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上,奧蘭·M·羅伯茨臉色陰沉。
“爸爸,我們要將一切的拋下么?”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坐在他對面,面色充滿了不甘。
他是奧蘭.羅伯茨的小兒子,克勞德.M.羅伯茨。
奧蘭.羅伯茨沒有說話。
“我們為什么要和那個中國人作對?”克勞德.羅伯茨再次問道。
奧蘭.羅伯茨雖然不是什么巨富,但羅伯茨家族在德州的政治根基也很深厚,尤其是克勞德雖然僅僅22歲,卻有了好幾家公司。
然而現在他們卻要將一切都拋下,倉惶離開德州。
這讓他內心充滿了不甘和憤怒。
“克勞德,不要說了!”另外一個年紀大一些的男子阻止了他的話。
歐內斯特·W·羅伯茨,是奧蘭的第三個兒子,今年三十多歲,比克勞德要成熟很多。
在歐內斯特身邊還有他的妻子和孩子。
“我們先到華盛頓,會有辦法的!”奧蘭.羅伯茨閉著眼睛,終于開口。
這一晚上,每當火車停靠,奧蘭.羅伯茨都會壓低帽子,心驚膽顫的看著車門方向,生怕陳正威的人追過來。
在小鎮由瓦爾德停靠的時候,看到一行人上車,奧蘭.羅伯茨的心都涼了。
不過很快,他就在那一行人中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
奧斯汀的大富豪,喬治·W·布雷肯里奇。
這個往日總是衣冠楚楚的紳士,此時的紳士服也沒那么精致,頭上的戴著硬頂圓禮帽,一副中產的打扮。
很快,布雷肯里奇也看到了他。
雙方很熟悉,不過布雷肯里奇并沒有過來和他說話,只是看了一眼,就到車廂另外一端坐下了。
這次陸軍和民兵團的舉動,將他也害的很慘。
雖然他不是參與者,但他也不敢留在奧斯汀,生怕被陳正威借題發揮給殺了。
圣路易斯,湯姆.埃根摟著一個女人回到一處公寓。
正在運動中,房門被人打開。
湯姆埃根猛的從枕頭下面抽出一把槍。
一個有著雀斑的青年推開房門朝著里面看了一眼,那個女人正騎在湯姆.埃根的身上,而湯姆埃根手中拿著一把槍指向門口。
“別這么激動!我只是來通知你一件事!”帶著雀斑的青年舉起手笑道,隨后吹了聲口哨。
“順便說句,身材很棒!”
“滾出去!威利!”湯姆.埃根長長出了口氣,然后怒罵道。
湯姆.埃根,圣路易斯最臭名昭著的埃爾曼幫的創始人…這個幫派成立到現在只有五年,不過在圣路易斯已經是臭名昭著了。
而威利.埃根是他的弟弟,同樣是幫派的重要頭目。
“你最好快點,是委員會的消息!”威利.埃根沖他擠了擠眼睛,然后將門帶上。
“見鬼!”湯姆.埃根一把將女人推到一邊。
沒辦法,被嚇軟了。
而且他很重視委員會的消息。
埃爾曼幫雖然臭名昭著,搶劫、敲詐、賭博、謀殺,可以說什么事情都做。
但之前規模不算太大,他覺得他的生活很不錯,他很滿足。
直到他去了芝加哥,看到了其他幫派頭目,然后又看到了陳正威,并且在陳正威那里經過了一些教導。
回來后就瘋了一樣的擴大幫派,不到一年的時間將埃爾曼幫從一個一百多人的中型幫派,擴大到了四百多人。
并且收買警察,想辦法攀附政客…
如今他已經是圣路易斯有名的大人物了,當然,只是在普通人眼中。
在那些大富豪和政治家眼中,他只是個夜壺。
不過他不這么認為,他覺得自己現在很了不起,當然,還遠遠不如那個創建委員會的人。
穿上一條褲子,湯姆.埃根走到客廳,就看到威利.埃根坐在桌子前,拿著一副撲克不斷的洗牌切牌發牌,自己跟自己玩。
湯姆.埃根從他手邊拿起一根煙點上,然后癱倒沙發上。
“你比我想的還要快!”威利.埃根笑道。
“艸!”湯姆.埃根怒罵。
“說吧,什么消息!”
“一個懸賞,中國陳要殺幾個人,五萬美元。”威利.埃根道。
“他要殺人,為什么不自己殺?”湯姆.埃根有些詫異,陳正威可不是那些軟弱的富豪,他手上人命無數,還需要懸賞殺人?
“什么人?”
“德州州長,奧蘭·M·羅伯茨。”
“咳咳,咳咳咳咳!”湯姆.埃根瘋狂咳嗽起來,他被嗆到了。
“中國陳最近在德州…”
“咳咳,我知道…咳咳!”湯姆.埃根差點兒被嗆死,好不容易緩過來,臉上保持著震驚的神色。
“他跟陸軍和德州民兵團又打了一場,然后德州州長跑路了…他要沿路所有幫派截殺奧蘭.羅伯茨…大概就是這么回事。”威利.埃根道,臉上同樣露出驚嘆的神色。
跟陸軍和民兵團又打了一場,而且打贏了,州長倉惶逃跑…這事說出去足夠讓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毫無疑問,中國陳是所有幫派的巔峰形態了。
“他的人已經到了圣路易斯了,并且帶來了奧蘭.羅伯茨的畫像…接下來他們還要去匹茲堡!他們主要是來送畫像的!”
“你要不要見見他們?”
“當然!”湯姆.埃根立刻道。
他有些心動,謀殺德州州長,聽起來就挺讓人興奮。
那五萬懸賞他倒是不在乎,他更在乎的是通過這件事和陳正威打好關系。
然后抬頭就看到了門縫,他這才意識到兩人的說話全都傳進房間里了,而那個女人只是他在酒吧里隨便帶回來的。
湯姆.埃根不動聲色的走到廚房拿起一把刀,然后走近了臥室。
片刻后,湯姆.埃根手上和臉上都沾著血,從臥室走出來去衛生間清洗,然后換上一身衣服離開公寓。
他覺得陳正威的手下不需要去匹茲堡。
只要奧蘭.羅伯茨經過圣路易斯,就絕不可能離開這里。
很快,湯姆埃根就看到了格林的手下,對方是個德國人,看到湯姆.埃根后愣了一下,因為湯姆埃根穿了一身紅色西裝。
“怎么,不好看么?”湯姆埃根笑著問道,還揚了一下眉毛。
“非常有品位!”格林的手下笑道,同時從湯姆.埃根身上感覺到了一種熟悉。
很快,他們就發現這種熟悉來自于哪了。
自家老板。
這個湯姆.埃根,言語神態都在模仿陳正威。
陳正威的一場宴會,就將本地政要名流和富豪的心思安定下來。
他又不準備大開殺戒,主要是剛剛殺過了,沒必要繼續殺下去,那樣只會讓所有人都反對自己。
其實仔細想想,殺人也挺沒意思的。
反倒是借著州政府的手,能將德州游騎兵這個民兵團控制在手里。
加上德州的志愿兵團,有這兩只兵團在,做事就方便多了。
而且能控制住德州,就能輻射到美國東海岸,以及古巴、巴西等國家。
另外,他發現西塞麗.杜邦和自己一起出現的時候,會讓那些人的情緒有一點微妙的改變。
大概是更樂意與自己溝通、交流,并且建立長期合作的意向。
他在加爾維斯敦時就發現了,加爾維斯敦的富豪們除了和休斯頓的名流一樣老實和畏懼自己,也更樂意與自己溝通,并且與自己合作。
陳正威大概能猜到他們的微妙想法。
一個與白人社會格格不入的華人和娶個白人老婆的華人,他們的態度是有著微妙不同的。
后者代表著自己肯融入白人的主流社會。
而杜邦家族在美國幾十年的名聲,也有一點影響。
當然,因為自己足夠強勢,兩者之間才是微妙不同,否則就會是完全不同的態度了。
從宴會廳出來,馬仔就將電報遞給他。
“費城發來的。”
陳正威接過后邊走邊看,倒是對這個詹姆斯.加菲爾德有點感興趣了。
這家伙…很聰明,也很知趣啊。
“拍電報給大波蘭,答應他!不過不是現在…讓他觀察一下情況,如果加菲爾德的票數追上去了,就讓我們的人支持他。”
本來他是準備如果詹姆斯.加菲爾德威脅到布萊恩就干掉他。
現在他改主意了,放棄布萊恩,轉為支持加菲爾德。
前提是加菲爾德能夠說服其他人。
詹姆斯.加菲爾德從陳正威這里獲得的最大支持,其實不是那幾十票選票。
而是他不會在酒店被人干掉。
第二天早上,關于這場“戰爭”的具體情況就登上了各大報紙的頭條。
“奧斯汀血案:陸軍精銳伏擊華人領袖未果,損失慘重!”
“悲劇時刻:陸軍總司令謝爾曼在奧斯汀與華人領袖發生沖突,慘死當場。”
雖然有的報紙屁股有些歪,不過內容還是沒敢亂寫。
而聽到報童的叫賣聲,不少穿著體面衣服的紳士們有一種熟悉的既視感。
半年前的那種既視感。
雙方又打起來了?
“給我一份報紙!”不少紳士的腳步在報童附近停下,掏出硬幣扔過去。
然后便拿著報紙站在街頭。
很快,就從報紙上得知了事情的經過,臉上露出吃驚之色。
陸軍精銳與德州的民兵團在奧斯汀伏擊陳正威,損失數百人,陸軍總司令謝爾曼身死。
這新聞讓不少人白人都覺得有種哀傷感,畢竟是南北戰爭的英雄,竟然就這么死了。
同時也憂心忡忡,雙方不會再打起來吧?
另外就是覺得疑惑,謝爾曼…為什么要伏擊那個中國人?
“那些白人果然沒安好心,陸軍和民兵團在奧斯汀埋伏陳先生,然后被陳先生擊敗了,傷亡幾百人!就連謝爾曼都死了…”
新奧爾良,喬治正在讀著報紙。
內森尼爾一拳打在地上,他想起陳正威當初對自己說的話了。
“你準備好死了么!”
當你說服了其他的黑人,伱們就要面對白人的打壓!迫害!
這些白人果然這么卑劣。
哪怕去年簽訂了華盛頓條約之后,還會在私下動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去埋伏陳先生。
“我們的動作要快一些了!”內森尼爾說道。
他現在已經說服了這個貧民區很多人,但他們需要弄到一些武器,然后等一個機會,做出一些事情來。
就可以送信給陳先生了。
陳先生說過會給他們一些幫助。
所以現在內森尼爾是憋著勁想要做出一些事情來。
隨著今天早上的報紙出爐,華盛頓的記者都聚集在白宮附近,想要得知總統先生來說明情況。
不過總統拉瑟福德.海斯根本就不露面。
好不容易看到副總統的馬車從白宮出來,一群記者立刻圍了上去:“請問消息是真的嗎?”
“謝爾曼將軍真的死了嗎?”
“他為什么會在奧斯汀設伏…”
威廉.惠勒沉著臉,也沒有任何回應。
很快,那些記者就被驅趕走了。
不過對方的舉動,也讓記者明白這件事肯定是真的。
圣路易斯,湯姆.埃根坐在火車站外的咖啡廳,一邊喝咖啡一邊吃面包,雖然他一直不太喜歡喝咖啡…不過那些有錢人都是這個做派。
旁邊一個手下在給他讀今天的報紙…這也是從陳正威那里學的。
他雖然不識字,但現在每天都會讓手下給自己讀報紙。
“難怪陳先生會那么生氣,連懸賞都發出來了,而且還指名要吊死他!”湯姆.埃根嘟囔道,目光在窗外掃過。
他安排了不少手下在火車站等著,就連火車站的工作人員都被他買通了。
同時他還印刷了大量奧蘭.羅伯茨的畫像,發到了每個手下的手里。
對方需要在圣路易斯轉乘火車,只要他出現,立刻就會被自己手下的人發現。
第二天早上,一輛火車不斷冒著白煙進入火車站。
奧蘭.羅伯茨見到了圣路易斯,心中稍稍松了口氣。
這里是密蘇里州,那個中國人的手還伸不到這里。
不過他也沒放松警惕,他要在這里轉車前往辛辛那提,到了那邊就徹底安全了。
很快,羅伯茨一家就下了火車。
羅伯茨壓低了帽檐,掃了一眼周圍,隨后隨著人流走出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