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遠山在岔路上走了一個多小時后才回歸正題。
“今天禮拜二了，也不見你急著回魔都，看來該忙的事情已經忙完了。”
“差不多吧。”
羅陽想了想道：“公司架構調整的事情要到這個月底才開始，期貨市場最近也沒什么行情，我都想著最近休個假，陪帆帆出去旅游一趟了。”
“旅游.這個想法倒是不錯。”
姜遠山笑了笑道：“反正你們也快領證了，就當是度蜜月也行。”
“本來就是這么想的。”
羅陽直白的說道：“還欠著帆帆一個浪漫的求婚儀式，正好趁著這次度假一起.”
聽到女婿這么說，老姜臉上露出了贊許的表情。
“這周要是不忙的話，推遲一兩天回魔都。”
姜遠山頓了頓之后道：“我幫你組幾個局，介紹兩三個銀行的領導給你認識，也算是互惠互利吧”
“幾個大行的領導？”
羅陽想了想道：“還別說，我在陽市這邊還真沒怎么接觸過銀行圈子里的人，現有產業在陽市銀行做唯一的貸款還是高新產業扶持政策下的免息貸款.”
“你在陽市這邊的產業，處于運營中的，資金狀況都非常好，在建狀態中的，使用的也大多是自有資金。”
姜遠山咂嘴道：“他們都看的眼紅了.”
“這算不算從側面證明我在陽市的投資搞的還算不錯？”
羅陽心情放松的開著玩笑道：“真要弄的一塌糊涂，想要貸款的話，恐怕就要求爺爺告奶奶了。”
“那倒不至于。”
姜遠山自信的道：“我在陽市還是有點面子的，多了不敢說，借個把億資金的問題還是不大的。”
什么面子，說到底還是老姜實力雄厚，銀行相信他的背書。
“爸，其實你說的我都知道一點。”
老丈人都說到這種程度了，羅陽也不能裝糊涂了。
他認真道：“其實從前年底開始，正陽集團的盈利就很豐厚，公司財務總監也提醒我需要做稅務籌劃，那個時候就建議過貸款的事情，只是被我壓下去了.”
“你在服裝廠聘用的財務總監我知道。”
姜遠山撇嘴道：“一個退休了被你返聘的老財務，在做賬上問題不大，但是對于現代企業的財務管理制度，現代企業的財務統籌方面，知識體系就不行了.哪有一個企業發展擴張全用自有資金的，這不是胡鬧嘛！”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不得不再次給女婿上課。
“你知不知道，一家企業保持適當的負債率是有好處的！”
姜遠山開課道：“首先就是借款的利息具有稅盾的作用，可以減少企業的稅負，尤其像你的服裝廠，凈利潤這么高，每年都要愁白頭發的做稅務籌劃，還不如多借點錢，這是最直接了當的方法.”
“可是.”
羅陽忍不住咂嘴道：“我一直把正陽集團當成錢袋子來使用，所以就沒想著讓他去負債什么的。”
“嘖，你怎么會這么想的？”
姜遠山教育道：“負債可以放大股東投入公司的資本，負債產生的這部分資本所產生的利潤歸屬于公司股東報酬，由于權益報酬率利潤/權益，那么這些負債顯然增加了利潤而對權益沒有影響，從而提高了股東的回報率。”
羅陽是正陽集團的唯一股東，那負債所產生的放大資本效應以及隨之帶來的收益，全部歸他所有。
按照剛才老姜的說法，當初商國正創辦鋒尚男裝的時候，完全可以不用公司的流動資金，以當時青青制衣廠的經營狀況，向銀行貸款1個億完全沒問題。
甚至于因為多了銀行貸款的資金，使得鋒尚男裝擴張過程中可以使用的資金更為充沛。
或許都不需要走到今年放開代理商的這一步.
姜遠山的話讓羅陽開始思考起來。
“公司在發展過程中融資借錢的好處還很多，比如減低公司的代理人成本，在企業舉債經營的環境下，管理層會隨時面臨還款的壓力，這在無形中或許會減低管理層對剩余現金的濫用，從而抑制盲目的投資行為”
看到女婿開始思考，姜遠山說的自然就更起勁了。
“.還有資金利用效率，營業周期短的企業通常能夠更快地將產品或服務轉化為現金流。這意味著企業的資金循環速度較快，可以通過快速回收賬款來滿足債務償還的需求，降低了由于長期債務所帶來的利息負擔。”
“.例如高盈利能力，營業周期短的企業通常具備高盈利能力，能夠快速實現銷售收入并獲得利潤。這使得企業有能力承擔更多的債務，并在相對較短的時間內償還債務。”
“.資本回報率也會更高，如果企業具有高資本回報率，即每單位資本所創造的利潤較高，那么適度增加債務資金投資可以進一步提高企業的盈利水平”
要說理論水平，尤其是基礎知識，姜遠山甩出羅陽兩條街都不止。
“爸，看來我需要聘請一個財務方面比較專業的人員了。”
羅陽自嘲的笑了笑道：“前段時間返聘的財務總監簡月琴向我提出離職，我還拼命想辦法才把她挽留下來，現在看來，倒是我顯得.”
“你在魔都那邊的產業也是這樣嗎？”
姜遠山沒有關心簡月琴的故事，而是直接問起了羅陽關于魔都那邊產業的情況。
“這倒不是。”
羅陽實話實說道：“為了不影響企業發展速度，好幾家公司都找銀行做了貸款，而且最近一兩年里打算購買總部大廈，資金缺口還是比較大的，也需要銀行方面的幫忙”
“你看，這不就很好嗎？”
姜遠山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道：“還得是魔都這樣的大城市，稍微上點規模的企業聘請的財務負責人就具備這些基本素質，能夠幫助企業在財務籌劃上做的更專業.”
也沒有這么神奇吧？
鯤鵬科技貸款，是因為研發投入太大，導致當時公司賬上的確沒有這么多資金了。
江小白貸款，也是因為考慮到多渠道收購酒廠拿不出這么多現金流。、
唯獨當初創辦檸檬CC，其實羅生堂賬上是有錢的，但是卻考慮了從銀行借款1個億來發展一個奶茶新品牌，這才是姜遠山嘴里說的企業負債帶來的好處。
至于說接下來購買總部大廈的事情.
那是真拿不出這么多現金流。
當然，即便拿的出也不會全款，除非靈石宮集團的財務總監是個傻子。
“不管借不借錢，你和這些大行的領導都要認識的。”
看到羅陽沉思著不說話，姜遠山再次開口道：“之前你不是和我說過，信用合作社后期的事情還是在市場上解決，你遲早要和這些大行打交道，到時候臨時上門拜佛，恐怕難度就大了。”
關于收購信用合作社的計劃，羅陽告訴過自家老丈人。
他上次去市里拜訪何高官，沒有用利益來捆綁領導，順帶著求領導幫自己對信用合作社完成收購，反而是希望領導順水推舟，讓信用合作社按照正常途徑去改制，走上市場化。
一旦信用合作社完成改制，屆時羅陽就會使用市場手段去收購改成商業銀行的信用合作社。
姜遠山和羅陽曾經認真分析過，他倆一致認為市里幾個大行會拿改制后的信用合作社的一部分股份，市里國資委保留一部分股權。
剩下的一部分股權，可能就被一些私人老板給分掉了。
羅陽想要在市場上對改制后的信用合作社完成收購，國資委那部分股權是基本上不可能買到的，那他只有從私人老板和各大行手里拿到足夠的股權了。
所以陽市幾個大行是他繞不過去的坎。
“行啊，爸您看著安排吧。”
羅陽想了想之后就答應了下來：“我本來計劃明天中午就返回魔都的，既然有重要的飯局，那我就等到周五早上走。”
老丈人幫著組局，留下來接觸認識一下，也沒什么壞處。
而且就像姜遠山之前說的那樣，互惠互利。
在這一點上，羅陽最擅長。
正好西蜀鎮旅游地產項目要拿地，項目一期也眼見著要開發起來，城市綜合體項目的雛形也在搭建中，投資方和地方政府的意愿都比較大，這就意味著項目落地的幾率幾乎是百分百。
這兩個地產開發項目需要從銀行融資，這不就是和銀行進行互惠互利了嗎？
另外就是光帆電子，融合之后，正在全國各個主要城市開拓市場，原先充電寶和自拍桿走的三大通訊商大賣鋪的渠道要慢慢退出，用來替代的將會是直營專賣店。
在全國范圍設立直營專賣店，哪怕只是在主要城市，需要的資金也不是一個小數字。
屆時從銀行借點錢，方便企業發展，也互惠互利了銀行。
飯局上，羅陽拋出這么三塊蛋糕，相信那些大行長們肯定會滿意的。
他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和姜遠山說的。
“你能在這么短時間里想通，并拿出利益來分享，相信那些大行領導都會承你人情的。”
老姜聽了女婿的計劃之后，滿臉笑容的道：“將來談到收購改制后信用合作股份的事情，相信這份人情用得上.”
“爸，其實他們收購股份的事情也只是我們的猜想。”
羅陽也笑了笑道：“但是我們完全可以讓這個猜想變成百分百的真實。”
“你的意思是”
姜遠山被女婿大膽的想法給震驚到了。
但是冷靜下來仔細想一想，倒還真有這個可能。
無非就是羅陽這邊能給出什么樣的利益了當然，這個利益完全是通過市場行為來體現的，不會出現違規的情況。
“成人之美，還能賺一筆錢，撈到實實在在的業績，有什么不可能？”
羅陽也是被姜遠山打開了思路才有了這樣的靈感。
“陽陽，這種事情”
老姜終究考慮事情周全一點，邊思索，邊皺著眉頭道：“飯局上不能提，只能在私下場合里談，而且必須以默契的形式來達成最終結果.”
誰知道羅陽的膽大超過了姜遠山的想象。
“爸，我是這么想的。”
羅陽組織了一會兒語言之后道：“班組成員里之所以有不同意見，歸根結底還是利益問題，一旦何高官順水推舟的贊同了其他人的改制意見和方案，信用合作社順利變成商業銀行，利益就到了該到的地方”
姜遠山慢慢由震驚到若有所思。
按照羅陽的意思，等到信用合作社改制完成，市場化之后，它就沒這么重要了。
屆時有人通過市場行為來溢價收購新的商業銀行的股份，反而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因為誰也不知道信用合作改制后會不會起死回生，甚至新成立的商業銀行最后不死不活的概率更大一些，這個現象對于提倡改制的人反而不好。
如果有投資人愿意接手這個攤子，將來不管好不好，都不是他們的責任了 “我怎么就沒想到這一層呢？”
姜遠山重重的拍了一下手，懊惱的道：“還是商人思維太重，沒有去想商業以外的因素。”
說完之后，目光看向羅陽。
“沒想到你成長這么快”
語氣中充滿了感嘆。
“爸，其實我沒你想的這么厲害，只能算是錯有錯著”
羅陽趕緊謙虛的解釋道：“對于我來說，信用合作社的核心資產就是它那張可以在內地不受限制做業務的牌照，這才是我想要的東西，其余的利益都無所謂，別人想要，拿去就是了。”
“呃”
姜遠山微微一愣之后，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難怪你不優先考慮在HK新注冊成立一家銀行。”
他頗為感慨的道：“只能說每個人追求的利益不一致，別人苦苦追求的，偏偏是你無所謂的，而你鍥而不舍的，恰巧是別人不在乎的”
羅陽笑瞇瞇的接話道：“或許這也算是另類的雙贏？”
“哈哈哈”
姜遠山的笑聲歡快了。
“銀行的事情，我參一股。”
笑過之后，老姜興致高漲的對羅陽道：“你需要幾個股東，到時候告訴我一聲，多了不敢說，五六個不是問題.”
“錢多不是標準。”
羅陽意味深長的加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