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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潮聲工坊,不養閑人(感謝咸魚翻身再翻身的盟主

  屏幕一閃,訊息發送完畢。

  季覺關掉了手機屏幕,搖頭嘆息,“服了,打個雷下點雨都請假,廢物沒救了。”

  本來還想多說兩句,可他剛注冊了個叫崖城上單的小號,才罵了一句就被封了——市政廳這幫狗東西平日里不干人事兒,做孝子和封號倒是比誰都特么的快。

  季覺不由得興意闌珊,算了,先記下來,改天再換個小號繼續罵。

  在崖城,有三樣東西總不可避免,刮風、下雨、罵總督。

  崖城地處邊遠,緊貼著無盡海,每年臺風不斷和雨季延綿,隔三差五就水淹,偏偏下水道爛的一塌糊涂,不能說沒有,但也和沒有差不多。

  這么多年來,總督換來換去,光顧著撈錢了,口號喊得比誰都響,結果實事兒根本不干半點,反倒是八十萬一個的垃圾桶裝遍了大街小巷。

  誰看了不說一聲晦氣?

  到現在居然只是停留在罵總督的份兒上,已經是人心淳樸有上古遺風了。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原本還算晴朗的天氣再度被烏云所籠罩。

  淅淅瀝瀝的小雨再度灑落下來。

  電閃雷鳴。

  他打了個哈欠,最后一次揮手。

  操作臺上,遍布裂隙的煉金物品自解離術的破壞之下,應聲而碎,化為粉塵。

  殘存的一縷精粹閃光自其中飛出,便被季覺撈在了手里,轉而被機械降神的能力所吸收。撲面而來的幻象和感知里,季覺不由得齜牙咧嘴,一陣反胃。

  花了好幾天的時間,他總算是把前些日子從別墅里扛回來的那一堆下腳料煉金產物全都粉碎完畢了。

  解離術的進度倒是有了可喜的增長——雖然效果相對微弱,但已經能夠做到雙手狀態下百分之百的釋放成功。

  可偏偏一堆報廢裝備里榨出來的精粹,實在是太過于稀少了。

  聊勝于無。

  以至于,機械降神的成長反而寥寥無幾,至今還卡在二階百分之九十五的程度,增長不到五個點。

  只能說,有些人你看他混得人五人六前呼后擁的樣子,身上帶的煉金物品卻全部都是一堆下腳料,質量實在是低的嚇人,制作水平更是菜得摳腳。

  有些操作已經不是下飯的程度了,直接連桌子都給掀了,總能在一些預想不到的地方給你一點奇妙驚喜。

  就好像季覺修車時候摘下輪子之后看到光滑如鏡的剎車片、車主說開車的時候有異響結果趴下來一看傳動軸都斷裂之后拖在了地上。

  匪夷所思到簡直是工程學的奇跡,季覺都想要遞給煙問一句大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對比起來,前些日子超凡視界的吊墜都顯得可圈可點、中規中矩了起來。

  習慣了葉教授那嚴謹到毫無瑕疵、流暢到宛如天成的創造之后,季覺的眼界都已經被拔的太高,完全沒辦法習慣如今市場上流傳的那些劣質貨色。

  光是看看強迫癥都要犯了。

  可實際上,如今市場上流傳的普通煉金創造里,有百分之八九十以上都是這種玩意兒。

  合格的工匠太少,可需求又太多。

  正式的煉金工匠已經可以獨立接單和主顧進行一對一定制化服務,根本沒必要去擺攤。大型工坊批量化生產出的各色標準設備就連各個大型組織的需求缺口都無法滿足。

  以至于一般人花錢搞到手的,絕大多數都是學徒們用來練手的貨色。

  唯一的優點就是能用,能用就行了,因為除了能用之外,其他的耐用性、穩定性和安全性上哪兒哪兒都不行,包含賜福的高等造物更是寥寥無幾。要么就是后門比前門還多,消耗比直接燒靈質還大,使用后果比跳樓還坑的陷阱。

  也怪不得陳行舟聽見季覺說工匠很簡單的時候會啞口無言。

  實際上,絕大多數人聽見如此大言不慚的話,沒當場笑出聲說兩句年輕人不要好高騖遠就已經很給面子了。

  從學徒的入門到成為一名合格的工匠,在老師傾力培養和提攜以及本身天資出眾的情況下,平均所需要的時間是七到九年。

  這還是卷生卷死的狀態之下,稍微懈怠一點,或者天資稍次,老師教導不用心的狀態下,十年二十年的也大有人在。年年報名年年考,年年考到最后把自己給考崩了,最后送進精神病院的人又不是沒有。

  龍門難過,哪里的龍門都一樣。

  就算是現在季覺的實操靠著機械降神的吸收,已經無限接近滿分水平,可理論上的欠缺依舊無法通過開掛來彌補。

  正式工匠要掌握的十六種器型他才學了不到一半,復數上善徽記的印刻和高級的復合回路也才堪堪入門,更不要提在賜福造物的創造上的經驗也寥寥無幾。

  要刷的經驗條太多了。

  可虱子多了不癢,從煉金術入門到現在才多久?

  季覺完全不愁。

  早上的工作解決完之后,他抬頭看了看表,才十一點出頭,頓時心情越發輕松,洗了把臉之后哼著歌就往客廳去了。

  剛出電梯,就迎面撞上了葉純。

  懶覺睡到現在,葉純還打著哈欠正猶豫著要不要回去再躺一會兒,結果看到季覺之后,頓時面色驟變,下意識的就想要掉頭走人。

  緊接著,肩膀就被按住了。

  然后,就看到,有一張微笑的面孔從肩頭探了出來,咧嘴,驚奇一笑:“誒,伱怎么知道我拿到了教會的崇善徽章?”

  來了來了,又開始了是吧!

  葉純忍不住想翻白眼,誰特么問你了啊!

  自從幾天之前這狗東西請完假回來之后,就根本沒停過!把崇善徽章別在領口上,逢人就擦,一有空就坐在葉純對面長吁短嘆,感慨自己行善積德不易,為崖城貧苦人民謀福利是多么辛苦,可一想到大家嘴角掛著的笑容就感覺什么都值了,嘿嘿嘿…你說是吧學姐?

  搞的現在葉純做噩夢都是一條卷狗炫耀徽章嘿嘿不停。

  簡直是精神污染!

  “哎,我已經十分鐘沒說有關季大善人的故事了。”季覺眉飛色舞:“你知道一代偉人季覺為什么不隱藏自己曾經慘遭學姐灌水論文二作的過往嗎?”

  緊接著,不等葉純回答,他就一拍膝蓋,肅然說道:

  “因為呀,他善!”

  你特么善個鬼啊!

  季覺你這條卷狗,放假都特么悄悄寫論文來卷我,你的良心但凡還有那么一點都做不出這么擬人的事情來好么!

  “好了,好了,可以了,已經很可以了。”

  葉純的眼角抽搐,舉手投降:“很多的大佬已經不如你了,季覺,不要再曬了。”

  季覺的表情頓時沉痛,長吁短嘆,仿佛內心受傷:“哎,這不是分享喜悅嗎?學姐何故如此冷漠?!”

  可還沒說完,就一轉得意:“說起來,你要摸摸我的徽章嗎?”

  葉純咬牙,額頭,青筋崩起。

  拳頭骨節摩擦,嘎嘣作響。

  終于,忍無可忍!

  忍天忍地忍不了你這條狗東西啊!

  她回頭,嘆了口氣,看向客廳主位的姨媽,葉教授看著報紙,毫無反應,似乎也沒有阻攔的想法,于是,她點頭,自抽搐的笑容里,從牙縫中擠出聲音:“行,分享喜悅,是吧?”

  說著,不等季覺反應,她抬手示意季覺等等,然后掉頭走向柜子,從下面拿出個箱子來,打開,不知道里面究竟裝了多少東西,有多大的空間,竟然半個身子都探了進去,一陣翻找之后,拿出了一個盒子來。

  拍在季覺面前的桌子上。

  “你是說這個嗎?”

  盒子打開的瞬間,季覺幾乎感覺自己花了眼…那是一枚形制幾乎和他胸前一模一樣的徽章,甚至,上面的金邊都比自己多了一道!

  崇光教會的刻印,根本無從作偽。

  等他顫抖的小手好不容易把徽章翻過來之后,就看到了后面聯邦帝國雙語標注的名字——葉純!

  “啊這…”

  季覺的眼前一黑,目瞪口呆。

  此刻抬頭看著翹腿冷笑的葉純時,便在忍不住倒吸了好幾口冷氣,欲言又止。

  如此低調的作風,如此凌厲的反擊,還有這如此熟悉的劇情…這就是傳說中的扮豬吃老虎么?

  什么?爽文主角竟然不是自己?!

  不對,壞了…自己變成套路里被打臉的配角了!

  你就是龍王?!

  “怎么了?”

  葉純將徽章別在了胸前,翹起腿來,宛如從巔峰俯瞰,降下無邊陰影:“想摸摸我的徽章嗎?”

  宛如神佛那樣,寶相莊嚴,肅穆森冷,睥睨著眼前的潑猴。

  “孽障,既見未來,為何不拜?!”

  死寂。

  漫長的死寂里,季覺好幾次,欲言又止,吭哧到最后,僵硬的移開了視線:“那什么,我們還是來談談我剛獲得的賜福的事兒吧…”

  “不,還是說說崇善徽章的事兒吧!”

  葉純提高了聲音,“我已經十分鐘沒有聽人說季大善人的故事了,好想要重溫一下經典啊,來,快說說,季大善人是怎么含辛茹苦勸人從良,陳行舟是怎么迷途知返淚灑靈堂的故事吧。”

  “還是說說賜福吧。”季覺吃著癟,卑微懇請。

  “徽章!”

  葉純冷哼,忽得,歪嘴一笑,“你知道一代偉人葉純為什么現在還不打爆愚蠢的卷狗學弟的狗頭嗎?”

  “…我去炒菜。”

  季覺低著狗頭,乖覺的起身,不敢再造次,一直后退到門口,才敢轉身消失在廚房里。

  “最近口味清淡點,炒四個菜帶個湯就行,少放油鹽。做完飯把地拖了,把廚房收拾了,然后給我把水果兒洗了去,記得去皮。”

  葉純吩咐道:“動作麻利點,潮聲工坊不養閑人嗷。”

  聽到了廚房里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她不由得冷笑了一聲,盤腿靠在沙發上,得意洋洋:“哼,還治不了你?”

  小小季覺,輕松拿捏!

  下次論文灌水的時候,二作還帶你!

  而客廳里的主位上,報紙翻頁的聲音傳來。

  “顯擺完了就收起來吧。”葉教授淡然吩咐:“拖了好幾天了,今天記得把改完的論據交了。”

  于是,熟悉的哀嚎聲再次傳來。

  她端起了茶杯來,抿了一口。

  報紙后面,嘴角微微勾起一線。

  這日子,真有越來越有意思起來了。

  一頓忙活之后,五菜一湯最終端上桌來——眼看冰箱里還有菜,季覺順手涼拌個苦瓜。

  水平雖然稱不上出類拔萃,但這么多年給陸媽幫廚,好歹還是學了點東西回來,至少做出來的東西不算難吃。

  雖然被扳回一局的葉純挑挑揀揀的嫌棄了半天,但好歹沒喪失人權,還能上桌吃飯。

  “因為學姐呀,她善,知道嗎?”

  葉純毫不客氣的把最大的一截臘腸夾進自己的碗里,享受戰果。

  就連下午吃水果的時候挑剔刀工的臺詞她都想好了,好不容易占據上風,這些日子里吃的癟,那不得狠狠報復回來?

  至于冤冤相報何時了這么高端的問題,從來不在她的考慮范圍內。

  強者就是要狠狠侮辱弱者口也!

  而就在吃完之后季覺在廚房里忙活的時候,放在客廳的電子鬧鐘發出了一陣滴滴聲,頓時引得季覺探出頭來,喜形于色的擦著手,上前驗看時間。

  “多久了?”葉教授問道。

  “十七個小時四十一分。”

  季覺眉飛色舞:“已經突破了之前的保持記錄了。”

  在計時開始之前,季覺曾經以最低限度的出力,向鬧鐘施加了機械降神,下達的唯一指令就是在效果結束之前,中止計時,做出提醒。

  結果,他如今最低限度的機械降神,維持時間,抵達了接近十八小時!

  倘若注入更多的靈質的話,雖然時間提升不會更明顯,但至少可以維持到二十個小時左右。

  而在他的感覺中,這依然不是極限。

  倘若多加鍛煉的話,將時間維持到二十四小時也不是問題。

  也就是說,屆時只要一次釋放,就能夠維持機械降神一整天的效果。而在二十四小時之后,只要在效果結束之前再補上一個,就又能再維持一天。

  如今他已經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維持對復數目標的常態化控制了。考慮到靈質的恢復速度和自己的負擔能力,在不影響精細操作和保持對遭遇戰的應對能力的前提之下,季覺現在可以隨時保持對五個目標的效果。

  放在崖城,這就是五輛在任何戰斗中都足以創造優勢的滿載卡車。就算考慮無人機的電量預留出充電的空余,也是五個能夠隨時保持警惕的耳目。

  或者…

  季覺已經開始考慮怎么狠心干他娘的一票,從崖城駐軍基地的倉庫里把榴彈炮小寶貝們接回家了。

  他算過了,只要兩架就能夠覆蓋整個北山區外加一個大半個南麓。

  想象一下,只要自己在北山區,就能夠隨時呼叫火力支援…日子簡直不要過得太美,安全性直接拉滿了好吧?

  可惜,等這個安全性拉滿之后,季覺就一點都不安全了。

  姑且不論有兩架隨時瞄著崖城重要地點的榴彈炮之后總督能不能睡得著,海州軍部就能直接鐵拳出擊把季覺錘成爛泥。

  理想太美好,現實太殘忍了。

  他幽幽一嘆,終究還是從犯罪的邊緣拔回了一條腿來。

  至于另一條腿,就讓它在那邊留著吧,好歹是個念想呢是吧?

  “看來你這一次真是收獲頗豐啊。”

  葉教授搖頭感慨——她算是看明白,像是季覺這種爆破拆遷版的旅行蛤蟆,放在家里只會鬧心,還是得放出去之后才能摸點好東西回來。

  上次出門去了一趟裂界,直接摸回了失傳多年的非攻矩陣和完整的流體煉金術。

  這次僅僅是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就帶了個至關重要的賜福回來。

  機械降神的維持時間,直接就翻倍了!

  這狗運氣,已經不是糟糕或者離奇所能形容的了,純屬邪門。

  在以太們所編制的萬象集錄內,余燼一系的能力,多數都是針對物質性質進行變化的。

  對于物質的解離、對于靈質的引導和轉變,對于反應的催化——甚至就連煉金術這個名字,最早也是由能夠將石塊轉化為金屬的天選者們所造就的。

  像是機械降神這樣的能力,統一被歸類為控制型。而控制型的能力絕大部分都先天更靠近天元、升變或者心樞,投入余燼的少之又少。

  在控制類的能力之中,繼續細分的話,就包括指令型、操控型和自主型,優缺點各有不同。

  比如指令型,就是直接向操控對象下達指令——將機槍向前推五十米,說五十米就五十米,不會多也不會少。

  優勢在于省藍,節省靈質,在對象自帶動力的前提下,這種指令隨便發個幾十上百條都不會乏力,缺點就是過于僵硬失之靈便,這五十米的路上要是有堵墻的話就直接白瞎,在指令改變之前控制對象就會像游戲里的NPC一樣按照規劃路徑不斷草墻。

  操控型顧名思義,就是取代對象自身的意志和預設指令,如同控制游戲角色一樣,直接手操。遇墻繞墻,遇溝繞溝,微調到自己滿意為止,不會出現人工智障之類的問題。缺點是占用精力,操作起來太過復雜,難以同時控制復數對象達成復雜協作。

  而機械降神這種自主型,就是最復雜最為耗費靈質的類型,操作效果也未必能有前兩種好,甚至面對部分對象,強制力也有所不足。

  但優點就是應變能力極強,且最為省心——季覺只要下命令就好了,怎么辦到是控制對象需要考慮的事情。

  而這三種類型未必涇渭分明,在有些時候,甚至會有所重疊,正如機械降神的效果,必要的時候,季覺完全可以取代對象本身,直接上手手操。但機械降神所賦予的思考能力和自主性實在太強,絕大多數的時候根本沒有必要。

  在這種狀況下,缺藍就成為了季覺最要命的缺陷,一旦工具損毀過快,被拖進長線作戰之后,不出五分鐘,他就直接靈質耗盡、徹底廢了。

  如今的升變賜福的到來,就為他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這塊短板。

  直接將機械降神的效果時間翻了一倍,已經變相的節省了重復施加能力所消耗的靈質,同時,更進一步的提升了季覺靈質的上限和靈質恢復速度。

  即便是在升變一系中,如此珍貴的賜福也堪稱罕見。

  ——升變之礎·精神第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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