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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幕變得暗淡,《廬山戀》又放了一遍,鴉雀無聲。
王好為忐忑不安的在汪洋旁邊坐著,不知道這部作品的結局會是什么,汪洋的心態反倒很正常,甚至不去思考是誰造的謠。
看北影廠不順眼的,看他不順眼的,看王好為不順眼的人多了,逮住機會就惡心你一把,習以為常。《廬山戀》本就題材敏感,人家可能就等著你拍完片,再嘎嘎一舉報,時機正好。
文藝界的人下作,反賊也多。
“老汪啊!”
市宣傳口的領導級別可不低,親自來審片,已表明態度,開口道:“你也是老革命,怎么會犯這種錯誤呢?”
“我犯什么錯誤了?他們造謠片子與臺灣四通,伱親眼看了,有這回事么?”
“沒有是沒有,這點我承認,不違規。但是…”
領導頓了頓,語氣嚴厲:“你看看你們拍的東西,兩人游山玩水,到處談情說愛,這種用享樂來美化生活的方式,會給觀眾帶來多大的消極影響?
你們在宣揚資產階級的愛情觀,如果大家都去談情說愛,誰來建設祖國四化?
還有那個女主角,一出場就換一套衣服,有必要么?她住那么豪華的房間,還挎個包,還穿個高跟鞋,處處都是資本主義的腐化思想!
再說影片主題,你們雖然表現了愛國情懷,但我覺得總體格調不高,缺乏深度,很是蒼白!”
他每說一句,王好為的表情就難看一分,等于把《廬山戀》批的狗屁不是。
但人家位高權重,只能汪洋跟他懟,道:“那你最后的意見是什么?”
“就不要上映了!”
“你可以有你的說法,但按照規定,我還要送交別的部門審查,上不上映不是你一個人說的算。”
“反正我表示反對,并且堅持這項意見!”
領導把煙頭掐滅,撣了撣中山裝,起身走了。
他出去不一會,陳奇溜了進來,問:“老廠長,王導,什么結果?”
“市宣傳部門明確反對,說我們宣揚資本主義腐化思想。”王好為嘆氣。
“那接下來怎么辦?”
“先送電影局,然后再組織一場看片會,從市委統戰部、市總工會里請領導來看看。他們宣傳口自己說的不算,還得少數服從多數,支持的聲音越多,就越可能上映。”汪洋道。
“統戰部?您高明!”
陳奇一樂,《廬山戀》講的就是統戰嘛,統戰部肯定支持了。
而他又想了想,道:“那何不請幾家報紙來,讓他們幫忙造造勢?”
“報紙人家有立場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風險太大。”汪洋搖頭。
“那巧了,我正好認識一個立場靈活的記者,我讓她幫幫忙!”
東城,禮士胡同。
這里有電影局的放映廳,即審片的地方。
這日一大早,史東銘就騎著車子趕來了,他是局里藝術處的一位工作人員,后來當了北影廠的副廠長,中影集團的副總。
他進了放映廳,等了一會,陸陸續續的進來人,有20多個。
包括電影局的局長、一些工作人員和專家,如今沒有一個固定的審查影片的組織,也沒有明確的標準——后世也沒有,都是按照中央講話的精神來審。
大家也不廢話,人齊了就放片,放完就討論。
“這個片子我覺得比較清新,雖然有愛情主題,但拍的非常清純,沒有太突破尺度。”
“這還沒突破尺度啊?露胳膊露腿,光天化日勾肩搭背,還親了下臉蛋,何等的傷風敗俗?!”
“我認為很符合角色設定啊,人家本來就是美國華僑,行為舉止肯定與國內不一樣。”
史東銘也發表意見:“我覺得很棒,電影把男女之情和愛國之情嫁接在一起,為戀愛找到了合適的土壤,并不顯得虛浮,拍的很感人。”
眾人意見不一,爭論的不亦樂乎。
有一說一,80年代到90年初的電影局作風很開放的,沒有后世的刻板印象,看看那些層出不窮的邪典電影就知道了,《黑樓孤魂》《銀蛇謀殺案》《夜盜珍妃墓》《兇宅美人頭》《毒吻》等等。
《夜盜珍妃墓》更是一部盜墓題材的片子!
沒錯,80年代有一段時期特別流行盜墓題材,各廠跟風拍片,可惜質量大多不佳。年輕點的朋友,根本想象不到那時影視環境有多寬松,電視劇更甚,公然露點的都有好幾部。
但從90年代中期開始,一個是主旋律大行其道。
暫不多言。
大家爭論了半天,沒能得出一致意見,只得先把《廬山戀》按下,再行開會研究。
與此同時,汪洋搞的看片會也開始了。
他能量確實很足,請了幾十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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