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奧爾良,細雨淅淅瀝瀝。
圣查爾斯大道附近,一些黑人安靜的頂著頭頂的小雨站在那里。
他們穿著不合身的破舊紳士服,身材消瘦,往日根本不會出現在這樣市中心的地方,哪怕是必須經過,也會低頭快步離開。
生怕會被那些白人找麻煩。
他們就是這個城市的老鼠,在陰暗的角落里覓食。
然而今天不一樣。
很多人甚至是借了一套體面的衣服來到這里,就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莊重一些。
起碼,今天發生在這里的事情,對于他們來說,非常的重要。
“滾回非洲去吧!”遠處,一個白人將一塊石頭扔了過來。
不少黑人看了他一眼,眼中帶著徹骨的痛恨。
不過看到法院附近站著的那些警員,他們在按捺下心中的憤怒,扭頭看向街道中間的那棟建筑,刑事區法院。
一般來說,案件涉及較輕的指控,只會在治安法院。
而刑事區法院,審理的都是一些較重的案件,比如過失殺人,謀殺。
他們今天就是來等一個結果,想要等一個公道。
而此時在法院之中,一些衣著更體面的黑人坐在旁聽席上,他們都是黑人中的精英,是學者,是商人,甚至之前還參加過政治。
不過這兩年南方州對黑人開始種族隔離,原本他們爭取到的政治權益也被取消。
前幾年出現過的黑人議員,曾經讓不少人受到鼓舞,不過此時再看,仿佛成了一現的曇花。
被告席上是那個槍殺了黑人孩子的警察,他始終保持著同樣的說辭,是因為對方逃跑,他才會開槍。
聽完了雙方陳述之后,法官坐在那休息了片刻,然后等待16名陪審團的意見。
16名陪審團,16名白人。
“無罪。”
“無罪!”
“無罪…”
每一個陪審團的意見,都讓旁聽席有些騷動。
但那些陪審團成員根本連看都沒看旁聽席一眼。
“肅靜!”法官拿起錘子敲了敲桌面,看了看手中的記錄,抬頭看向旁聽席,然后目光轉到被告身上,緩緩開口。
“陪審團在經過嚴謹的審議后,依據法律和證據,達成了以下結論…在權衡了控方和辯方所提供的一切證據和陳述后,陪審團認定,無法排除合理懷疑,被告在當時的情況下并沒有超越其職務行為的正當范圍,并不構成刑事犯罪…”
“因此,本法庭依據陪審團的一致裁決,宣判被告無罪。”
聽到這話,被告的警察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充滿了勝利的微笑。
接下來他拿了錢后就可以遠走高飛了。
而旁聽席上那些黑人先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隨后表情被憤怒取代。
“我理解…”法官還想安撫一下旁聽席的那些人。
“狗屎!”有人直接將手里的水杯或者雨傘砸了出去。
“簡直就是個笑話,美國法律就是個笑話!”
“你們都是一伙的,黑幕交易!”
“混蛋!你們都是冷血的殺人犯幫兇!”
無數人起身怒罵,每個人臉上都充斥著憤怒。
法官聳了聳肩,然后從一邊離開。
實際上在開庭之前,這個案子早就已經有了結果。
不僅僅是陳正威安排的幫派成員找過他,白人至上組織也找過他,還有警局和一些議員…
沒有任何一個人希望警察因為槍殺了一個黑人而被判刑。
畢竟黑人都是一群奴隸、小偷、社會底層的渣滓。
如果一個白人警察因為槍殺了一個逃跑的黑人而被判刑,以后誰還會做警察呢?
南方州到底是白人的南方州,還是黑人的南方州?
所以這個結果是必然的。
當判決出來,現場的白人,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然而那些黑人則是出奇的憤怒了。
一個黑人推開法庭大門,看著在外面雨中等候的同胞們。
雨中的那些人也都用期盼的目光看著他。
距離法庭近的,已經聽到里面的喧嘩聲了,心中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那個黑人臉上露出憤怒與悲哀交織在一起的表情,身體因為憤怒而顫抖,他從牙縫里擠出話語:
“他們說…那個劊子手無罪!”
其他黑人呆愣愣的看著他,隨后全都憤怒起來:“他們都是劊子手的幫兇!”
“這幫王八蛋,美國從來都不把我們當做人看!”
整條街道上的黑人全都憤怒起來,握緊了拳頭,用充滿了憤怒的目光看著那些白人和警察。
而那些警察已經將槍掏了出來,如果他們想要沖擊,那么等著他們的只會是子彈。
“冷靜,冷靜,都冷靜下來!”黑人社區的領袖不斷的呼吁,直接攔到那些黑人面前。
“小薩繆爾被他們殺了,然后他們判那個劊子手無罪,你聽到沒有?無罪!你讓我們怎么冷靜。”一個憤怒的黑人抓住他的衣服,讓他直視自己的雙眼。
“你告訴我怎么冷靜?”
“或者去沖擊那些荷槍實彈的警察嗎?我和你一樣憤怒,我的憤怒不比伱們每個人少。但我們不能被怒火埋沒了理智。”那個黑人的領袖看著他道。
“不是只有他們有槍的!”那個黑人大漢冷聲道。
“內森尼爾,不要亂來!”那個黑人社區領袖的表情有些變化,用警告和乞求的目光看著他。
內森尼爾回頭看向身后的黑人,有他的鄰居,也有自己的好友,隨后他深吸一口氣,舉起了手臂:“我們需要公平!”
“我們要公平!”其他人也舉起手臂喊道。
“嚴懲兇手!”內森尼爾再次喊道。
“嚴懲兇手!”
“我們要公平”
這些黑人在法庭門口的街道上不斷的呼喊抗議,從法庭里出來的黑人也加入他們,不過沒有任何結果。
一直到最后,他們也沒看到那個劊子手從法庭中走出來。
為了避免出現騷亂,那個劊子手是從后門離開的。
這是第一個庭審,但不是最后一個,第二天南卡羅萊納州的查爾斯頓,一個庭審結果同樣出來了。
另外一個槍殺黑人的警察,同樣被判無罪。
接連兩個庭審結果,激怒了整個美國數百萬的黑人。
在短短時間內,美國各大城市上,再次有無數黑人走上街頭。
“黑人也是人!”
“天賦人權!”
“我們不是奴隸!”
各種各樣的口號,喧囂在每個城市的上空。
“我喜歡這里!我想要在這里蓋一棟房子好不好?”安娜在山上很歡快,跑到陳正威身邊,直接撲到他身上。
陳正威身下的躺椅本來就已經承受了不該承受的壓力,如今再加上一個人,直接轟然碎掉了。
“艸!”陳正威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直接將安娜推到一邊。
“你是不是傻?”
剛才落地的的瞬間,他差點兒伸手去撐一下,借力翻身。
但安娜這蠢女人還在自己身上呢,影響了自己的動作,很可能翻身不成,把手腕傷了,這才飛快收回手,結結實實的摔地上了。
安娜笑嘻嘻的往陳正威身上爬,然后一口親在陳正威的嘴上。
半響她才心滿意足的趴在陳正威的胸口,手指不斷撫摸陳正威的下巴。“就這么躺著也好!”
“艸,老子后背疼!”陳正威沒好氣罵道,再次將她扒拉一邊。
躺椅斷裂的木頭還在自己背后壓著呢。
從地上爬起來,安娜又跳過來,笑嘻嘻的抱著陳正威的胳膊蕩來蕩去。
陳正威覺得這兩天在山間,她就跟放飛了自我的哈士奇似的。
起身站在那,就能看到遠處的洛杉磯和廣闊的太平洋海面。
不得不說,這里的景觀確實不錯,難怪后來成為了富豪和明星住宅區。
陳正威確實打算在這里建兩個莊園。
不過最好的不是這里。
陳正威看上了帕薩迪納,位于洛杉磯東北部,靠近圣加布里埃爾山脈。
這里的土地更廣闊,適合修建大型莊園,而且景色也很美。
雖然這里不屬于美國政府劃給自己的土地,不過多花一點兒錢就將這里買下來了,12美元一英畝,是由洛杉磯市政府賣給他的,這筆錢也會給洛杉磯政府。
然后洛杉磯用這筆錢從陳正威那里雇傭了一批華工,又買了一些設備和材料,用來修建城市排水系統。
陳正威在帕薩迪納買了三萬英畝的土地,包括丘陵、森林和一片湖泊,他準備用來修建莊園。
這個莊園大概跟華盛頓條約中,美國低價賣給他的洛杉磯地皮差不多大,一共121平方公里。
其中主體建筑占地6300多平方米,一共三棟建筑,占地三層。
總建筑面積接近兩萬平方米,是中式園林風格。
為此,陳正威還讓人從大清找幾個園林設計師過來。
由于工期太長,陳正威要在好萊塢山和貝弗利山先修建兩個小型莊園。
兩人正在好萊塢山上欣賞山間風光和海景的時候,馬仔騎著馬從山下上來,將電報遞給李希文,李希文走到陳正威身邊。
“師兄,電報!”
陳正威接過來看了幾眼,冷笑道:“那些白人一直不把其他人種當人看!”
“發生什么事了?我可以看么?”安娜探頭看了一眼,陳正威隨手遞給她,繼續譏笑道:
“不過現在情況可不一樣了!他們還敢這么做,相當于在自己屁股下面點了個大炸彈!”
上輩子美國發生了什么,他不太清楚。
但現在…他剛剛把美國政府打了一頓,讓美國政府暴露出自己的虛弱。
其他族裔正躁動呢,他們還敢弄出這種事來,真覺得別人還能老老實實的被你們奴役是吧?
李希文看到陳正威的反應,低下頭不想說話,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挨揍。
師兄是不是忘了這事就是你弄出來的,而且這個結果,也是你安排的。
“我現在都懷疑美國能不能堅持到100年后了…”
陳正威琢磨一下,被他這么折騰下去,美國有點兒危險啊。
隨手將這件事扔一邊,他來放假,又不是來工作的。
第二天,另外一個庭審結果也送到陳正威的手里。
陳正威仍然掃了一眼,便扔到一邊,懶得理會。
在洛杉磯呆了幾天,在山間打了兩天獵,又在洛杉磯市區轉了一圈。
幾天后他玩夠了才返回舊金山。
剛從船上下來,陳正威就吩咐:“叫兩個記者去俱樂部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