅大爺,不會像明明昊昊一樣叫羅爺爺。

  因為李建國見了老羅也只會叫一聲老羅,或者老羅大哥。

  李建國有這個資格,李強覺得他也會繼承這個資格。

  隊里許多和他差不多大,或者比他小一兩歲的孩子,都是硬按著被家里人讓叫李強叫叔,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李強習慣了人小輩份大——誰讓他爸輩份高呢。

  也可能以后年紀大了,各論各的,都叫名字了,但現在就不一樣。

  李建國讓李強帶著孩子們拜年,只是圈定一個大概的范圍,多去幾家少去幾家都無所謂。

  李強他們跑著去拜年的時候,李龍他們也進了老馬號的屋子里。

  老人怕冷,所以屋子里爐子燒得很熱,桌子擺好了各種鹵好的肉。

  雖然年紀大了,但老羅叔他們經常干活,胃口好,特別是楊老六,吃肉喝酒一樣也不缺,一個人放牛羊也是利索得很。

  不得不說,年輕時候打下的基礎是真的好——當然,他這個年紀的人,在年輕的時候能享受上好東西的人不多,所以他身體好也是有原因的。

  李安國和陳興邦以前住在這里的,現在住的地方有的還住人,有的改造成了庫房。

  因為養的牛羊牲口多了,每星期糖廠送來的兩車糖渣目前差不多夠用。

  以前存的慢慢被消耗掉,新送來的曬干后存起來,就這樣輪換著,馬號這里長期保存著兩庫房的糖渣。

  李安國和陳興邦,還有陳麗蓉看著他們原來住過的屋子,有些懷念。李龍則被楊老六拉著去看去年存下來的東西。

  有鹿胎、鹿筋、鹿心、鹿鞭。

  “待會兒你們走的時候都拿走,要不方便,等你們開車回縣里的時候都拿走。”楊老六手一揮,“都是好東西,放著也是放著。”

  “我們拿走一批了。”李龍笑著說。

  “都是你的,這是才晾干的,放著就有人惦記。”楊老六說道,“你也知道,隊上有些人貪心的很,知道這里有好東西,一直惦記著呢。有些人呢,和老羅關系不錯,他不好拒絕,就推給我了。”

  楊老六這個人有些獨,不太好說話,所以讓他保管東西比較好一些。

  “那行,我呆會兒背走。”李龍笑著說道,“你們得留一些泡酒吧?算了,到時我給你們帶一些泡好的藥酒過來。”

  院子里虎骨酒早泡好了,老爹老娘,還有老顧、大哥都喝,給老羅叔拿過一些,也不知道喝完沒有。

  “嘿,就知道你有好東西,老羅拿過來的時候也不舍得喝,昨天我們一個人喝了兩杯,熱得一晚上睡不著。”楊老六笑著說道,“不要多,有一瓶子就行!”

  他是懂行的,大約能猜出來是啥東西。李龍不講,他也不會去明說。

  好東西估計李龍也不會多,他也不奢求更多,偶爾喝一杯就行。

  顧曉霞則是去看小馬鹿了。馬鹿生產的時間段不穩定,圈里有兩頭剛下不久,小馬鹿才站穩,看著呆萌可愛。

  李霞也跟著她一起去看,兩個人都知道危險,沒往圈里去。

  雖然關的時間久了,有些馬鹿一出生就在圈里關著,但實際情況是,馬鹿這玩意兒有些還是很暴躁的,頂人。

  馬鹿、狍鹿子、野豬等,看著就挺不錯,這里搞得跟動物園一樣。

  也就是李強他們看習慣了,不然的話,換其他孩子在這里呆著,咋也能看個半天。

  等該看的都看完,老羅叔就已經把酒拿出來,給李龍說:

  “你大哥不來,他架子大。你們既然來了,就喝兩杯再走。女人有甜酒,看你們自己。男人嘛,咋說也得喝一點。”

  李家的孩子是頭一波過來拜年的,接下來是大人。老羅叔他們就很高興。這說明什么,說明沒有把他們這些五保戶們忘記——隊里昨天許成軍就已經帶人送來了一些慰問品,但那里隊里公家的。

  對于這些老人而言,他們更希望隊里人過來這里轉轉,說兩句話,吃點東西,孩子們跑過來在這里熱鬧熱鬧,就挺好。

  既然來了,那就不怕喝酒,不過李龍也明說了,因為還要去其他人家里,所以就只喝幾杯。

  老羅叔他們自然沒意見,這才剛開始,呆會兒還不知道會有誰過來,慢慢來唄。

  讓李龍意外的是才喝兩杯,謝運東他們就過來了,接下來是賈衛東,然后是梁大成,陶大強后面和許海軍一起過來的——他們一起去李家,知道李龍到這里來,就一起過來了。

  于是原本幾個人喝著,慢慢就成了一屋子人。

  顧曉霞她們幾個女人早早就回去了,她們不喝酒,還不如回去在院子里呆著,有人過來的時候也能幫一幫大嫂的忙。

  剛開始李龍算是喝酒的主力,幾位老人他都要敬一下,結果謝運東他們過來,主力就變成了幾位老人,等快到中午的時候,場上老人除了楊老六和老羅叔,其他人都已經撐不住,睡覺去了。

  但是是真的高興,很久沒這么熱鬧,也沒這么開心了。

  老人們在這里干活,其實已經不缺錢的,但光是他們幾個老人,過年的時候自然是會感覺到冷清。沒有兒孫繞膝,沒有子孫滿堂,過年的時候如果再沒人來拜年,那真就沒滋沒味的。

  現在呢,來這么一幫人,屋子里都快坐不下了,多熱鬧,這才是過年嘛!

  “這都不像是拜年,倒像是咱們合作社又換了個地方聚了聚。”出來透氣的謝運東和李龍笑著說,“也沒想到這不約而同的都過來了。”

  “都是隊里的五保戶,該來的。”李龍指了指外面笑著說道,“你看,記得這里人的,還是怪多的。”

  門外面的路上,能看到又有人過來拜年了。

  老馬號里的這些老人,值了。

  其實老羅叔、楊老六兩位堅持到現在,不就是為的有更多人過來拜年,他們能看到嗎?

  有人來拜年,李龍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后,便招呼著李安國、陳興邦離開,不然這屋子里還真蹲不下。

  李龍走的時候帶走了一大包東西,陳興邦就好奇的問都是啥。

  “都是好東西,回去和你們分。”李龍笑著說道,“鹿身上的,男人女人都能用。”

  “嘿,那真是好東西。”陳興邦笑著說道,“回去我要好好看看。”

  回到家里,李建國正在和王財迷喝酒,李龍沒打擾他們,帶著陳興邦和李安國去了自己屋里,說道:

  “來,一個人一個鹿胎,這是給我姐和我二嫂的。這鹿鞭你們自己拿著,這個鹿心…留著給老爹老娘吧。

  鹿筋給你們一人一把,這個拿回去找個好中醫,弄個方子泡酒,對筋骨有好處。你們自己要不用,送人也是好東西。”

  年前宰了幾頭馬鹿和狍鹿子,肉鹵上了一些,還有一些凍著,李龍是打算等二哥和姐夫走的時候給他們帶一些。

  大哥李建國打算給他們再裝一些今年的新米和葵花油,這就差不多了。

  陳興邦和李安國兩個拿著東西笑著回去了。

  都喝了不少的酒,今天接下來也沒多余的事情,便回屋了。

  明明昊昊到很晚才跟著顧曉霞回來,一個個口袋里都是滿滿的,回到屋子里,在床邊上就掏出來一把零錢,開始數了起來。

  兩個孩子從小就教育著會存錢會花錢,雖然現在年紀不大,但對錢的概念還是有的。

  “一塊,兩塊,兩塊五毛,兩塊六毛…”

  兩個孩子各數各的,認真的很。

  顧曉霞看了一眼,沒再管,過來看李龍的情況。

  李龍的酒量她是知道的,知道不會喝醉,但擔心回來的時候受風——其實可以開車過去的,但人多,就想著走一走。本身的計劃也是過去就拜個年,然后回來還去其他人家。

  結果一喝之后,也就到現在了。

  “我沒啥事,后來老謝他們過去后,我就再沒喝,在屋子里等汗干了再出來轉轉,就啥事也沒有了。”李龍知道妻子擔心,便主動解釋著,“過年嘛,高興。老羅叔他們都挺開心的。”

  “人多熱鬧,他們就喜歡熱鬧吧。”顧曉霞一邊給李龍沖蜂蜜水一邊說道。

  蜂蜜這種好東西,李家是常備的。不光有蜂蜜,有了冰箱之后,李家還存著不少的蜂王漿,這是給老娘杜春芳喝的。

  雖然不太好喝,但知道是好東西后,杜春芳就按李龍教的方法,用蜂蜜沖著一起喝,隔三岔五的喝一點。

  李龍的意思是老爹李青俠也喝,只不過老爹不喜歡那味兒,說太酸太澀,不好喝,就不喝了。

  還有花粉,這是李龍給妻子和大嫂找的。喝也可以,弄成糊糊抹臉也可以——當然,無論是顧曉霞還是梁月梅,都沒有用它來抹臉的習慣,覺得太浪費。

  就是沖水喝,有些時候閑著了倒一小把在手里干嚼也行。

  反正都不過敏。

  一開始是從南山里搞這些東西,后來就是老顧從伊犁那邊也帶這些東西過來,總之來路都好,就多用一用。

  很快兩個孩子把錢數完了,然后跑過來給李龍和顧曉霞報告:

  “爸,媽,我得了二十三塊兩毛錢!”

  “我也是!”

  不少啊!

  李龍和顧曉霞兩個都挺意外的。

  兩個孩子在自家里拿到的壓歲錢都讓顧曉霞給收起來了,這些都不算。這二十三塊多錢純是在外面得的。

  “明明昊昊,你們都知道不知道這些錢是從哪里得的?”

  “知道,我知道!”

  “我也知道!”

  兩個孩子搶著說。

  “老馬號那里,幾個爺爺一個人一塊,”明明搶著說道。

  “那幾個開汽車的叔叔伯伯家里,也是一個人一塊。”

  “還有幾家,是強強哥帶著去的,有一毛兩毛的,還有五毛的。”

  “對了,外爺給了五塊錢!”

  這么一說,差不多就明白了。

  李強帶著人過去拜年,都是和家里關系不錯的,一般情況下這樣關系的,看到孩子過來拜年,肯定是要給壓歲錢的。

  不管多少,是個意思。

  至于顧博遠給五塊錢,那是應有之義。他肯定也想給多,但李強帶著一幫子過去呢,總不能都給多吧,也知道會不會把李家的壓歲錢給蓋了。

  所以給個五塊錢意思一下就行了。

  “行了,這錢你們放在屋子里面吧。”顧曉霞怕他們丟,說道。

  “那我們明天還想拿著錢買東西呢。”明明有點不情愿。

  “想買啥?”

  “吃的。”昊昊坦白。

  “那拿一塊…兩塊錢,夠了吧?拿多了是怕你們到時掏東西,掏丟了就麻煩了。”

  “好。”兩個孩子都很聽話,也很知足。

  兩塊錢,在村里的門市部已經能買到不少東西了。

  一百響的小鞭炮才一塊錢一串!

  顧曉霞給兩個孩子也各沖了一杯蜂蜜水,讓他們喝完,沒汗了再出去玩。兩個孩子今天還沒瘋夠,還要去后面去看哥哥姐姐。

  同樣的場景在幾個屋子里上演著。

  無論是陳麗蓉還是李霞,都驚訝于自家孩子今天收到的壓歲錢怎么這么多。

  他們除了老馬號的人知道外,其他人并不熟悉,對了,還知道老顧家。

  李霞便對陳興邦說:

  “這是沾了大哥和小龍的光了。”

  陳興邦就笑,他還想著從李龍那里分到的東西呢。

  “拿了就拿了吧。趕明兒知道了,等他們的孩子過來,咱們也給。”他的話很大,但李霞知道,就算真有那些孩子過來,陳興邦大概率會裝糊涂。

  再說了,明天初二走親戚,大哥和小龍要去丈母娘家,其他人家大概率也是,怎么可能有人過來。

  后天他們就回去了,這事大概率就不了了之了。

  但她也說不出什么來,現在也沒辦法給人家還。

  正有點發愁,就聽到院子外面陳麗蓉在喊。

  李霞出去后,看到陳麗蓉,問了一句:

  “二嫂,是不是壓歲錢的事情?”

  “是啊,”陳麗蓉比李霞更不知道該怎么辦,她是兩個孩子,加起來拿著四十多塊錢,相當于李安國小半個月工資。

  自己半個月都未必能賺這么多錢!

  她能不擔心嗎?

  “我也不知道咋辦…”李霞也沒主意。

  “那去找大嫂?”陳麗蓉其實本身就是這個意思,不過她是想過來看看李霞這邊有沒有準主意,沒有的話兩個人一起過去比較好。

  “好。”李霞點頭,然后就一起過去找梁月梅。

  王財迷已經回去了,李建國喝的有點多,躺在床上休息。梁月梅正在廚房忙活著。

  聽了小姑子和妯娌的話,梁月梅笑笑說道:

  “給孩子的,給了就拿上。”

  “那咋行呢?那么多錢…”陳麗蓉還是覺得不妥。

  “沒事,能給壓歲錢的,都是和咱家關系好的。這壓歲錢,是人家的一份心意。”其實梁月梅已經從李強那里知道了都去了誰家,心里是有底的。

  讓她有些意外的是隊長許成軍也給孩子們給壓歲錢了,每個孩子兩塊,這算是外人,數目不算小了。

  “真沒事嗎?”陳麗蓉見梁月梅說的這么肯定,略微放下了心。

  “沒事,這些人家,都是去年跟著咱們一起種棉花的。種棉花賺錢了,人家表達一下心意。咱家啥也不缺,那孩子拜年了,就給孩子壓個歲嘛。”梁月梅換了一種讓李霞和陳麗蓉更能理解的方式。

  這回李霞和陳麗蓉就算放心了,也明白了。

  其實不是這么現實直白的,這算是人情,也算是關系深淺的體現。

  實際上今天梁月梅也給出不少壓歲錢,只是有些孩子沒過來,沒像李強這樣滿村子轉,所以沒給完。

  但李強這種方式,反倒是大家喜歡的方式。

  你大人不缺不要,我跟著你賺錢了,就在孩子身上表達一下,你總不能拒絕吧。而且過年了,孩子過來拜年,那說明啥?說明關系近啊!

  巴不得呢!

  村子里誰家過年,大都是希望來拜年的越多越好、越熱鬧越好!

  這事就這么過去了。

  里屋,李強掏出一張五塊的遞給姐姐說道:

  “姐,這是顧叔給你的壓歲錢。”

  “我都多大了還要壓歲錢?”李娟皺著眉。

  “顧叔說,你沒到十八歲成年,都應該要。”李強笑著說。

  “那我就拿了。”李娟也沒客氣,她自然清楚兩家的關系,至于怎么還,那是父母的事情。

  第二天,李龍帶著明明昊昊去了老顧家,李建國帶著妻子孩子去了梁東樓家,家里就是李青俠老兩口帶著李安國、李霞兩家。

  都是自己家里人,做飯是李霞和陳麗蓉的事情。沒了李娟和李強帶著,孩子們沒地方去了,就只能在家里呆著,有點無聊,然后越發想著昨天那樣的玩鬧。

  明明昊昊跟著李龍他們去了顧家,其實也是有點不情不愿。

  雖然和外爺很久沒見了,但年前老顧回來,明明昊昊就在李家,已經見了。昨天去拜年的時候又見了,對于孩子而言,和大人的想念在見面后的那不到半個小時里就解了,更多的還是希望跟著強強哥一起去玩。

  不過今天肯定是不行了,顧曉霞帶著他們兩個坐在車后面的時候就已經提醒了,今天是必須要去外爺家里過的。

  李龍他們到的時候,老顧把屋子里收拾干凈了。昨天明明昊昊他們離開后,有幾個村里過來的人喝酒,老顧招待了他們,結果屋子里搞得挺亂。

  喝了酒,晚上沒收拾,今天早上起來才打掃,有點倉促。

  李龍他們到了之后,顧曉霞便開始收拾房子,然后準備中午飯。

  都是一家人,所以需要準備的并不多,主要是給顧博遠和李龍喝酒備的下酒菜,還有就是給明明昊昊喜歡吃的可口飯菜。

  伊犁那邊的情況顧博遠先前已經給李龍說過,所以現在大多數是李龍在說。

  合作社的事情顧博遠已經知道了,前兩天他已經去了李家,和李建國聊過了,先前也聽李龍提過,所以現在也沒多關注,只是和李龍一起在討論著收購站因為皮貨后面收的少了之后,怎么發展。

  除了農資,目前李龍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太多的。

  北疆的特產內地是很需要,但現在物流是個大問題,不少內地需要的東西,從這邊運過去一來時間太長,二來運費也有點高。

  而且銷售渠道也是個問題。

  總不能一直依靠賈天龍、趙輝、黃磊他們,畢竟有些人本身就不是做這個生意的,算“兼職”。

  好在還有時間,這種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時間來研究,也需要在日常中發現機遇。

  然后就是說了一下顧曉雨的事情,這一點雙方都談過,沒什么好說的。

  中午喝酒的時候都沒多喝,昨天喝過了,今天就對酒有點厭棄的意思,就喝了兩杯意思了一下。

  李龍他們回去的比較早,主要是明明昊昊不太喜歡在這里呆著,老想出去玩,老顧也是個豁達的人,便干脆讓李龍他們吃過飯呆一會兒就回去了。

  不過今天明明昊昊又領了一份壓歲錢,算是意外之喜,按老顧的話說,昨天是給大家統一的,今天是單獨給外孫的,不一樣。

  回去到李家的時候,李建國一家還沒回來,不過明明昊昊回來了,雪蘋雪琴和紅琴就挺開心,現在輪到她們帶著明明昊昊去玩了。

  李龍只是叮囑她們不要跑太遠,便進了屋子。這時候在外面玩也玩不到太多的東西,最多滑個冰堆個雪人啥的,女孩本身就膽小,所以并不擔心。

  李建國他們回來的時候天快黑了,李娟和李強兩個都挺開心,那邊也有人跟著一起玩。

  李建國讓李強把李龍叫過去,給他給了一萬塊錢。

  “這是娟他舅給的,說是七十五拖拉機犁地賺的錢。他知道那拖拉機不止這個錢,今年先給這么多,慢慢還。”

  “嘿,不急不急。”李龍說是這么說,還是把錢收了。他笑著說,“這過年前后,時不時的收錢,還怪舒服的。”

  “嗯,有錢總歸是好事。”李建國點點頭,“文玉說他們那邊開春可能還有一批地要承包,他想著是不是也承包一些種棉花。”

  “種棉花得有人才行。”李龍想了想說,“他要開拖拉機,那就看有沒有時間種了。如果也能找到長工,種也就種了。不過他們能種大蔥…這種棉花可沒種大蔥那么累。”

  梁東樓家,或者那邊的整個村子里種蔥、種菜的不少,那個也非常麻煩,非常費人工。

  沒辦法,地少的地方就只能這樣。用更多的人工來換取畝產更多的收益。

  不過后來這個村子里,大部分地也種上了棉花,沒辦法,相對而言,在機械化條件下,種棉花沒那么累,加上本身就是自己的地,沒有地租,相對而言收益也是不錯的。

  二十一世紀一零年往后,除了那有限的幾個棉花大漲的年份外,其他的每一年,本地農民種棉花,收的錢相當于外地人付出的地租——也就是說,除非大豐收,外地人承包大量土地種棉花,真不怎么賺錢。

  當然,不少人是在賭,賭棉花漲價,但凡漲一年,幾年的投入可能都收回來了。

  “那看他自己吧,是繼續種菜還是種棉花。”李建國沒多說。李娟李強的外公外婆身體還硬朗,種地還是沒問題的,不過種棉花目前來說,如果種少了,收益有點看不上。

  種多的話,就必須得有額外的人工投入。

  暫時無解。

  幾個孩子沒這些憂慮,又開心的在玩在了一起。

  尤其在知道明天雪蘋雪琴和紅琴就要回家之后,幾個孩子就越發覺得在一起的日子的難得。

  所以幾個孩子一直玩耍到天黑,前后院的大燈都亮起來了,還玩鬧著。

  最后梁月梅不得不把幾個孩子喊回去喝牛奶,喊了幾遍才回。

  進屋后,顧曉霞伸手摸明明后脖領子里面,都汗濕了。

  “不能玩了,喝完牛奶趕緊各回各家里,把衣服脫了,把身上擦一擦!”顧曉霞板起臉來給孩子們說,“別再往外跑了,呆會兒搞感冒了就麻煩了!”

  顧曉霞平時都是笑臉,很和藹的,現在突然板起臉來,明明昊昊還行,雪蘋雪琴和紅琴就有點怕,畢竟能感受出來,那是當老師的氣質。

  晚上洗漱完,李龍還給顧曉霞開玩笑,說她雖然不當老師多年了,但現在竟然還有當老師的氣質呢。

  “對了,我們王局長私下里給我說過,問我想不想去二小當個校長,我說我沒經驗,她說那就當副校長,黨支部書記。”

  顧曉霞突然說出來的事情讓李龍也有些意外。

  不過想想也正常,顧曉霞在教育局呆了這好幾年了,同事也換了幾批了,不少同事都到各學校去輪換了,也該到她了。

  去還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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