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調雨順,萬史泰安,山水行鳴,萬化如歸。
這是《風調雨順經解》的總綱。
而蓮臺一瞬,譚書常也將這一部功法給盡數參悟,一時間,被他凝練在星命天地中的參宿天司之力流轉而出。
霎時,只見這仿佛無邊無際的血池中,突然間血浪翻滾,而隨著氤氳氣息蒸騰,一片很是玄妙但也很荒謬的場景出現了。
只見有成片的金紅色粟谷,在那洶涌的血浪中生機勃勃。
但是,這些粟谷的根須是在血池之上,而枝葉則是向下生長。此外,還有兩條很是尋常的土狗,也是四腳落在血池之上,背部則朝著血池之下。
然而盡管倒著,但這兩條土狗在這一片倒著生長的糧食地里,卻是沒有半點不適,反而來回奔跑得異常歡樂,都攪動的那些金紅色粟谷中,出現一個類似太極的圖案。
這就是譚書常借參宿天司的力量,匯集血池元氣規則,所凝練出來的“山水之神”。
既是“山神”,也是“水神”。
名曰食谷鄉。
而瞧著這一幕,譚書常眼底不免露出幾分探究之意。因為這《風調雨順經解》修來出來的“山水之神”,本身就映照著天地規則。
倒長的谷物…譚書常沒來由地想起了睡仙夢石,當初好似發癲一樣說的那番話。
他當時曾想知道其中的原因,然而卻被睡仙夢石警告,如果不想最后變得像她一樣,就最好還是不要打聽此事。
于是,仔細斟酌了下后,譚書常還是放棄了將睡仙夢石放出來,然后向其詢問一下的念頭。
因為睡仙夢石當初再怎么說,也是那位三證飛升的夢仙人的一部分。
乃其留在這甲五界的夢仙道所化!
“起碼二證才行!”
然后,譚書常又心念轉動,讓血浪將珞珈山的最后三位祖師分魂,給拍了下來。
他這是準備修煉那《參悟他化自在經,得法門五》。
此法不同于那法門一,需要將這法門修煉到一定境界,煉就出一種類似長生泉的命泉,才能夠奪取肉身強大者的體質。
就在譚書常將那兩個珞珈山祖師分魂,給化作自身《風調雨順經解》的養料時,那居住真仙的元始天界之下,廣袤無邊,好似鴻蒙未辟之地般的四天柱之地中,一座不太起眼,但也靈氣充足的山峰上,有兩道正在參悟正法的身影,突然口噴金紅色鮮血,好不容易才有的地煞正法氣機,也隨之被瞬間打散。
這兩道身影乃是三證修士,一身真功在其法域之內,演化仙道憑依,而后更是將自身一切過往痕跡,都收錄其上。
一名修行之士如果走到這個地步,那么自此只要肯靜心苦修,那么終有一線機緣,成就那地煞正法真仙。因為收錄過往一切痕跡,是仙道對于走到這等地步修士的一份賜福。
然而,這份賜福卻少有修行之士會好生利用。
更多的修士,是將此當成了躲避仇家的法門,以及襲殺、咒殺的一種捷徑。
而這番操作下來,自然是自身痕跡再入這天地。
雖然這樣做,不會影響自身的修行,但是原本的地煞正法真仙之位,也從保底般的一線機緣,變成了概率性成仙。
此時,在這座不太起眼的山峰上吐血的兩道身影,不是別人,正是珞珈山祖師中的兩位。
而這兩人會突然口噴仙血,是因為兩人的分魂,讓譚某人給化作了蓮臺的力量。
譚書常此前會覺得珞珈山祖師的分身底子好,其原因便在于那是這兩人分魂。
而何為分魂?那是自身魂體的一部分。
哪怕劍廟的祖師,在甲五界飛升祖師中,占了第二梯隊,但僅僅只是一縷意識,哪里能和人家一個分魂相比啊!
不過也因此,分魂消散,就會直接影響到本體。
畢竟這從本質上來說,就是自身的魂體,突然遭受到了攻擊,以至于一部分魂體消失。
元氣大傷的兩位珞珈山祖師,頓時就顯得驚疑不定,跨界之下,他們根本無法時刻感知到分魂那邊的動靜。
但這個時候他們也顧不得其他,連忙拿出好不容易求來的仙丹,吞服之后開始借助仙丹之力穩定自身傷勢。
終究是仙丹太玄妙,所以這等傷勢都讓兩人給緩了過來。
并且這傷勢逐漸穩定。
只要接下來的時間里,這兩人不太頻繁動用法力與人爭斗,靜心修行道行,那么這等魂體傷勢是可以完全恢復的。
不過,就此莫名其妙損失了一顆仙丹,也令這兩位珞珈山的祖師大為惱怒。
“是誰暗算了我們?”一位珞珈山祖師忍不住問道。
“這我怎知?不過,近來與我們起過爭執,結下了仇怨的,只有有那烏靈山的烏靈禪師,這賊禿仗著一位族姐嫁入了八部龍宮,行事越來越肆無忌憚,沒準就起了咒殺你我的心思。”另一位珞珈山祖師面色陰沉道。
“如果真是此獠的話,得等到我們謀得甲五界的仙緣,成仙之后才能找其麻煩了!”率先開口那位珞珈山祖師暗恨道。
因為那八部龍宮勢力極大,尤其是受封于此的那頭真龍,平素更是出了名的護短。要是他們和烏靈禪師起了沖突,那賊禿去八部龍宮求援,絕對是能尋來龍宮高人助拳的。
這一點,可以說讓不知多少人對那八部龍宮又愛又恨,擠破頭都想拜在八部龍宮門下。
哪怕是這兩位珞珈山的祖師,也是如此心理。
在甲五界,他們乃是一方祖師,三證高人,翻云覆雨,不過抬手之間。但在這四天柱之地,三證修士仍舊是高人,但卻是只能自保的高人。
這前后落差,不可謂不大。
而就在這兩位珞珈山的祖師商討之際,有四道身影踏云而來。
這兩位瞧見那四道身影,頓時就愣了一下,因為這是四道身影,正是他們的同門。也都是三證修為,不過和他們不同的是,這四位近來尋了一份差事,有望獲得天界的行走名額,按理來說這個時間點是不該到此的。
畢竟,那甲五界的仙緣一事,他們都已經降下了分魂。
而那四道身影一到來,就問道:“兩位師兄,你們可曾魂體受損?”
聞言,哪怕這兩位珞珈山的祖師反應再怎么遲鈍,也一下子反應過來了:“你們也魂體受損了?不好,是我們在甲五界的分魂出事了!”
跨隔一界,又實力有限,所以他們根本無法獲知到分身的詳細情況。畢竟他們所造就的分身,和劍廟的不同。
他們所挑選的,只是在甲五界有不俗氣運在身的珞珈山弟子,而劍廟的分身軀殼,那原本可是在甲五界當了三百年的透明人,既受天意青睞,也受天意排斥。
“是何人能將我等分身,連同分魂一并滅掉?”意識到這一點后,這幾位珞珈山祖師反而覺得匪夷所思。
因為同樣是三證,他們可都很清楚,眼下真身重返甲五界的難度。
可要不是分身的話,哪怕對方同樣以分身圍殺,也不至于讓分魂連半點信息也傳不回來。
“幾位師兄的分身出事之前,恰好是小妹我尋找降臨身軀的時候,多半是與此事有關。”那四道身影中,唯一的女性三證修士開口說道。
珞珈山當年一共飛升了七位祖師,五男兩女,一女為二師姐,還有一女為小師妹。
而那位二師姐在飛升之后沒多久,就得了天庭行走的名額。
然后就與他們失去了聯系。
這會兒,聽到自己的小師妹如此說,另外五人便頓時明白過來。
不過,明白歸明白,這五人還是有些無法相信,畢竟那可是他們的分魂!斬殺也就罷了,竟然還讓他們的分魂,無法將信息傳遞回來!
“那甲五界,還能有如此手段的人不成?”
“莫非是那譚書常?”
這幾位珞珈山祖師想了想后,從記憶里找出了一個原本并沒有讓他們多在意的人。雖然譚書常能在甲五界天意壓制的前提下一證長生,確實讓這幾位珞珈山祖師驚訝,但也僅僅只是驚訝。
畢竟,他們早已經是三證。
而三證和一證,看似是在同一個境界,但兩者差距之大,完全是無法想象的。任何一證長生者,哪怕戰力滔天,他們都可以隨手彈殺。
除非對方手里擁有不簡單的仙家法寶!
不過此時,這幾位珞珈山的祖師,都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譚書常,畢竟那是當前甲五界修為最強的一人。
“再與珞珈山聯絡一番,若真是此子,我等能回返之日,定將此子扒皮抽筋!”有珞珈山祖師含恨說道。
其他珞珈山祖師紛紛點頭,畢竟此子可是害得他們損失了一顆仙丹!
那可是他們搜尋了百年,才找夠了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童男童女,然后從極陰仙手里換來的仙丹!
原本他們是打算留在自己獲得仙位之時,為自身補充地煞用的!
不過,當珞珈山的祖師準備再次聯系珞珈山時,便驚愕地發現,自己這邊無論怎么聯系,甲五界的珞珈山都沒有回應。
“這法門五雖然名字不顯絲毫威風,甚是簡單,但這一法門,還真是匪夷所思。”此時的譚書常,借著三道珞珈山祖師分魂,成功修成了那《參悟他化自在經,得法門五》。
此時,譚書常體內,在那生命氣息平衡之處,誕生出了一眼細小清泉。
這清泉還沒有小指頭的指甲蓋大,但其中流轉出來的生命氣息,卻是源源不斷。
如果說,原來的譚書常,因為那一個循環平衡,壽元近乎無盡,那么這一眼通過《參悟他化自在經,得法門五》修煉出來的命泉,就讓譚書常再也不會老去。
至此,他也算是真正的長生不老了!
“修行五載,終嘗仙神之能。”譚書常很想寫日記,但想到那一只素白手掌,就只好按下了自己心底的這一個沖動。
此前那只手掌,將他的日記散落天地,若非他已經名震甲五界,估摸著都有不少修士要找他拼命。
畢竟珍藏的秘法,好不容易獲得的功法上面,印了一層他的日記。雖然不影響參悟,但多少影響閱讀了。
至于其他印了日記的地方,那就更數不勝數了。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要是不寫,那素白手掌豈不是不出現了?那樣的話,他又該怎么報仇!畢竟他連那素白手掌的大概來歷,都不曾找到分毫與之相關的記載。
于是,這般猶豫了一番后,譚書常還是寫了起來。
這一次不拿那記事法器了。
他用簡單的紙張來記。
反正防不住,而且又是為了將那素白手掌引出來,就不多費心思在這上面了。
譚書常穿越過來已經要二十載歲月了,而他自幼開始讀書起,就被譚家那位大夫人要求每日書寫,所以譚書常還真因此練了一手好字。
說不上什么書法大家,但他寫出來的字,基本上誰看了都會覺得賞心悅目。
此時,譚書常寫到——
譚書常修行五年,十月,二十五。
自十五歲初遇恩師黑心老人,隨其上黑心山修行以來,于今日終成就長生不老。在此無比感謝恩師。
想來恩師在天有靈,也該是欣慰了。
畢竟,再給他一百年,他也修不成我這十分之一的本事。
而一念及此,又不免思及二師兄,再次遺憾當時未能將二師兄灰飛煙滅。
魔修果真反復無常。
明明對我起了殺意,卻又遲遲不動手。
害得我需守禮數不得先下手!
寫到這里,譚書常覺得這日記寫的差不多了,就吹了一口氣,使得墨跡干透,然后就收起來,放入了袖子里。
然后,譚書常動身前往廣寒州。
此行一是收集幾份九竅武魔的身軀組成,二則是拜訪一下景龍洞天。好在有劍廟大力資助,所以一窮二白多年的譚書常,也算是身家殷實起來,不缺上門拜訪的禮物。
云霧變化間,譚書常的身影就已經來到了廣寒州的桃花妙境,因為根據在珞珈山得到的消息,有兩份較小的九竅武魔身軀組成,就在這桃花妙境的兩名魔修手里。
他準備去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但也在這個時候,明明已經收進了譚書常袖子里的那篇日記,卻是突然從譚書常的袖子里消失了。而對此,譚書常自然是半分感應也無。
而這倒也不是這一次是用了尋常紙張來寫日記的緣故,因為出手的正是那一只素白手掌,并且這只素白手掌沒有像之前那般隨意,在發現譚書常能干擾到自己后,這一次這只素白手掌收斂了許多。
至于有多收斂?
反正哪怕譚書常當面看著,都大概率發現不了這只素白手掌干的事情。
只能說,當某些存在太無聊時,是真的很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