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的時候,李龍并沒有說這件事情。下網照常和陶大強去下網,順便帶著撒網,撒著了十幾條魚。
回來之后,陶大強拿兩條魚回去,李龍則在壓水井跟前把魚細細洗了,然后一大半在鍋里燉上,留下來一條五道黑一條大板鯽,他把魚剖開,背上改了刀,灑上作料后,等著鍋里的魚燉好后,就把這兩條魚用紙包了,打濕后埋在了灶臺下面的紅灰里。
燒魚。
晚上天色暗了下來,一家人圍著桌子在棚下面吃著魚,聊著天。
李龍把鍋下面燒好的魚拿出來,撕掉紙,放在盤子里,然后對著李建國說:
“大哥,喝兩杯吧。”
“行。”雖然不知道李龍為什么主動要求喝酒,李建國還是站起來去拿了一瓶酒過來,開了瓶子,放兩個酒杯。
梁月梅不喝,和孩子們吃完魚后收拾著就讓他們去睡覺了。
沒吃東西,先和李建國碰了一杯,喝完后,李龍說道:
“大哥,今天我把顧二毛弄到局子里去了。”
“啥?”李建國有些意外,“你把顧二毛…他不是跑到兵團那邊去了嗎?”
“這家伙沒學好,跟著別人倒賣假電子表,成堆的那種。讓我看到了,我找警察把他們的窩給端了,公安說,他至少得在里面蹲三年…”
“那真不虧。”李建國倒酒,“活該!那鱉孫就不是個好玩意兒!進去好好折騰折騰才好!”
“嗯,”李龍吃了一口烤魚,壓著酒的辣味,然后又拿起杯子和李建國碰了一下,說道:
“我追他的時候,把他的胳膊和腿打斷了。有點狠,不過這段時間其實一直憋著氣哩,現在算是發出來了。”
“我還以為你早就把這事忘掉了。”李建國也有些意外,沒想到李龍把這事一直記著,“那也好,現在算是解決了。”
“后面他家人肯定要在隊里說是我舉報把他抓的,還打他了。”李龍撕了一塊魚肉慢慢嚼著說,“不過我是不管了。就是我抓的,我打的了。”
“管他干啥?”李建國輕蔑的笑笑,“那一家子都是欺軟怕硬的貨!這樣的慫人,該打就得打!弄假東西騙人,也不怕以后斷子絕孫!你不管,干你的事情,有誰說,我來解決!”
李龍笑了笑,大哥這個方面,霸氣。
第二天李龍去賣魚,回來的時候到大院子,還沒進門,就被郭警官給叫住了。
李龍也沒想到郭警官會這么快就喊著自己,他把自行車撐好過去到派出所門口。
“我想著今天你可能就會過來。”郭警官笑著說道,“昨天那事我問了一下,主要的東西肯定還是要銷毀的,不過我能要幾塊出來,到時你拿著玩吧。”
“那謝謝郭警官了。”李龍笑笑,“多少錢我出。”
“給錢就不對了。這本身也不是出售,反正是銷毀,只要你別賣出去就行。”郭警官擺擺手,“不過還需要一段時間,現在那邊正忙著固定證據,審問人員。你知道嗎?那個顧二毛在提審的時候,竟然說你會私藏那些東西。他說出來的數量比我們收繳的要多不少。然后審訊他的人就問我,我就告訴他們,這人說謊。當時我在場,你根本就沒動那些東西,他還說我和你認識,我在包庇你…這人真是壞到家了。”
“他就是這么個人。”李龍倒一點也不意外,“不然也不會害我兩次…”
“還好,當時我在場,而且經過搜查和審問,那些東西和錢的數目都對得上,他又多了一條誣告,估計要在里面多蹲幾年。”
“那就是活該了。”李龍心里覺得痛快,這顧二毛是臨了還不忘想要拉人下水,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回要栽大跟頭了,他問郭警官,“這么大的案子,你們現在應該很忙吧?”
“不忙,我們主要是協助,這算是經濟類案件,我們該做的事情已經完成了。”
又聊了幾句,李龍回到了大院。
顧曉霞還沒回來,李龍開始燒火做飯。中午兩個人吃過飯后,李龍把自己抓顧二毛的事情給顧曉霞說了,主要是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該抓!”顧曉霞知道顧二毛當時舉報李龍的事情,那是要斷李龍的前途啊,而且還不止一次壞李龍的事情,這讓她和李龍有股子同仇敵愾的感覺。
吃過飯后,李龍騎著自行車,帶著從石城買的工具,背著槍袋就進了山。
秋末,草黃,山里到處都充滿了蕭瑟的感覺。
李龍倒也沒想這么多,他這次帶了些包子,面,能存放一段時間的辣子、洋芋和拉秧的西紅柿,打算至少呆上半個月。
要說這半個月可能挖到黨參的價格和收獲,李龍覺得還不會超過賣魚的錢。
但黨參這玩意兒有藥用價值,賣一部份留一部分,冬天的時候燉個雞啥的給家里人補一補,還是不錯的。
況且逮魚這事有李建國和陶大強兩個人搞就挺好。大哥這邊好面子,不太想“搶”自己的賣魚位置,但實際上李龍覺得李建國手里掌握一些錢,對于家里會更好一些。
現在豬還沒到宰的時候,地已經收拾完了,農活基本上沒有了,這個空檔讓李建國去抓魚賣魚掙些錢,也挺好。
草地里偶爾會有旱獺露出頭來,是趁著這最后的功夫再攢一波膘,然后就打算鉆到地下冬眠了。
原來在草叢里隨處可見的草菇現在也不見的,山地林子里,現在唯一能找到的,可能也只有楊樹林里的楊樹菇了。這玩意兒哪怕是在初冬都能生長,李龍上一世在下完初雪的楊樹林子里找到過,個頭很大,和平菇長一樣,只是放大了一些。本地叫楊樹菇,其實李龍感覺就是平菇。
有放羊的在遠處慢慢走過,李龍猜測應該是牧業隊的羊群,本身沒有去夏草場的。
并不是所有的羊群都會去夏草場。本地牧業隊里也有其他民族的牧民,有的會直接就在山邊放牧,小麥割了就在麥地里放,玉米收割了就去玉米地里放。這樣的羊群通常規模不大,所以不需要太大的草場。
木屋那里因為有一段時間沒來,前面鋪的木地板上有一些草,還被風吹來了一些土。
李龍把自行車放到小屋子里后,取來大掃把開始打掃,掃干凈后,弄來一些劈柴放在灶臺邊上。
兩個石頭壘起來的灶臺有一個有點被破壞的感覺,不像是人為的,可能是某種動物過來找東西吃,沒找到后泄憤搞壞的。
李龍把那個灶臺修了修,然后架上鍋,燒上水。灶下的劈柴不少,他任其燒著,自己拿著東西就去了附近的山溝。
先前弄野菜的時候就看到這背陰的地方長著不少的黨參,距離比較近,先挖挖看。
這里土質松軟,都是腐殖黑土,一锨挖下去,黨參邊上的土能挖出來一大塊,然后就看到蘆頭和系根,接下來就是拇指粗的黨參頭——越往下越粗。
成就感很強,這一根黨參挖出來,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無論是做藥還是自己家里吃,都挺好。
“至少得有二十年以上了。”李龍看著這黨參,自言自語。
好東西。
這時候的黨參已經非常飽滿,也不是那種七八月水分比較足的時候,無論是成分還是飽滿度都不錯,基本上不會再脹開。
一支到手,李龍把土回填回去,然后繼續挖。
要做個有素質的挖藥人。
提著這個黨參沒走幾步,然后又碰到了兩棵,距離很近,不到半米,李龍干脆從側面開挖,一次性將兩個黨參都挖了出來。
這兩個一個是粗短型的,一個是細長型的,沒有先前的那一枝重,但看著也得有幾十年了。
挖三枝黨參都是直接用鐵锨完成,李龍還挺開心。如果都是這樣的土質,那還真就不錯。這三根黨參的重量加起來得有一公斤多了,花費的時間加起來不到一個小時。照這樣下去,一天挖個幾十公斤不成問題。
當然也只是理論值,畢竟像這種純土質的生長地帶并不多。
剛才他挖了三根黨參,挖下去主要的阻礙是草根。但李龍清楚,像上一次挖的那幾個地方,挖黨參比較困難的那不僅有草根,還有樹根,有的黨參還會生長在石縫里,那就更麻煩。
肯定不是那么容易。
又挖了四根,李龍收了手,提著這七根黨參回去了。
一來這一片比較粗大的都挖掉了,二來木屋那邊水應該燒開了,李龍覺得挖黨參這事也不用急,便走回到了木屋前。
水果然開了,李龍撤了火,從屋里取了一個盆,盛出水來,然后過去泉水那里,仔細的把黨參洗干凈。
把黨參拿回到木屋,放進小屋子里架子上晾著,李龍出來后就開始給自己弄吃的。
太陽還沒下山,但山里這時候挺涼快,需要穿外套。李龍估計等到晚上呆在這里的話,就得蓋厚被子了。
現在木屋里還沒有爐子,等下次過來的時候,需要買個爐子過來。這畢竟是木屋,還需要一些防護的東西。
他一邊胡亂想著一邊弄著吃食。小木屋里還有些風干肉,他便把那些肉扔進了鍋里打算煮一下。
今天不打算蒸饅頭了,就把包子在鍋下烤一烤,烤焦了后,就著風干肉吃也不錯。
至于蔬菜,就用辣子、西紅柿和皮芽子拌個皮辣紅,爽口的很。只放一點鹽和胡椒粉,連醋都不放,手洗干凈后把切好的三樣抓拌一下,開吃。
年輕人胃口好,兩個包子下肚,又吃了兩塊風干肉,把皮辣紅全部吃掉,連里面的汁都喝光了,這才意猶未盡的放下盤子。
嗯,吃的不錯。
把吃剩下的骨頭遠遠的甩開,李龍去把盤子碗洗了,鍋里的水倒了——煮了風干肉的肉湯并不好喝。
刷好鍋后,把東西收起來,李龍回到了屋子里面。
太陽已經落山,風吹著感覺冷了起來,還是屋子里呆著舒服一些。
半夜的時候,李龍被一陣狼嚎驚醒了。
他聽著動靜很近,立刻披衣服提著槍,掀開窗戶紙往外看。
自己扔骨頭的那里,有黑影閃過。李龍掀窗戶紙的動作驚動了那幾個家伙,它們竄著往山里跳去。
李龍瞄了瞄,又把槍放下了。太快了,太黑了,打不著的。
這晚上,還真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