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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江底藏尸,亡魂煉丹

  陳實和傅磊生沿著江向橋灣鎮走去,還未到橋灣鎮,卻見幾只船飄浮在岸邊不遠處,船上有人,遠遠的伸出竹竿,竹竿上綁著鉤子,拍打著水面,

  而在岸邊,還有人扛著白幡,撒著紙錢,呼喚亡魂歸來。

人數不多,十多個人,男女老幼,面帶菜色  這里是橋灣鎮下方的水灣,江面寬闊,平日里有很多漁船,船帆飄動,白鷗云集。

  德江水勢湍急,但是來到此地便緩和下來,山清水秀,恍若人間仙地。

  陳實和傅磊生來到跟前,只見一個小老太婆在江水前作法,手中搖動文王鼓,手舞足蹈,正在跳大神,催動招魂尋尸的法術,陣陣陰氣從江中升騰而起。

  那小老太婆正是崗子村的沙婆婆,想是有人花錢,請她尋找親人的尸體。

  小老太婆道法高深莫測,尋尸這種事情對她來說只是小事一樁,但見她作法完畢,伸手一指,便見江水翻涌,一具泡得發白發脹的尸體從水底升了起來,

  升上來時,態很是古怪,尸體的頭顱先冒出水面,頭發像是黑色的水草,將頭顱四周都罩了起來,然后浮上來大半個身子,像是站在水面上。

  過了片刻,尸體才倒下去,仰面倒在水面上,發出噗通一聲砸水的聲音。

  尸體頭發散開,露出面容,依稀是個女子。

  那具尸體是被大水沖下來的,身上衣物全無,但尸體完整,并未有魚蝦啃咬的痕跡,

  岸邊十多人哭出聲來,

  那幾艘船上的是撈尸隊,慣于在江中打撈尸體見狀幾艘快船連忙沖過去,想要搶生意。

  遠遠的,他們便舉起竹竿,準備用鐵鉤勾住尸體拖到船邊。

  江邊的規矩,尸體拖到船邊,先不上岸,讓死者親人給錢,給多給少,看親人的心意。

  若是給的少,有些不講究的撈尸人會故意在尸體上割破幾個大口子,所以一般給的錢都不會太少。

  突然,江水翻滾,又有一具尸體從水底升了起來,也是大水沖下來的,身上沒有衣物。

  那尸體浮出水面時,站在水面上,然后嘩啦倒在水中。

  接著是第三具尸體,也是從水中沖出水面,站在水面上,頓了一下,這才倒入水中。

  再是第四具,第五具,第六具,第七具.….

  這片江水像是燒開鍋的沸水一般,咕嘟咕嘟的冒著氣泡,一具又一具尸體從水底升起,相繼站在水面上,像是水鬼一般,說不出的孩人。

  短短片刻,江面上便站著上千具尸體,披肩散發,身上沒有穿一件衣物,被泡得白白脹脹。

  他們的頭,被頭發包了起來,分不清哪邊是前哪邊是后。

  “噗通!”

  “噗通!”

  “噗通!

  重物落水的聲音不斷傳來,很快上千具尸體便倒了下去,飄浮在水面上,白花花一片。

  即便陳實煉就金丹,傅磊生煉就元嬰,此刻也是心底發毛,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只覺這一幕說不出的詭異。

  這些尸體,難道在水中的時候是站著的”陳實毛骨悚然。

江上那幾艘小船上的撈尸人也驚得呆了,上千具白花花的尸體如同死魚一般,將他們的小船包圍,這種場面,他們何曾見過而在岸邊,那十幾個男女老幼見此情形,一時間也呆住了,不知哪個才是自己的親人  沙婆婆見狀,立刻調動四大鬼王,讓鬼王將江中尸體撈出來。

  陳實走上前去,詢問道:“婆婆,哪里來的這么多死人”

  “上游發大水淹死的。

  沙婆婆向上游努了努嘴,道,“上游走蛟了,有一條蛟龍想要蛻變,因此發水淹死人。這不是第一次發水淹死人,應該是很多次了,所以才會聚集這么多尸體。下面應該有個龍巢,那蛟龍便住在里面。那畜生將這些人淹死,運到此處,然后借這些人的魂魄來煉內丹小十,我須得盡快把這些尸體處理了,免得月亮出來尸變!

  她頗為緊張,千余具尸體,倘若尸變,變成尸氣一定極為壯觀。

這些人是枉死之人,有的全家都慘遭不幸,怨氣重,變成尸祟的話肯走兇得很。"這條蛟龍已經被你除掉了,不會再有走蛟了。傅磊生望向江面上的尸體,搖了搖頭,道,“我們就是權貴養的牲口  傅先生,我們不是牲口。

  陳實看著他,認認真真道,“我們是人。我們祖輩與天斗,與地斗,與邪祟斗,不是讓我們像牲口一樣活著。我覺得,他們是想讓我們像人一樣活著。

傅磊生心中大受觸動,隨即搖了搖頭,將曾經問過他的問題,再度拋出來:“陳實,這就是世道!你能改變嗎陳實不知不覺間停下腳步  傅磊生走在前方,見他駐足不前,知道他內心天人交戰,沒有勸說。

當年他也曾與陳實一樣,覺得自己心里有一桿秤,可衡量是非,斷人世曲直。直到他被這世道教訓得體無完膚,狼狽不堪,才算想通  他想通之后,圓滑許多,圓潤許多,將原則藏在圓滑圓潤之下,于是如魚得水,自己過得快活,

  如今,陳實比他更早的接觸這世道,認清世界的真相,或許對陳實來說是件好事。

·他會想通的。”傅磊生走向橋灣鎮  陳實久久站在江邊,耳畔傳來江水的吟哦,時而澎湃,時而低沉。

  “我想不通!”

  陳實突然邁開腳步,道,“黑鍋,我就是想不通!這世道我的確無法改變,但能改變一點是一點!什么也不做,就什么都改變不了!你說對不對我只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黑鍋用力點頭,疑惑道:“汪”

  陳實沿著德江逆流而上,道:“我去上游看看。

  黑鍋連忙跟上他,一人一狗循著江水而行。

  橋灣鎮過了江便是百勝縣,是憲州省的轄地,但沿著德江向上游走便還是新多省的轄地,不過離開了新多縣,是雷縣的地界。

  只見雷縣沿江的村莊,很多村被大水淹了,沖垮了不少房屋,有的村十室九空,想來是走蛟造成的。

  陳實走在泥濘的村莊中,有些地方還未干,水洼里有魚,很小,浮在泥濘的水面上張著嘴,努力的試圖呼吸空氣。

  村里的人便像是這些小魚兒一般。

  他們木木呆呆,看著陳實這個過客。

  陳實從村莊里走過,在村子里的干娘面前停留了片刻。

這個村莊的干娘也如村民一般,面帶菜色,她的廟宇前并無多少香火——村民連養活自己都難,更何況去養活她  陳實給她上了幾炷香,繼續前行。

  不遠處是雷縣的鎮子,應該剛被大水沖破了干娘的防御,卷走了不少人,到處都是花圈和紙錢,跟街道上的泥濘混在一起,走在上面很不舒服。

  鎮上還有喇叭嗩吶吹奏,是哀樂,很是凄,令人回憶起親人。

  陳實走過這個鎮子,鎮外里許處便是亂葬崗,有些被淹死的人沒有被卷入江中,便丟在這里,只是草草掩埋,無人下葬,

  "這些尸體若是被野獸挖出來,被月光一照,只怕便會生出尸素。”

  陳實剛剛想到這里,便見亂葬崗中有鬼火晃動心中一驚:“有尸祟出沒!”

  他示意狗子放緩腳步,悄悄潛蹤上前,遠遠張望,只見亂葬崗中有一個年輕道人坐在墳頭之間,四周團團腦袋大小的鬼火圍繞他飛舞,不斷有鬼火鉆入他腦后的神龕中,又有鬼火從墳頭中飛出。

  他腦后神龕內,一尊神胎危坐,閉目凝神,神胎前方飄浮著一顆圓坨坨,指頭大小的金丹,翠綠色,應是金丹七轉。

  “原來是修士!看衣著,應是個舉人。只是為何在亂葬崗修煉"陳實心道。

  秀才、舉人,雖然同是讀書人,但地位不同,衣著也不同,很好分辨。

  這個舉人身著酒紅色禤衫,頭戴方巾,腰間佩玉、頭戴金冠,金冠間插著一根金釵。

  他正打算離去,忽然只見那舉人腦袋發出咔嚓一聲,竟然緩緩的從脖子上飛了起來。

  陳實瞪大眼睛,目不轉睛,

  黑鍋小心翼翼跟上來,見到這一幕,也不由眼睛瞪得滾圓,險些叫出聲來。

  陳實連忙捏住狗嘴,示意它不要做聲,

  那紅衣舉人的腦袋飛起,脖頸下還懸著氣管血管等物件,晃晃悠悠飄到空中。

  隨即,他的脖頸處竟又有一顆腦袋生了出來,

  陳實險些叫出聲來,黑鍋慌忙去捂他的嘴,陳實拍掉狗爪,瞪圓眼睛看去,只見這個書生新長出的腦袋竟然也發出咔嚓一聲,從脖頸上升了起來!

  如此再三,空中飄浮著十二個頭顱,前前后后看向四面八方。

  而地上那具軀體卻沒有再從脖頸處長出新的腦而是盤腿而坐,繼續修煉。

  "這是什么邪門功法”陳實心中駭然。

  “呼”

  團鬼火從陳實面前飛過,綠中泛白,有著人的五官,不過五官模糊不清,張著大嘴,似乎在慘呼。

  “此人在用亂葬崗的亡魂煉金丹!”

  陳實剛剛想到這里,突然一顆頭顱發現陳實,發出尖銳刺耳的叫聲。

  其中一顆頭顱立刻降落,落在無頭的脖頸上,那紅衣舉人立刻催動金丹,一道道慘綠色的刀光縱橫交錯,向陳實襲來。

  陳實當即催動子午斬邪劍,幾道劍氣將對方的慘綠刀光打碎,不過子午斬邪劍變化不多,有三道刀光突破劍氣封鎖,來到陳實和狗子面前,

陳實手掌或拍或擋或砸,將三道慘綠色刀光擊  他手上頓時傳來一陣灼燒感,觸碰到慘綠色刀光的肌膚開始腐爛,

  陳實心中一驚,鼓蕩氣血,將侵入皮膚的邪氣驅除出去,肌膚這才沒有繼續潰爛下去,

  空中十一顆腦袋飛來,其中一顆腦袋張口,便見一道慘綠色火舌噴來,陳實立刻翻身躍開,避開火焰襲擊。

  那火焰也非同一般,觸碰之處,即便是墳頭也被燒熔一大塊,被燒熔的地方泛著綠色的漿液,不知是何物。

“這么邪門這個舉人,是把自己煉成了邪祟了么  其他頭顱四面八方襲來,在亂葬崗中飛來飛去靈活無比,有的在墳頭間穿梭,有的從上空襲來,陳實帶著黑鍋四下躲避,但見樹木被綠色火舌噴一下,也會立刻折斷傾倒。

  陳實皺眉,正欲還擊,這時只聽一個聲音大笑道:“住手!嚴放住手!這位小兄弟不是外人,而是新鄉縣試第一的陳實,陳秀才!快快住手!”

  那個紅衣舉人聞言,一顆顆飛舞的腦袋立刻止住,各自返回他的身邊。

  陳實驚疑不定,只見林地的另一邊的驛道上,幾匹快馬駛來,馬背上也是紅衣舉人,各自蹬著馬鐙,身軀筆直的坐在馬背上,勒住韁繩含笑看著他們。

  這些人都是陌生面孔,沒有一個是陳實認識的,

  那紅衣舉人嚴放脖子上的腦袋向肚子里縮去,待到消失,便又有頭顱落下,同樣也向肚子中縮去,

  如此再三,脖子上只剩下一顆頭,向陳實歉然道:“原來是陳秀才,我還以為有外人窺探我練功,意圖對我不利,所以才貿然反擊。還請小兄弟見諒,不要責怪。”

  他彬彬有禮,很難讓人生氣。

  陳實目光從這幾人的面龐上掃過,依舊警惕萬分,道:“幾位兄臺,我不認得你們。

  驛道上,適才發話的那個紅衣舉人哈哈笑道:“陳老弟不認得我們也是正常,我們是雷縣玄武閣的弟子,在下嚴榮。這位是我三弟嚴青,這位是我家老七嚴朔。陳實老弟很少到我們雷縣來,但莪們卻聞名已久。

  嚴放提醒他,道:“我家姑姑,是新鄉省李巡撫家的二奶奶。

  陳實醒悟,這幾人是李家二夫人嚴靜姝的侄子!

  “你們表弟李天秀,被我殺了。

  陳實想了想,道,“你們不要作惡,下次再這樣練功,落在我手里,我便像殺李天秀一樣殺掉你們。黑鍋,我們走。

  嚴放、嚴青等人不由動怒,便要動手,嚴榮抬手,面帶笑容目送陳實遠去,笑道:“李家未曾動他,我們嚴家怎么會先動他幾位兄弟,正事要緊,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找小叔走丟的那條蛟龍!:

  不好意思,更新有點晚,下次不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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