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謝虎山祝幼君回到酒店時,韓紅兵和林美洋已經先回了酒店。
他和林美洋看完電影之后,甚至還讓林美洋幫忙陪著自己去買了幾個雞爆牌打火機,準備把它們帶回去給大喜,馬三兒他們幾個人。
在他對林美洋的描繪中,那都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那些人才是他的兄弟。
結果林美洋看到,就因為謝虎山坐在露臺上,隨后遞給韓紅兵一張寵物報紙,眉開眼笑的說了兩句,韓紅兵當即就給了他最好的兄弟們一些新的評價:
“這破狗長得跟陳大喜一樣,還值當從港島偷回去?”
“大黑對你都快比對我家里人還親了,好家伙,你就偷這么個怪獸兒回去當媳婦糊弄他?”
林美洋要是沒記錯,剛才韓紅兵還在說叫陳大喜的同志是他第一個玩伴,兩家離的不遠,四五歲就混在一起,感情深厚。
結果現在又被韓紅兵說成長得跟狗一樣…
韓紅兵看著謝虎山拿出來之前買的寵物報紙,聽著謝虎山得意洋洋的說這條小眼兒八叉的白狗就是他準備偷回去給大黑當媳婦的目標后,頗為不滿的說道:
“你讓大喜給臉上抹點白面,跟這照片上的狗臉放一塊,他爸都未必能分出來。”
照片上是一只漂亮的英國純白牛頭梗,被韓紅兵質疑長得和陳大喜一樣。
謝虎山非常不滿意,韓紅兵說話太難聽了,他皺眉看向韓紅兵:
“那是自己兄弟,韓參謀長你這話說的過分了!”
“大喜哪他媽能長這么好看,而且大喜和大黑一樣,都是公的,這是母的!”
韓紅兵連連搖頭:
“我不跟你去,我嫌丟人,太磕磣了,大黑指定也不可能看上。”
謝虎山說道:“你怎么就知道大黑看不上呢?”
“廢話,大黑要是能看上,它早就天天追著大喜跑了!”韓紅兵語氣肯定的說道:
”你讓祝燕兒同志和林翻譯來看看,不說狗,就說人長這模樣也不好看吶,你給自己娶媳婦時,媒婆給伱介紹個小眼兒,驢臉,乍一看跟陳大喜成精一樣的媳婦,你能覺得好看?”
謝虎山低頭看看報紙上的狗臉,感覺自己讓韓紅兵一句陳大喜成精給帶溝里去了。
韓老二說完之后,他都覺得這狗越看越有點兒像是隨陳大喜。
“這…這說明啥呢,那個…英國皇室跟大喜可能沾點親戚,搞不好大喜是皇親國戚。”謝虎山撓了半天的腦袋,對韓紅兵給出了自己的解釋。
韓紅兵拿起那份港島名寵報紙,看著照片:
“小眼兒,大嘴,驢臉,短腿,還沾啥親戚,這就是大喜呀,特征都一樣,甭問,這長相肯定還能吃,頭號飯桶。”
他看了幾眼,忽然眼前一亮,指著旁邊的一張照片說道:
“這狗不錯,看起來還挺威風,你咋沒提弄這條呢,這狗一看就是好狗!”
“是好狗,但是問題在于,到底是咱倆弄它還是它弄咱倆?”謝虎山在旁邊瞄了一眼,心累的說道。
韓紅兵看向謝虎山:“啥意思?”
“韓參謀長,我希望你能明白,咱是去偷,不是抱養,你以為我帶你逛狗市兒呢!還挑挑揀揀?”謝虎山指著韓紅兵看中的那條狗:
“你看上的這狗叫羅威納,是港督府第二秘書養的,個頭老大了,那肯定威風,我他媽也得敢搶啊,一百多斤,真去偷狗,人家遛狗的人都不用害怕,得把我當大傻子笑話,第一,我抱不動,第二,人家把狗撒開,我能當場被那狗追得上樹,第三…它他媽是條公狗。”
一聽是公狗,韓紅兵頗為惋惜的咂咂嘴:
“那報紙上這么多狗,為啥非得偷大喜?咱村有一個了,不用再給偷回去一個。”
“這長得跟大喜差不多的貨就有五六十斤重了,已經是我能搶完抱起來就跑的極限了,就這我還怕挨咬,準備喊你跟我配合一下套它麻袋,免得咬人。”謝虎山對韓紅兵解釋道:
“而且港島公安局長他家這狗身份高,我給你念念,它太爺爺叫威利,第一任主人,是英帝國皇家空軍王牌飛行員,帶著威利一起開轟炸機轟炸過德國。”
“第二任主人是美帝國四星上將喬治巴頓,坐過美帝國陸軍坦克,威利還替只有四星的主人打抱不平,把五星上將艾森豪威爾的狗給咬傷了,死了之后還被美國佬樹立了一座青銅紀念雕像。”
“它爺爺叫羅斯威爾,得過英帝國陸軍獎章,軍事博物館有專門一塊寫著它資料的磚頭紀念它。”
“它爸叫雷蒙德,被英帝國皇室授過啥勛章,跟英女王那老娘們都見過面,皇室特意喊它去配狗。”
“照片上這狗叫唐娜,就是它爸在皇室配完狗之后生出來的,港島公安局長為了當官花了大價錢,特意從英帝國皇室成員手里買的。”
“當官跟買狗有啥關系?”韓紅兵開始聽得還一愣一愣,又是飛行員,又是上將,最后一聽港島公安局長買這么個丑八怪就為了當官,頓時覺得謝虎山是在扯淡。
“鄉下人,不明白了吧,人家英國人是帝國主義,興這一套。”謝虎山清清嗓子,側揚著臉:
“這公安局長是愛爾蘭人,靠買狗…算了,我直接說你也聽不明白,我給你簡單翻譯一下,你就把港島公安局長當抗日那時候的偽軍吧,這個偽軍,他為了當偽軍頭子,湊一大筆錢買了日本鬼子天皇配出來的狗。”
韓紅兵跟聽不見一樣低下頭,甭問,謝司令這貨肯定又跟自己在扯淡。
聽聽那話,是人話嗎?
啥好狗能拉下臉去跟日本天皇睡覺?
謝虎山看韓老二那反應,就知道他不信,也是,他一個徹頭徹尾的社會主義農民,怎么可能指望他這種貨理解資本主義紳士老爺們配狗這種風雅活動呢。
嘆了口氣,繼續解釋:
“你別不信,英國人就好干這事,這不就因為狗是日本天皇睡過的嘛,對日本鬼子而言就顯得有身份,偽軍就花錢買下來,然后能以幫其他鬼子生小狗啊,參加什么配狗大賽啊的借口,和其他日本鬼子光明正大的打交道,人雖然不是純種,是雜種,但狗純吶,對吧,這樣混熟之后,呦西,升官發財大大滴。”
“看長相,英帝國皇室夠難看的,再考慮考慮,寧可不偷,也別偷這么個貨,太磕磣了,這要偷回去,全縣最好的狗我不知道是不是大黑,但大伙肯定得公認,全縣最丑的狗是你給大黑偷的媳婦。”韓紅兵說道。
謝虎山說道:“別抱怨了,就它吧,丑點兒身份在那擺著呢,計劃是這樣,等會兒你跟我去裝作跑步鍛煉,去他家附近先踩點,然后明早六點鐘趕過去偷狗,再然…”
還沒等說完,外面響起了敲門聲,韓紅兵從露臺快步走過去,透過貓眼看了一眼,把門打開,軒仔從外面走進來,對韓紅兵神色惶急的唧唧哇哇說了一大堆粵語。
奈何韓紅兵聽不懂,看向走過來的貼身翻譯林美洋,林美洋看看軒仔,又看看韓紅兵:
“他說,有個叫做翟遠的號碼幫頭目,如今抓了你們兩個的大哥,說要見你。”
謝虎山此時把報紙放下,從露臺處走過來,恰好聽到林美洋說出的話,感慨出聲:
“寶哥為了收咱倆,欠一屁股饑荒,不容易啊。”
“不能讓人家覺得,花這么多錢收倆祖宗當小弟,好吃好喝好招待,養了整整七天,結果啥也指望不上。”
韓紅兵點點頭,認同謝虎山的話:
“大哥除了傻點兒,對咱們確實不錯,我看咱天天吃成桌的飯菜,大哥自己天天吃盒飯都得琢磨半天。”
“這七天,又是賣銅錢,又是偷汽車,我估計咱倆再多呆一禮拜,大哥都得賣身養咱倆。”
“那我去會會那個叫翟遠的流氓頭子?來了七天,繳獲把槍,一槍還沒開呢,好歹過過癮。”
謝虎山伸了個懶腰:
“那還說啥,我跟你一塊兒去吧,都要走了,正好臨走前把大哥帶回來,一塊兒吃個宵夜,兄弟一場,道個別。”
“他說有幾十個流氓跟那個叫做大哥遠的人在一起。”林美洋聽到謝虎山要帶韓紅兵出去,急忙補充道:“太危險了。”
謝虎山把煙蒂在煙灰缸內捻滅:
“幾十個人,好家伙,這是大流氓頭子,必須要慎重對待。”
“偉人教導我們說,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打無把握之仗。”
“也讓港島的流氓瞧瞧,武裝了思想和身體的社會主義民兵是怎么打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