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397章 時代,變了……

  越國。

  勃州街頭。

  中央軍圍城,攻入皇宮,抓捕了包括皇帝在內的一眾皇族。

  越國立國三百余年,國內雖動蕩不安,群雄割據,但反叛軍攻入國都,生擒皇帝的事情,還是第一次發生。

  原本作為一國之君,越國皇帝的修為,雖然沒有五大王朝的皇帝那么強大,但第六境之下,也不存在敵手,不應該這么輕易被擒。

  可惜不久之前,越皇為了自保退位,失去修為,如今只能成為待宰的羔羊。

  勃州城中,無論是官員權貴,還是普通百姓,都躲在家中,閉門不出。

  中央軍叛變,皇族被抓,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在城中燒殺搶掠,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滿了對未來的恐懼。

  不過,他們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叛軍進城之后,除了抓了皇族之外,并沒有為難百姓。

  不久后,一張張告示,被貼滿了勃州的大街小巷。

  白狼軍表示,明日正午,他們會在宮門口公開審判皇帝和皇族,邀請全城百姓前來觀禮。

  審判和皇帝這兩個詞語,向來都是皇帝在前面的。

  只有皇帝審判別人,哪有人能審判皇帝?

  這對于越國百姓,乃至于整個大陸的百姓來說,都是一件新鮮事。

  活了一輩子,哪里見過這種事情?

  說起越國皇室,百姓們心中皆是敢怒不敢言,二皇子好騎射,經常以人命為戲,三皇子好美色,當街擄掠女子回宮,與權貴們一同淫樂,多少女子不堪受辱自盡。

  他們的罪名,說都說不完。

  一時間,所有人都對明日的公審充滿了好奇。

  一來是真心想知道,他們會怎么審判皇帝和皇族。

  二來,勃州現在,是在人家的掌控之中,這些告示貼的滿城都是,若是不去,豈不是不給他們面子,倘若惹怒了他們,肯定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經過了心驚膽戰的一夜之后,第二日還不到午時,人群就開始向皇宮門口聚集。

  宮門前的廣場中央,一道道人影,被蒙著腦袋,背對皇宮,面向百姓而跪。

  周圍的百姓越聚越多,不僅圍滿了皇宮前的廣場,就連周圍的街巷,都被擠的嚴嚴實實,水泄不通。

  “前面跪著的那些人,就是皇族嗎?”

  “我好像看到劊子手了,難道他們要殺皇室?”

  “早該殺了,吳氏皇族壞事做盡,終于有人能治他們了…”

  “不知道他們會讓誰做下一任皇帝…”

  午時,從城墻之上,傳來了三聲沉悶的鐘響。

  人群的議論聲戛然而止,周圍落針可聞。

  跪在高臺上的那些人,頭上的布袋被人掀開,下方的百姓,又傳來一陣嘩然。

  包括皇帝陛下在內,在越國呼風喚雨了三百多年的吳氏皇族,竟然真的跪在百姓的面前。

  自古以來,都是百姓跪皇帝。

  哪有皇帝跪百姓的?

  廣場之上,擺著一張桌案,一位年輕人坐在桌案后,敲了敲手中的驚堂木,說道:“公審開始。”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蘊含著一種奇異的力量,清晰的傳到了在場所有人的口中。

  幾名百姓顫顫巍巍的走上前,正要跪下,卻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托起,年輕人道:“不必跪,你們有何冤情,可如實說來。”

  這些百姓聞言,紛紛開口。

  “草民狀告二皇子吳昊,草民的兒子,不過是不小心沖撞了他的車駕,就被他當街射殺!”

  “草民狀告三皇子吳碩,草民的兩個女兒都被他擄到王府侮辱,她們不堪受辱自盡,三皇子派人警告我們,如果我們將這件事情說出去,就殺了草民全家!”

  “草民要狀告平王…”

  “草民狀告國舅…”

  吳氏皇族以及皇親國戚,仗著手中權力,平日里胡作非為,視人命如草芥,因為有陛下的庇護,官府對他們所做的事情,也當做沒看到。

  聽到這些百姓的話之后,年輕人走到那一排跪著的皇族面前,問道:“對于這些百姓的狀告,你們還有什么可說的?”

  “我是越國皇子,你不能殺我!”

  “你沒有權力管我們越國的事情!”

  “我有免死金牌,我有先帝給的免死金牌,放過我,我什么都愿意給你!”

  越國這些皇族,對自己做過的事情,當然十分清楚。

  只是,以前他們是高高在上的皇族,無論他們做什么,都不用承擔任何后果。

  但今日,身為皇族的他們,卻成為了別人的階下囚,除了像這樣吼叫外,什么也做不了。

  年輕人走到桌前,拿起幾根令箭,說道:“對于這些罪名,既然你們沒有什么好辯駁的,現依律判處你們斬立決,行刑!”

  他的話音落下,數名早已準備好的劊子手緩步上前。

  “不!”

  “不要殺我!”

  “我不想死啊!”

  隨著幾名劊子手手中的鬼頭大刀抬起又落下,廣場上終于安靜了許多。

  就連剛才還在竊竊私語,議論不休的百姓,也變的沉默了下來。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皇族,人頭還在地上翻滾,而他們身前的地面,也被鮮血染紅。

  死了,這些皇族居然真的死了!

  真的有人會為了給百姓伸冤,砍皇族的腦袋!

  那年輕人走到一名中年男子的面前,平靜說道:“越皇吳洪,你身為越國皇帝,縱容指使越國中央軍綁架拐賣大夏無數子民,罪惡滔天,罄竹難書,依律判你斬立決,臨死之前,你可有話說?”

  越皇的臉雖然有些憔悴,但長久以來養成的上位者尊嚴,讓他始終昂著頭。

  他閉上眼睛,沉聲道:“成王敗寇,要殺就殺吧。”

  小國之君,尚不如大國之臣,但死前,他依然要保持一國之君的尊嚴。

  李諾從他身旁走開,一名劊子手緩步走上前。

  看著跪在地上的身影,他的臉上,浮現出些許激動。

  這可是皇帝啊!

  他當初子承父業,選擇了這一行,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手中的鬼頭刀,居然能砍下皇帝的腦袋。

  爹啊,老王家的祖宗啊,你們在天上看好了,我才是老王家最有出息的男人!

  大刀劃破空氣,一顆頭顱高高的飛起,在空中飛行了一段距離之后,滾到了數丈之外。

  最前方親眼見證這一幕的越國百姓,忍不住后退了好幾步。

  看著地上那顆頭顱,他們的腦海一片空白。

  陛下…死了?

  一國之君,竟然和尋常罪犯一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砍下他尊貴的腦袋…

  有史以來,還是第一次。

  這是越國的第一次,也是大陸諸國的第一次。

  親眼見證了這一幕的越國百姓,心中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從古至今,根植于他們內心深處的一些東西,徹底崩塌。

  雖然沒有人能具體說清楚,這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但毋庸置疑的是…

  時代,變了。

  久久的沉默之后,這些越國百姓的眼中,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人群之中,開始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浪一浪高過一浪…

  大夏。

  中書省。

  左右二相站在桌前,共同看著一封從越國加急送來的折子。

  白狼軍已經從越國拯救了出了數千位大夏百姓,正在通過邊境,將他們護送回國。

  于此同時,越國中央軍和黑虎軍,都被白狼軍擊敗,然后打散重組。

  這意味著,大夏已經實際掌控了越國。

  折子中說,李諾在越國都城,公開審判越國皇帝和皇族,當著無數越國百姓的面,砍下了他們的腦袋,至此,越國已經徹底沒有皇族了。

  奏折中寫的每一件消息,都讓二人震驚。

  本以為李諾只是去救人的,沒想到,他卻直接推翻了越國政權,殺光了越國皇族。

  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肅然之色。

  作為儒家,他們認可李諾的作為。

  皇族,甚至是皇帝本人,都不應該凌駕于律法之上。

  但真正掌握大陸權力的那些人,卻并不會這么想。

  皇宮。

  御書房。

  夏皇坐在寬大的桌案之后,桌案上放著一封密信。

  他的目光望向空處,食指無意識的敲擊著桌面,喃喃道:“我大夏,也有一位法家半圣了嗎?”

  站在那身后的年老宦官笑道:“恭喜陛下,我大夏又多了一位第六境強者…”

  夏皇回頭看了他一眼,老宦官的笑聲戛然而止。

  夏皇沉默片刻,開口道:“傳朕旨意…”

  越國。

  勃州。

  公審了越國皇族之后,李諾并沒有閑下來。

  之前因為某種原因,越國已經先一步實現了君主立憲,三省互相制約,朝廷平穩運行了很長一段時間,對于越國朝廷的官員,李諾并沒有動。

  除了一些被百姓舉報的貪官罪臣受到了處理,絕大多數官員,之前是什么位置,現在還是什么位置。

  大夏的各種變法,李諾一一沿用了過來。

  整個越國,只有大夏幾個州那么大,很多在大夏不好推行的事情,在越州卻很容易。

  越國所有的土地,都被收歸國有,重新分配,而且禁止買賣。

  在大夏,世家大族雄踞一方,以朝廷的實力,做不到這些。

  越國也有豪族,但軍隊過處,他們都很配合的交出了大部分的土地,沒有耍半點花招。

  可能是越國太小了,就算是做了這些事情,他的儒家修為,依然沒有突破到半圣。

  不過,在這個過程中,李諾明顯感覺到了修為的松動。

  如果能如法炮制,再將幾個小國的皇帝送上斷頭臺,浩然之氣應該就足夠突破了…

  一道身影快步的走進堂內,手中捧著一封信箋,對李諾道:“李大人,長安急訊…”

  李諾接過那封信箋,拆開看了看,將其放在一邊。

  這封信是三省發來的,但卻是以陛下的口吻。

  陛下要他在越國扶持一位新的皇帝,將越國朝廷的官員,全部換成大夏的人。

  他好不容易才讓越國沒有了皇帝,現在讓他回頭開歷史的倒車?

  片刻后,李諾背著手走到院中,對正在看書的東方玄道:“東方前輩…”

  東方玄放下手中的西門家陰陽術典籍,說道:“你現在也是第六境了,不用叫我前輩。”

  李諾看著他那張年輕的臉,的確有些叫不出“前輩”二字,他在東方玄對面坐下,問道:“你說,你我二人聯手,能不能打敗五大王朝的皇帝?”

  東方玄想也沒想,便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道:“以后,老夫怕是幫不上你什么忙了…”

  李諾詫異道:“為什么?”

  東方玄道:“老夫余下的壽命,都是你贈予的,陰陽術中,壽元只能轉移一次,在老夫突破到圣人之前,都不能施展消耗壽命的陰陽術…”

  這些事情,李諾并未在陰陽術典籍中看到過。

  第六境陰陽家唯一的攻擊手段,就是消耗自己的壽命剝奪別人的壽元,不能施展消耗壽命的陰陽術,他以后就只能算命了。

  不過,這么說的話,他那六十年壽命,其實也根本省不下來。

  東方玄看了李諾一眼,問道:“你想打敗哪國的皇帝?”

  李諾道:“我就隨便問問。”

  東方玄搖頭道:“你還是趁早斷了這個念想吧,即便是你同時有儒家和法家半圣的修為,也不是五大王朝最弱皇帝的對手,他們身負大國氣運,就連陰陽家獻祭壽命的手段都對他們無用…”

  他繼續說道:“那幾位皇帝,即便是不在他們的國土,對付普通的半圣,也能以一敵二,在他們的國土之上,可以輕松做到以一敵三甚至以一敵四,若是在國都,他們幾乎可以立于不敗之地,能打敗他們的,只有歲月…”

  李諾知道五大王朝皇帝的強大,但也沒想到,他們居然強大到這種地步。

  回趙國之后,倒是可以和女皇陛下切磋切磋,試一試她實力的深淺。

  李諾轉身走回房間,將那封密信重新裝回信封,封口處破損的火漆瞬間恢復如常。

  片刻后,他將這封信重新交給白羽,說道:“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本官已經不在越國了…”

大熊貓文學    大夏明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