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局,客房小院。
張牧聽到了體內傳來的只有自己能聽到的一聲轟鳴,督脈的最后一個竅穴終于被沖開。
督脈,通!
張牧睜開雙眼,眼瞳中精光一閃,便迅速內斂。
“四品了!”張牧長出一口氣。
感受著體內涌出源源不斷的力量,張牧切實地感覺到自己更強大了一些。
算了算日子,今天正好和老師約好的第七日。
張牧先是在小院中練習了一段時間,熟練四品通脈的力量,接著又打來水,沐浴更衣,準備去見老師。
永安巷的宅院中,自稱魏無憂的白胡子老者推開了大門。
他的肩膀上扛著一個大大的水缸,他走到院子里,將水缸放下,只聽“咚”的一聲,那地面都被水缸足足壓下去寸許。
水缸表面籠罩著一層氤氳,看不清里面裝著什么。
就在此時,他耳朵一動,立刻朝著自己的胸口猛錘了一拳,吐出一口鮮血,正好噴在水缸上,而他的臉色,也迅速蒼白起來。
“老師!”張牧推開門,正看到對方扶著水缸站起來,魏無憂見到張牧進來,立刻迅速地用手抹掉嘴角的血漬,佯裝豪邁笑道:“哈哈哈…咳咳…來了啊…”
“老師,你怎么了?”張牧眉頭一皺,目光就落在了水缸外的血跡上,魏無憂也立刻挪動身體,將那血跡攔住,擺了擺手:“無妨,受了點小傷。”
張牧連忙將手上的禮物放下,上前攙扶,魏無憂瞬間身子軟了一下,張牧下意識運轉內息,倒讓對方面色一驚。
“你四品通脈了?”
張牧點了點頭:“嗯,今日剛剛突破。”
魏無憂聞言,心中滿意,坐在椅子上咳嗽了一聲,說道:“不錯。這樣的天賦,倒不枉我費心去為你準備淬體。”
“老師,這個淬體…”張牧問道,“和打熬筋骨一樣嗎?”
“我現在這個年紀還能用?”
“打熬筋骨的黃金時期就是七歲到十六歲,你已經錯過了。”魏無憂搖搖頭。
說著,魏無憂指了指水缸,道:“你去看看。”
張牧走到水缸旁,只看到水缸上面的氤氳。這時魏無憂一掌打出,頓時平地生風,將那氤氳吹散。
一股血腥之氣直沖鼻竅,此時張牧才看清水缸中竟然是殷紅的血液。
“那是百獸之血,花了為師不少功夫。”魏無憂將張牧帶來的酒壇直接拍開,喝了一口,抹了抹嘴,“把衣服脫了,進去泡著。”
藥浴?
張牧頓時心中了然,也不廢話,刷刷刷地將身上的衣服除去,然后直接跳入了水缸之中。
一入水缸,張牧頓時就覺得渾身發熱,那百獸血仿佛就像溫度比較高的溫泉,很燙,但能接受。
“老師,這么泡著就可以嗎?”張牧問道。
“想得美。”魏無憂輕笑道,“你先泡著,容為師休息休息。”
“哎。”張牧應了一聲,想了想,又問道,“老師,這方法能讓我達到那些從小打熬筋骨的人的水準嗎?”
“自然。”魏無憂又喝了一口酒,說道,“打熬筋骨,那是窮人的法子。”
“世家豪門的子弟,使用的便是淬體法。”
“淬體法可是練兵術的基礎。”
“練兵術?那是什么?”張牧又聽到了一個新鮮的名詞,好奇問道。
魏無憂對于張牧的提問十分耐心,說道:“你小子以為朝廷踏碎江湖靠的是什么?是高手嗎?”
“不是嗎?”
“笑話。”魏無憂冷笑一聲,“論高手,當年的宗門聯軍算是集結了天下近一半的宗門力量,即便是大運朝廷,也不一定在宗師人數上占優。”
“但是,即便是大宗師,單槍匹馬又能殺幾人。”
“等體內元氣耗盡,還不一樣是凡夫俗子一個。”
張牧張了張嘴,剛想說這不就是靠人海戰術嘛,結果就聽到魏無憂繼續道:“你可別覺得是朝廷用人命去堆。”
“每一種練兵術,都能造就一支強軍。能夠讓普通人在軍陣中,匹敵武者。”
“一支武者大軍,你可以想象它的威力。”
張牧恍然,難怪在獲得“寒龍殺春”時,那位寒冰谷老者留下的信息中,充滿了絕望。
不過…
張牧低頭看了看自己所在的百獸血湯,問道:“老師,潛淵山寨也有這樣的軍隊嗎?”
他上次給山寨查賬的時候可以是看到那些軍隊的制式裝備的明細。
魏無憂一口酒吐了出來,無奈地看著張牧:“想什么呢?”
“一門完整的練兵術可以說是國之重器,朝廷是絕對不允許旁落。”
“如今天下共知的練兵術總計也只有七部。”
“那這個淬體法…”張牧不解道。
“這是南虞踏山軍的練兵術,隨著南虞覆滅,這部練兵術也就失傳了,只有其中淬體法傳播了出來。”魏無憂解釋道,“如今各大勢力手中的淬體法也是類似情況,都只是練兵術的殘缺部分。”
張牧了然,又感受了一下百獸血湯,還是有些不確定:“但是我覺得好像沒什么效果。”
“當然,為師還沒有放入引子呢。”魏無憂站起身,走到水缸旁,從腰間解下一個葫蘆,將葫蘆塞子打開,頓時張牧仿佛聽到了一聲狼吼。
“這是養液境妖狼王的心頭血,這家伙實力一般,但手下一群妖狼著實有些麻煩,花了我不少功夫。”
一邊說著,魏無憂一邊將葫蘆傾斜,頓時就有鮮紅的血液從葫蘆里流出,落入水缸之中。
當妖狼王的心頭血落入水缸中,水缸中的百獸血頓時沸騰了起來,下一刻,張牧渾身一震,只感覺有無數根針扎著自己,同時一道道氣血之力沖入了自己的身體中,從皮肉到骨血,仿佛都被灼燒一般。
張牧下意識要跳出水缸。
“忍住!”魏無憂低聲喝道,一只手按住張牧,將他重新按了回去。
張牧聞言,咬著后槽牙,在水缸中忍受著這百獸血一次次對自己肉身的沖擊!
倏忽晝夜。
當第二天的太陽再次升起,張牧才重新睜開了眼睛。
魏無憂的手依然按在他的肩膀上,他低頭看了看,水缸里的血已經不是紅色,還是有些渾濁。
“你醒了。”魏無憂見張牧睜開眼睛,笑了笑,“不錯,挺過來了。”
張牧長吐一口氣,先是用手摸了摸皮膚,發現皮膚比之前更有彈性,更加堅韌了一些。
隨即張牧又感受了自己的筋骨,仿佛也是充滿了力量。
見張牧檢查自身,魏無憂也是點點頭:“放心,為師時刻都在注意你的狀態。”
“這一次淬體非常成功。”
“多謝老師!”張牧感激地說道。
“不用謝,是你自己的本事。”魏無憂擺擺手,“伱才是通脈境,我就動用了相當于養液境的妖血給你做淬體引子,你能撐過來不容易。”
“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
張牧:(´`;)?
你賭啥了?
“老師,我這算淬體完成了嗎了?”張牧開口問道。
“想什么美事呢。”魏無憂笑了笑,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這種淬體,至少還有三次,才能圓滿。”
“三次?”張牧吃驚道。
“你那么大反應做什么?”魏無憂拿起酒壇子又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說道,“還不得我這把老骨頭去張羅!”
“快出來洗洗,身上都臭了!”
老師又走了。
要去給張牧繼續準備下一次淬體的材料。
老實說,看著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城門外,張牧有那么一瞬間的感動。
雖然一共還沒見過幾面,但張牧也能感受到對方對自己是真心的。
人世間,情義最難還。
張牧長出一口氣:“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