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手上僅有的一點兒存貨已經被惦記上了的高振東,正在過自己的周末,不過過周末的方式在他前世的人看來卻比較傳統,他在看電視。
——看錄播的女排聯賽。
至于直播,在這個年頭就想多了,特別是這些比賽還都不在京城。
高振東沒想到的是,這時候居然有女排聯賽,不過這個時間段只有乙級聯賽,甲級在11月份去了。
而且更沒想到的是,這屆乙級聯賽參賽隊伍多達77支,是國內前無古人,到高振東穿越為止也后無來者的參加隊伍最多的國家級聯賽。
不過這東西也不是每場都錄播的,參加舉辦的城市倒是好多個,但京城不在其中,這就讓賽事的轉播有了難度,也是選著錄的。
高振東看這個,頗有一點回味前世的感覺,不過婁曉娥就不一樣了,她看著英姿颯爽的女排姑娘,仿佛是看到了自己一樣,興奮得不得了。
為了宣傳婦女解放,可能這也是再困難再麻煩,也要錄播一部分的原因吧,至少這個宣傳效果在婁曉娥身上非常好。
“振東,女排的姑娘們好厲害啊。”看著電視,雖然模糊不清,可是婁曉娥眼睛里還是在冒小星星。
“你也不用羨慕她們,等你上了大學,做上了醫生,也和他們一樣厲害的。”高振東順口就先吹捧一波。
不過他說的也沒錯,在他看來,女排姑娘之美,就美在奮勇拼搏、永不服輸、自立自強上面,不論什么女性,具備了這些品格,都是美麗的。
婁曉娥如果按照現在這條路子走下去,別的不說,努力學習自立自強這一塊兒是沒問題的嘛。
婁曉娥還真就聽進去了,美滋滋的暢想:“嗯,你說得有道理,等我做了醫生,先給你打兩針!”
高振東還真不能說她說得不對,這年頭不比日后,這時候醫療力量是嚴重短缺的,很多基層醫生都是醫生護士一肩挑,要不然醫科生也不會成為高考招生的大頭之一了。
他二話不說,高帽子先給戴上:“行行行,到時候咱家婁醫生要是想練技術,就沖我來。”總不能打擊咱家曉娥的積極性嘛。
婁曉娥還真就吃這一套,一雙眼睛笑成了月牙:“就是就是!”說完一挺胸,還挺神氣。
看看,這宣傳效果,那是杠杠滴。
下午五點來鐘,家里房門被敲響了,打開門一看,王德柱一家四口正在門口呢。
他們家幾人進門,臨進門,王德柱還對著謝建業家嚎了幾嗓子:“老謝晚飯在排長家吃啊你們別做了!!”
謝建業從窗戶里探出半個腦袋:“好嘞,我們馬上過來。”
雖然還沒到吃飯的時候,不過老謝兩口子也不可能掐著點兒過來吃飯,這邊熱鬧,人多才好玩嘛。
王德柱手上拎了些東西,高振東見狀笑道:“喲,來就來嘛,還帶啥東西。”
王德柱也笑了:“嘿嘿,就是準備今天吃的,你也別想著能剩下。”
高振東反應很快:“看這樣子,上次我說的嫂子那事情有門兒了?”
“嗯,這事兒我們沒少跑,總算是定下來了,幸虧你消息來得快,要不然就趕不上這趟了。”雖然和高振東這兒不用怎么客氣,不過自己帶著東西過來搓一頓總是要的。
高振東還沒說話,婁曉娥先樂了:“那太好了,嫂子,這下子我們也能成同年了,不用羨慕振東他們兩兄弟了。”
萬月芹笑著道:“妹子說得對,現在該他們羨慕我們了,哈哈哈。”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就連正在和糖塊兒上包裝紙搏斗的小梅,也咧開缺了牙的嘴,跟著大人一塊兒笑了起來,小成言咬著手指頭,好奇的看看大人,再看看自己的姐姐。
星期一中午,蘇衛華一行人還沒趕到高振東這里,高振東自己卻先接到了一個不算壞消息的壞消息。
——上周他打到防工委的一份申請報告,沒批。
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不過沒批的原因嘛,和可行性、經濟性、必要性什么的沒啥關系。
時間回到這一天的上午,防工委的領導看著高振東打過來的一份申請,直嘬牙花子。
“嘶,高振東要研究這些東西干什么?”
看著申請上面的部分材料清單,也是沙場出身的領導,有些驚疑。
各種硝酸鹽、各種高氯酸鹽、硝化棉、硝化甘油、黑索金、苦味酸、雷酸鉛、硝化甘油.
如果說這些看得懂的就已經夠嚇人的話,那剩下還有諸如苯基脲烷、己二酸酯之流,就更是讓人一眼看上去不知道到底是個什么鳥玩意了。
甚至還有些看起來似是而非,但是他又不相信高振東會打錯別字的東西,就更讓人難受了,比如二硝基甲苯,把二換成三,領導熟悉,可是這個二硝基,就麻爪了。
從這個單子看來,很明顯是要搞火工品,從報告上也看得出來,可是你搞火工品,整那么多瀝青是幾個意思?
其實這純屬高振東手癢,想在搞反坦克導彈火箭發動機的時候,把書上的很多種推進劑甚至戰斗部裝藥都試試,放煙花、放鞭炮,永遠是男人的最愛。
而這瀝青,還真就是一種推進劑的主要成分,甚至在這種推進劑里占比還不低,只是這玩意其實已經過時了,不是搞這方面技術的人是不知道的。
他完全沒想到他這份報告在旁人看來是何等的危險,咋滴,想當諾貝爾?
別說領導了,就連被請過來的部總工,看著這申請里的清單,都覺得離大譜。
“領導,我看他這報告里說的,是想搞推進劑,可是看這個單子,又不太像,沒見過這么復雜的推進劑,而且有些東西和推進劑看起來不搭界。”
也不能說部總工不懂,主要是高振東拿出來的有些東西太過超前了,還根本沒研究到那地步呢,有些東西也想不到這玩意能用在這兒啊。
別的不說,光一個HTPB,雖然高振東很老實的寫上了“端羥基聚丁二烯”,但這種推進劑就連花旗佬也是在60年代末期才搞成的,而且這東西也不算含能材料,仿佛和推進劑沒什么關系,這時候國內的人,誰看了都迷糊。
不過領導的想法,卻和他有一點不同:“伱別管是不是推進劑了,你就說危險不危險吧。”
這句話相當于是廢話,看那單子,除了看不懂的那些之外,凡是看得懂的,要么一個比一個燒得旺,要么一個比一個炸得響。
燒得旺炸得響也就罷了,有的還特別容易生氣,比如硝化甘油、雷酸鉛,前者大名鼎鼎不用說,后者有個兄弟叫雷酸汞,這兩兄弟最常見的地方,是彈藥的底火里,可想而知脾氣有多差。
部總工笑道:“領導,你自己也是行家,你還問我?”
防工委領導嘴里不由得念叨起來:“高振東這是要干嘛?啊?要干嘛?”
部總工道:“振東同志肯定是為了搞裝備嘛,這點肯定是不用懷疑的。”
換個普通人搞這堆東西,那肯定清單是上午發的,人是中午進去的,不過高振東不是普通人啊,他的出發點,毫無疑問是為了工作,只是這工作看起來動靜略大。
領導拍拍桌子:“我還不知道他是為了搞裝備?我問的是他要搞什么裝備?啊?這么多危險品?這么多專業廠子,需要他親自去搞嗎?亂彈琴!”
原來你是怕傷著人啊。
部總工笑道:“領導,你這話就有問題,那計算機、尿素鋼、硅單晶什么的,也有這么多專業廠子啊,不還是他給搞出來的?”
兩人共事多年,這種玩笑也是常開的,領導聞言,一時語塞:“那這和他的專業方向差距也太大了嘛!”
部總工笑得更開心了:“他搞的東西,有幾個和他的專業差距不大的?”
領導一聽,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你今天是專門和我抬杠來了是吧?我的意思,你能不明白?這個報告,不批!絕對不批!”
部總工這才道:“不批是可以,不過我們是不是和高振東同志溝通溝通,正事兒要緊啊。”
領導心想,我這正是為了正事兒,才不批這個報告。
“行吧,回頭你給他打個電話,問問怎么回事兒.算了,我親自打吧!”
于是上周打了推進劑研究報告的高振東,一臉懵逼的接到了防工委領導的一個電話和一頓臭罵。
核心就兩個字兒:這份申請報告,不批!
臭罵就一個意思:你這小子,亂來!
領導雖然罵得厲害,不過高振東還是明白領導的意思,心中感動,其實都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
不過在高振東看來,和那位手捧太陽碎片的人比,自己這個算得了什么,畢竟危險都是已知的、明確的,嚴格貫徹安全管理要求,也沒啥問題。
他輕輕的說了一句話,就讓領導啞了火:“領導,我不搞,別的同志不也要搞?我面對的是危險,他們面對的也是啊。”
這句實心實意的話一下子就讓領導說不出話來,好同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