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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孩子,我回來啦

  “背背背背起了行囊,離開家的那一刻,我知道現實生活,有太多特別的特…假如你看到了我,也不要太過冷漠,我多愁善感,但也熱情奔放灑脫…”

  原本寂靜的工坊內,一條條總讓人感覺生無可戀的水銀之手散亂的揮舞著鼓槌敲擊著鐵桶,激情洋溢的鼓點聲里,搖頭晃腦的工匠引吭高歌。

  然后,抬起了電鋸來。

  沁人心脾的嗡嗡聲響起,火花飛迸,令處理臺上的邪物獨眼驚恐痙攣,獨目之中的復眼擴散又收縮。

  卻發不出聲音。

  再然后,劇烈的痙攣中,甲殼和電鋸摩擦的尖銳聲音迸發,血漿飛迸,一條條水銀之手垂落,嫻熟的開腹。

  摘除內臟,拆分骨骼。

  猩紅潑灑,又在水銀漫卷中消失無蹤,室內一塵不染,就連細小的碎屑都被盡數收集到桶里,主打的就是節儉持家,一個省一毛賺兩塊。

  眼看自己被如此珍惜,就連邪物的嗚嗚哀鳴和嘶吼都變得幸福起來。

  “不要怕,很快你就將為偉大的煉金術進步而奉獻終身了。”

  季覺寬慰道:“這是你的一小步,但是我的一大步啊,四舍五入,豈不就相當于現代煉金術在進步?伱就是協會的中流砥柱,架海紫金梁啊!”

  邪物的含混嘶吼變得越發尖銳起來。

  感覺好像罵的很臟。

  季覺無奈搖頭:這孩子,怎么跟樓封一樣。

  一高興就說臟話。

  但無所謂,行云流水的拆分和解剖還在繼續。電鉆輕輕的撬開頭蓋骨,近距離端詳萬中無一的有趣靈魂;恰似攻破少女的心防,捧出畸變的三個心臟;如同電影院的黑暗里鼓起勇氣,觸碰指尖,含羞帶怯把一根根手臂留下來珍藏…

  到最后,漆黑的脊柱之上,孽化污染之中,詭異的氣息傳來…

  “喔,中獎了。”

  季覺湊近了,眼睛閃閃發光,“居然真的有賜福!”

  從靈質表征之上分析,應該就是天元一系的罕見賜福——辟斥之礎!

  即便是已經遭受重重孽化,可其核心依舊完整,未曾崩潰。反而在孽化之中有所異變,失去了原本平和穩定,變得激烈躁動起來。

  簡單來說,斥力場的穩定降低了,可是爆發力卻有了質的增強。

  從防御偏向了進攻。

  “寶,你早說你這么富,我動作豈不是得溫柔一點?”

  季覺撫摸著素材的動作越發溫柔,只可惜,只剩下一口氣的邪物沒辦法說話,只有粘稠的血淚從空空蕩蕩的眼洞中流下。

  恰似終于盼到渣男回心轉意的單純小妹。

  只可惜,明明手里摸著的是眼前的寶貝,可季覺的心思卻已經打到了它的閨蜜身上:“有沒有和你一樣的好朋友介紹一下?

  別多想,我只是想要融入你的生活啊,你看,咱倆這么親密,你的朋友,豈不是我的朋友?來了之后那不得熱情款待一下?況且,這么大的房子,你一個人住多孤單啊,我也是想給你找個伴,是不是?

  你誤會我啦…”

  只是,雖然嘴上說著,可手里敲骨吸髓的動作卻壓根沒停,只可惜邪物沒有身份證,不然高低要幫它辦點網貸回來。

  大家都是一家人,從今往后生活在一起,就是要共同分擔生活的苦與難啊!

  只是,心中卻愈發疑惑。

  ——邪物哪里來的上善賜福?

  倘若它的前身,是某個孽化畸變的天選者的話,那么孽化之后,為何會存留如此完整?

  不止是眼前的邪物,之前泉城里所見到的諸多大孽的信徒,身上未嘗沒有少過賜福的力量,不然也不會是良材美玉了。

  難道大孽用的還是上善同款?

  類似的思考和猜測從來在心中沒有少過,只可惜,他問老師的時候,葉限卻沒有回答,只是告訴他,有些問題自己心里想想就好。

  對此,季覺是無所吊謂的。

  老師說自己想那就自己想咯,現在想不明白就以后想。

  反正上善和大孽,我都一樣的使吔!

  多年的修車教會了季覺一個道理——零件和儀器能用好使就行,你管它是什么牌子的?你就說好不好用吧!

  副廠的剎車片難道就不是剎車片了?

  還便宜呢!

  就這樣,依依不舍的和邪物道別,分門別類的珍藏好它送給自己的珍貴禮物之后,季覺就全神貫注的投入到了賜福造物的制作之中。

  警報一次次的響起,都被他忽略了。

  直到工作暫時告一段落之后,他脫掉了身上厚重的金屬外套,端起水杯噸噸噸完了,打算去沖個澡。

  然后,才看到墻壁上的流體水銀之上所浮現的記錄。

  倉促之間急就章的制作,自然不可能設計什么UI和界面,就連很多指令都沒什么按鈕,都是季覺現寫的。

  季覺的腳步停頓一瞬。

  “又漲了?”

  一夜之間,連續三次上漲。

  只可惜,不是陸鋒悄悄買的股票,而是模擬之中的孽化污染指數。從原本的輕度污染,短短的五個小時內,上漲到了中度,甚至還沒有停。

  當他接入熔爐,再度將整個工坊納入感知時,才聽見了…地面之上驚天動地的雷鳴,大地動蕩,海潮滔天,洪流肆虐。

  漆黑的雨水,從天而降。

  吞沒所有。

  在那漆黑的暴雨籠罩之下,整個路葉島的環境,也在污染的催發之中,再度迎來嶄新的異變。詭異的陰影自漆黑雨幕中若隱若現的游走,風聲仿佛哀嚎。

  涌動的泥漿之中,忽然有一個詭異的腳印憑空出現,一串腳印仿佛踉踉蹌蹌的延伸向遠方…

  又漸漸的在暴雨之中,消失不見。

  可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暴雨的灌溉之中,漸漸自島嶼各處所浮現的猙獰氣息。一次又一次的催化之后,邪物的數量開始的再度的增長。

  甚至,彼此吞食,再次進化…

  季覺看的頭皮發麻。

  這孽化污染的速度跟特么下水道噴發一樣…

  “協會你們是把漩渦的馬桶炸了嗎?!”

  死寂之中,無人回應。

  只有隱約的呻吟聲。

  來自工坊之外…

  紫色的閃電自暴雨之中一閃而逝,照亮了那些踉蹌畸變的輪廓,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人影,在孽化之雨的沃灌里,漸漸的剝落舊的外表,展現出新的容貌。

  更令季覺頭皮發麻的,是那些空空蕩蕩的漆黑眼瞳。

  就像是能看得到季覺的位置一樣。

  隔著深邃的地表,死死的盯著他的面孔。

  饑渴難耐。

  而就在季覺發現他們的那一瞬間,好像無形的指令下達,那數十上百個人影,向著此處狂奔而出!

  就好像開了掛一樣,一個個都全圖視野,順著季覺預留在地面的諸多入口,向著工坊疾馳…

  不對,就特么是開了!

  完全就沒關——

  這根本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仇恨都鎖死了,就算路過了其他的畸變種和邪物,都完全沒有理會。兩邊好像井水不犯河水一樣,互相都當做看不到。

  哪里都不走,就偏偏往工坊的方向來,其中,速度最快的,都已經快撞在了地下基地的大門上了。

  季覺冷笑,坐在椅子上毫無動作。

  基地的大門為了防止畸變種和邪物入侵,他用的都是足足有一米以上厚度的花崗巖,每一次進出都需要他自己操縱水銀作為滑軌介質和潤滑,然后喚醒門后的液壓泵將拉開,過后立馬推回去。

  這特么要是能進來,我就…

  大門,分崩離析。

  “你特么…”

  季覺的笑容僵硬在臉上,破防了。

  門炸了。

  可門炸了不是關鍵,關鍵在于,那一瞬間,最前面的詭異孽化身影,只是伸手,按在了花崗巖大門上。

  再然后,詭異繁復的靈質回路交織,瞬間就憑空構成了一個‘催化符印’,直接打破了內部的應力平衡,激化物性,令花崗巖大門不攻自破。

  就算是季覺看了這一手,也不得不說一句厲害。

  可關鍵的在于,這特么完全就是煉金術…而且絕對是某個工坊內部的秘傳,要知道,這種直接作用于物質之上的符印,尋常工匠想要印刻的話都必須借助工具,并且消耗材料才能釋放。他這就是隨手一摸…

  而且看看這扎實的基礎和行云流水一樣的操作吧,家人們,都已經接近甚至就是工匠的水平了!

  等等——

  季覺臉上僵硬著的笑容抽搐了一下,看著水銀倒影之中一個個或是殘缺或是畸變的輪廓,還有依稀能分辨出的人類模樣。

  這特么…

  ——該不會是其他被淘汰了的考生吧?!

  他不由得眼前一黑,耳邊仿佛傳來一聲‘Man!’一般的怪響。

  壞了,真給他們打贏復活賽了…

  孩子,我回來啦!

  能夠看出來,絕對不是本人。

  應該是通過收集考生的事象,模擬失敗的考生在孽變之后的模樣,并且保留了他們的技藝和本能,直接丟進考場里來。

  然后,給所有還在茍延殘喘的學徒們,帶來船新的驚喜!

  當美好的休閑時光迎來終結,接下來,就是余燼一系最喜聞樂見的節目了。

  同類相殘,自此開始!.

  “好久沒看到這么快樂的場面啦!”

  模擬之外的萬化之塔中,浮光前面的姜同光雙手抱懷,幸災樂禍的欣賞著諸多投影里浮現的慘狀。

  尖銳的警報聲不絕于耳。

  原本已經許久沒有聽見的提示,此刻再度如同暴雨一樣的炸響。

  短短不到一分鐘,就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可以預計,等這一波過去之后,只會更少…

  在一開始的安全期未曾充分利用條件去發育自身維護工坊的學徒,此刻的下場自不必說,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就死在了第一波襲擊里。

  而剩下的,也在左支右拙的艱難維持。

  一個個的,堪稱慘烈。

  干得好啊,古斯塔夫,你干得好!

  我幫你瞞著德隆,和你一起扛協會的壓力,是為了什么?

  難道是友情么?

  不就是為了這樣賞心悅目的場景?

  我要看血流成河口也!!!

  “我就說你忽然之間為什么要搞前期評分。”他嘖嘖感嘆著:“合著是通過評分來確定投放數量的?”

  古斯塔夫淡然:“沒有壓力,又怎么能分辨出頑石和璞玉的區別?”

  標準很簡單。

  一分一個,九十九分,那就是九十九個。

  前期浪的越厲害或者表現越是良好,所承受的壓力和考驗就越是沉重。而除了那九十多個被特別關照的考生之外,所有沒有得到通過評分的幸存學徒,每個也分配到了三十個。

  就算是同為學徒,有工坊庇護,有這么多時間去發育自身,升級設備,倘若還解決不掉三十多個第一輪就被淘汰掉、毫無裝備和臂助可言的對手的話…那不如洗洗睡吧。

  自己工坊都保不住,做個der的工匠!

  況且…

  古斯塔夫的眼眸低垂,看向那個過于離譜以至于被他丟進角落里的投影畫面:

  “這不是有人輕輕松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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