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領主,只要您覺得劃算,我完全接受這樁交易。
我在此以智慧造物之名起誓,未來但凡貴族需要,我必定相助三次。”
“好!有你這句承諾我就心滿意足了,明日五千勇士便會送到你帳外。”
奧芬巴赫笑了笑,露出個狡黠的神色。
“當然,我現在還不想與智民公然開戰。
一旦他們問起這五千智獸人來,我的答復是不知哪個部族被你劫走了。”
“在下明白,對外我一律聲稱他們是抓來的奴隸。”
瑞文知道,對方雖然看重自己,但指望他與智民開戰,至少現在是不可能的。
“大領主,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說吧。”
“您為何如此看中于我?
如果未來我達不到您的期待,又或者戰死了,您豈不是虧大了?”
“我先前說過,到了我這個境界,已能夠觸摸到一絲命運的軌跡,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奧芬巴赫輕笑,看起來如同一位深沉的智者。
“除此之外,我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
為了族群的未來,我必須多布置一些后手,與你的交易便是其中之一,但不是唯一。”
“我明白了。”
“接下來幾日,你便與那五千戰士熟悉,我會將赫撒留在身邊教導。
畢竟他可能是部族的繼承人,需要知道自己身上的責任。”
“那我告辭了。”
瑞文走后,奧芬巴赫叫來溫莎,將事情交代了一番。
“什么,五千族人?大領主,您怎么如此看中那小子?”
“我此舉既是為了保護赫撒,又是為我族將來打算。
瑞文此子的前途不可限量,以我看來,他甚至有望觸摸天啟大道。”
“什么!天啟!”
溫莎驚呆了,一張臭臉滿是震驚。
奧芬巴赫感慨了一聲,繼續道:
“當下他正處在危難關頭,我僅僅出動數千族人,便換來一位未來強者的承諾,可說是占了大便宜了。”
“可是,如果他強大后反悔呢?”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他不是那種人。
何況還有赫撒的關系在,還有我們的五千族人,這都是他的羈絆。
到時哪怕看在他們的,瑞文也會幫一幫我族。”
溫莎臉上露出濃濃的哀傷,凄然道:
“您…真的要拋下我們了嗎?”
她自打記事起,大領主便支撐著整個族群,他的傳說令無數智獸人膜拜。
在族內,大領主便意味著一切。
可是,他終于還是要離開了。
“在時間的長河里,我終將成為一粒塵埃,消逝在星海中。”
“可是智獸人怎么辦?”
“智獸人必將光輝永存。”奧芬巴赫的聲音蒼涼如血。
“我…明白了。”
溫莎突然昂起頭,大步走了出去。
帳內響起深深的嘆息:
“無論是存在時,還是消逝后,唉…”
這日清晨,暖陽拂照大地,瑞文的隊伍出發了。
這支隊伍除了八十位精騎,三十名空騎兵,還有五千位強壯的智獸人。
他們由拉赫撒率領,迎著暖陽向東方走去。
幾日不見,赫撒的變化很大。
他身上的氣勢凝如深海,仿佛隨時都會爆發,而他的等級已經是天階。
看來奧芬巴赫的指點給他帶來極大好處。
隊伍一路行進,兩日后來到一處荒山腳下。
這里十分瘠涼,入眼處是座荒廢的村落,四處都是倒塌的茅屋和帳篷。
因為長時間的風吹雨淋,它們幾乎與地面爛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了。
赫撒一言不發地走在廢墟里,神色凄涼。
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
曾幾何時,他們一家住在那間漏風的屋子中,過著世上最簡單快樂的日子。
兒時的自己和妹妹,總是一人一邊坐在父親肩頭,跟著他去山頂看西荒最美的日出。
每次妹妹見到太陽升起,點亮了天空,都會興奮地大喊大叫。
赫撒用手肘擦了擦眼角。
都沒了,什么都沒了。
今后余生,他只能從記憶里去觸摸他們。
“吼!”
智獸人發出一聲悲吼,無力地跪在地上。
待他發泄完畢,一只手拍了拍他肩膀。
“兄弟,舊恨新仇,我們一起向智民討回來。
今后你不光有親人在看著你,還有我們陪著你。”
“頭,我一定會為他們報仇的!咱們走吧。”
隊伍沿著當年赫撒逃跑的方向繼續前行。
那里有一條路通往人類國度的路徑。
當初在荒幽族的追殺下,赫撒與族人一同逃進山中。
后來族人們先后死于荒幽族之手,只有他逃了出來,卻落入圖蘭奴隸隊伍手中,直至被瑞文所救。
這段逃亡的路程便是一條回家的路,可以不繞過智民的地盤直達但丁。
西荒以北,兩條蜿蜒的長河交叉流過,將空曠的大地分為數塊。
其中最北的一塊陸地與其它不同,這里遍布著廣闊的森林。
森林延綿無邊,卻并不茂盛,甚至有些枯黃。
這里是西荒以西,如此廣大的森林能夠存在便已是奇跡了。
月靈諸族便生活在這片名為月之海的森林中。
五色、泰坦、風暴、樹語、灰月靈,一個個月靈種族千百年來在此繁衍生息。
經過代代努力,他們終于將稀疏的矮林發展到如今規模。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最高大茂盛的森林,最肥美的沃土依然在高更山脈以東。
那里現在是人族的國度。
月之海極西北,一顆高達千米、幾乎沒入云層的巨樹轟然倒下。
那龐大無邊的樹冠帶起猛烈的風壓,山呼海嘯般砸向地面。
轟隆隆!
大地劇烈震顫起來,無邊的煙塵揚起,低沉痛苦的嘶吼聲傳遍了整個森林,仿佛臨死前的哭嚎。
這是月靈祖樹最后的聲音。
隨著它的倒下,方圓數十公里內的樹木頓時落葉如雨,轉眼間枯萎了一半。
無數五色月靈哭泣著,嚎叫著,以死去的祖樹為中心,向四面八方逃亡。
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潰敗,流花大都徹底陷落。
半空中,一頭體長超過六十米的冰藍龍漂浮著,冰冷地看著下方的祖樹和四處逃竄的月靈。
巨龍身上有數十道恐怖的傷口,龍鱗破裂翻卷,鮮血如雨般灑落,他卻毫不在意。
一名高大的月靈坐在巨龍背上。
他的皮膚是月銀色的,額頭的生命脈紋則是金色。
這是位月祭月靈,而且看生命脈紋的繁復程度,他的身份絕對不低。
“克拉納赫,你傷的怎么樣?”月靈撫摸著冰藍龍伙伴的頸鱗,關心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