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越來越覺得桃子說得有道理,這破地方其實也沒那么好。”謝虎山赤著上身,滿是汗水的腦袋上頂著個報紙疊成的帽子,站在扶梯上用滾刷刷著墻壁:
“這才幾月份,熱得就跟蒸籠一樣,房間不開冷氣就感覺在蒸桑拿。”
韓紅兵的形象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穿著背心短褲,戴著報紙帽,戳在另一處扶梯上刷著屋頂,聽到謝虎山抱怨,他停下手里的活兒瞥了一眼:
“過分了啊,謝司令,你在那站半個點兒了,刷的墻還沒你屁股大。”
這是韓紅兵和謝虎山物色的中坪港島分部地址。
其實就是九龍馬頭角鵬程街的舊式騎樓租了緊鄰的三套房,等刷完墻擺滿上下鋪,大概能讓二三十人晚上有個存身的鋪位。
其實謝虎山心里還覺得是不是環境過于艱苦了些,反倒是趙會計和韓老二一致認為艱苦樸素就對了,大伙來港島不是享福的,要享福憑自己本事,謝大隊長代表的中坪大隊部能出錢保證大伙在來港前期有地方住,有口飯吃就不錯了。
“租金比石硤尾藍田的確便宜不少,到時候就得辛苦兄弟們,這邊離工廠區有些遠。”謝虎山趁機停下手里的活,取出香煙,打量著自己干的屁股大活計,嘴里感慨道。
韓紅兵說道:“到時候一人搞一輛自行車,蹬唄!”
在地上正收拾衛生的趙會計此時也附和開口:“就是,那好房子多了去了,是給他們住的嗎?不說別的,就說前兩天虎三兒帶我去他上環兒那地方,說那的房子一套那都…”
“趙會計!趙大爺!哪?你前兩天上哪去了?”韓紅兵先是一愣,隨后咧著嘴大聲對趙會計問道。
趙會計直起腰,伸手指了下謝虎山:“就前兩天,虎三兒帶我去的他上環兒那地方。”
桃子和林翻譯兩個人剛好拎了些冷飲回來,此時每個人還拿著一杯凍奶茶正用吸管喝著,進門時剛好聽到趙會計的問話,兩人同時把嘴里的飲料噴了出來。
桃子更是嗆的連連咳嗽,小臉都咳紅了,看向大腦宕機,整個人立在扶梯上一動不動的謝虎山。
林翻譯則笑的把上身靠在桃子肩膀上,整個人都忍不住抖了起來。
韓紅兵更是笑得整個人從梯子上下來,把滾刷扔掉,扶著梯子保持一個俯身挨撅的造型狂笑:
“司令的待遇就是不一樣啊,普通婦女同志,也就是在鄉衛生院上環,謝司令這種黨國司令,怎么可能在社會主義醫院上環兒?那絕對不行,必須得來港島這種資本主義社會上環兒!”
謝虎山嗆了一口煙,此時咳嗽著看向趙會計:
“我帶你去的地方叫上環,不是我去上環兒的地方,我的活爹趙祖宗!人家的地名就叫上環兒!不…上環!別瞎加兒化音!這讓你們整的,孩子還沒有呢,大老遠我跑港島來了!”
“都差不多,差不多,反正在哪上都一樣,就那點事兒。”趙會計呵呵一笑:“你說也是,啥好人能給自己住的地方起這個名兒,不怕影響后代子嗣。”
腳步聲又響了起來,軒仔從外面走了進來,滿頭熱汗,剛好聽到趙會計的話,他朝謝虎山,韓紅兵打完招呼,想了想說道:
“我老家就是上環嘅,我到現在一把年紀都未娶老婆,我看這個名字壞風水,多半是真的。”
一群人聽到他如今居然能跟趙會計接話甚至開玩笑,忍不住都笑了起來,韓紅兵接過林翻譯遞來的一瓶冷飲猛灌一口,隨后哈著冷氣舒爽的調侃道:
“大哥,你這有點兒杞人憂天,等有機會,我帶大哥你回中坪,我跟你說,就沖你這港商身份,我幫你在老韓家隨便挑,就一個問題,娘家親戚多,你對媳婦說話反正注意點兒就行,當然,也不用太客氣,畢竟是媳婦,太客氣也顯得生分,就…就拿出對我和謝司令的態度就行,保證你倆白頭到老。”
“對你同山哥那樣?喂,我每次見到你同山哥,都恨不得跪下講話,唯恐一言不合,你就隨便找些工具做出槍炮收我西皮。”軒仔一聽韓紅兵要幫忙介紹女朋友,立馬搖頭說道。
桃子先遞給軒仔一瓶汽水,這才又給謝虎山一瓶,謝虎山喝了口汽水,對軒仔問道:“你怎么有空跑來了,不是在羊城鵬城隨時機動嗎?”
“謝謝阿嫂。”軒仔拿著汽水,咬著吸管笑道:
“無事,其實是寶哥讓我來通知山哥你,話有生意上門,有個美國鬼佬,不知是不是鬼遮眼,居然真的上鉤,他要四十萬件T恤,四十萬!”
趙會計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傻了,林翻譯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雖然她想過謝虎山空手套白狼肯定會有人上鉤,但沒想到一來就有這么大單,此時眼珠瞧向了韓紅兵。
四十萬件T恤是什么概念,在場的恐怕只有一直在服裝廠工作的韓紅兵最清楚。
韓老二聽完之后倒沒什么激動的神色,輕描淡寫的說道:
“款式固定的話,在港島,按照我工作的制衣廠,工人八十多個,原料備足,機頭全開,不算加班,只算只做十二個鐘頭,一天能趕出四千到五千件,四十萬件最多三個月就能搞定…”
“那也不少了,不過…怎么是你來通知我,老楊和四丫頭怎么沒告訴我?”謝虎山聽完韓紅兵的話,再度看向軒仔,有些疑惑。
中坪來了買賣,應該是韓紅貞或者楊利民給自己打電話,每天晚上他都和楊利民通話,昨晚楊利民還沒和自己說過這事,說明是今天發生的,那等晚上電話告訴自己一聲就行,何必打發人跑一趟,而且聽軒仔的話,是大寶讓他來的。
“寶哥讓我告訴山哥你,鬼佬不準備出錢,他都冇錢,想空手套白狼,學山哥你那一招。”軒仔把吸管插進瓶身,用力吸了一口說道。
“那你還跑來說個Der…不是我說你,大哥,你那腦子你得治啊,不能耽誤…”韓紅兵聽完軒仔的話,瞪了他一眼:
“你和寶哥在港島見慣了各色老外,知道啥貨色都有,就打發了就完了,老楊和四姐那都是農村人,不了解情有可原,你們這時候還浪費時間干啥,直接就客氣送走就完了。”
韓紅兵在港島這段時間,已經見多了各種老外,發現老外也不全都是有錢人,港島一大堆窮老外,他的工友曾經帶他去見識過,他親眼瞧著好幾個老外,就花錢買一瓶啤酒,然后站在酒吧門口靠著路燈喝四個點兒…
比中坪村里的酒蒙子混的還慘,好歹酒蒙子喝路邊倒的時候,還能掏出幾顆蠶豆或者半塊豆腐下酒,沒有下酒菜,酒蒙子都不愿意干喝路邊倒,覺得太寡。
“可是楊書記同四姐作主,看起來要同他做生意,我同寶哥勸了幾次,楊書記好像都不肯聽,所以寶哥就讓我來見山哥,通知一聲,是不是…不要做他生意,萬一真的被騙,不是小事喔。”軒仔看向謝虎山說道。
韓紅兵從梯子上跳下來,聊起背心擦了下汗水:“要不回去一趟吧,老楊和四姐沒見過老外,萬一覺得外商都是好人再被騙了。”
“對對對,這邊也沒啥事了,不行咱們就回去,別出了簍子。”趙會計也開口說道。
謝虎山瞧瞧軒仔,又瞧瞧韓紅兵:“老楊沒見過老外,不代表他就傻啊,那貨比我還滑,不是那種看見肉就走不動道的土賊。”
謝虎山瞪起眼睛在軒仔身上轉悠,軒仔馬上就感覺手里的可樂都不好喝了,下意識身體繃直。
“沒說完就抓緊說,大哥。”謝虎山朝軒仔揚了揚下巴。
“也不是鬼佬不肯付錢,他其實是想前期提供給中坪生產T恤的原料同機器…”軒仔放低聲音,垂著腦袋小聲說道。
還沒說完,謝虎山已經對韓紅兵開口:“明白了,補償貿易,寶哥想不通,覺得老楊跟老外這么談生意,對不起祝幼君,他和老楊沒交情,所以讓軒仔來找咱們。”
“啥叫補償貿易?”韓紅兵一臉茫然。
“當初老毛子跟咱們也干過不少回。”謝虎山提醒道。
“艸!你說當初抗美援朝老毛子那一套嗎,給咱們國家軍火武器,在背后慫恿咱們干美國,他們老毛子自己狗Der不干,結果打完了仗,王八艸的拿著欠條上門跟咱們要債,國家后來緊褲腰帶還債,到64年才還清。”韓紅兵沒等謝虎山說完,他就說了起來,自小接受民兵訓練,為了毛子南下時刻準備著的他對老毛子屬實沒什么好感:
“咋的,這個美國老外是準備給咱們機器設備,完了讓咱們欠他的,到時候就一直給他打白工唄?那他媽誰給他干!”
“兩廂情愿才行,不過先放一放,先說咱們軒仔哥講義氣這事,我估計他和寶哥,一直覺得咱們村真要搞制衣廠,采購二手設備這塊兒肯定通過祝幼君同志,寶哥跟祝同志還是有戰友情誼的,畢竟一起奮斗這么久,肯定不想這筆幾十上百個制衣車頭的買賣便宜外人。”謝虎山看向軒仔,嘴里說道:
“是不是覺得,祝幼君之前按照我說的,特意幫中坪留意了一批二手機頭,結果到頭來中坪要把她甩開,跟老外談生意,這很不講義氣?”
“山哥,你是知道我同寶哥的,對你和二哥佩服的五體投地,可是你同二哥當初一走之后,多虧燕兒姐關照Juli姐,寶哥和我。”軒仔鼓起勇氣看向謝虎山,觀察他臉色不像要翻臉收拾自己的模樣,于是坦誠開口說道:
“燕兒姐拿本錢出來帶大家做小本生意一點點起來,你開口交待的事,她從來都冇推辭過,你讓寶哥一直抽出時間幫你,她也不反對,讓林翻譯幫忙把二哥和那些人幫忙搞出來,也都一直支持,這次你們過來羊城,她最開心,放下自己生意陪大家…做人要講義氣的嘛…燕兒姐就是做二手生意,她之前已經幫忙留意了機器,又不準備賺鄉親的錢,如今中坪有生意,當然關照自己人,我不懂為咩一定要關照鬼佬,寶哥也不懂,所以看楊書記堅持要同對方合作,就打發我來報信,希望山哥你能公道些。”
看到軒仔畏畏縮縮怕挨打,但仍然堅持把心里話說完,韓紅兵頓時對自己這位大哥刮目相看,走過來拍拍軒仔肩膀,對謝虎山說道:
“祝同志可以啊,短短一年多,把我們軒仔哥培養的忠心耿耿,誰說她馭下無方,我第一個反對,祝同志不是講戰友情誼的好同志,咱們軒仔哥能這么幫她說話嗎?”
軒仔嚇得一抱頭,他本來以為韓紅兵走過來抬手是要抽他,看韓紅兵沒打他,這讓他覺得又來了些底氣:“山哥,大家對你冇話講,不好這樣搞啦?”
看到軒仔那副忠心義氣的損出,謝虎山嘆口氣,不知道該說啥好,結果側過臉就看到林翻譯正跟桃子小聲說話,彷佛沒聽見軒仔剛才說了什么。
“林翻譯,祝同志待你不薄,你怎么剛才不附和一下呢?沒看見我大哥軒仔都勸我要做事公道,不要和洋鬼子合作了?”
林美洋看了看軒仔,莞爾一笑:“你是司令嘛,我們都是你部下,就算你想占便宜也不會對身邊部下下手,中坪的大伙是你的兄弟家人,我們幾個也是,沒道理中坪港島分社的成員就一定是外人吧?”
“聽見沒有,聽見沒有,什么叫做覺悟,要不人家林翻譯每個月工資比你倆高呢,也就你倆大傻子,運氣好借高利貸把我收了當小弟,要是沒有我和韓老二,你倆這腦子,吃屎都只能吃隔夜的。”謝虎山聽完林翻譯的話,對軒仔罵道:
“你以為鬼佬會去美國采購全新設備,飄洋過海送過去中坪?傻了吧唧,放心,二手機器生意肯定還是你們祝同志的,跑不了。”
“不會呀,楊書記都答應讓鬼佬提供機器…鬼佬不用燕兒姐的機器,到時候我們總不能逼他收貨吧?”軒仔語氣肯定的說道。
“你把這大傻子拽出去,單獨給他翻譯翻譯。”謝虎山對林翻譯語氣虛弱的說道。
林翻譯笑著把軒仔領到一邊,小聲說道:“謝司令肯定能逼他收貨,燕兒自己都沒說話,你跳出來做什么呢?”
“我靠燕兒姐揾食,米飯班主來的,我靠她出糧。”軒仔瞪著眼睛說道。
“燕兒巴不得謝司令欠她,你安心啦,謝司令除了第一次見你之外,哪次不是做事公道?你不信楊書記,信不信我?”看到軒仔堅持,林翻譯笑著問道。
軒仔點點頭:“信你。”
“信我就閉嘴。”林翻譯伸手,做了個噓的手勢。
那邊謝虎山則把汽水喝干,又重新點了一支香煙叼在嘴里,琢磨了一會兒,對韓紅兵說道:
“我估計老楊跟對方能談,是見到什么真章了,搞不好我明天就得先撤回中坪搭個架子,機器是祝幼君負責,原料你負責,我要是沒猜錯,鬼佬也想空手套白狼,四十萬件T恤,不給港島代工,寧可提供機器原料也要在內地,這個洋鬼子保不準也是破釜沉舟,想要豁出去來一筆大的,你安排一下我和桃子,趙會計的車票或者機票,隨時電報聯系,我回去之后,盡快從二百多個民兵里選二三十個過來幫你。”
韓紅兵點點頭:“原料應該沒問題,港島這邊什么面料都有,靠著這幾個月的工作,底已經被我摸的差不多了,如果港島最低價對方還不滿意,他不可能再找到更便宜的價格,就算去歐洲的意大利也不可能找到。”
“可以,長能耐了,原來在中坪,你哪知道意大利在哪。”謝虎山笑笑。
晚上謝虎山回酒店之后,楊利民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和謝虎山之前猜想的差不多。
一個來自費城名叫弗蘭克伍德的美國外商,家里祖傳的服裝生意,之前一直靠給美國體育聯盟那些球隊加工隊服,球服,在大蕭條前的巔峰時期,家里在美國東部擁有兩個制衣廠,七個零售服裝商店還有一大堆各色球隊的制服訂單。
只是如今美國的各種體育聯盟發展越來越規范,收回了俱樂部的權力,如今各個俱樂部球服,隊服都開始由聯盟統一定制,他搶不過那些大服裝商,靠著生產普通的休閑運動服飾,也競爭不過那些靠進口的服裝商,在美國本土開廠生產的成本太高。
同樣品質的一件T恤,在港島生產,貼好商標運來美國出售5.9元,還能留出足夠的利潤。
而他在美國本土生產的一件T恤,5.9元都不夠人力成本。
對方也想過不如干脆關停工廠,只保留銷售渠道,去港島找代工廠生產,可是美國在服裝進出口方面,多年來又實行的是配額制,每年能從港島,意大利進口服裝的額度,早就被幾大服裝商把持。
沒有額度,意味著就算他在港島代工,生產出來的產品就算是合法交稅,也無法賣去美國,理由是保護美國服裝企業。
但大服裝企業根本不需要美國保護,根本沒有大企業在美國本土建廠,都是在港島讓那些制衣廠貼牌代工,所以這一條協議更像是美國政府勾結大企業,聯手逼死他們這些小公司。
走投無路之下,他在電視上看到美國播放了中國改開的消息,還在唐人街收到了發放的關于宣傳廣交會的傳單。
請了專業律師咨詢,再三確認之后,他發現自己好像找到了一個Bug,那就是現在美國與中國建交,可是卻沒有與中國內地簽署服裝進出口協議,也就是說,如果他在中國內地能代工生產T恤,那就意味著不受配額限制,只要乖乖交稅,想賣回多少都問題。
他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而且他發現如今美國國內流行一種叫嘻哈的文化,最初是音樂,這兩年已經發展到服飾和妝容,尤其是嘻哈風格圖案的T恤,在黑人中非常搶手,他想用這個Bug搶低端黑人市場,把印的花里胡哨的T恤,賣給那些黑人,打造一個嘻哈風格的黑人平民服飾品牌。
如今這個市場還沒有服裝商大肆進軍,他還有機會靠著黑人嘻哈服飾翻身。
在廣交會上,這個弗蘭克轉悠了兩天,其他企業都表示能合作,但不同意所有車間全都為他代工,只保證在合約約定的日期交貨。
可弗蘭克想的是,沒有最后約定日期,越快越好,想要讓工廠開足馬力幫他生產,只有補償交易這一種合作方式。
他出機器,原料幫忙重新建個廠,那工廠自然就全力為他運轉。
“你跟他談怎么樣?”聽完楊利民的介紹,謝虎山問道。
楊利民思路清晰的說道:“這位外商如今就準備了十萬美元,他的意思是,十萬美元已經是他能拿出來的全部,他可以全部都拿出來賭一次,拿錢購買設備原料幫咱們建廠,但我們也必須在建廠后盡快先幫他拿出十萬件T恤回去,如果他回去市場打開,就繼續擴大生產,如果他失敗,十萬美元幫咱們建的廠,就當白送,后續三十萬件也不用我們再生產,但如果他成功了,我們繼續合作,在今年圣誕節之前,無法為他生產出四十萬件,耽誤了他的商業布局,咱們到時候得補償對方的違約損失。”
“你感覺對方的第一印象怎么樣?”謝虎山沒有急著發表看法,而是繼續問道。
楊利民說道:“這個人很誠懇,很直接,而且得知中坪本來就準備添置設備時,主動說他可以直接出錢,采購原料和設備都由咱們負責,只要保證合約上的產品質量,總之就是一個字,急,他急著要拿產品去搶市場份額。”
“如果我讓韓參謀長在港島找個代工廠先生產,再通過中坪運去美國,我可以保證整件事天衣無縫,價格方面…”謝虎山隨口就說了一個取巧的辦法。
“不行,美國人很謹慎,我也用差不多的話試探過他,他很認真的拒絕了我,他說不是要做違法生意,他是家族企業,做正規生意,而且也勸我不要和其他人這么做,他認為那些美國大服裝品牌和美國政府盯這種事非常認真,如果一旦被查出來,他就徹底無法翻身,正當生意人只賺規則內的錢。”楊利民語氣肯定的說道。
聽完楊利民的描述,謝虎山微微點頭:“給你甜頭了嗎?這么急,牲口也得加夜草才行。”
“我給他介紹過我們大隊其他工廠的創辦速度,我說展會結束,他可以跟我和焦部長一起去浭陽現場參觀,那時候廠房應該已經蓋好,設備也能到位,他愿意開一張五萬美元的定期支票,到那天如果看到廠房,那五萬可以提出來,當作付給中坪的前期費用。”
謝虎山聽完長出一口氣:“做他的生意,別說我空手套外賓的白狼,明天我把這邊安排好,就回中坪當牲口,掙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