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弗雷德·金斯頓跟著俱樂部侍應來到陳正威的辦公室門口,門口還站著四個穿著紳士服的精悍青年。
其中一個青年敲了敲門,聽到里面的聲音后讓到一邊:“進去吧。”
阿爾弗雷德·金斯頓推開辦公室的門,走進去后就看到陳正威坐在桌子后面,翹著二郎腿。
而桌上擺著一沓紙,那些紙的大小他很熟悉,是他這些天簽的欠條。
“金斯頓!”陳正威看到金斯頓就一臉熱情的笑容:“這些天在我這里玩的怎么樣?”
“非常棒!”金斯頓一臉輕松道。
“那就好!你們是朋友,來到我的地方,當然要給你們最好的招待。”陳正威笑道,然后話音一轉:
“不過現在有一點小問題。”
陳正威的手指拿起最上面的一張欠條:“借款3000美元…”
將這紙隨手放到一邊,又拿起了一張:“借款2000美元…”
金斯頓看到桌子上欠條上的文字,感覺不對,然后快步走上前:“等一下!”
要知道他當初簽字的時候,只是簽了一張白條而已。
而現在,那些欠條上,除了自己的簽字之外,還有很多其他文字。
金斯頓抓起一張欠條,看到上面不但寫著欠款,還有償還日期,甚至還約定了利息。
每個月10的利息。
“我當初簽字的時候,上面可沒有這些!”金斯頓不滿的撕碎手中的那張欠條,雙手按在桌子上。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先簽字,然后將欠款和數字補上去…每一家賭場都是這么做的。總不能你要借款的時候,現場給你做一份借款合同吧?那樣哪還有心情玩啊?我們俱樂部向來是為每個紳士都提供最好的服務!”陳正威一臉理所當然道。
“你借的這些錢,總沒錯吧?我也可以讓幫你做合同的侍應來和伱對質!”
“這些利息又是怎么回事?”金斯頓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賭場借錢,總要收利息的。你不會覺得開賭場都是做慈善吧?”陳正威笑了笑。
“你們這是詐騙!我是不會承認的。”金斯頓惱怒道。
“不,是借款!而且這份借款協議,法院是肯定會認同。無論是美國的法院…還是英國的法院。”陳正威拿起桌子上那沓欠條,在手上拍了兩下。
“現在你欠我五萬美元…我知道你現在還不上…你這次應該分到了兩萬美元,不過在賭場就輸掉了一萬美元!”
“不過沒關系,我完全可以在英國讓人代為追款,你知道的,我在英國也有一些朋友…而且他們的地位很高!”陳正威慢條斯理道。
阿爾弗雷德·金斯頓腦門上的青筋直跳。
他突然發現面前這個中國人,之前的熱情都是假象。
實際上他是個扒皮喝血的吸血鬼。
“你想要怎么樣?”阿爾弗雷德·金斯頓壓著心頭的怒火道。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當然,我也不想將事情鬧大,我和你是朋友,我不想毀了你。”陳正威笑了笑,從桌子里又拿出幾沓錢放到桌子上。
“甚至我還可以幫你往上爬。你現在已經快40歲了,少校對你來說還是太低了。”
“我愿意幫你,同樣的,你也要幫我!”陳正威道。
“你這可不是朋友的做法。你到底想讓我做什么?”阿爾弗雷德·金斯頓神色陰晴不定。
他終于知道陳正威要做什么了,這個王八蛋給自己下了個套。
目的就是為了自己幫他做某些事情。
然而陳正威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還不知道…”陳正威笑道:“我說過,我們是朋友,我不想毀了你,也不想將事情鬧大。所以我愿意給你這個機會!”
“只是我現在沒有什么需要的!”
“我只希望你記住我的這份友情,以后需要你幫助的時候,你不會視而不見。”陳正威道,將那些錢推到金斯頓面前。
“這些錢是你輸掉的,我再次送給你。”
“至于這些欠條,會放在我的保險柜里,也許永遠都不見天日,也許有一天我會讓你幫我個忙。”
“你肯定以為我下套坑你,但你錯了,金斯頓。賭場是你每天來玩,錢也是你輸的,甚至我對你都沒有什么需求…但我其實是很為難的。因為我是個生意人,我可以給朋友提供幫助,但我從不做虧本的生意,這有違我做人的準則。”
“所以我考慮了很久,基于一個朋友的立場,不想給你造成太大的麻煩,所以才會這么做!”陳正威起身走到旁邊的酒柜前,從里面拿出一瓶威士忌,轉頭問金斯頓。
“要不要來一點?”
“半杯!”金斯頓深吸一口氣,神色仍然陰晴不定,不過緩和了不少。
“很多人都喜歡和我交朋友,因為我很會為朋友著想!”陳正威笑了笑,拿著兩個杯子走回桌子旁邊,倒了兩杯酒。
金斯頓拿起一杯喝了大半,火辣辣的刺痛感讓他舒服了不少。
“以后我可以幫你做一件事,然后我們一筆勾銷!”金斯頓道。“還有上面的利息,必須取消。”
“放心,這些東西只要不出現在所有人面前,這只是一些紙而已。”陳正威笑了笑。
“另外,你不需要那么警惕。未來的事誰也說不好,未必是我需要你的幫助,也許是你需要我的幫助,不是么?就像我剛剛說過的。”陳正威舉起酒杯示意,然后輕輕抿了一口。
實際上阿爾弗雷德·金斯頓的地位不算低,但也不算太高。
今年37歲,少校軍銜,是伊里斯號保護巡洋艦的艦長,這是一種中小型巡洋艦,但在英國海軍的軍艦體系中,算是大型戰艦,排水量3000噸左右。
這種巡洋艦,由于速度快,續航長,多布置在太平洋上進行巡航,保護航道貿易。
陳正威暫時確實沒什么想要讓他做的。
只是對方都來舊金山了,自己也不需要多花一分錢,順手就拿個他的把柄,說不定以后有用得上的機會。
如果他以后還能往上爬,陳正威說不定也愿意出錢推他一把。
“賭博不是個好習慣!一會兒我給你安排幾個姑娘,晚上好好放松一下。不然明天離開后,你在海上看到母豬都是眉清目秀的。”陳正威說完又壞笑一下。
“聽說你們在船上會帶幾只羊,是不是真的啊?”
“絕對沒有!”阿爾弗雷德·金斯頓義正言辭的否決。
第二天,迅捷號鐵甲艦和伊里斯號保護巡洋艦在休整后便離開舊金山。
也帶走了這批交易的貨款,足足570萬美元。
不過還有一艘忒提斯號木制護衛艦留了下來,他們還得負責訓練陳正威手下的海軍,為期三個月。
陳正威又招攬了一些豬仔船的人,加上第一批豬仔船的人,一共有六七百人,其中一些人已經決定留到陳正威的海軍手里了。
主要是那些戰艦,實在太有震撼力了。
誰都沒想到,陳正威竟然買了一個艦隊,里面有著八艘戰艦。
哪怕如今大部分船都在船廠檢修,安裝大炮,但還有幾艘特爾級炮艦停在碼頭,每天都有人在圍觀。
這讓不少人猜測陳正威的動機。
然后一些人就決定拼一把,其中包括兩個豬仔船的船長,一個叫做老沙,一個叫做黃亞福。
畢竟幾百噸排水量的的豬仔船,或者幾千噸排水量的戰艦,完全沒法比,尤其是那艘9000多噸排水量的勇士號。
而且他們都知道陳正威手下如今缺人,現在加入陳正威手下,以后說不定真能混出名堂來。
對于這種事,陳正威自然是樂見其成,將這批人手都收下來。
如今他手下除了從安保公司中挑出來的兩千人手,還有兩百多個在船上混了多年的老油子,兩個帶著船跑過廣州、南洋、舊金山航線的船長。
陳正威琢磨一下,將阿龍找過來:“在舊金山華人里面,再招一批人手。”
“現在這些人倒是夠了,不過我們還得造船,得先將人手給招過來,訓練出來。”
“威哥,這兩天我都打聽過了,現在咱們的戰艦,比美國海軍還厲害!”阿龍笑嘻嘻道。
“不然我買這些船做什么?陸地上再和美國打起來我倒是不擔心,但海軍靠的就是船只啊!”陳正威道。
他已經準備學習海軍戰術了,他發電報讓丘吉爾給自己弄本英國海軍的教材,然后讓人送過來。
不過他畢竟只是一個人,又喜歡享受。
除非是非常重要的關鍵時候,否則他也不會親自上船指揮。
“另外,那些大炮裝的怎么樣了?”
“那艘勇士號戰列艦的大炮快裝好了!最近我天天過去,那艘船別說是開炮了,直接撞過去,就能把別的船給撞碎了!等著將大炮裝好,人手再訓練好,我們是不是就能去古巴了?”阿龍說道。
“起碼要半年以后!”陳正威道。
他招來的那些豬仔船的老油子,直接安插到各船的關鍵位置,有半年的時間,這些船就能用了。
剩下的就是邊航行邊訓練。
“到時候我們順路去一趟南美,打開軍火市場!然后再去古巴!”陳正威笑瞇瞇道,他惦記古巴那邊很久了。
“這該死的地方!”站在古巴中部重要城市比亞克拉拉的碼頭上,徐力掏出手帕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
雖然才來一個多月,不過他已經不止一次懷念舊金山了。
如果說這里有什么讓人喜歡的地方…大概就是椰子?這東西倒是很清爽。
徐力站在碼頭等了片刻,扭頭間留意到有人在看自己,是兩個年輕的黑人,目光中充滿了不懷好意。
“又是他們!”徐力目光有些冷,以及殘忍。
這些人是碼頭的小幫派,靠著偷盜、搶劫以及綁架勒索來混飯吃,據說還和一些反抗組織有關系…就是那些想要趕走西班牙人的獨立組織。
自己來這里沒多久就被盯上了,還試探性的來找過麻煩。
不過自己不是一個人過來的,他們這一批來到哈瓦那的,除了兩個華人之外,還有幾個德國人。
那些黑鬼對白人有些畏懼,也有些仇恨。
但看他這個華人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肥羊。
所以他從不自己單獨出門。
不過就這樣,他估計那些人摸清楚自己的底細后,八成也會對自己下手。
因為在古巴,華人通常都是種植園的苦力,沒什么地位。
而自己穿的不錯,還開了一個貿易公司,看起來很有錢,又比白人好惹多了。
所以他覺得與其被人找到頭上,不如先下手為強。
冷冷看了那兩個黑人一眼,徐力收回目光,坐到一邊的椅子上,又開始不斷擦汗。
這狗日的地方,天氣太熱了。
過了半個小時,一艘來自休斯頓的客船進入港口,上面的旅客紛紛從船上下來。
徐力一眼就看到上面下來的五六個華人。
頓時一臉喜悅的起身,等到對方從碼頭海關出來后,便迎了上去。
“大年!猴子!上海仔…”徐力笑嘻嘻的挨個打招呼,在那幾個華人后面,還有幾個波蘭人,雙方雖然不算熟悉,但也是見面的交情。
“你們總算來了!”徐力見到他們過來,總算松了口氣。
這些天他一直被人盯著,壓力也很大。
如今有了幫手,就容易多了。
“這鬼地方可真熱!”上海仔抹了把頭上的汗水,他是從上海縣到了廣東討生活,然后又來到舊金山,臉上還有個痣,看起來其貌不揚。
徐力接過一人手中的行李,顛了顛,隨后露出笑容。
他聽到金屬碰撞的聲音了。
“廢了好大勁才帶上船的…”旁邊的大年道,他們還是買通了船上的水手,幫他們把槍帶上來的。
“走,回去再說!”徐力笑嘻嘻道,扭頭時看到那兩個黑人仍然在盯著自己這邊,交頭接耳的不知道在說什么。
徐力眼中帶著幾分嘲諷。
徐力他們原來是七個人,這次又過來了十六個,加起來就是二十多人。
現在人手夠了,槍也有了,他還擔心什么?
那兩個黑人看到徐力等人離開,也飛快跑掉,鉆到距離碼頭不遠處的一個房子里。
里面幾個黑人正光著膀子坐在那扇風。
“老大,那兩個華人…今天在碼頭又接到了一些人…”那兩個黑人道。
“多少人?”
“十幾個,穿的很好,有華人,也有白人!”
“我們早就該動手了!”一個黑人不滿道。“現在那邊缺錢,催的越來越急!這些華人看起來很有錢,從他們身上能撈到不少。”
就像徐力打聽到的那樣,這些黑人確實和獨立組織有關。
他們背后的那只獨立組織,最近很缺錢,所以催了他們好幾次了。
因此他們一直盯著徐力,想要將他綁了。
“畢竟還有白人…華人無所謂,那些白人不好惹…”被叫做老大的中年黑人還是有些猶豫。
實際上如果不是那些德國人,他們早就下手了。
“白人更該死!”之前開口的黑人罵道。
“而且白人跟白人不一樣,那些人是黃頭發的,和這里那些黑頭發的不是一起的!”
“將他們殺干凈,沒人會在意他們。”
“再打聽一下,如果沒什么問題就通知他們動手!”那個黑人老大猶豫一下后終于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