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喊了一聲:
“在,陳同志是吧,進來吧!”
陳紅軍推門進來,看著李龍這架式,笑著問道:
“小李同志,鏟雪呢?”
“是啊,院子大了就是這點不好。”李龍也沒問陳紅軍是怎么找到大院子的,他說道,“光清雪就得一兩天——這幾大堆雪,夠我忙一陣子了。外面冷,走,去屋里暖和一下,喝點水。”
“不了不了,我來有正事。”陳紅軍也不啰嗦,直接問道:“聽說你上午去收購站賣皮子了?”
“是我。”李龍笑著說,“我看今天周五,覺得你在,結果碰到一個不認識的…”
“嗨!”陳紅軍也覺得晦氣,本來好好的一件事情,現在搞得亂七八糟,“那人是州里過來的,在我們這里蹲點一陣子。年底了嘛,上級單位有些想法很正常。他說你這有張猞猁皮?”
“是啊,不過現在沒了。”李龍兩手一攤。
“咋沒了?”陳紅軍聽著有點著急,“上午不是還在嗎?這才一中午的功夫…”
他是下午一上班,聽著那個人當講笑話的講有人把狐貍皮拿來當猞猁皮過來賣,被自己識破了,來人惱羞成怒的走了,陳紅軍聽著就感覺不對,問清楚來人的年紀相貌后,立刻就猜應該是李龍。
猞猁皮啊!
眼下是年底,年終總結,干部人員調整啥的都快開始了,陳紅軍也想進步啊!
按說這一年他的收獲不少,好東西整了不少,成績是很扎實的,但誰不想錦上添花呢?
所以陳紅軍就打聽到李龍的住所跑了過來。
“上午沒賣掉,我去了供銷社,我們李股長聽說我這有張猞猁皮,就過來看了看,看完就買走了。”
“買走了?他出多少錢?”陳紅軍心里懊惱,一旦進了李向前的手里,那想再弄出來就難嘍!
“一千。”李龍也沒隱瞞,這事一問就能問出來。
“還行…以你們的交情,這便宜他占的不大。”陳紅軍嘆了口氣,然后想了想又問道:
“你就搞了一張猞猁皮?沒搞到其他啥好皮子?現在皮子的價格漲了不少,你要有啥好皮子,我這邊高價收啊!”
李龍差點兒就把那張雪豹皮給說出來,不過隨即還是打住了。
皮子是哈里木和玉山江送給自己和顧曉霞的,自己也給顧曉霞說了,那就不能自己做主把它賣了。另外李龍覺得以后雪豹皮會越來越貴,越來越少,他要賣的話,至少等到價格再高一些。
“沒了,就幾張狼皮,一張鹿皮。”李龍說道,“殘的居多。”
“幾張狼皮?你端了狼窩?”陳紅軍有些好奇。
“碰到一個狼群,不死不休的那種。”李龍挺自豪的又把故事講了講,“最后一群狼都沒有了,但是皮子都不怎么好了。”
“我看看!”陳紅軍想著西瓜沒吃到,弄把芝麻也行啊,便讓李龍把皮子拿過來看看。
李龍這邊打開廂房,讓陳紅軍看那些皮子。
“嗯,這鹿皮挺大,鹿頭保存的也不錯,狼皮——還行,看著挺新鮮——這張剝的不怎么樣,上面油皮挺多,這張不錯…”
陳紅軍一張張點評著。
“那你那里收不收?”李龍笑著問。
“收啊。鹿皮…五十吧。”陳紅軍一張張給評估著,“這完整的狼皮,一張四十,有槍眼的,三十…”
一共二百二十塊錢。加上猞猁皮,一共一千二百二,這一次出去還不錯。
李龍抱著皮子跟著陳紅軍去收購站,那個中年人還在,看到陳紅軍后面跟著李龍,臉色有點不好看,直接問道:
“看過了吧,不是猞猁皮吧?”
“賣掉了。”陳紅軍搖搖頭,“讓人截胡了,一千塊賣給了供銷社老李。”
“啥?”那個中年人聽著還不相信,“咋可能?猞猁皮要說一千塊倒也不算貴,但那是真的?”
“老李的眼光還是能相信的。”陳紅軍回了一回,便讓人開票,付錢。
中年人臉紅一陣白一陣,大好的機會讓了給搞沒了…這猞猁皮要是他拿上,那也妥妥的是一個大功勞了。
他沒有想著這是自己眼力不夠的問題,反而在心里責怪著李龍。
你這小伙子,明知道自己手里拿的就是猞猁皮,為什么當時不堅持一下?你堅持一下說不定我就相信了哩?你現在帶著老陳過來,這是來打我的臉嗎?小伙子不講究!
但他其實對李龍做不了什么,這類人極其自我自私的同時,也是挺膽小的,也只能在肚子里幾句。
李龍等陳紅軍開好票,自己簽字把錢領了之后,開玩笑的問道:
“老陳同志,你通常都是啥時候在?”
“一三五啊,不是給你說過了嘛。”
“那今天找你來你不在啊,不然這不就沒有誤會了嘛。”
當然是開玩笑,其實今天這樣也挺好,如果老陳在,那東西也就賣不了李向前了。相比較而言,和李向前的關系更近一些。
但平時賣東西更多的時候還是賣給收購站,所以李龍想問清楚。
“通常一三五都在,哦——最穩的是周三。周一有時候會開會晚一些,周五,就像今天有時候會出去看貨。”陳紅軍理解李龍的意識,說了一下。
李龍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后就走了。
陳紅軍追出來喊了一句:
“以后有東西,先拿過來找我啊。”
“知道了,我這次其實也是先來找的你嘛。”李龍笑著回了一句,回大院子去了。
他的步伐很輕松,這次山里的打獵活動,隨著這些皮子的出售,基本上就算結束了。收益符合自己的預期,在自己的存款上又多了一筆。
回到大院子,顧曉霞還沒回來,李龍找了一輛手推車——舊的,有點壞的,輪子還勉強能用,這算是老馬同志留下來的舊物,開始往院子外面推雪。
去年以前在村里,和大哥一家往外推雪的時候,李龍往往干一會兒就會找借口離開,等他回來,雪已經清完。
去年重生之后,李龍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弄錢,掃雪的事情干的極少,包括今年入冬以來,無論家里還是馬號里,清雪的有大把的人在,他干不了多少雪就清完了。
所以基本上沒感受過清雪的勞累。
現在就不一樣了,一大院子的雪,哪怕就光前院,這五大堆雪不得推個五六十小推車?
后院就先不管了,反正冬天也很少去。
現在李龍有點明白為什么古代四合院,和進院子需要那么多的仆人,光掃雪就是個大活…扯遠了,純自己。
畢竟干活嘛,如果不想點啥,那真就很累,發散一下思維有益于腦體結合。
有一部分雪直接堆到了院子里的花池和菜園里面,這玩意兒堆高一些,還可以搞個雪雕。有些雪直接就推到了后院,那里有大片的空地,地勢也比前院低一些,每棵樹坑里都堆一些,等開春化了就直接澆樹了。
剩下的一些雪沒地方堆,就只能推到外面去。路兩邊有樹田子,可以把雪堆在里面。現在沒有正規的清雪車,街道兩邊清雪基本上都是這樣,堆到樹田子里,每次下雪都在上面堆,到最后樹田子里的雪就會變壓成厚實的和冰差不多的東西,然后等到開春慢慢融化。
李龍把一推車雪推出去的時候,看斜對面派出所里公安也在清雪,他們的院子比李龍這邊的小一點兒,但里面沒有菜園和花田,好在人多,這時候清雪已經到尾聲了。
郭警官也在人群中,看到李龍的時候揮了揮手,李龍也笑了笑,繼續推車推雪。
推了兩堆雪,李龍休息了一下,然后突發奇想,干脆就在菜園子那里,打算用雪堆個雪人。
堆雪人是很簡單的,直接團個大雪球當身子,再團個小點兒的雪球當腦袋,取兩個煤核當眼睛,鼻子用胡蘿卜有點浪費了,李龍找了個樹枝當鼻子,再找個樹葉糊在鼻子下面當嘴。
看了看,還有點單調,他去廂房里找了找,找到一頂爛草帽戴在雪人頭頂,再弄了兩個樹枝當胳膊,這就行了。
看著挺笨拙,但很有喜感,自我感覺不錯。
李龍算是玩了一會兒,然后繼續推雪。
大門兩邊的樹田子里很快就堆了不少的雪,看著院子里的雪一點點變少,李龍還挺有成就感的。
不過無論如何,今天雪是清不完了。他十分后悔昨天沒有把李俊山他們四個人留下來。留下來的話,這院子里的雪還算活嗎?
正默默吐槽的時候,顧曉霞騎著自行車回來了。
下班了。
看著李龍在門外正倒著小推車里的雪,顧曉霞下了車,說道:
“還有很多吧?等我把車子放下,和你一起干。”
李龍笑著把雪倒干凈,又磕了磕小推車的底子說:
“不用了,你休息吧,我一個人慢慢干…”
顧曉霞沒說話,但顯然她是沒打算聽李龍的。
一進院子,顧曉霞驚喜的喊著:
“你還堆了個雪人?”
“嗯,那些雪放著也就放著,堆個雪人玩玩嘛。”李龍把手推車推進來后,看顧曉霞站在雪人跟前,好奇且欣喜的看著那個憨憨的大家伙,看李龍進來,由衷的說:
“李龍,你的手真巧——怎么想起來堆這個大家伙的?”
“有雪嘛,偷個懶,就堆起來了。”李龍的話有點煞風景,但這是實話,“你看看要不要再修飾一下?”
“我想…”顧曉霞顯然還是有點想法的,不過她扭頭看了李龍一眼,然后就笑著說:“等干完活再說。”
說著就過來拿起鐵锨往李龍拿著的小推車上鏟起雪來。
李龍只好再從廂房里拿出一把鐵锨過來裝雪。小推車是兩輪的,比平板車能裝的車少一半不止,兩個人三五下就把雪裝滿,李龍放下鐵锨過來推,顧曉霞在旁邊幫著推,兩個人一起把雪推到外面,倒進了樹田子里。
兩個人第一次一起干活,但非常默契,這讓李龍真切的感覺到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真諦,他很享受這種過程。
大院子里有五大堆雪,兩堆分別堆進了菜園和花田,顧曉霞來之前李龍已經清了大半堆,剩下的兩個人又清了一堆半,天就徹底黑了下來。
“剩下的我明天干。”李龍放好推車,抹了一把汗說,“走,回屋去。我做飯…”
“你做吧,我把昨天你的衣服洗了。”顧曉霞沒有推辭,李龍做的飯她吃過,不比自己做的差。
看著顧曉霞脫去上班時穿的外套,端起早上就已經泡上了衣服的洗衣盆去往客廳洗衣服,李龍這邊就去廚房做飯。
天雖然黑了,時間其實才不到八點,北疆這時候晚上十一二點睡覺都很正常,所以現在做晚飯略晚一點兒,但也不是太晚。
李龍兩個灶都用上,一邊熬米粥一邊炒菜。他的刀工一般,土豆絲切起來會有大有小,但有擦子,可以把土豆絲擦成細絲。泡些辣皮子,再拿過來一塊肉,廚房里沒有雞蛋,不然李龍還想弄個辣皮子炒雞蛋。
一個菜不太符合他的預期,便又準備炒個咸菜。
沒辦法,在這物資匱乏的年代,能炒兩個菜已經很不錯了,對于菜的品種就沒那么高要求了。李龍想著如果多住一段時間的話,可以用蒜弄點蒜苗,也可以發一些豆芽。
在上一世那個特殊時期,不僅是城市宅在家里的居民,就是農村的也在通過網絡小某書之類的平臺開發著各種以前自己不會做的菜式和小吃。
雖然記憶有點兒久遠,但大致過程還是知道的。
咸菜要過一下水,土豆切完要泡一下水,具體過程就不說了,再說有些人該有意見了。
因為用洗衣粉泡了一白天,顧曉霞手搓衣服就比較快,在客廳搓完之后,提了一桶水過去開始漂。
李龍這邊速度比較快,當顧曉霞把衣服洗好掛在外面的時候,李龍的兩盤菜已經端上桌了。
冬天北疆這邊洗衣服,通常都是先搭在外面,控水,同時也凍著。凍的干硬干硬的,然后拿回屋子,在火墻邊上搭著烘干。沙泥磚火墻通常都會釘一條鐵絲,在上面掛東西。
看顧曉霞把衣服洗好,李龍把粥舀了出來,端到桌子上,再把饅頭切片,放篦子在爐盤上烤了起來。
“真香——”顧曉霞看著桌子上的菜,一邊擦手一邊笑著說:
“我是真有福氣,我辦公室里的大姐都這樣說哩,不用做飯,輕閑的很。”
“那是。”李龍很認真的點頭,“嗯,碰到我你是真有福氣!”
顧曉霞沒說李龍厚臉皮,笑著過去翻看饅頭片,李龍則拿了筷子,擺好板凳。
然后兩個人一起開心的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