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
隨著陳正威的話音,身后沉默的人群頓時沸騰起來,分成兩邊從他身邊穿過。
如同海水繞開礁石一樣。
“殺!”一個個青年臉上帶著肅殺和興奮,神色都猙獰起來。
下午陳正威才讓阿龍上位,一出手就給了他一個賭場。
如今消息都傳開了,誰不想成為下一個?
他們不怕拼命,只要他們的拼命有價值。
“上!”那些銅扣子也拿著槍,貼著墻邊沖進去。
陳正威的手下不斷踹開鋪子,然后閃到一邊,幾個銅扣子則是沖過去朝著鋪子里開槍,白色的硝煙從槍口彌漫開。
不管有沒有人,先開幾槍再說。
轉眼之間,喊殺聲、槍聲亂成一片,街上到處都是硝煙。
陳正威一只手拿夾著煙,另外一只手拿著一把左輪不斷拍打著大腿,慢條斯理的向前走,目光不斷的在街上掃動。
幾乎每個人的位置和動作都落在他眼里,雖然混亂,但在他眼中卻還有序。
一條街的場景,還沒超過他的能力范圍。
就在他前邊不遠處,一個馬仔踹開一間鋪子,鋪子里立刻飛出兩把斧頭。
那個馬仔抬手擋在眼前,一把斧頭在他頭頂飛過,直接開出一道血槽,疼的他慘哼一聲,然后便雙眼發紅的沖進去,掄起斧頭便砍。
然而很快兩把椅子將他撞了出來,緊跟著就有一個拿著槍的馬仔沖過去沖著鋪子里面開槍,隨后便聽到人體倒地的聲音。
這樣的場景隨處可見,整條街上都亂成一片,不時有人從鋪子里沖出來,然而沒沖多遠就被亂槍打死。
在一處巷子口,狗根的心腹阿金拿著槍探頭朝外看,喉嚨不斷的聳動,眼中都是緊張。
手心的汗水讓槍柄都在打滑。
他們雖然經常和人火并,但都是兩幫人馬拿著斧頭對砍。
可現在不一樣,他們這些人才幾把槍?對面幾十把槍!
隨著陳正威的馬仔推進到巷子口不遠,阿金舉槍瞄準最前方的的一個馬仔,不過很快他就看到人群中的一個人。
陳正威!
畢竟就陳正威是穿著藍色的紳士服,跟其他人完全不同。
而且其他人都在廝殺,只有他一臉的笑容,手槍卻垂在手邊。
“做了他!”阿金心中一喜,立刻換了目標,將槍口轉向陳正威,然后就看到陳正威瞬間抬起手臂,朝著自己開槍。
巷子口的磚石被打碎了一塊,阿金將身體緊貼在墻上大口的喘氣,剛才他被嚇了一跳。
稍稍平復下心情,他悄悄朝著外面看去。
然而剛探出頭,一個槍口就頂在他腦袋上。
“大煙昌和狗根在哪?”陳正威笑瞇瞇問道。
阿金旁邊的十幾個馬仔拎著斧頭見到老大被槍口頂著縮回腦袋,剛要拎著斧頭沖出去,就看到好幾個黑黝黝的槍口。
一個個的動作全都定住了,然后開始不斷的向后退。
“聽不到我問你話啊?大煙昌和狗根在哪?”陳正威又問了一句。
“在…茶樓…”
陳正威面無表情的扣動扳機,這么輕易就出賣大佬,這種人留著有什么用啊?
一點兒義氣都沒有。
隨著一陣槍聲,小巷里留下幾具尸體,其他人則是調頭就逃。
“帶人去茶樓后面的巷子等著,看到狗根和大煙昌就直接干掉!不要活口!”陳正威扭頭對跟在自己身邊的陳正虎道。
很快,丹山堂和協議堂的十幾個槍手也紛紛開火。
不時有人中槍倒地。
不過這個時候連無煙火藥都沒有,只要開槍就會彌漫出硝煙,立刻就會被人看到。
沒多久就變成雙方在街上,借著商鋪和柱子作為掩體對射。
陳正威站在巷子里抽了半根煙,探頭朝著外面看了一眼,抬手就是一槍。
遠處一間鋪子里,一個槍手正在窗口朝著外面瞄準,腦袋突然向后一仰,額頭多出一個洞,整個人癱倒在地上。
隨著槍聲,雙方都不時有人中槍。
不過那些銅扣子的槍法可比堂口成員的槍法好多了,何況還有陳正威不時出手。
丹山堂和協議堂的槍手數量飛快減少,陳正威的手下見狀就直接沖了上去,沒多久一些鋪子里又傳出喊殺聲和求饒聲。
“大佬,頂不住了,他們槍太多了!”一個臉上都是灰塵的馬仔跑上茶樓,一臉慌亂道。
實際上不用他說,茶樓里的人也知道外面的人頂不住了。
聽槍聲和喊殺聲就知道了。
“走!”狗根抓起桌子上的槍,心都在滴血。
半輩子攢下來的家業,現在全沒了!
不過現在也顧不上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活下去再說。
“大煙昌呢?”
“昌爺說去撒尿…”
“艸!”狗根恨恨的罵了一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時候誰他媽還講義氣。
大煙昌確實先一步跑了,直接帶著個馬仔從后面的窗戶翻出去,然后又氣喘吁吁的翻過墻,落地的時候還把腳崴了。
他這把年紀讓他做這活有些為難他了。
落地后他連歇口氣都不敢,就在馬仔的攙扶下沿著巷子跑路。
然而還沒跑多遠,就跟陳正虎撞了個面對面。
大煙昌被嚇的魂都飛了,連忙喊道:
“我這里有錢!你一輩子都賺不到這么多,放我走,我告訴你錢在哪!”
“大煙昌?差點兒被你跑了!”陳正虎直接掏出槍沖著大煙昌就是一槍:“砍死他,不留活的!”
巷子里不斷傳出斧頭砍入人體的聲音。
片刻后,陳正虎朝著大煙昌的尸體吐了口吐沫:“威哥說我腦子不好使,我腦子確實不怎么好使,不過我們的事業正在上升期,威哥也不會少我錢花。若是放了你的事被威哥知道,我有錢沒命花啊!”
就像陳正威一直以來對陳正虎的看法,陳正虎膽子不大,不是能成大事的。
但面對這種事的時候,反倒沒什么別的心思。
“虎哥,你說什么上升期?”身邊的馬仔問。
“事業上升期啊!明白么?事業!都讓伱們多讀書了!”陳正虎鄙夷幾個不學無術的手下。
這話他是從陳正威那聽到的,覺得很厲害,就給記住了。
“這話說的,像虎哥你讀過書似的!”身邊馬仔嬉笑道。
巷子里的槍聲驚動了剛剛跳窗出來的狗根,狗根看了一眼槍聲傳來的方向,便帶著手下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跑了。
隨著兩個堂口的槍手死光了,剩下的斧頭仔能逃的都逃了,逃不掉的就扔下武器投降,被抓了二十多個。
受了傷躺在地上呻吟的也有不少。
走到茶樓附近,兩個馬仔拖著個渾身是血如同死狗一般的男子過來:“威哥,這是丹山堂的威利。”
“什么威利啊?這明明是死狗啊!還是喪家犬那種!”陳正威嗤笑道,打了個響指:
“做掉他!”
陳正威帶人匆匆上了茶樓,看到沒人,就讓人從窗戶跳出去追。
沒追到人,反倒遇到了巷子里的陳正虎。
“大煙昌被你干掉了,狗根逃了?沒想到這家伙逃的比大煙昌還快!”陳正威有些詫異,他一直以為三合堂這三個堂主里面,最沒腦子的就是狗根了。
沒想到狗根跑的比大煙昌還快。
“阿虎,你帶人把大煙昌的尸體給邁克爾送去!”
“阿友,你帶二十多人去把丹山堂的地盤給掃了!我估計他們的地盤上也沒什么人了!”
“秀才,你去清點一下傷亡,然后找人將那兩個堂口的尸體和傷員都拖到一起,讓邁克爾一會兒帶走。”
陳正威站在窗口吩咐道,看著充滿血腥氣的街道,嘴里哼著小曲兒。
丹山堂和協議堂的地盤是他的了,加上酒館街和蘇利文街,就連洪順堂的地盤都沒他大。
當然,洪順堂掌握著整個唐人街、甚至是西海岸的鴉片,財力上不是其他堂口可以比的。
陳正威站在窗口看了一會兒,才下樓朝著街口走去。
一路上只見不少人正在將丹山堂和協議堂的尸體和傷者拖到一起,在街邊排成了一排。
而邁克爾就站在一邊。
“邁克爾!”陳正威上前笑道:“那些兇手都在這里了!還少一個協議堂的堂主,不過只要他還在唐人街,就肯定跑不掉。我會幫你抓到他!”
“謝謝你,陳!”邁克爾今天晚上第三次說謝謝,他覺得陳正威真是個好人,值得深交。
如果不是他,這次也不會這么順利。
將這兩個堂口掃掉,總算出了他心中一口惡氣,就連肩膀上的傷口也沒那么疼了。
而且這次打擊唐人街堂口的行動收獲不小,打死和抓獲了大量的堂口成員,讓唐人街的治安情況為之一清。
而且自己還因公負傷。
他覺得自己的上司應該表彰自己。
本來他還沒想到這一點,不過看到街邊擺著的一排尸體,還有大量傷員和被抓捕的堂口成員,突然就冒出這么個想法。
“陳,這次抓獲了這么多堂口成員,也許我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升職!”邁克爾猶豫了一下對陳正威道。
畢竟今天晚上陳正威為了幫他報仇,派出了這么多人手,也有不小的死傷。
現在朝陳正威要錢,讓他的臉上有些掛不住,聲音也有些尷尬。
“這是個好消息,邁克爾。我說過,我肯定撐你!你現在是警官,升職了就是警長…那么你需要多少錢?”
在舊金山調查局,最底層的是普通巡警,之上則是警探,主要負責調查犯罪,第三個級別是巡佐,負責巡邏小組,再之上就是警官,負責一個區域。
再向上就是警長了,負責分局或者特定部門。
然后就是局長。
“5000,也許更多一些!”邁克爾的聲音更加尷尬了。
“我需要回去安排一下,明天來我這里拿!”陳正威拍了拍邁克爾的后背,哈哈一笑道。
“謝謝你,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