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姑娘來找宋瑜,親手送上了自己縫制的一個香包。
兩人明顯是勾搭上了。
宋瑜收到了鴛鴦的禮物,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了,跑到李諾面前炫耀道:“鴛鴦姑娘親手給我縫的,香嗎?”
雖說以前上學的時候,也有女孩子偷偷送他禮物,但李諾可沒有像宋瑜這么嘚瑟。
他擺了擺手,說道:“一邊玩去…”
鴛鴦姑娘走了,鳳凰和夜鶯也跟著離開。
等到鳳凰走后,李諾看向宋佳人,說道:“別聽她瞎說,琴棋書畫有什么用,都是些沒用的東西,那次被人打了一耳光,她連還手之力都沒有,還是武道靠譜…”
李諾始終覺得,相比于琴棋書畫,女孩子更應該學點防身術。
這樣不僅可以保護自己,還可以保護別人。
宋佳人沒有說什么,李諾看了會書,心中惦記著一件事情,片刻后,起身道:“我有點事,出門一趟。”
他走到宋府門口,對吳管家說道:“去縣衙。”
此時,另一輛駛向玉音閣的馬車上。
夜鶯看了眼鳳凰,問道:“不是說,你能讓任何男人都拜倒在你的裙下嗎,到頭來,竟然還要通過鴛鴦迂回來找他…”
鳳凰聞言,臉上也露出郁悶之色。
玉音閣的牌子都給他了,他過來無論是聽曲賞舞還是吃飯喝茶,都不用花一文錢,但他除了上次忽然登門,嘲諷了一下她的琴技,讓她痛哭了一場,之后二十天,就再沒有出現過。
這幾天,外面已經有人在懷疑那些傳言的真假了。
無奈之下,她只好借鴛鴦找宋瑜的理由,再次登門,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夜鶯看著鳳凰,問道:“你到底行不行啊?”
鳳凰氣不打一處來,生氣道:“伱行你來,我看他挺喜歡你的,你要是能把他留在玉音閣,算你大功一件,真是的,怎么會有人喜歡你們這樣的…”
夜鶯怒道:“你什么意思?”
鳳凰陰陽怪氣道:“字面意思…”
正在趕車的鴛鴦,回頭看了一眼,車廂內的兩個人已經扭打在了一起。
夜鶯的裙擺被撩到腰間,現出修長白皙的玉腿,鳳凰的胸衣被扯開,露出大半個渾圓雪白…
車內的風光,無限旖旎。
此時,長安縣衙。
一個月不見,裴縣令的氣色,比之前好多了。
就是看到李諾時,他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慌亂。
他連忙迎上前,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公子今天怎么有空過來了?”
裴哲很擔心李諾是來縣衙審案的,他們已經騎在三省頭上撒尿兩次了,再來一次,大理寺卿的兒子當然不會有什么事情,他就可以收拾鋪蓋準備滾蛋了。
兩人敘了會舊,見他似乎不是來審案的,裴哲才放下了心,想起一事,又旁敲側擊道:“公子,下官和你打聽個事…”
李諾道:“什么事,說吧。”
裴哲左右看了看,小聲問道:“朝廷最近是不是在打擊官員狎妓,我聽說有官員因此被抓了,不知道公子知不知道內情…”
這事李諾還真知道內情。
因為人就是他抓的。
這些朝廷官員,就是喜歡捕風捉影,大理寺抓劉商,只是一個偶然事件。
官員狎妓這種事情,從道德上看,當然是要譴責的。
法律上,也是明文禁止。
但執行上,朝廷卻故意開了很大的口子。
這些手握一定權力的官員們,如果不能通過正規的渠道獲得滿足,那么肯定會有許多良家女子要遭殃。
從某種角度來看,這些會去青樓的官員,反倒不太可能是大貪大奸。
李諾對裴哲擺了擺手,說道:“你從哪里聽到的,沒有的事,不過,那種地方,裴大人還是少去,就算不被朝廷抓住,萬一染上什么病也不好…”
從李諾口中確認之后,裴哲放下了心,然后笑著問道:“公子這次來縣衙,應該是有什么事情吧?”
李諾點了點頭,說道:“還真有件事情,要交給你去辦。”
裴哲附耳過來,李諾小聲說了幾句。
裴哲聽完之后,面露訝色,不解的問道:“公子,玉音閣的鳳凰姑娘,不是你的女人嗎,你為什么…”
李諾眉梢一挑,問道:“誰說她是我的女人的?”
裴哲看了他一眼,小聲說道:“這件事情,全長安都知道…”
到底是哪個沒素質的家伙傳的謠言,竟然傳的裴哲都知道了,幸虧娘子通情達理,沒有被蒙騙。
他擺了擺手,說道:“你先別管這些事情,玉音閣如果沒問題,自然最好,如果有問題,你也不要偏袒,公事公辦就行,重點是要把鳳凰和一個叫夜鶯的抓回來,過程別忘了對她們客氣點…”
裴哲看著李諾,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這些富家子弟玩的花,他是知道的。
但玩的這么花,他著實沒想到。
這是要上演英雄救美,還是什么新的角色扮演…
玉音閣。
鳳凰回到房間之后,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依舊怎么都無法想通。
剛才和夜鶯只是姐妹間的打鬧,嬉戲而已,但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她什么地方會輸給夜鶯。
容貌,身材,才藝…,夜鶯沒有一樣及得上她。
非要說哪一點她不如夜鶯,也就只有箭術了。
她的箭術,她的確比不上夜鶯,畢竟她沒有一位神箭手的師父,而且她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不可能每天花數個時辰練習箭術。
那家伙要是喜好獨特,就喜歡箭術高明的女子,那她無話可說。
就在鳳凰心中郁悶時,鴛鴦走進房間,說道:“鳳凰姐姐,長安縣衙戶房的人來了,說是要查玉音閣的帳。”
鳳凰沒有多想,說道:“要查便讓他們查吧。”
長安的各大商戶,每個月初都要向朝廷納稅,期間,朝廷會隨時派人來核查賬目,但這不過是常規的流程,玉音閣又沒有逃稅漏稅,經得起查。
她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開始修剪桌上的幾束花枝。
小半個時辰之后,鴛鴦再次走進房間,說道:“鳳凰姐姐,戶房查賬的人,還沒有走。”
鳳凰放下手中的剪刀,抬起頭,面露疑色。
長安商戶這么多,戶房抽查賬目,不可能查的太細,一般情況下,對一對總賬就走了,半個時辰還沒走,一定有問題。
莫非,是有人針對玉音閣?
玉音閣的迅速崛起,的確觸動了不少同行的利益,他們之前已經消停了一段時間,難道這段時間摸清了玉音閣的底細,又開始對她們動心思了。
鳳凰走下樓的時候,正好看到一位留著短須的官員,指著賬本說道:“今年六月,你們本該交稅三千零六十五兩,卻只交了三千零一十五兩,少了五十兩的稅銀,誰是你們這里管事的,跟我們去縣衙走一趟。”
夜鶯見鳳凰下來,走到她身邊,說道:“六月份漏算了五百兩的銀子的入賬,少了五十兩稅銀。”
鳳凰看向那位戶房官員,笑著說道:“這位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漏算了五十兩稅銀,是我們的疏忽,我們十倍補上,您看行不行?”
那官員瞪了她一眼,大義凜然的說道:“你這是什么意思,你們是初犯,到了縣衙,補上漏掉的五十兩稅銀就行了,再犯的話,也才補兩倍,你覺得本官是在敲詐勒索嗎?”
鳳凰連忙道:“小女子不敢…”
短須戶房官員道:“行了,念在你們是初犯,跟我們到縣衙,補上漏繳的稅銀,然后寫一份檢討,下次注意別再犯了…”
他的目光在玉音閣眾人身上掃視一番,心中想著裴縣令交代的話,目光很快鎖定一人。
身材高挑,胸部平平。
這么多女子中,只有她一個胸部平平。
他看向夜鶯,問道:“你是玉音閣的賬房?”
夜鶯點了點頭。
戶房官員指了指她,說道:“那你也有責任,跟我們一起去縣衙。”
雖然眼前的官員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但鳳凰還是覺得這其中有蹊蹺,她對鴛鴦使了一個眼色之后,然后對夜鶯道:“走吧,這位大人說了,只是小事而已…”
宋府。
宋佳人正在手把手的教李諾射箭,宋瑜忽然匆匆的跑進來,一臉焦急的說道:“妹夫,先別練箭了,鳳凰姑娘和夜鶯姑娘被縣衙的人帶走了…”
李諾放下弓,看著宋瑜和鴛鴦姑娘,說道:“你們別擔心,我去縣衙看看。”
片刻后,一輛馬車在縣衙門口停下,李諾下了馬車,走進縣衙。
不多時,李諾從長安縣衙走出,身后跟著鳳凰和夜鶯。
大夏的營商環境,其實還是可以的,別說是無意的漏稅,就算是故意逃稅,第一次也不會進行太重的處罰。
只要補繳漏掉的稅款,然后寫一份類似保證的東西就可以了。
就算他不來,她們也會被釋放。
但在鳳凰看來,卻不是這樣。
她和夜鶯來到長安縣衙之后,就被關進了大牢,那份保證書,是在牢里寫的,如果李諾沒有來,她也不知道后果會是什么樣。
沒有背景,哪怕是一個芝麻小官,也能欺到她們頭上。
她對李諾施了一禮,說道:“麻煩公子了。”
李諾擺了擺手,說道:“小事,以后記得按時足額繳稅,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
“奴家知道了。”鳳凰舒了口氣,隨后又道:“公子要不要去玉音閣小坐一會兒,奴家親自下廚,感謝公子相救之恩。”
李諾再次揮了揮手,說道:“吃飯就不必了,再說你不是只會煮面嗎…”
玉音閣漏稅是真的,夜鶯和鳳凰違法也是真的。
法典之上,又多了兩幅畫像。
李諾還等著回去試驗呢,哪有空去玉音閣吃飯。
鳳凰看著李諾的馬車遠去,長長的吐出一口郁悶之氣。
他上次還夸她的面煮的好吃呢。
這次就嫌棄了?
男人的心,變得真快啊。
李諾回到宋家時,娘子不在院子里。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弓,第一次產生了手臂和弓融為一體的感覺。
李諾取出一支箭,張弓便射。
他連射數箭,箭靶上空空如也,只在靶心的位置,有一個小小的孔洞。
李諾終于舒了口氣,數科無須考慮,除了書科的一小部分之外,禮、樂、射、御的能力已經全部集齊,接下來就是坐等科舉了。
院門口,宋佳人靜靜的站在那里。
剛才李諾連射數箭,貫穿靶心同一位置的畫面,盡收她的眼底。
這種高超的箭術,不依靠真氣的情況下,她也做不到。
他根本不需要自己教。
他明明什么都懂,在自己面前,卻裝作什么都不懂的樣子。
這些日子,她也聽到了不少傳言。
大理寺卿的兒子,從來都不是傻子。
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大理寺卿為了保護他,故意為之。
吳管家說他的騎術很好。
他的箭術也這么高超。
那他為什么還要讓自己教他呢?
她忽然想到,他懼怕打雷,要她哄著睡覺的時候,是不是也…
李諾忽然心有所感,回頭看了看,卻發現門口什么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