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川書店的總部從港區搬到了千代田區。
即便實體出版行業——唱片、動漫藍光碟、漫畫、書已是肉眼可見的全面衰落。
老二刺猿都知道名作之壁吧?IS系列33813的銷量,就是名作也難以破壁了。
言歸正傳,只是對角川書店來說影響并不大。
“井上社長,華夏天才回歸了,我們…”柘城報告。
拍馬屁拍得好,那肯定是能升職的,瞧瞧柘城,五年前還是小責編,現在已經是角川Sneaker文庫主編了。
“需要擔心嗎?”井上反問,“五年前,他都沒打贏,現在實體創作這么衰敗的現狀下,還能贏?你在擔心什么?!”
八嘎,不是你自己時不時就讓我查詢那個華夏天才的蹤跡嗎?我這剛收到消息就來給你匯報,現在你倒是高冷上了。柘城要狠狠地戳穿眼前這老不死的真面目。
只見他低著頭,“井上社長是角川書店的雄鷹,掌握我們這艘船航行,見識遠,不是我可以比的。”
井上社長滿臉的褶子,沒絲毫變化,但語氣卻變了,“為什么顧陸突然回歸了?他今年22歲吧。”
“好像是。”柘城也不太清楚。
“他是九六年的,哦,今年應該是23,二月份的生日。”井上社長摸著扳指,也不知道在盤算些什么。
好家伙,你也太清楚了,柘城都只知道個模糊的大概。這就是你的敵人,深知你有多強大。
“白同社傳出的消息,闊別五年的回歸。”柘城說,“他們都開始聯系翻譯了。我們要不要…”
“上一本兩百萬銷量的書籍還是在三年前發布的。”井上社長搖頭,“我幾年前就說過,人類是無法違背時代的洪流的。”
“那我們按兵不動嗎?”柘城問。
“勝多內丸的新書怎么樣了?”井上社長又問。
“還在構思結尾,馬上就…”
“哼,又跑去風俗店、俱樂部了吧。”井上社長看不上勝多內丸,他出名之后的作品,一部比一部糟糕,根本沒有進步。但話又說回來,畢竟人是他捧出來的。
“幫白同社宣傳一把,讓勝多內丸新書晚點發。”井上社長說。
信息量有點大,什么意思?柘城等著后續。
“顧陸雖然無法抵擋歷史的車輪,但撞碎勝多內丸還是很簡單的。”井上社長敲著桌面,“只要勝多內丸不發新作,那么顧陸回歸的對手就是《向太陽射出子彈》。”
角川系是能再弄一本書當“全國推薦書目”,但他只是社長,角川系又不是他能完全做主的。
柘城明白了,把顧陸回歸的聲勢弄得大一點,這樣勝多內丸能再火一次,書也能多賣好多。
“那《文豪野犬》…”柘城提出了另一件事。
文豪野犬是角川書店旗下漫畫月刊《YOUNGACE》的漫畫,這個作者朝霧卡夫卡本來是顧陸的鐵粉,出道作品《饅饅來妖夢與看明白就很恐怖的克蘇魯神話》中都有顧陸的影子。
朝霧卡夫也想學黑子的籃球、食戟之靈一樣,討個好彩頭,把顧陸(也是致偶像)放進去。只是當時角川書店在和白同社打擂臺呢,這計劃就被制止了。
“以文豪野犬現在的知名度,還用蹭這個熱度?”井上社長問。
“朝霧卡夫卡特別喜歡顧陸的作品。”柘城解釋。
“那行,我們角川書店還是非常自由開明的。”井上社長說,“用三級推廣,幫顧陸回歸之作的名氣炒起來。”
角川書店的推廣分為一級、二級、三級、H級。H代表huge(巨大),非大作家不會用。簡單來說,三級已經是暢銷書宣發水準了。
萬一要是顧陸的新書超過了…
柘城很快把自己這可怕的想法掐滅,一個人的確抵擋不了時代的洪流。
那時的王子、獻給阿爾吉儂的花束、流浪地球、冰菓等書,沒一個能打贏的。
于是乎,白同社宣傳,角川書店推波助瀾,顧陸時隔五年歸來的消息,轉瞬就傳遍了霓虹。
霓虹這小地方什么時候都愛調查。
這不也發布了一個:
《你期待顧陸的回歸作品嗎?》
百分之三十二的人期待,百分之四十五無所謂,剩下的不期待。
飯局。
這飯局是李古圓請的,因為顧陸重又開始發新書,湯圓很高興,所以說什么都要請這一頓。
“我們八中雙子星,肯定要留一個苗苗啊!”李古圓笑著碰杯。
“說起來,湯圓你為什么不接著創作了?”顧陸也好奇,上了大學之后他就沒再連載了。
聞言,李古圓夾起兩粒花生米,但凡他少吃兩顆花生米多喝點酒,現在都不會這么清醒。
“上了清華之后,我真的認識到了,人才和天才之間真是又兩道鴻溝。”李古圓說,“丟掉了心氣,寫不來了。”
清華北大確實是天才云集啊,李古圓在顧陸眼中就是天才,任何事在他手上都能規劃得很好,還能找出更快捷的方法。也不知道上了這個清華,李古圓遭遇了什么。
“倒是轱轆你,無論在什么地方都是一等一的天才。”李古圓把筷子放下,“而且我感覺化學工程挺適合我的。”
有時候真挺羨慕會安慰人的人,顧陸看著情緒有些低落的湯圓,只能舉起酒杯。
雖然顧陸喝不了多少,主要是原身爸爸的存在,讓他對酒精有點敬而遠之的意思。因此絕不喝醉。
酒精是真的可以成癮,好似顧父,甭管下多大的決心戒酒,都不會成功。他現在已經不是喝酒頭疼了,而是喝了酒清醒,不喝酒就頭疼且暈。
側面證明了顧母離婚的選擇沒錯,只是她對原身太殘忍。不值得原諒。
今晚湯圓喝得挺多,顧陸知道,不光是曾經的寫作夢,還是現在的畢業季。畢業了是留在四九城還是回霧都,都是非常傷腦的事。
李古圓并不經常找他訴苦,只是偶爾聊天會透露出工作并不順。
“這還給我慶祝呢。”顧陸笑著搖頭,成醉湯圓了。
幸虧距離他住的地方挺近的。
到家中,參觀顧陸在四九城的房子。
一百三十多平,三室兩廳。裝修風格是比較普通的北歐風,大地毯、長長的落地吊燈,都顯得比較格式化。
因為這套房是為了落腳,顧陸并沒有花什么心思。連標志的客廳改成“書房”都沒。
主人家唯一用心的,或許是淺色系置物架上的擺件,都是小王子的周邊。不愧為是童話書里的周邊之王,其余童話作品加起來也難以抗衡。一整個置物架,都是不重樣的周邊,零零碎碎,還挺壯觀。
把醉湯圓放在床上,顧陸就回自己臥室了,他就喝了兩瓶啤的,完全沒事。晚上還寫了一萬多字。
打字速度,顧陸用一兩天就找了回來。當然手速似乎是沒十五六歲那么快了。
翌日,窗外灰蒙蒙,顧陸大概八點多起床,因為他已參加教授項目,所以上課比較自由。
光著腳在房間走來走去,地板真涼,顧陸去次臥一瞧——
李古圓已將次臥打掃得很干凈,床鋪整整齊齊。甚至連外面的廁所都沖洗了一遍,估計李古圓是摸不準自己昨天到底有沒有吐。
“我的拖鞋為什么跑來客廳了?難不成李古圓也醉了,半夜找我房間里找鞋?”
顧陸思考,好像也有可能是自己昨天圖涼快,打開手機查看行程表。
“今天下午要去陸教授那里報道。”顧陸在大學也沒摸魚,至少比在八中要努力些。
做的最大的一件事,是拜了陸儉明教授為老師。
能成功,有很大作家名氣加成,可咕嚕大王也確實使了一把子力。
而他的老師陸儉明是真專家,研究方向是“現代漢語句法、現代漢語虛詞、對外漢語教學…”
具體多專呢?
國家中國語言學學會會長、世界漢語教學學會會長等等,陸教授是真的可以說,現代漢語這塊,以他研究為準。
在學校里,陸教授也是北大語言學研究中心主任,顧陸可費了老牛鼻子勁兒。
“不過佳佳怎么辦。”想到學校,顧陸又想起妹妹。出事時才高一,直接讓其考大學,太難為人了。
回去讀高中又不太行,顧陸想著,要不要送出國留學,當然他不是直接決定,只是給妹妹提供這樣一個思路。
電話打斷了咕嚕大王的深思。
“喂,小顧老師啊。如果有好文章,一定要投過來,我們雜志還活著呢。”
來電人是《人民文學》責編——哦現在是副主編劉勇。
當初很多雜志都停刊,但代表國內嚴肅文學頂峰的人民文學還是活得非常好,相應的稿費也比以前提高了。
“人民文學我還天天看呢,我還知道銷量不錯。”顧陸回應,“不過劉編是從什么地方知道的消息?”
湯圓、怪力少女等人知道,是當事人自己親口說的。
“怎么回歸了還要藏著掖著,消息都是從霓虹那邊傳過來的。”劉勇在那頭爽朗道,“消息都上了《環球時報》,我能不知道嗎?這么多年了,我可還記得當初《聊齋新義》的驚艷。”
環球時報!顧陸都愣了,我面子這么大嗎?
“有合適的稿子一定投過來。”顧陸于是說。
“那我可就等著顧老師的大作了。”劉勇也掛斷電話。
人民文學副主編的電話只是個開始,因為很快,顧陸接連接到了簡社長、汪社長的來電。
兩位社長的聊天核心是非常高興他能重新寫作,順便討論在霓虹發的長篇,國內準備怎么發布。
十幾個電話,有主編有責編。
人們都發來“賀電”,實話實說動靜非常大,感覺小半個出版界都驚動了。
許多年輕學生,覺得顧陸好久遠,天才作家已成浮云。
但出版行業與之合作過的人,感覺輝煌時刻近在咫尺。
“也沒有好久沒拜訪吧,我去年不是在簡叔家里過的年嗎?”
顧陸掛斷電話才想起似乎被“冤枉”了。哪有像簡社長說的那樣,好久沒見。
“環球時報——報道了什么?一會買來看看。”
快到中午,咕嚕大王的電話才消停,但“嘭嘭”清脆的敲門聲又響了。
上午的事怎么那么多?
顧陸打開門,來人是一個老外。顧陸認識,是法蘭西駐華夏的大使迪博先生。兩人還算熟悉,見過幾面。
只是咕嚕大王有點不想看到他,因為每次瞧見他,迪博都會要走十幾份簽名。
完全不知道拿這么多簽名干什么。按理來說,就迪博的身份,也不可能當賣簽名的二道販子。關鍵他沉寂了五年,簽名也壓根賣不出去啊!
迪博非常熱情地給了顧陸一個擁抱。
“我剛從法國來,給你帶來一些禮物。全部都是我們法國的特產。”
確實,老外手里提著兩個口袋,顧陸把人引進門,迪奧的男士錢包。好像迪奧也是法國奢侈品?
“那么迪博先生,今日你前來是?”打交道了那么多次,顧陸深知,眼前這老外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能有什么事?顧,你是我最喜歡的作家之一,《小王子》法語版的發布,我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迪博說,“難道沒有事,我不能來看看你嗎?”
顧陸聞言,放下了紙杯,他本來預備給迪博倒水的。但上次聽到類似的話,硬是坐在桌子前簽了31個簽名。
這次還帶上迪奧的男包!簡直恐怖,顧陸變得謹慎起來。
“你知道7月14日是什么時間嗎?顧。”迪博將包放下,先提出問題。
“有點熟悉——”顧陸記得上歷史課學過,主要是這些知識為了考試背過。
“巴士底獄紀念日?”顧陸連猜帶蒙。
“完全沒錯!顧,你果然知識淵博。”迪博緊接著說,“7月14日又是我們的國慶日。在1789年的7月14日,巴黎人民攻占了象征封建的巴士底獄,這一天就成為了我們法蘭西最重要的日子。”
你法國的事,找我華夏人寫贊文,你睡醒了嗎?顧陸一臉奇怪的表情看著外國人。
“不不,顧,別用這奇怪的眼神看著我。”迪博馬上解釋,“每次這種十年的國慶日,各國都會發來賀電。就好像華夏十月一日,如果是滿十滿五我們法國也會賀電。”
“因為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迪博說。
“所以呢?”顧陸讓迪博說重點。其實不是簽名,他也放松不少。
“顧,你可以代表華夏外交部門寫給我們一篇文章。”迪博說,“十年前,國慶時,華夏還送了我們一只熊貓給我們。”
“不是送,我記得說是租借給法蘭西某個動物園吧。”顧陸糾正,一說起來,就記起這件事。
“博瓦勒野生動物園,熊貓很可愛,我去看過很多次。”迪博說,“但顧你的文章相當于一個熊貓。”
這么夸獎?顧陸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須,熊貓在國外挺受歡迎的,這夸獎的含金量相當大。
而博瓦勒野生動物園是熊貓最多的國外動物園之一,先后有五只。
要知道熊貓外交也是一種策略,而法蘭西能迎來這么多只,可想而知華夏對法國的重視。
“顧,具體的我都處理好了。希望可以看在我們的友誼上,看在我們法蘭西和華夏的友誼上。”迪博說。
“為什么…”顧陸不明白為什么非要他寫一篇文。說實話,法蘭西出了太多文豪,要寫贊歌,真的不缺人啊。
說起這個迪博就生氣,他一生氣中文就會變差,前后語序聽不太懂,還是后面控制自己情緒才講清楚了。
本來五年前,中法建交周年慶的文化交流會,迪博暗示外加明示,希望有顧陸來。
但…迪博心都碎了。
另外看,法蘭西文豪是多,但自己寫自己國家好的文,和別國天才的贊美,含金量能一樣嗎?
不一樣啊!所以迪博才借此機會來這么一出。
法蘭西比西班牙和挪威差在什么地方了?不能夠啊。
聽完經過,顧陸送走了迪博。他的回應是,如果國內官方有人邀請,他不會拒絕。
自己跑去寫文章贊美他國,和帶著國家任務,前者有點公知了,顧陸選擇后者。
迪博心滿意足的離開。他本來就有把握,只是出于對作家的尊重,才先跑來詢問。
這下子,房間中只剩下顧陸了。手機也沒響了。
“《人民文學》…等搞完這個長篇和法國的稿子再行動。”顧陸心里做好打算。
既然文抄再度啟動。
那么短篇事業也要繼續,他和怪力少女一同訂下的小目標(雖然對方不知道),對方成為全球模聯秘書長,已經到了華夏模聯青年秘書長的席位,而他距離國內最出名的短篇家,進度緩慢。
“認真來說,地球近代最出名的短篇家,應該是汪曾祺老先生吧?”顧陸琢磨著。
算了,別想有的沒的,先做正事。
接下來兩個多小時的敲字時間,當務之急是快點把嫌疑人寫出來。
嫌疑人在地球上創造了銷量奇跡,讓東野圭吾從此有了暢銷君的稱號,即便這稱呼流傳到國內,因后期作品質量降低變成了貶義詞。
在平行世界,應該也不會差。
下午去學校,和教授干項目。實際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生的陸儉明教授,今年年事已高,這項目,以及顧陸,都差不多是他退休之前最后的研究和徒弟。
出校門時,顧陸被一個大二生攔住。
“顧陸老師,請問能不能耽誤您幾分鐘?”小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