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媽沒跟著你來”
李學武打量了聞三兒一眼,他比年初從港城回來時更瘦了。看小說就來 “聽國棟說,三舅媽一直在給你補身體,怎么越補越瘦了呢”
“我瘦了嗎”
聞三兒尤不自知地看了看自己,好半晌才說道:“我還感覺胖了呢。”
“呵呵”李學武輕笑著,古怪地看著他說道:“悠著點,可別玩命,就算要給聞遠添個弟弟妹妹也沒有這么著急拼命的。”
“你還說我呢"
聞三兒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又瞅了瞅廚房里切西瓜的姑娘。
亭亭玉立,青春年少。
“咳咳,都是朋友。’
李學武伸手端起茶杯,輕咳一聲稍稍解釋了一句,意思是你別誤會。
聞三兒心想我誤會不了,你有多少“朋友”我不知道,彪子還不知道 “吃西瓜了,可甜了。”
周小玲捧著托盤從廚房里出來,臉上的笑容比她手里的西瓜還要甜。
“怎么稱呼你”聞三兒先是看了看李學武,又看向她問道:“瞧你這氣質,一定是紅星文工團的吧”
“有點貧了啊_"
李學武沒好氣地瞅了他一眼,放下茶杯給周小玲介紹道:“你叫三舅。”
“叫什么三舅啊,叫三哥。”
聞三兒多損啊,笑呵呵地對周小玲說道:“我面相老,實際年齡跟你差不多,叫三哥正合適。”
“不太好吧”周小玲笑著放下托盤,捧了一塊西瓜遞給他說道:“我跟李雪是好朋友、好姐妹,她跟您叫什么我就得跟您叫什么,不能差輩兒。”
“哎”聞三兒目光古怪,帶著些許調侃地瞥了李學武一眼,那意思是這你也能下得去手 “那是得叫三舅了,不然回去李雪要跟我鬧。”他笑呵呵地接了西瓜,打量著她夸獎道:“你長得真標致啊。”
“謝謝您夸獎,我就不客氣了。”
周小玲自信地笑著將另一塊西瓜捧給了李學武,那是她選的最甜的。
李學武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放在茶幾上就行。
聞三兒此時看他的眼神有點過于古怪和揶揄,任是他臉皮再厚也有點不好意思了。
“暑氣太盛了,我還以為東北會更涼快呢”
周小玲順著他的意思將西瓜擺在了他的前面,很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身邊。
就那么抬起胳膊甩手向后找了找長發,微微甩動著發梢,散發陣陣清香。
越是高級的獵手越會以獵物的身份出現,聞三兒都聞見魚餌的味道了。
這個時候他當然不會說話,只啃著西瓜看起了熱鬧。
李學武招蜂引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打從認識他那天起,他的傳說就沒在胡同里斷過。
你想吧,剛解放幾年啊,胡同里的大姑娘、小媳婦有幾個是保守的。
千萬別說民風淳樸,這是愛情荷爾蒙,跟民風扯不上什么關系。
身姿挺括,面容俊俏,大姑娘看了眼紅,小媳婦看了心熱。
就是這么一個貨,從青春期開始就沒斷了女朋友,好姐姐,好嫂子更是無數。
你要說聞三兒羨慕不羨慕他說不羨慕,你信嗎 李學武那時候玩的有多瘋,老彪子都當成傳奇故事講給他聽了。
李順為啥安排兒子去當兵,到后來那會兒李學武都不著家了。
你想知道他在哪,他都不知道今晚睡在哪,得看誰家有時間。
他那時候爹媽身體不好,相繼身故,家產逐漸敗光了。
吃了上頓沒下頓,差點沒餓死他。
你看李學武,要不是顧著這些小兄弟,他一個人早就吃香的喝辣的了。
你想吧,哪個好嫂子,好姐姐能查了他的伙食,身體要緊啊。
沒有強壯的身體,怎么能行 對李學武換了一個印象,覺得他變了一個人似的,是他轉業回來。
聞三兒初見他那張臉時心里便咯噔一聲,尤其是左右臉對比。
李學武要是相貌平平,這也不至于那么明顯,就是現在看他,都會時常覺得可惜。
什么叫天妒啊,或許李學武這樣的瀟灑人生連老天爺都嫉妒了。
可你看他毀了半張臉,身邊的女人斷了嗎 屁越來越多了!
越來越多還不算,質量還越來越好了呢。
真應了那句話,沒有姑娘永遠十八歲,但李學武身邊永遠不缺十八歲的姑娘。
如果是李學武主動追求人家,花叢老手,技藝高超他也就服了,認了。
真讓他羨慕嫉妒的是,李學武明明擺出一副“獨善其身,遠離花草”的態度,可那些小蝴蝶就是死命地往他身上撲呢,趕都趕不走的那種。
這個叫周小玲的姑娘是什么狀況 他雖然是第一次見對方,可就那撂頭發,疊著腿坐在一旁的溫柔相,也能看出這個也是主動的小蝴蝶。
“這個時候全國都一樣吧”
聞三兒見李學武愛答不理的,氣氛就要斷檔了,趕緊給續上一句。
廢話,熱鬧還沒看夠呢,哪能讓好戲斷檔了,他今天可不白來。
“反正比京城熱,我前幾天去羊城都沒覺得這么熱。”
周小玲找好了頭發,隨意地用發簪扎起,凸顯出來的下巴和鎖骨更讓今晚的氣氛熱烈了幾分。
只是李學武故作不見,喝了一口熱茶后,將西瓜掰了小塊,慢慢地吃了。
“你不是在紅星文工團工作”
聞三兒挑了挑眉毛,仔細打量了周小玲,微微搖頭感慨道:“可惜了。”
“我在勞服公司航空服務隊工作,不過三舅您說的也沒錯。”
周小玲矜持地笑著解釋道:“我以前確實是在紅星文工團工作。”
“那你跟王亞娟是同事關系了”
聞三兒真能挑事兒啊,挑了挑眉毛說道:“她妹妹就在我們單位工作。”
“我們不僅是同事,還是同學呢。”周小玲笑了笑,講道:“我們是一個舞蹈班的,后來一起進的京城鐵路文工團,再后來又一起到了紅星廠。”
“那可真是緣分”
聞三兒不著痕跡地瞅了李學武一眼,笑著問道:“她還在文工團嗎”
“咋了不方便問嗎”
他剛問完周小玲,便見李學武歪著眼睛瞪了他,提醒他不要放肆。
聞三兒都把火找起來了,哪能就這么熄火,他真想逗逗李學武呢。
周小玲表現的倒是很自然,依舊微笑著介紹道:“沒什么不方便的,我是去年從文工團轉出來的,她比我更早。”
她看了李學武一眼,又對聞三兒介紹道:“她現在也在鋼城,是集團文藝出版社紅星廣播電臺遼東分臺臺長。
“也是冶金廠宣傳科的負責人。”
“哦我還真才知道。”
聞三兒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好像真真才剛知道的模樣,他都忘了剛剛是他說的,王亞梅也在他的單位工作。
周小玲好像真不在意這些似的,同他介紹了一些航空服務隊的情況。
聞三兒也故作不知空乘這個職業,一味地裝傻充愣,問一些小白問題。
就李學武知道的,他在港城就養著一個空姐,他能不了解空乘職業 恐怕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了解吧。
“幫我去書房看看那小子有沒有認真看書,順便幫我找一本明史。”
李學武見他們聊的差不多了,這才對周小玲講了一句。
“好,有需要你再叫我。”
沒有一點不情愿,更沒有一點被支開的失落,她的表現讓聞三兒都覺得可圈可點。
“可以了,該收桿了。”
看著裊裊婷婷走去書房的身影,聞三兒挪著屁股坐過來一些,挑著眉毛對李學武輕聲說道:“你還想釣多大的魚”
“看來三舅媽留在京城是個錯誤,就你這樣的到哪都能惹豁子。”
李學武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身體都虧成這樣了,也不耽誤胡思亂想。”
“我胡思亂想!”聞三兒瞪了瞪眼睛,道:“不是,我身體哪虧了!”
他抬了抬胳膊,故意顯露出肌肉,道:“看見沒,純爺們”
“您還是輕點兒,再爆了。”
李學武好笑地瞅了瞅那塊肌肉,都沒有放屁沖的氣球大。
聞三兒撇了撇嘴角,端起茶杯灌了一口,道:“只許州官放火啊!”
“呵呵”李學武輕笑一聲,看著他說道:“少扯淡,讓你來遼東是看熱鬧的”
“不耽誤工作。”聞三兒笑了笑,示意了書房的方向,道:“以后有這樣的姑娘也想著你三舅點兒。”
“我怕你出師未捷身先死。”
李學武輕哼了一聲,道:“彪子說你港城的情都還不完,還想內地的”
“哦,還有個桃子是吧”
他轉頭盯著聞三兒提醒道:“你要讓三舅媽說話,我可就不得不......”
“哎開玩笑的”
聞三兒擺了擺手,輕輕嘆了一口氣講道:“那都是逢場作戲,我也是迫于無奈,你也知道我是正經人。”
“別毀了正經人這個詞。”
李學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地說道:“我以后還得用呢。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聞三兒嘿笑了一聲,直了直身子,見書房那邊沒動靜,便認真了幾分,講道:“來之前我見了周亞梅。”
“也不僅僅是周亞梅,國棟、于麗、吳老師,我們幾個聊了聊。”
他看著李學武解釋道:“我們幾個初步商議的結果是,目前回收站、順風商貿、東風船務三個體系有點亂了。”
“嗯,確實是這樣。”
李學武點點頭,看著他說道:“你繼續,能有辦法解決最好了。”
“我們也是商量著辦。”
聞三兒輕聲解釋道:“最合適也最方便管理的辦法是整合這些資源。”
他嘴里蹦出的這些詞都是從李學武這里學的,比如整合資源這一類的。
當然了,這也證明大家都在主動學習,爭取進步。
“目前來看,將三個項目捏合在一起是不現實的,也有點犯沖。”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微微探著身子同李學武講道:“尤其是回收站體系,我覺得還是要保留根據地為好。”
“居安思危嘛”
不等李學武說話,他主動強調道:“你現在的身份越來越不適合出面解決回收站的問題,我們也考慮到了。”
聞三兒手指虛點了幾下,繼續講道:“我們討論的是,以后這些項目就不要有你的影子了,影響不太好。”
“一般的小事就由國棟去辦,他現在街道也有了一些影響力。”
“國棟的事辦下來了”
李學武品著茶,聽到這里的時候微微挑了挑眉毛,這事國棟同他說過。
聞三兒笑著點點頭,解釋道:“他多大方,街道能沒有表示”
“滿京城數,一口氣開了七個小工業的街道有幾個,交道口現在硬氣著呢。’
他搓了搓手指講道:“小集體、小工業搞起來了,國棟又不差渠道,有了經濟基礎,街道想做什么事都方便。
“就是上個月,老劉調新街口當一把去了,還不是借了這股東風。”
聞三兒講到的老劉跟李學武有些淵源,是李學武轉業回來拎著兩瓶酒去拜訪的那位,是他幫著安排了紅星廠的工作。
“行啊,樹大招風。”
李學武點點頭,肯定地講道:“否則也要讓干媽為難。”
“我也覺得交出去是好事。”聞三兒微微昂起頭,看著他講道:“就那些小工業吸納了多少街道的人,要還捏在手里,早晚要出事兒。”
“就算街道不找咱們麻煩,誰敢保證那些人不會起歪心思”
他倒看的長遠,思路也很清醒,手指點了點沙發扶手講道:“現在國棟功成身退的正是時候,大家都有情面。”
“你看看,國棟大方,街道也辦事,他的身份反倒重要了。”
聞三兒的手指抓了抓,挑眉講道:“無欲則剛,他主動放手,人家還舍不得離開他呢,人還不是他來安排。”
“劉光福是吧。”李學武放下手里的茶杯,笑著問道:“他怎么樣”
“哎,好著呢"
聞三兒抬了抬下巴,道:“誰有他牛嗶啊,又買了一臺重型三輪車掛在運輸隊掙租子呢。”
“他大哥來家里打秋風,哥倆兒干了一架,劉光齊站在樓洞子罵大街,說這個家他再也不回來了。”
他說著院里以前鄰居的閑話也頗覺得好笑,微微搖頭說道:“他媽身體完了,也就一兩年的事兒。”
“二大媽身體不行了”
李學武微微挑眉,道:“去年搬家的時候看著還好著呢,這就完了”
“嗨,也是國棟跟我說的。”
聞三兒點點頭說道:“就那個毛病,啥好人禁得住折磨啊。”
“也是老劉自己作孽,要沒有當初的鬼心思,怎么反噬他自己家呢。”
“那時候劉海中多猖狂!”
他挑了挑眉毛,道:“院里都沒誰了,快要擱不下他了,現在活明白了。
“就是他作妖,家里人受罪,劉光福倒是個孝子,你算救了他一命。”
“我那算什么救命。”
李學武微微搖頭,撿了剛剛掰開的西瓜小口吃了,道:“一大爺呢”
“也不行,老說累了。”
聞三兒點點頭,嘆氣道:“那時候差點死了,咋救過來的,身體也虧。”
“傻柱跟我叨咕,一大媽身體本就不好,現在一大爺也勉強支撐著。”
“他可還有好幾年才能退休呢。”
李學武想了想,講道:“現在集團正在技術革新,他這八級工哪個車間都當寶似的,不能累著他。”
“那我不太了解,也是傻柱跟我說這個,他還準備要個孩子呢。”
聞三兒笑了笑,解釋道:“我問他誰給看孩子,他說一大媽是看不了了。”
“要我說啊,都是搬家鬧的。”
他瞅了瞅李學武,微微點頭說道:“風水變了,環境變了,年輕人還好,能適應,上歲數的都得完蛋。”
“胡說八道,子虛烏有。”
李學武看了他淡淡地講道:“這種話到外面別亂說啊,別給自己找麻煩。”
“知道,我又不傻”
聞三兒歪了歪腦袋,道:“連我出去那兩年都跟人說在鋼城上班了。”
“回收站暫時不要動,業務調整一下吧。”李學武想了想,說道:“除了京城交道口的回收站和大庫,將各地回收站改到順風商貿的下面吧。”
“我們也是這個意思。”
聞三兒謹慎地講道:“吉城、津門、邊疆、鋼城幾處回收站都是掛羊頭賣狗肉,基本不做廢舊回收業務了。”
他攤了攤手掌,道:“手里的經銷業務都忙不過來,紅星鋼鐵集團經濟建設和貿易發展的太快了,咱們要跟不上。”
“你可能不知道,津門貿易管理中心又進駐了幾家經銷公司。”
聞三兒解釋道:“跟咱們的順風商貿是一個性質,都是殼子套殼子。”
“具體的背景關系都能調出來,可就算知道了是誰又有什么用”
他聳了聳肩膀道:“我相信津門貿易管理中心也更希望有這些經銷單位的出現,否則就不會有進駐的情況了。”
“哪有一家獨大,長久的買賣。”
李學武點點頭,一邊吃著西瓜一邊說道:“這是好事兒,至少對現如今的順風商貿來說是好事。”
“你剛剛說的這幾家聯營商貿公司我都知道,津遠是津門水產的,京達是京城化工的,渤運是信用社的。”
他放下手里的西瓜皮,拿了毛巾擦了擦手,道:“供銷總公司那邊也有參與,是京城和津門供銷分公司做的采購和協調經銷業務。”
“你要這么說我就放心了。”
聞三兒點點頭,說道:“經銷公司多了,往后順風商貿也安全了。’
“只是李主任和津門水產那邊......”他遲疑著問道:“那件事以后,周小白離開,這工資啥的怎么辦”
“該算算,該發發。”李學武淡淡地講道:“有順風商貿,就有順水商貿,再搞一家聯營公司,套殼就行。’
“哦我懂了”
聞三兒了然地點點頭,講道:“那就用順水聯營商貿做順風商貿的經銷業務,然后用順水商貿給他們發錢”
“怎么合適怎么來,怎么方便怎么來。”李學武沒在意地說道:“這份蛋糕雖小,看著不起眼,沒了就不行了。”
他看著聞三兒講道:“他們不記得每個月分得了多少工資,但他們記得工資沒了。”
“哎呦,周小白走了,咱們痛失一員福將啊。”聞三兒搖頭感慨道:“好不容易培養出來了,怪可惜的。”
“她的那份也不要斷了。”
李學武淡淡地講道:“國棟能聯系到她,定期給她送過去,別差事兒。”
“當然,我跟國棟說了。”
聞三兒挑眉強調道:“咱們自己人,永遠都查不了事,除非她不承認是咱們的自己人了。”
“少扯蛋,多辦事兒。”
李學武看著他講道:“順風商貿整合回收站資源這件事就交給吳淑萍和周亞梅來辦,你把東風船務的工作拿起來。”
“我不管你怎么整,三年以后營城港區開始運營,你要拿到近海運輸貿易量的一半才行,這樣才有話語權。”
“明白,上桌吃飯嘛。”
聞三兒點點頭,應道:“如果上不去桌,咱們就成桌上那盤菜了。”
他笑了笑,說道:“不過我不擔心,調查部那邊恨不得當咱們是財神爺供著,近海運輸安全這方面不擔心。
“別搞的太過了"
李學武好笑又好氣地提醒他道:“誰特么教的,高射機槍放平干,你們是貨船還是戰船啊。”
“這玩意兒真不是我們想的,你覺得我們有那股子狠勁兒嗎”
聞三兒苦笑道:“東風船務的船只出海以后是有原則和規矩的。”
“業務問題人家不插手,安全問題咱們不用管,人家就是掙這份錢的。”
他攤開手講道:“尤其是現在見著錢了,要有來搶船的,那些小子都紅眼,啥玩意兒都敢往船上帶。”
“還是要注意點影響。”
李學武一想到現在的航運環境,也是無可奈何,這年代還有海盜呢,你敢相信 不過也是了,后世也有海盜,不過不是戴眼罩,腰上挎著彎刀的那種傳統海盜啊。
調查部那些人膽子太大了,把高射機槍帶上去也就算了,還敢真用。
這玩意兒只要擺出來就有了震懾作用,真打起來啥玩意兒能嗆得住它收拾。
“周亞梅回京,我去東風船務,那鋼城這邊怎么辦”
聞三兒詢問道:“周亞梅說每個月回來兩次,這......”
“先這么運營著,既然她有這個自信,那就讓她試試。”
李學武沒在意地講道:“不過海上馬車夫的計劃你要負責起來。”
“我知道,她跟我說了。”
聞三兒想了想,說道:“擺兩條船在渤海灣,哪個月沒有進賬,是好事。”
“我倒是希望盡快有第三條船、第四條船出現......”
李學武看著他講道:“到時候咱們就讓他們當第一條船,第二條船。”
“我明白,我也舍得。”
聞三兒點點頭,講道:“不過你的想法恐怕要等一段時間了。”
“如果這些馬車夫的壽命和運氣不足以支撐他們搞大船,就得等到營城港區運營的時候有別的大船過來了。
“還是要培養自己人。”
李學武靠坐在了沙發上,瞅了一眼書房的動靜,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周小玲真不是專程來鋼城找李學武的,純屬意外碰上了意外。
隨著京城軋鋼廠部分工業設備轉移至新京一廠,越來越多的工人通過考核來到鋼城工作。
鋼城工業區的工人新村建設規模沒有京城的大,而且立項比較晚。
按照李學武回復給鄺玉生的話來說,就是軋鋼廠今年搬遷,所有工人都能安排衣食住行等問題。
是要安排這些職工來鋼城工作,要安置,要協調,可也得有個過程。
鋼城工人新村同展廳和辦公樓等建筑一起施工,建筑總公司調了不少人過來,就是為了搶工期。
前期來軋鋼廠的工人沒有地方住,只能暫時先住招待所。
冶金廠的招待所能有多少房間啊,沒幾天就安排滿了。
周小玲所在的航空服務隊每次來鋼城都是住自己單位招待所,而不是去機場招待所。
機組成員趕到招待所的時候,房間有限,只能安排部分人員。
周小玲是干部,自然要發揚風格,主動協調房間,將大家安排下。
等到她自己的時候,只能想辦法去其他招待所碰碰運氣。
運氣還真有,沒等她出廠大門呢,李學武的車出來了。
見著她拎著行李往外走,李學武便讓司機停了車,秘書張恩遠先是下車詢問,匯報給他過后李學武便讓她上了車。
他并沒有憐香惜玉的想法,也沒有英雄救美的興趣,總不能讓她露宿街頭吧。
這個時候工業區別說招待所了,但凡能安置工人的地方都用上了。
真從工業區腿兒著去市區,天黑了也走不到,要累死她。
周小玲自己也感慨世事無常,太想得到的反而不給你,就在你要放棄的時候老天爺又來調戲你。
她真沒想過安排了隊員,自己找李學武裝可憐,甚至連辦公樓的方向都沒去。
因為她根本沒想過,也不確定李學武在不在這里,他管著集團在遼東的所有工業,不可能天天時時在辦公室。
她性子里有股子韌勁,想著還能睡大街不成 你看,大街沒睡成,倒是有小別墅可以休息,還有意想不到的人出現。
李學武的汽車出現,秘書通知她上車的時候,周小玲差點掉下眼淚來。
白馬王子不一定非要騎著白馬,黑色的伏爾加M24也行啊。
“我叫你周姨還是周姐”
棒梗歪著腦袋打量著她問道:“你多大了幾歲”
“幾歲有這么問年齡的嗎”
周小玲好笑道:“你先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你幾歲了。”
“棒梗是我的小名,你叫我小名就行了。”棒梗謹慎地看著她說道:“我一定比你小,你要不要先告訴我”
“人小鬼大”周小玲笑著看了看他,又看了他手里的書,問道:“你李叔讓你看的這書”
“我一般稱呼他武叔。”
棒梗特別強調了一句,還是打量著她說道:“你也是紅星廠的人嗎”
“嗯,你怎么看出來的”
周小玲知道李學武在同那個老色比談事情,不方便讓她聽,所以很知趣地來了書房。
為了讓客廳那邊知道她沒有歪心思,便主動同這孩子聊了起來。
從她進屋到吃飯,再到那個干瘦的來拜訪,她同這孩子還沒說過話呢。
雖然兩人還沒正式地談過,可棒梗對她并不陌生。
棒梗對誰都不陌生,他已經漸漸熟悉這個家會不斷刷新美女的現實了。
以前是周姨,后來是張姨,現在是周姐,以后應該還會有更多的姨和姐,有啥好陌生的,又不是常住。
今天她來了,明天又換一個,他只要保證自己別說漏嘴就行。
至于說記住每一個,那就沒必要了,這個下次還能不能來都兩說呢。
他和這些美女的緣分完全取決于武叔的意愿,省的浪費精神和時間了。
“我看不出來,是猜的。”
棒梗面對她的主動很是淡定地講道:“武叔就在紅星廠工作,跟他有交集的也多半會是紅星廠的人。”
“而且我媽也是紅星廠的,你們紅星廠的人都很驕傲,仰著臉說話。”
“哈哈哈”周小玲忍不住笑出了聲,看著他問道:“我們就仰著臉說話了那成什么了。”
仰著臉說話,不是單純地指一個人說話仰臉朝天的,而是形容自信。
紅星鋼鐵集團的人憑什么不自信 這可是集團公司啊,尤其是以福利待遇著稱,甚至從市里申請了地皮在建設工業區的時候給職工建設商業區和住宅區,搭配醫療資源和教育資源。
京城普通老百姓還沒解決雞蛋自由的時候,紅星廠的職工已經能吃上鮮活的海鮮了,這你比得了嘛。
憑借廠職工證件能不用票據購買副食品和蔬菜、肉類,這你比得了嘛。
以家庭為單位,廠職工都能申請購買汽車、自行車等交通工具,同樣不需要工業票,這誰特么比得起。
棒梗早就看出來了,從他去母親單位玩,看那些服務人員以及職工,再看外面的街道鄰居就能對比得出來。
比如說他母親秦淮茹,以前在街坊鄰居眼里是個啥啊,寡婦門前是非多啊。
可他家的條件好了以后,每當她母親拎著從廠里帶回來的菜籃子,街坊鄰居只有羨慕的份,主動同他母親打招呼,母親在回應的時候就是這副表情。
仰著臉說話,這個周姐也一樣,頗為自信。
“你說你媽是紅星廠的”
周小玲笑過之后,這才看著棒梗問道:“她在哪個單位,叫什么名字"
“我連我自己的名字都不打算告訴你,還能告訴你我媽的名字”
棒梗白了她一眼,道:“你以為你長得好看我就得依著你了”
“哈哈哈”周小玲第一次發現,跟小孩聊天特別有趣。
她忍不住的笑聲傳到了客廳,引得李學武都看了這邊一眼。
棒梗都覺得她笑點有點低,難道是自己這么有魅力她不會喜歡上自己了吧 他懷疑地看了看這姑娘,長相自然沒問題,說話有點忽忽悠悠的也不算啥毛病,就是年齡有點大了。
奶奶說女大三抱金磚,自己今年十四,她得有二十了吧所以說至少大六歲,抱兩塊金磚 也不是不行吧......
“二哥,你睡了嗎”
周小玲穿著白色的絲綢睡衣,上面有碎花紋飾,顯得亭亭玉立。
李學武回頭看了她,點頭道:“還沒有,怎么還沒休息,很晚了。”
“新環境,有點睡不著。”
周小玲鼓起勇氣,踩著軟底棉麻拖鞋走進了他的書房。
“那個你讓我叫三舅的是什么人啊”她沒話找話道:“挺有意思的。”
“沈國棟你認識嗎”
李學武轉回身,看著書桌上的大部頭隨意地講道:“他們是一起的。”
“沈經理我知道,咱們廠誰不認識他。”周小玲裊裊地走到他身邊,站在了書桌旁,道:“我見過沈經理,就是沒見過這個三舅,真能說會道。”
“他就指著那張嘴過日子呢。”
李學武嘀咕了一句,抬起頭看了散落了頭發的她問道:“你明天不飛嗎”
“飛,不過要晚上了。”
周小玲好像很擔心從他的嘴里說出攆她出門的話,那樣也太尷尬了。
她本就不多的勇氣在急速耗盡,對這位二哥她可是畏懼更多。
“睡不著我幫不了你。”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你要豁得出去,我就去樓下取棍子。”
“打暈我嗎”周小玲見他玩笑,便也稍稍放下了心,嬌嗔著說了笑。
誰年輕的時候沒想過紅袖添香的事,大晚上的有美女光顧讀書的你,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打你是犯錯誤的。”
李學武笑著說道:“我的意思是給你一根棍子回去睡覺,這樣有安全感。”
“在您家我還缺安全感”
周小玲巧笑嫣然,道:“有您在這我最不缺的就是安全感了。”
這么說著,她的目光還忍不住看了一眼書桌上鋼筆旁擺著的手槍。
這真一點不含糊,看書的時候槍不離手,那工作的時候得多謹慎。
“是我考慮不周了。”李學武似乎想起了什么,嘆了一口氣說道:“軋鋼廠的搬遷是有程序的,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一下子來了這么多人。”
“你沒能住到招待所就是這個原因,不過到9月份這個問題就能解決了,工人新村即將建成了。”
“沒關系的,我倒是很高興能有今天這個緣分。”
周小玲站在一旁,盡顯身姿,寬松的睡衣都擋不住她的青春。
“如果不是招待所住滿了,我也遇不到您,更不能來您家享受更好的住宿待遇了。”
“招待不周了,晚飯吃飽了吧”
李學武看著手里的大部頭說道:“樓下那個孩子是集團招待所所長秦淮茹的兒子,在鋼城求學,住在我這。”
“這處房子也是我租的,平時不怎么開火,我們倆吃飯都是問題。”
“已經很好了,飯店的菜還說啥了。”周小玲就怕李學武客氣,她笑著講道:“我為了保持身材,不敢吃太多。
好像是解釋晚飯沒吃多少的原因,卻把話題可以引到她想說的方向了。
就算李學武不接她的話題,也是要忍不住看她一眼的。
果然,李學武沒接她的話茬,可掃過來的目光讓她的身子一麻。
還沒經歷過人事,她對那種事既有期待也有畏懼,總得是自己喜歡的人吧 “他多大了有十五嗎”
周小玲見他不說話,自己不能不說話啊,只能往棒梗身上扯了。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不到十五,十四,學沒念完,來鋼城拜師學藝了,暫時住在我這里。”
“他跟我說了,不是你讓他看書的。”
周小玲打量著他的側臉,是有傷痕的那一邊,因為她覺得李學武的這半邊臉看起來更男人,更有氣質。
“是他老師,這是他老師的房子。”李學武抬起頭看了她,道:“如果你睡不著,可以找一本書看看,書房里的書都是他老師的藏書。”
“哦,我不太看書的。”
周小玲有些尷尬地理了理耳邊的頭發,不敢看他的眼睛道:“讀不進去。”
“那就聊聊天"
李學武見她這個模樣,心里無奈地嘆了口氣,不過面上不顯,收起書本點了點頭,示意她坐下說話。
周小玲內心竊喜,如果能坐下說話就最好了,最好是坐在床上說話。
今天這樣的機遇實在是太過難得,她不敢保證自己還有沒有機會踏進這個家,也不敢保證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同他獨處一室。
“二哥,我是不是打擾你看書了”
她倒是乖覺,也更綠茶,都已經坐下了,這才講這一句。
如果她剛剛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那是不是應該主動離開 “沒有,習慣了,每天看一點。”
李學武笑了笑,對她說道:“年輕人還是要有看書學習的習慣。”
“不用多,每天看一章,慢慢就積累下來了,學有所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