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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吃醋

“我小姑眼光高,可挑剔了。小說就來  李姝掰著手里的柑橘,也沒瞧見身后是誰來了,小嘴還在叭叭地說著。

  屋里幾人都覺得好笑,可又不敢笑出聲來,使勁地憋著。

  “你覺得你小姑該不該找對象”

  趙雅芳一邊哄著李悅,一邊逗李姝道:“該找個啥樣的對象”

  “她她她都19了”

  李姝很是感慨和激動地講道:“誰家大姑娘19了還不找對象啊”

  她可真是老太太帶大的,滿嘴的大茬子味兒啊,誰聽著都得說這是東北來的小姑娘。

  李雪已經忍不住了,伸手掐住了李姝的脖頸子,陰惻惻地問道:“李姝啊,我是不是老長時間沒收拾你了”

  “我小姑溫柔善良,秀外慧中,就是不愁找對象"

  李姝的小身子瞬間僵直了一秒,隨即便自救道:“那追求她的人都排到東直門外去了,數都會數不過來啊”

  “哈哈哈哈哈"

  趙雅芳等人再也憋不住,這會兒全都笑出聲來,顧寧都忍不住笑了。

  吃過飯以后,婦女們把飯桌子收拾了,勤快的張曉燕和迪麗雅把碗刷了。

  爺們自然是有一些特權的,尤其是今天喝了點酒,都還在飯桌邊喝茶聊天。

  很怕趙雅芳累著,劉茵攆了她來東屋照看孩子,顧寧她們收拾完也都來了東屋,省的聽西屋那些喧鬧。

  老太太過壽,許是今天太過熱鬧,精神頭有些不足,斜靠在炕里的枕頭上看著兒孫們玩樂,臉上始終帶著笑意。

  就這樣,婦女和孩子們都在東屋,爺們都在西屋,沒人強調禮數,但誰該在哪邊休息自己都清楚,涇渭分明。

  劉茵和費善英是一輩的,所以坐在了炕里,配合老太太一起閑話家常,同時也看著孩子們玩樂。

  趙雅芳帶著孩子坐在靠近炕柜邊,倚著炕柜奶著孩子。

  顧寧、姬毓秀、張曉燕和迪麗雅則挨著炕邊坐了,聽著老太太她們說話,眼睛多半也是落在孩子身上,尤其是會耍寶的李姝。

  不是李姝沒注意,剛剛小姑就是不在,是給西屋那些人泡茶去了。

  現在被抓了個正著,差點嚇的魂飛魄散,趕緊連連求饒。

  她這鬼機靈勁逗的屋里眾人笑的合不攏嘴,李雪氣的拍了她屁股兩巴掌。

  李姝哪里會在意這個,笑嘻嘻地跑到了炕里,倚在老太太身邊咋呼道:“快點找對象吧,太太和奶奶都著急了。

  “用你管,管好你自己得了。”

  李雪故作兇狠地瞪了她一眼,道:“等我再抓著你的,看不把你的屁股打開花。”

  “屁股要是能開花還好了呢”

  李姝的小嘴多能說,靠著有老太太撐腰,仰著脖子喳喳道:“還沒聽說誰家把屁股插花瓶里的呢。”

  “哈哈哈”

  “她怎么這么能說啊”

  張曉燕捂著嘴笑的滿臉漲紅,都快要喘不上氣了,說話聲都有些嘶啞。

  老太太也是將李姝攬在了懷里,不讓她再說,還輕聲嚇唬她道:“你再說,再說小姑偷偷掐你我可不管啊。”

  “讓她再囂張兩年”

  李姝故作大度地擺了擺手,趕在小姑爬上炕要掐她之前縮進了太太的懷里,又翻滾著躲在了太太的身后。

  她被嚇的咯咯直笑,嘴里還拉硬道:“我就不信你一輩子不找對象。”

  “李姝,你皮子是真緊了。”

  李雪瞪了瞪眼睛,招手道:“走,我帶你去院里松松皮子。”

  “不去”

  她這么一說,李姝躲的更遠了,嘴上硬的厲害,心里還是知道大小王的。

  為什么會想起說小姑姑的事,這還是從飯桌上聽來的。

  三爺在吃飯的時候又提起了他家學函叔的婚事,說著說著也許是喝多了,開始講起了家里這些孩子的感情事。

  李家三兄弟自然不用說了,李同的羨慕和欣慰不加掩飾,說的是二哥家的李娟,以及已經上班兩年多的李雪。

  畢竟是家里的姑娘,李家又是老太太帶來的習俗,比較重視姑娘。

  其實京城本地人也很重視家里的姑娘,姑奶奶的稱呼不是白叫的。

  都聽過京城大妞這個叫法吧,不是貶義詞,也不是褒義詞,就是個形容詞,形容京城的姑娘豪爽大氣。

  要是沒有家庭環境影響,哪來的大妞,不都是唯唯諾諾的小家子氣啊。

  李家三代只有李娟和李雪兩個姑娘,李娟去年出的那碼子事家里人基本上都知道了,連羊城的李同都知道了。

  為啥這一次老太太做壽老二李敢一家沒來,是覺得丟人了。

  要是上一次李娟離婚了還好說,做錯了就承認,終究是一家人。

  可李娟不知怎么地,鬼迷心竅一般算是盯上沈建兵了。

  當時查出來有身孕,這婚還離什么,李敢兩口子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李娟的工作關系重新安排回了鐵路,沈建兵原單位是回不去了,李敢怕他往后不玩活,再起什么幺蛾子,索性安排在了自己身邊,也不在乎人家說什么了。

為什么不在乎  因為就沖沈建兵那德行,他也不指望這個姑爺能有什么大出息,別作死就行了。

  既然都不在乎姑爺的出息,也就沒想著在單位里多照顧,哪來的顧忌。

  李娟沒離婚,對李學武這邊自然也就沒了交代,李敢是當二叔的,要強了一輩子,哪里抹的下臉來。

  他當然不能給侄子道歉,可也沒臉給大哥道歉,還是李學武等風頭過了,安排父母去的吉城,這才算把這件事消了。

  終究是親叔叔,李學武不能讓親爹難做,更感激二叔、二嬸的照顧。

  沒得說,二叔、二嬸對他真心實意的,前些年沒少照顧家里。

  還能說啥,大姐終究是自己的大姐,知道她是什么品味,往后只談親情,不談和不辦事情就算了。

  不過二叔兩口子終究是邁不過心里這道坎,覺得是窺見了大哥一家的。

  這一次老太太做壽必然要給他們消息,三叔李同因為工作性質和路途遙遠的關系,給消息能來就來,不能來就算了。

  二叔李敢距離京城不算遠,真想來也是能來的。

  就算二叔工作忙,走不開,二嬸或者小老弟李學力也是能來的。

  這一次全家都沒來,李學武爺幾個心里也是明白,二叔在家說不定多愧疚呢,沒臉來見老娘了。

  當初李家哥三個,李敢是背著包袱奔的東北,李同則是隨部隊去的南方。

  三兄弟一南一北,獨留下老大李順在京城照顧母親。

  這么多年三兄弟也算是相互扶持,從未有過經濟糾紛,更沒吵過嘴。

  李順有當大哥的樣,劉茵有當大嫂的樣,長兄如父,長嫂如母。

  李敢和李敬重大哥大嫂,該幫忙的一點都不含糊。

  李順在京城獨立行醫的藥材不都是李敢收集來的嘛。

  李學武去南方不也是借著三叔的光嘛,哪能說各過各的沒感情。

  要說沒感情,這一次李學武倒是從三叔的話語間聽出了蕭索的意味。

  他是在講二叔家的事,可也投射出了自己的苦惱和郁悶。

  按他的意思,三嬸洪敏該來的。

  這還是提到二叔李敢時,說二嬸韓秀梅應該來的話頭才聽出來的。

  不過劉茵解釋了,前段時間老三李學才結婚,二嬸韓秀梅是來了的。

  所以這一次老太太做壽吉城沒回來人李順和劉茵都不挑禮。

  她越是這么解釋,三叔李同越是皺眉頭,他心思重,家里的事也不說。

  他不說李學武也能猜的出來,定是當時工作忙走不開,讓三嬸洪敏來,三嬸推脫不想來,三叔這才找機會來京。

  這些年三嬸也就在他結婚的時候回來過一次,再沒見有回來過。

  三嬸洪敏的父母都是搞文藝的,骨子里帶著港風的浪漫與小資情調。

  南方姑娘的生活習慣哪里能入得了老太太的眼,年輕剛結婚那會回來家里,處處表現的都不習慣。

  老太太最鐘意大兒媳劉茵,覺得這才是傳統女性的標準,飯館洋氣的洪敏她不喜歡,覺得兒子只看重對方外貌了。

  不過三兒子不養老,從當兵以后就不指望家里過生活,她也沒多說。

  這么多年過來了,洪敏也知道老太太當初沒相中她,心里說沒別扭是不可能的,但真要表達出來她也不敢。

  她在這個家還不是老大呢,沒她撒野的份。

  心里有別扭不想來,李同又能說什么,只能自己來。

  可聽著大嫂關心起洪敏,他心里又像是堵得慌,今天喝的就有點多了。

  說李娟,說李雪,又提起了李學文哥幾個,一個一個地數著說。

  他是三叔,甭說李學武身份如何,李學文身份如何,該聽就得聽著。

  不要想三叔說對說錯,對的當然要聽,錯的心里明白咋回事就行了。

  不過該咋說三叔李同沒有別的心思,看著哥仨發展的好那是打心眼里高興,沒半點虛偽。

  李同是有點大男子主義的,心里知道重視姑娘,可還是有偏見。

  李雪在紅星鋼鐵集團工作,先是給領導當秘書,后來去港城培訓,回來又擔任了財務科副科長,她才十九歲啊。

  不能說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吧,可現在看她是追上她二哥的腳步了。

  當初李學武回到家時也是十九歲,還沒有李雪的起點高呢。

  李同是覺得大姑娘到了花季就該處對象,找個正經人家思考人生大事。

  十九歲正是好時候,往后每多一年都是一份壓力。

  李雪在飯桌上并沒有反駁三叔,可也沒應什么,她就是這么個性格。

  李學武倒是了解這個妹妹,有主意呢,不是心氣高,而是主意正。

  她還年輕,想找個合適的沒毛病,李學武也認同她先把精力和心思放在工作上的態度。

  人還是成熟一點再思考人生大事合適一些,十六七就訂婚結婚的那種,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能有什么獨立思維。

李雪是找不著對象嗎  甭說當初彭曉力那么追她,就是現在也有不少小伙子主動接觸她。

  只是李雪看起來和氣,骨子里卻有股子驕傲,更喜歡有文化,有性格,最好是感情專一的男孩。

  這一點也是受李學武影響,她是眼看著二哥如何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

  要有文化,要有思想,要有素質,還要有性格,但不能像二哥那么花心。

  二哥是好二哥,身邊那些事沒跟她講過,可也沒瞞過她。

  這么說吧,李雪幾乎知道了二哥所有的女人。

  真的啊,不用去看,也不用去調查,只要接觸到了,誰沒來由地對她好,基本上就是她二嫂。

  剛進集團有景副主任照顧,去鋼城有總照顧,周末休假于麗還經常約她出去逛街,時不時地給她買東西。

  最近好閨蜜周小玲那個狗東西竟然也開始對她噓寒問暖了,準是做了什么壞事,心虛了唄。

  她在集團都有點敏感了,誰要是無緣無故地對她好,她都會想一想,仔細打量對方,是不是二哥的菜。

  二哥花心她管不著,也管不了,但她不能找個跟二哥一樣花心的男人。

  因為她根本就沒想過要找一個二哥這般有能力有作為的男人。

有文化,有思想,有素質,不花心的男人很難找嗎  李雪堅信,不是沒有,只是還沒遇到。

  所以她著急,即便奶奶和母親最近關心她比較多,三叔也念叨了兩句,可她都不在意。

  就像當初的二哥一樣,家人關心不會煩,不想聽的不會聽。

  不過李姝說就不行了,這小丫頭越來越放肆了,是時候立一小姑姑的威風了,否則她以后還怎么在這個家立足。

  “你給我過來,我數三個數。”

  李雪指著李姝威脅道:“數完了你要還不過來,我就上抓你了。”

  “我不怕你”

  “太太姑姑兇我”

  “小姑你最好了"

  李姝求人求了一圈,見太太和奶奶只是看著她笑不幫忙,心里感嘆求人不如求己趕緊說軟乎話,怕一會屁股痛。

屁股開花了真能插花瓶上嗎  “要我說啊,沒必要。”

  傻柱躺在西屋炕上,臉色紅彤彤的,今天他可沒少喝。

  不過這老小子酒量見漲,就算喝多了說話也很清晰,就是得躺著說。

  “現在形勢算好的了”

  他咧著嘴丫子講道:“大學習的風算是吹過去了,雖然時不時地還刮一陣小風,但也無傷大雅了。”

  “我們食堂現在雖然還喊口號,但大家早就沒了當初的激情,應付差事罷了。”

  李同似夢似醒地聽著他們說話,沒一會兒呼嚕聲便響起來了。

  他喝的也多,能堅持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還精神著的又有幾個。

  李順酒量一般,飯桌上也沒多喝,這會兒喝著茶葉水還沒睡著。

  姥爺話少,只一味地聽著他們說,聊到他感興趣的話題了才會說兩句。

  傻柱嘴碎,也喜歡這種氛圍,所以話都是搶著說。

  沈國棟怕現在的形勢不好,想要再收一收回收站的影響力。

  他的想法很簡單,現在回收站的業務越來越多,蹬著自行車滿京城轉悠的收破爛編外人員實在是太多了。

  啥叫引火燒身啊,真有人要壞他們不用直接動手,在這些編外人員身上點把火就行了,準能燒到回收站來。

  當初李學武在回收站套的保險只在附近街道有用,沈國棟在街道工作,又拿真金白銀、人力物力支持街道,街道自然要給回收站一道保障。

  但真要離的太遠,那街道也是鞭長莫及,愛莫能助。

  沈國棟到底是長進了,也是在街道擔任職務以后有了見識。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嘛。

  倒也不是膽子小了,而是顧忌的事情多了,需要全盤考慮。

  李學武已經試著將京城的事務都交給他來負責,工作干好干賴都是自己的產業不用有所擔憂,無非是掙多掙少的問題。

  但要真干出差錯來,惹了大禍,那就是給李學武找麻煩了。

  沈國棟很清楚,有李學武在,回收站就在,他們還是個人物。

  李學武要不在,回收站也就是個收廢品的站點,他們這些人狗屁不是。

  別看是借著李學武的關系和照顧發展貿易,但他們絕對不給李學武惹禍。

  傻柱考慮的簡單,或者說他根本沒考慮過,順嘴就這么說出來了。

  沈國棟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目光又落在了李學武的身上,還是得等武哥拿主意。

  “京城的事交給你來辦,那自然是你來決定。”

  李學武先是肯定了他一句,隨后想了想講道:“形勢嘛,沒到見亮的那一天永遠不能放松警惕。

  “我能給你的建議就是不用緊盯著京城,放眼全國都可以做分站嘛。”

  他歪著身子看了沈國棟講道:“非要把全部資源疊加在京城,風險還是太高了一些。”

  “我也是這么想的。”

  沈國棟點點頭,看著他說道:“我也在想,是不是把回收站的規模向津門以及東北幾座城市推廣。”

  “這件事你來決定。”

  李學武擺了擺手,道:“我現在真沒時間和精力來考慮這個,你也知道遼東的事情多。”

  他看向沈國棟強調道:“鋼城和奉城的事我還能分心幫你盯著點,以后你得拿大頭啊。”

  “我覺得年底了,沒啥大事。”

  傻柱坐起身子,晃了晃,這才端起茶杯灌了一口,淡淡地說道:“要有事絕對先刮風。”

  “就怕刮到你這已經是龍卷風了。”

  李學武瞅了他一眼,問道:“上次聽郭胖子調走了,你怎么沒找李主任說叨說明”

  “說什么說進步的事啊”

  傻柱看了他撇了撇嘴角,道:“我現在是工人,誰能奈何得了我,真要當了干部那才難受。”

  “說不能痛快說,還得講究奉獻和身不由己,我閑的啊我,受那份罪去呢。”

  他重新躺回到了炕上,耷拉著眼皮講道:“郭胖子為啥走,我心里清楚,要能干下去他能走”

  “這大食堂就是個火爐子,誰待時間長了都烤的慌,他現在還能善始善終呢。”

  似乎看透了一切,傻柱漫不經心地嘀咕道:“不過他也別想好,這世上的事啊,都有定數。”

  “我上班這么多年早就品出來了,干啥都不如干廚子香,誰能差了我一口吃的”

  “你算活的通透了”

  沈國棟玩笑道:“啥時候有功夫也開導開導我,讓我也學習學習。

  “呵呵狗屁”

  傻柱斜著眼睛看了他講道:“我讓你卸了街道的工作,放下家里這些活,你能愿意”

  “我特么又不是出家當和尚。”沈國棟好笑地說道:“用得著的這么干凈嘛。”

  “這就叫六根不凈”

  傻柱胡扯蛋,轉頭看向炕上坐著的二爺問道:“二爺,您是明白人,給他講講。”

  “我還算明白人”

  葉二爺苦笑著講道:“我是深陷困境,放棄自拔了。”

  這一次回來,李學武看他的精氣神不是太好,想到他已經知道老三沒了的消息。

  不是親爺孫,可十三太保很早就跟他有了關系,來回收站也是他帶這些孩子找口飯吃。

  驟然聽到席永忠沒了的消息,他是一整天都沒吃飯,定定地發著呆。

  如果當初沒有帶著他們來回收站,是不是就沒有這一劫了。

  葉二爺不懷疑席永忠的死跟李學武有關系,更不敢懷疑這些事,他只知道席永忠沒了。

  一時之間接受不了是真的,但為了其他十二個孩子考慮也是真的。

  所以這一次李家老太太六十歲整壽,李學武給他信兒他就來了,想找機會說一說,聊一聊。

說什么聊什么  席永忠的情況還真不是李學武或者聞三兒傳回來的,而是老六和老十。

  老六和老十一直跟著葛林,先去的營城,后去的冰城,親耳聽到了這些人作案的過程和目的。

  有兩人的來信,葉二爺是真的相信了,老三的死跟李學武沒有任何關系。

  可就算老三再有錯,也和李學武當初的安排少不來關系。

  “孩子們一天天的都長大成人了,也都出去上班了,我算是了無牽掛了。”

  他目光殷切地看向李學武,聲音有些顫抖地講道:“更重要的是回收站走上了正軌,我也算沒辜負了東家的托付,這把老骨頭算是盡力了。”

  “二爺,您言重了。”

  李學武知道該說點什么,主動講道:“關于老三的事我很抱歉,是我沒有照顧好他。”

  “不怨你,是他自找的。”

  葉二爺擺了擺手,說道:“這些孩子里就屬他的性格最本分,最老實,搶吃的都沒他的份。”

  “他是個沒福氣的,爹媽是誰都不知道,更別提身后事了,他叫我一聲爺爺,我也算是全了這份情誼。”

  他看向李學武誠懇地講道:“請東家憐憫我這當爺爺的心情,也請您看在我衷心的份上多關照孩子們。”

  “是我的錯,沒照顧好老三。”

  李學武點點頭,講道:“接下來我們也會認真吸取教訓,給小子們更多的鍛煉的機會。”

  “今年就這樣了,明年小子們愿意出來做事的,就都安排了吧。”

  他看向沈國棟交代道:“也問問他們的意見,想做什么。”

  “無論是貿易還是回收站,或者是東風船務,盡可能地安排,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嘛。”

  “明白了,武哥。”沈國棟點點頭,看了一眼葉二爺,又對李學武詢問道:“要不要把現有的人員結構重新編組”

  他聽明白李學武的意思了,好像是要調整幾個體系的組織架構。

  現在的回收站體系有點亂,隨著業務發展形成了幾個方向,互相之間的聯系不多。

  李學武已經認識到了這個問題,不過礙于當前的社會形勢以及業務發展環境,他還不敢大刀闊斧地對這些業務進行變革。

  東風建筑、東風船務、回收站、供應鏈、津門順風商貿、俱樂部等等業務,動哪個都得動人事關系。

  現在他手里得用的人才也就這么幾個,這還得說吳淑萍有了定居內地的想法,否則她都不算。

  “這個我來考慮,往后看看再說。”

  他想了想,看向沈國棟交代道:“你給各單位負責人問一下小子們的表現,年齡夠用的,能力夠用的,該加擔子就加擔子,該重用的就重用。”

  聽著李學武的話,葉二爺已經紅了眼眶,這么多年了他還是第一次為人求情。

  就算再跟李學武矯情,老三席永忠也是回不來了,他能做的就是剩下的十二個孩子。

  真因為席永忠的死,李學武能想到重用和培養這些孩子,葉二爺也算是認了。

  他不認還能怎么著,他一個流浪漢能有現在的這份體面還都是東家給的呢。

  也是新社會了,他才敢跟李學武提起這個,要是舊社會,他也沒這個膽子。

  沈國棟是會察言觀色的,聽著李學武的吩咐,可心里已經琢磨開了。

  李學武從未打算給這些小子們各單位負責人的職務,更沒想過讓他們挑大梁。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該怎么用這些小子,李學武等人心里都有數,要沒有個十年八年的歷練,誰敢用  這些孩子在社會上都野了,真不是一碗飯一件衣就能收服的,得看時間磨練。

  李學武說給機會應該是真的,但真給負責人的崗位那就純屬扯淡了,是給葉二爺聽的。

  沈國棟自然聽的出來,答應是答應了,接下來能不能做,做多少都看他。

  他也有得解釋,看情況發展嘛。

  葉二爺的正事說完,便起身下地,說是要回去了。

  李學武看著他日漸消瘦的身子,心里也是感慨,這十三個孩子算是找著親爺爺了。

  這年月多狠的歹心都有,拿這十三個孩子當跳板的不也是有的是啊。

  送走了葉二爺,在大門口,沈國棟輕聲解釋道:“前段時間咳嗽的厲害,我帶他上醫院非不干,最后還是我帶著小子們架著他去的。”

  “什么毛病”李學武看了他一眼問道:“身體有問題了”

  “大夫說是身體沒啥毛病,就是秋天上火。”

  沈國棟微微搖頭講道:“我不信這個,又帶著他去找干爹問了問,干爹說是內火攻心,氣郁不散。”

  他看了眼葉二爺離開的方向,稍稍嘆了口氣,道:“干爹說他身子早就是千瘡百孔了,要再這么折騰下去,本就不多的壽元怕是要雪上加霜了。”

  “你跟他談過嗎”

  李學武看了他,問道:“他有沒有什么想法,或者是訴求,能滿足的盡量滿足吧。”

  “他這個人你還不知道的嘛,有什么話都在心里,少有跟我們說的。”

  沈國棟長出了一口氣,道:“不過我也能想得到,無非是這幾個孩子。”

  “還算啥孩子。”李學武微微昂了一下頭講道:“十七八的大小伙子了。”

  “這一次是深受打擊了。”

  沈國棟點點頭,說道:“我盡量開導他吧,或者安排他去幾處單位轉一轉,就當散心了。”

  “他不會離開京城的。”

  李學武招了招手示意他進院,嘴里淡淡地講道:“他現在最在意的是落葉歸根,不想在這個年紀離開妻兒太遠了。”

  葉二爺哪有妻兒,他的妻兒早在幾十年前的一把火里喪生了。

  但也正是如此,他不會離開京城,就算是死也得死在京城,想要跟妻兒在下面團聚。

  這些孩子是他的念想,但不是他的指望,他的指望是李學武的信用。

  當初收留他的時候就講好的,李學武會一力負責他的身后事,完全按照他的意思辦。

  他可不是一個得寸進尺的人,想要什么風光大葬,他只要求李學武把自己埋在妻兒身邊。

  就這么一點要求,李學武當然不會拒絕。

  所以這幾年的相處下來,李學武對他足夠尊重和信任,今天也能聽得進去他的請求。

  “你在京城,幾乎每天都能見著,多費點心。”

  李學武在進屋前交代他道:“二爺對咱們有功,不做給他看,也得做給其他人看。”

  “武哥,你放心,這個道理我懂。”沈國棟很認真地講道:“三舅離京前已經叮囑過我,二爺的身體我會關注的。”

  “嗯,辛苦你”

  李學武拍了拍兄弟的胳膊,這才進了屋。

  此時東屋的炕上已經躺了一片,孩子們鬧累了,也都睡著了,女人們跟著直直腰,休息一會。

  李學武伸手給門帶上了,回了西屋。

  西屋這邊也是呼嚕聲一片,姥爺和父親李順已經躺下,眼瞅著就要睡著了。

  大哥學文學才躺在炕稍,爐子燒的正旺,屋里一點都不冷。

  唯有早就喝多了的何雨柱還瞇著眼睛等他們回來。

  “晚上還吃一頓不”

  他迷迷糊糊地問道:“怕你們回家了餓。”

  “餓也不在這吃了。”李學武好笑地看著他說道:“睡你的吧,等孩子們醒了我們也回家了。”

  李學武只同他應付了兩句,也找了個枕頭上炕躺下了,就蓋著自己的夾克睡了。

  累了一天了,上午忙下午忙,這會兒太陽就要下山,再不趁著這些人打呼嚕的時候瞇一覺,那就得等著晚上一起睡了。

  沈國棟沒覺得困,便挨著他頭沖炕里躺了,準備睡一會起來去大庫看一看。

  這院里自從紅星廠的鄰居們搬走以后,熱鬧是越來越少,尤其是進入冬季以后,集團的工程公司來過人畫尺和測算,再沒抽出時間來修繕房屋。

  不過工程公司直針對那些置換下來的房屋,比如對面的閆家,后院的賈家和一大爺家。

  按傻柱的說法,這大院熱不熱鬧李家說了算,李家人都回來,那這大院就熱鬧,李家人要各奔前程,那大院就重新恢復寧靜。

  傻柱是喜歡熱鬧的,可他舍不得剛建的房屋,所以沒去選工人新村的房子。

  一大爺家他去看了,環境確實不錯,生活也整潔了許多,唯一不好的就是樓上樓下鄰居關系淡薄。

  剛搬走那會大院的鄰居們聯系的還很緊密,經常去對方家里串門,說說搬走后的人和事。

  時間一長大家都不聯系了,除非是在廠區或者生活區見著,否則都不說話了。

  不是關系臭了,而是彼此都有了新的交際圈子,就是都有了新鄰居,老街坊只存在酒席上。

  誰家辦事情還會習慣叫上老鄰居老街坊,因為對方還差著自己的禮錢呢。

  就是大院這邊很少回來了。

  剛開始有不適宜的,比如說以前住對門的三大媽,時不時的還會帶著孫女回來看看老房子。

  最初集團沒來收房的時候她還能進去看看,撿點搬家時忘了拿的破爛。

  等集團統一收房張貼封條以后,她是進不去了,但還是會看上好一會,好像是在回憶以前的事。

  那時候三大爺總戴一副鏡腿壞了用白膠布纏起來的大框眼鏡,最在乎的是他那臺七手的自行車。

  侯慶華回憶著這么多年以來的點點滴滴,再想想現在的自己,以及孩子們的生活。

  老頭子沒了,老大也沒了,日子總得往后過。

  只是她跟其他鄰居一樣,有些放不下這里,好像搬走了落下什么重要的東西沒有拿似的。

  不過時間長了,她來的次數也少了,就算是路過也很少進來胡同看看。

  集團都已經統一收房了,有消息說明年就要動工修繕,修繕過后就是歸置帶產權的房屋,盡可能地將住戶歸置在一起,騰出完整的四合院。

  城內的土地寸土寸金,就算是這個年代也有些不夠用的,通過開發亮馬河工業區,集團也意識到在京城土地資源是稀缺資源,尤其是城內民居。

  李懷德可能還想不到未來這座城市會有幾千萬人口常住,就是現在的幾百萬他都覺得多了。

  要不是年輕人下鄉,這滿城的街道還都是街溜子。

  李學武一家四口是晚上7點多回的家,他和顧寧醒來的早,是孩子們睡的踏實,不忍心叫起。

  李姝帶著弟弟瘋了一天,下午時分電量就要耗盡,經過三個小時的充電,回到家又樂呵了起來。

  李學武有心孩子的學習情況,要李姝拿作業給他看,還問了問幼兒園都學了什么。

  李姝可沒有消極對待,她很希望爸爸關注她的學習,所以很配合地講著學習上的事。

  看得出來,經過那一次的事,幼兒園里的老師對她好了很多,三句話不到就要說老師。

  顧寧洗了澡換上睡衣下來,主動問了李學武去東德的事。

  “這個月去不上的,最少得下個月了。”

  李學武看著閨女寫作業,微微搖頭解釋道:“這種訪問時間不會太長,多了說三四天就得回來。”

  他抬起頭看向顧寧講道:“工作都在前期,估計從這個月就會有東德的企業代表來函聯系。”

  “談判多半會在去東德以后的一兩天之內完成,前期還是參觀和互相試探。”

  李學武聳了聳肩膀,微笑著說道:“聽著挺沒意思的是吧,其實工作都是有程序的。”

  “東德會不會很冷啊”

  顧寧皺眉思考著講道:“如果下個月走的話,是不是得帶上毛衣服了”

  “不著急,到時候準備也趕趟。”

  李學武笑著拉住了她的手,問道:“很擔心我”

  “沒”顧寧微微搖頭,看著他說道:“在我心目中你無所不能。”

  “呵呵”李學武捏了捏她的手,拉著她坐在了李姝身后,看著她寫作業。

  李寧是隨著二丫去洗澡了,客廳里三口人圍著作業本閑聊著。

  李學武給顧寧講著他所了解的東德,還只是簡單片面的,多了說算歷史,人文是一點都不知道。

  “最近這段時間你會留在京城”

  顧寧恰似隨意地問了一句,卻沒想李學武正笑看著她。

  許是被李學武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推了李學武一下,道:“看什么。

  “你有點擔心我,是吧”

  李學武抬了抬眉毛,道:“怕我去了德國就不回來了”

  “你是去東德,又不是西德。”

  顧寧才不怕這個呢,淡淡地說道:“去哪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在哪,心留不住了,要人有什么用。”

李學武驚訝地瞪了瞪眼睛,這是顧寧第一次表達吃醋的態度吧  到這會兒他才覺得自己的媳婦是個女人。

  以前以前是顧寧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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