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陽眼看大佬不明所以,當即拿出自家跟史密斯夫人簽署的協議。
內容包括:
DanielSmith公司投資30億美刀,三元農業提供植物基油墨和顏料的萃取、提純等技術,雙方合資創辦三元化工。
然后按照季度出貨量,計提利潤,五五分賬。
此外。
ADM幫DanielSmith公司墊付下一季度原料采購費用的50,也就是15億美刀。
剩下的一半原材料采購費用,則在季度中期交付部分訂單后,由DanielSmith公司支付。
換句話說,剩下的原材料費用,先欠著供應商,等季度末,再由三元化工統一結算。
大佬仔細翻看之后,“這似乎沒什么問題。”
30億美刀的建廠費用,不是憑空捏造,是根據產能鋪設煉化設備,然后綜合得出的投資額。
而預付一半材料款,等交貨再支付另一半,也是許多行業的潛規則。
余陽拿出三元化工的規劃圖,把油墨工序中的清洗、晾曬、切片、浸提、過濾、濃縮、沉淀、分離、熬制、萃取、提純,以及顏料工序中的粉碎、細碾、干燥、研磨、制粒、純化、過濾,全部劃掉。
只剩下油彩和水彩的調制、攪拌工藝。
“領導,我劃掉的這些,大約占據總投資的28億美刀,剩下的這些,大約占據總投資的2億美刀。”
“你的意思是,三元農業的這些工序,不能對外公開?”
“差不多,但我家的生產過程有些特別,或者說,只需3億美刀,就可以搞定28億的工作量。”
大佬懂了,“你的意思是,壓根用不了那么多的資金,需要把25億美刀抽出來。”
“對!”
“不好辦啊。”
的確不好辦。
余陽原本打算借助三元建設集團和三元建材公司,自己采購、自己供應、自己建造,完成一個閉環的做賬流程。
問題是,咱家沒有這么多會計。
也沒有這么厲害的會計。
甚至沒有‘可靠’的會計。
尤其ADM的審計團,是世界四大會計事務所之一的畢馬威,估計之前自家跟史密斯夫人談判,京城派過來的那幾位會計領域的天花板,注冊會計師,都不一定能搞定。
所以,余陽想到了上級。
目前東方缺少外匯,自家扣出25億美刀,交給上級兌換成藍色偉人鈔,上級肯定樂意。
至于怎么匯兌,那是上級的事兒。
只不過,余陽找不到‘安全的傳話筒’。
找老董肯定可以,但老董上面沒人。
因此,找大佬最合適。
“領導,您也知道,史密斯夫人投資三元化工,再丟來一個又一個大額訂單,本意是拔苗助長,讓我家的產業迅速膨脹,然后…”
大佬點點頭,“然后猶如倭島,經歷亞太經濟危機之后,遍地都是美資,或者美資控股。”
“原來您也懂。”
大佬不屑的瞥了眼余陽,“你一個高中生都懂,我這上過D校的豈能不明白?”
“嘿嘿,那您?”
“你想怎么做?”
“領導,我的意思是,既然ADM的監管這么嚴格,那我們只能走流程。”
“嗯。”
“您看,這座A113廠房需要一整套配備高壓鍋爐的煉化設備,我聽說東北有幾家臨近破產的官方藥企,也有類似煉化設備。
我們把它翻新改造一下,然后按照市場價,我付款,東北官方藥企收款,最終貨款流轉到官企管理委員會。
整個流程,合法合規,ADM的監管再嚴格,也挑不出毛病。”
余陽說著,拿出另一張紙,“但東北的這批煉化設備不值錢,我以市場價收購,肯定虧了,因此我們需要計算出一個虧損值。
然后我讓三元農業的眾多股東,分批買進這幾家農藥、化肥、飼料公司的股票。
受亞太經濟危機影響,這幾家公司的股票十分低迷,上級想辦法讓它漲上去,漲幅跟我的虧損值差不多。
然后三元農業的股東拋售股票,官企管理委員會再收購股票,雙方完成‘換匯’。
如此,資金回到我手里,三元農業的股東趁機對三元農業完成增資擴產,有利于收購800萬畝耕地產出的大豆。并且東北官方藥企出售了不良資產,央企管理委員會還順勢掌控了一部分上市企業的股票…總的來說,四贏!”
饒是大佬見多識廣,也未曾聽說過如此復雜的洗法。
但仔細想想,確實很可行。
畢竟對面是ADM。
只不過,余三元不簡單,鬼知道這家伙的‘四贏’,有沒有其它目的。
可話又說回來,余三元的公司在東山,哪怕有所圖謀,那也有利于東山發展。
大佬略微思索,起身走到洽談區的落地窗前,整理衣服,拿出手機。
次日。
三元化工匯兌44億美刀,拿到363億藍色偉人鈔。
其中115.5億,用于采購植物基原料,或培育、種植植物基原料。
一時間,東方大江南北,遍布走街串巷收購植物枝葉、植物花果、植物根皮的菜販子。
“槐花、姜黃、黃芪,有多少,收多少!”
“黃芩、艾蒿,誰家有,我全要!”
“木藍、板藍、蓼藍、菘藍…”
無限制的收購,令大量染色用的草本植物,價格飛升。
以至于春夏交替之際,眾多農戶紛紛改種染色綠植。
從而導致非主流農藥、化肥、種子的需求大幅度增加,帶動了相關上市企業的低迷股票。
與此同時。
斥資247.25億的三元化工廠廠區,在萊鋼城舉辦了奠基儀式。
這一天,東山大佬在現場發表致辭。
首先恭賀三元化工,成為東方最大合資企業,并躍居亞太最大煉化基地,總投資額達到了700億藍色偉人鈔。
隨后勉勵三元化工,恪守本心,造就輝煌,早日躋身世界百強。
最后給予幾句忠告,保護環境,把關質量,戒驕戒躁。
奠基儀式結束后。
三元化工宣布了企業管理層名單。
董事長:菲利普斯。
法人代表:一個英文名字。
總經理:余陽。
沒辦法,人家是甲方,咱是乙方。
至于誰聽誰的…
肯定是在誰的地盤,聽誰的。
再說,菲利普斯忙著繪制第二幅‘大地彩繪滄海桑田’,哪有時間理會公司里的事。
而奠基儀式的當天晚上。
從倭島和南棒子運送過來的提煉攪拌設備,陸陸續續抵達萊鋼城。
還好,萊鋼擁有大量空置廠房,完全放得下。
只等三元化工第一批鋼構廠房竣工,再搬過去安裝。
如此,三元化工的發展,邁入正規。
5月13號。
萊鋼城,萊鋼招待所會議室。
大佬與余陽用一周的時間,踏查了萊鋼城和植物基原料種植區,臨近分別,再次談話。
“余陽同志,雖然三元化工的實際投資和實際規模,跟設想中不一樣,無需擔心ADM斷了訂單,但植物基原料的采購,以及培育和種植,同樣不是小數,并且牽連的人力、物力更多,如果ADM斷掉訂單,你如何扭轉不利局面?”
“最窮不過吃大鍋飯,有十里營塑料大棚產業,我不會讓任何一個人下崗,也不會讓任何一個人挨餓。”
對此,大佬有些失望。
畢竟ADM斷掉訂單,意味著許多人失去收入來源,也意味著經濟下行。
他非常希望余陽的腦袋瓜子,能夠想出一個力挽狂瀾的方案。
但這本就是ADM的陰謀之一,人家愿打,自家愿挨,倭島都沒能躲過,又豈是自家短時間就能解決?
“國內市場消化不掉那么多的油墨和顏料,也消費不起植物基產品,還望余陽同志能夠想出一個穩妥的解決辦法。”
“是,領導,我竭盡全力。”
“必要的時候,你可以跟藤真握手言和,借助丸紅商社的渠道,實行出口。”
“這…我會考慮。”
余陽確實沒有好辦法。
植物基化工產品,目前只能用于外貿。
而東方的許多東西無法出口,一旦ADM違約,取消訂單,三元化工等于沒了銷路,最終只能廢棄。
這也是自家不愿砸太多錢的原因。
至于跟藤真握手言和…
自家還沒找對方算賬呢。
那個小鬼子,最近趁著自家忙活三元化工,竟然偷偷收買了幾個科技局的人。
若非老同桌陳曦的父親,也在科技局上班,并且升任副主管,偷偷告知這一切,自家還被蒙在鼓里。
萬幸科技局跟自家合作,并不知道自家真正目的,只知道確實搞出一系列科研成果。
藤真收買那幾個人,只不過根據科研成果,也進行相關研究。
換句話說,大伙一起把科研經費燒起來。
余陽送走大佬之后,回到磚窯辦公室,通過科技局被收買的人,給藤真送了份禮物。
三一豆種!
包括原始豆種、培育技術、種植技術,全都打包,讓被收買的二鬼子,帶去倭島。
這個可不是被偷了。
這是在商戰過程中,真真正正的被挖走了。
至于為什么這么做。
5月中旬,韓垓鄉的30萬畝耕地收獲,濟水的800萬畝耕地開始種植。
三一豆種商業化,無需再保密。
等7月中旬種完第二輪,明年自家推出三二豆種。
總的來說,三一豆種迭代了,誰愛研究誰研究,反正全世界都知道,專利在我家手里。
香江,ADM亞太總部。
“夫人,三元化工項目已經正式啟動。”
“三元農業的技術員被藤真收買,該技術員打包了三一豆種,逃亡倭島,隨后被倭島的一家種子公司接納,聘任為技術總監。”
“消息可靠?”
“不會有誤。”
史密斯夫人沉思片刻,“我懷疑我們小朋友,有了產量更高的種子,而三一豆種,也就變成了丟給藤真的誘餌。”
“夫人,我們?”
“原計劃不變,但必須配合我們的另外三個友商B、C、D,去搶奪三一豆種,再就是,找藤真索要1億美刀的保證金,借此保證倭版的三一豆種,不會侵害ADM的利益。”
“好的。”
史密斯夫人等助理離開,拿起三元農業擴建‘冶煉廠’,加班加點生產手推車的報告。
“逆推冶煉工藝,應該沒那么難吧?”
另一名助理開口道:“是的夫人,很簡單,但我們得出的答案,跟我們的設想,完全不同。”
“如何?”
“他們應該是用超高功率電弧爐把廢舊鋼軌加熱到4000℃,并在氧化和還原過程中,脫磷、脫硫,然后直接加入改變金屬性能的稀有金屬,提高屈服度和拉強度,而不是我們設想的反復鍛造。”
“我們做不到?”
“經過幾輪實驗,我們做到了,但計算成本之后發現,一輛同類材質的手推車,至少要1000美刀。”
“實驗室成本,跟量產成本不一樣。”
“夫人,這是量產成本,并且我們在研究過程中,毀了7座60t容量的超高功率電弧爐,以至于北美鋼鐵公司停產了,至少要等一年半才能恢復。”
史密斯夫人深吸一口氣,拿起另一份報告,“無砟軌道的混凝土模塊,研制出來了?”
“我們利用塑膠和混凝土,仿制出了類似產品,但塑膠原料的價格較高,我們的成本依舊是三元農業的數百倍。”
“繼續研究。”
“好的,夫人。”
磚窯辦公室。
三一豆種的真正丟失,令十里營少了一些狗狗祟祟的身影。
余陽忙碌之余,驟然感覺身上少了一層無形的壓力。
但風雨欲來的感覺,絲毫沒有減輕。
這天上午。
余陽批改文案,寫著寫著,猛地丟掉鋼筆,決定撂挑子。
重生之前,忙的沒日沒夜,一天只睡5個小時。
重生之后,忙的不成人樣,一天只睡4個小時。
這不等于白穿越了嗎?
其走出辦公室,站在大瓦房的屋檐下,點支煙。
小雨瀝瀝,草木蔥翠,時而可以聽到雨打芭蕉的聲音。
“瘸子!”
“哎,在這呢!”坐在采購部門口,給自己賓館拉客的的余瘸子,大聲回應。
“去給我訂購幾套練功服,今天起,我要修身養性。”
“好事!”
余瘸子沖進采購部,撥打電話,聯系廠家。
這時。
長矛兵常祿,開著AMG虎頭奔,緩緩停靠在辦公區的大門口。
余陽微微一愣,透過車窗招呼道:“你會開車?”
“我是騎兵,怎么就不能開車?”
“你不是長矛兵嗎?”
“長矛兵坐騎,等于槍騎兵。”常祿說著,一手方向盤,一手長矛,作出沖鋒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