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丸立香的心情很好。
不對,是超級好。
嗯,要比喻的話,那就像是睡醒了發現清姬迫不及待地鉆入被窩之中————卻不是說什么‘親愛的suki’之類不明不所以的胡話,而是拉著自己去修煉室做五百公斤硬拉那樣的欣慰和喜悅。
這來源于實力的提升。
在日下部那學到的‘簡易領域’‘咒具戰斗法’等等小技巧相當實用。
在這一星期里,藤丸幾人基本就是重復著‘學習簡易領域’以及‘反復出勤任務進行運用’的過程。
學習簡易領域很好,能夠感受到自己切實的改變。
出勤任務也很好,能夠戰斗爽。
一般的咒靈沒什么意思,但是藤丸的情況特殊。
在吸收了宿儺手指的咒力后,他本身也會和宿儺的其他手指產生‘共振’,吸引那些吞噬了宿儺手指的咒靈來找他,而他也能夠感知到那些通過宿儺手指增強的咒靈。
他們往往有接近特級的水準,很強。
因此,很充實。
有種打活動副本的美()
即便是日下部老師已經離去的第一天晚上,被同學喊來薩莉亞聚餐,藤丸都在腦子里多次回憶著和咒靈的戰斗,領域的使用,并露出至福的表情,就連五條悟偷吃他的熱狗也沒有反應。
“哇!我要吃熱狗吔!”
“悟,不要亂動別人碗里的東西。”
“哎~~~”
嗯,不過說起來,簡易領域就如同字面意思上的是‘簡易版本的領域展開’呢,而領域展開的概念則近似于固有結界,不過前者是生得術式的結界,后者是個人的心象風景,但結界術意義上卻同樣......
“好嘛!分你一點!”
“等等,我也要,見者有份。”
“硝子別肘!三分之一!”
等等,生得術式難道就一定和個人心象沒有關系嗎?亦或者說,術式本身就是刻印在肉體上的某種信息,那么有沒有可能,術式和象征著‘心’的靈魂也....
“誰幫我喝掉蘑菇湯!”
“給立香不行嗎?”
“哦對哦。”
“你們別太過分了,給我吧,我這份沙拉給立香就好。”
不過日下部老師的自動防反機制也很有意思,是書寫了自身的結界的內部編程嗎?這點要從哪里開始呢?或許這需要涉及咒術結界的本質,是將咒力擴散在周圍....原來如此,攻擊必然會影響周邊咒力的波動,作為反饋信號直接帶動肉體嗎?那如果不將這份信息送入大腦,而是進一步簡化編程,將信號傳遞給‘手臂’呢?直接用“程序”代替大腦,用咒力代替血肉呢?
“吞下去了!他吞下去了!”
“真的假的,那份沙拉甚至沒有沙拉醬,只剩下菜葉子了啊!那甚至已經算不上沙拉了,只是單純的草了吧?!”
“你這是要向全世界的素食主義者謝罪的。”
“紅豆泥私密納塞。”
嗯,果然還是打個電話問問日下部老師吧,不過現在好像是上班時間之外,我是不是應該找點別的理由....
“喂,藤丸,你右邊有排隊跳河的母豬。”
“嘿~這樣啊。”
說起來,為什么突然要進行簡易領域的學習呢?是夜蛾校長判斷出羂索可能持有結界術的基礎嗎?理由.....是因為任務中對帳的修改?嗯,大概率是這個了。
“似乎只要試圖對話還是會有回應.....立香,硝子說她喜歡你。”
“喂~喂~宰了你哦五條。”
“哈哈,抱歉,但是我們還不是那個年紀,需要更進一步了解彼此.....”
“拒絕了!”
“好,在殺了五條之后我就殺了你吧藤丸。”
嗯,那么最糟糕的情況下,羂索持有領域,那么簡易領域真的足以對抗對方嗎?不對,不夠,還需要某種短時間內能夠大幅度提升實力的方法,即便存在弊端也——
“....立香,日下部老師說晚上加練。”
“真的嗎!幾點?還是體育館?”
立香將沙拉吞入腹中,表情期待。
“......”在他面前正在互掐脖子的五條悟和硝子一臉微妙,而藤丸身旁的夏油杰也只得默默用手覆蓋住自己的臉,無語凝噎。
四人卡座上已經放滿了食物,不過藤丸立香面前的部分倒是很少,僅僅是一份雞排套餐和草莓蛋糕。
“立香你啊....到底是從哪里養成的那種扭曲的奮斗心啊。”
終于,五條悟不解地發出提問。
“說是因為羂索而產生了危機感,在那之前你就已經開始超量學習了,我都開始懷疑你這家伙現在的咒術知識不會比我還多吧?”
今天的課程結束,從日下部那邊沒有學到什么東西的五條悟卻并不會因此而心生急躁。
這只是一如既往的日常。
沒有誰能夠‘教導’五條悟,因為他超過常規的生命太多。
就算是最強的一級咒術師也一樣。
人不會因為螞蟻聚集在一起搬動石頭就害怕它會砸傷自己。
差距太大了。
但現實是,五條悟看著為咒術而癡迷的藤丸立香,感覺到了一絲絲煩躁。
并非是針對藤丸的負面感情,而是一種心癢癢的感覺。從未感受過類似感情的五條悟反應很慢,不理解這叫做‘緊迫感’——一般會出現在學生的學期末,看著同班同學通讀試卷時出現。
等五條悟隱約察覺到這份現實時,他感到不解。
難道自己真的覺得藤丸能夠跟上我嗎?
強大到....
足以在未來和我比肩?
與內心戲豐富的五條悟不同,硝子只是作為同學和醫生擔心藤丸的精神狀況,而夏油則是早在之前第一次任務結束后,就對藤丸產生了過量的關心。
三人的注目禮讓藤丸疑惑。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
說起來,以前迦勒底的英靈也會總是吐槽自己‘御主太拼命了’。
但...
無論那時,還是現在,答案都是一樣的。
“為了能夠追上你們啊。”
藤丸理所當然說。
“我在咒術的才能上和你們還是有點差距,但是我卻很喜歡大家,想要和大家在一起,所以無論如何都想要追上伱們。”
雙眼澄澈如湖。
絕非撒謊,只是他所說的大家,并不僅僅包括面前的三人。
藤丸立香習慣于貶低自己。
從來都是挑戰者,沒了英靈什么都不是的凡人。
他想要和優秀的天才,在歷史留名的英雄站在同樣的高度。
想要再一次品味救世的甘美,那就需要付出與之相對應的代價。
而三人組——
有些發愣。
在視網膜上,成像是那般清晰。
那輕顫的睫毛,那精致的鼻梁,那一瞬間,腦中閃過很多。
是由匠人魁心輕雕細刻而出的古典塑像,是古樸莊重的西式教堂,是光影折射搖晃旋轉的彩色玻璃,是頭戴白紗雙手合十跪地祈禱的中世紀修女,是黃金歌劇院中心搖曳歌舞的圣詠皇女....
美好得讓人啜泣,淚,從他媽各種眼里流出來。
喜...喜歡個集貿!他媽的我的大腦!你又在攪什么了!
“......既,既然這么說也不是不行啦,但,但我才不會因為這個高興呢,bababababaka。”五條悟有些口吃,故意裝出一副傲嬌的樣子,但臉上卻貨真價實地有些發燙,這很罕見。
TMD我不是酮!
“...不要說些讓人容易誤會的話。”夏油杰繼續捂著臉,看不清表情,但手背似乎有些用力,青筋暴起,這很罕見。
TMD我也不是!
“........”硝子轉過頭去看窗外的行人,同樣看不清表情,但是耳朵有些發紅,這很罕見。
TMD我真不是!
三人持續了一段奇怪氣氛。
對于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喜歡這個詞匯具備著更深層次的含義,即便對家人也難以說出口來,仿佛蒙著一層羞恥的面紗。
他們本想要訓斥藤丸的錯誤用詞,但不知為何面對這番言論,卻失去了反抗的想法。
或許是因為孤獨。
咒術師從某種意義上就像是進化得更加完全的人類,而在咒術師中亦有高低,‘獨特’會帶來優越感,而‘絕無僅有’卻只能夠伴生孤獨。
他們本該無數次慶幸自己來到了咒術高專,并在同一屆遇到了其他幾人,只是內心的羞恥與少年的自傲讓他們下意識回避了這點。
與他們不同的是,藤丸立香不會拘泥于文字的使用。
他深知如果不在平時就把這種話說出口,說不定以后就沒有機會了。
吃了口草莓蛋糕,立香面色自然,而其他三人也默默地解決起來自己那份晚餐。
友誼同樣是那般曖昧而虛浮的概念,過度的關心會讓人產生退卻之心,似乎只有嘻嘻哈哈的打鬧才能緩解那份不必要的羞恥。
但若是沒辦法將心中的矜持拋棄,再度回望時,或許只留下空洞而陌生的電子留言。
但至少此刻,些許微妙的情感,在幾人之間扎根。
同病相憐。
物以類聚。
風吹過東京的夜晚,連同羞恥的溫度一并撥散,而這樣點點滴滴的日常累積起來,或許也會逐漸成為影響某個瞬間的齒輪,重疊契合。
“.....啊。”
“怎么了?”
硝子看著手機發出感嘆聲,一旁的五條悟似乎是受不了這沉默的氣氛般連忙追問,急于開啟下一個話題。
“冥冥學姐給我發短信了,說是過兩天的教學會由她來進行。”
“嘿~這是好事啊。”五條悟向藤丸給了個眼神,“冥冥是大我們幾屆的學姐,實力很強哦,在藤丸你來入學之前在高專露過面,是實戰派,或許能學到不少東西哦。”
藤丸立香滿意地點頭,笑容更加誠摯了幾分,宛如聽到老師說‘接下來我們講講壓軸題’的學婊。
“不過,冥冥學姐嗎....”夏油倒是語氣不祥地嘀咕起來。
而注意到他的動靜,五條悟和硝子也像是想起來什么般,露出了然的表情,旋即雙手合十。
啪啪。
“怎么了嘛?”
藤丸問。
“冥冥學姐超級喜歡錢,不如說只喜歡錢,而且畢業后基本就和高專沒關系了,獨立出去賺取更高的雇傭費,所以這次這么緊急過來教導我們,估計.....”硝子嘆息。
“夜蛾老師沒少破費,而這部分大概率不算在經費里。”夏油杰理性分析。
“要自掏腰包了,南無三。”五條悟搖頭。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雙手合十,為夜蛾的錢包而祈福。
藤丸立香眨了眨眼。
只是這樣?
“那——我來付吧。”
“哎?”*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