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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 明爭暗斗

  光明無礙的神殿之上,九根巨大的赤銅柱延伸至虛空中看不見的黑暗之中,黑暗之中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流動,但所有太行神庭的人都知道,不要去探究那里的東西,因為你在看見的瞬間,就會陷入進去,消失在所有人的記憶之中,那里有一條無始無終的歷史長河支流始終包裹住整個太行神庭,讓這處神庭處于半封閉狀態。

  一根根巨大的赤銅柱連接著覆蓋整個五千里太行山的重要節點,如今已經有九位三品神祇以神國鎮壓,加上太行神庭,一共居住著十萬遠古而來的蠻荒戰士,這還不算如今正在修建的,對應太行山的幽冥神庭。

  這九位三品神祇分左右站在神光之中,左手大多數都是文官體系,也是這個時代的神祇,以懲惡揚善真君曹善為主,曹善吸收了洞真窯主所有的積累,再加上懲惡揚善神職必然是陰司神庭的核心神職,這位原本的五品廚神也自然而然成為太行神庭的核心文官。

  這一點連郝仁和申屠元也比不了,因為他們畢竟不是完全的神,各自有人間之事,即使領了神職,參與神會,更類似于封疆大吏覲見。

  而右手邊則是魁神為主的從蠻荒時代來此的遠古人類祖先之神,經過半年的適應,這些蠻荒之神本來就有四位是四品神祇,獲得了周鐵衣賜予的資源和虛位神格,如今也塑造了自身神國,晉升為三品神祇。

  可以說如今的太行神庭除開沒有二品大神坐鎮,已經不亞于任何一座真正的神庭,勢力之大,足以管轄太行山五千里乃至更遠的湯州府之地。

  聽到阿大的話,申屠元看了一眼神輝之中籠罩的眾神,然后對郝仁冷哼一聲。

  他倒是不太在意這些三品神祇,因為他有自信以后也能夠成為三品,能夠和祂們平起平坐。

  但現在的局勢確實讓他不好再和郝仁爭吵,不然他們這些天京老人如今在神庭之中就更沒有立足之地了。

  邁步上白玉臺階,進入神庭之中,曹善作為文吏之長,身穿赤紅色的長袍,率先開口道,“吾主讓我們自行其是,諸位對此神諭有何看法?”

  太行山和天京畢竟有幾千里遠,神庭平時知道的消息都是滯后的,自然也不知道今天早上天京發生的事情,所以對周鐵衣突然發布的神諭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是和人間不同,神祇們因為有一定的預見能力,特別是二品大神‘易玄機’擁有實現愿望的能力,但越是擁有這些能夠逆反現實規律的能力,大神們越清楚預知未來的可怖,所以菩薩畏因,凡人畏果,很多時候神祇們即使看到了未來的事情,也會下達模糊的神諭,讓眾生自己去選擇道路。

  所以神諭模糊很符合神祇們自己的認知。

  申屠元作為誅神司的百戶,可沒有時間玩神祇那一套邏輯,他率先踏前一步,先將早晨的事情挑選重點敘述了一遍,然后說明了這是自己請示的結果。

  “如今天京局勢叵測,大人心系天下,但大夏朝廷仍然步步緊逼,我們作為臣屬,若不能夠迎頭痛擊,那大人何必養著我們!”

  申屠元康概陳詞,但是在場的神祇們心中卻一個個打著小九九。

  特別是原本歸化的幾位太行山窯主們,祂們明顯察覺到這件事是為了扶持天京派的勢力,雖然都是周鐵衣的人,但神庭畢竟是神庭,天京畢竟是天京。

  霞光窯主看了一眼曹善,祂們這些窯主或被曹善招攬,或被曹善騙來,總之現在都算是曹善派系的人,自然要以祂的意見為首。

  官大一級壓死人,這一點在神道上也一樣,特別是太行神庭和其他神庭還有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因為有太一玉碟在,所以祂們的信仰在不懼人心之毒的同時,也統一由周鐵衣分配,周鐵衣分配的原則自然由曹善考功評定為準。

  所以曹善理論上掌握著在場神祇的俸祿,升遷,是當之無愧的神中宰相。

  曹善沉吟了片刻,“此事為武事,魁神如何看待此事?”

  魁神管轄著現在神庭的所有兵事,訓練武備,若這次神庭出擊天京,奪取太學院書庫內的東西,那么出多少人,怎么指揮,應當由魁神說了算。

  魁神看了看周圍的蠻荒神祇,這些神祇都摩拳擦掌,和霞光窯主這些歸附的神祇不同,雖然同樣是后面歸附,但是在這個時代,周鐵衣或者炎黃之主就是祂們所有的信仰來源,而蠻荒的規則和思維也很簡單,那就是保住自己的勢力領土。

  而且作為武神,祂當然也需要證明自己的價值,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我支持申屠神將的說法,這次我們神庭需要主動出擊,讓大夏朝廷明白,如今天下不只是他們在維系,若缺了我們,這天下必將大亂。”

  他戴著骸骨頭盔的空洞幽深的眼眶處火焰騰起,身后如同戰場灰燼般的披風不斷卷動煙塵。

  “不過這次進入書庫,必然兇險,三品以下的神祇不用參與,北漠,青森,你二人隨我出手。”

  魁神挑選了兩位蠻荒派系的三品神祇出列,隨后目光看向曹善。

  曹善轉頭先看向自己這邊的神祇,只見很多窯主都目光躲閃,即使是三品神祇,去天京太學院搶奪寶物,仍然是九死一生,甚至愿意去的基本上都抱著必死的心態。

  盡管知道周鐵衣的太一玉碟有復蘇之能,但是復蘇肯定有損失,究竟損失多少,現在還不清楚。

  這些窯主還沒有完全歸心,之后還需要敲打,曹善在心中想著。

  忽然一個意外的人出現,只見一位神將出列,“某愿同往。”

  所有人目光落在這神將之上,這神將金甲托塔,塔身素白,一層層陰德匯聚,身形魁梧,樣貌堂堂,鷹眉狼目,正是原本的天一道脈九章司鎮獄神將洪陽。

  這位鎮獄神將和天一道脈的牽扯斷而未絕,所以當初周鐵衣雖然順勢將其復蘇,但是并沒有傾注多少資源培養。

  但就像周鐵衣想的一樣,對方既然當初跟著天一道主進入天宮大戰,即使是炮灰,也掌握著不少核心秘密。

  這半年周鐵衣放任自流,同時委任諸神尋找原先的陰司碎片,這洪陽也屢獲功績,按照他所說,根據當初天一道脈的記載,聯合神庭中的神祇,當真是找到了不少陰司秘境,所以其本身實力不僅快速恢復,還在諸位三品中留下不少好印象。

  曹善不動聲色說道,“鎮獄神將,此事非一腔熱血所能成…”

  洪陽抱拳說道,“諸位大人有所不知,史家書庫非同小可,其兇險比環繞神庭的歷史長河有過之而無不及!”

  曹善和魁神對視了一眼,申屠元追問道,“你是如何知曉的?”

  他目光凝重,原本以為這史家書庫即使危險,但史家畢竟只出過二品,連儒家三品手持官印都敢闖進去,自己這邊讓三品神祇出動,自然也能夠闖進去。

  洪陽繼續說道,“史家歷來為國家之學,但卻不顯于世,即使是史家的修行者,但卻比深山老林中的僧道更加隱世,即使遇上大亂或者大治,也只是埋頭記錄,以至于很多人忘了,史家是最早的學問,存在的時間還在儒學和道學之前。”

  “當初我拜入天一道門,道主驚才絕艷,如主上一樣,想要改易天下,他自然也注意到了史家的厲害,因此在行大事之前,屢次在我們面前說法,講述了種種史家的奇特之處,并且讓我等核心之人修持一種法門,這法門可以規避史家諸多術法,因此我才敢同往。”

  “是何法門?”

  洪陽看到周圍神祇熱切的目光,只是搖頭,“這法門乃是天一道脈絕傳,當日習得,就在道主面前立誓,無法外傳,不然早就獻與神庭了。”

  “這樣啊。”

  曹善遺憾地說道,不過并沒有太過追究,這種頂級的法門立誓秘傳再正常不過了。

  曹善說道,“容我先將此事稟告主上。”

  太乙觀上空,周鐵衣自然也知道神庭之中的事情,聽到洪陽主動透露一些消息,再加上愿意去太學院書庫,他嘴角露出微笑,隨后心念一動,一方大印穿過層層空間,落入神庭大殿之中。

  這大印呈現六面,包含山河社稷,天上地下,囊括乾坤無極,象征著太行山以及太行山順延的水脈地理,直至洛河,正是周鐵衣的神道核心乾坤印。

  此印完整融合了太行神女的神權,加上周鐵衣自身的權柄,已經是神道重寶,當之無愧的一品神印。

  隨著大印落在殿上,周鐵衣再虛空一指,指向大印勾勒的水流湖泊,準確無誤地點在潘陽湖之上,當初周鐵衣獲得潘陽湖三品水神之職,從而扼制淮水,淇水二神復蘇,但當時他并沒有將潘陽湖水神復蘇,因為對方是姜太一欽點的神祇,彼時復蘇,可能引起意外變故。

  而現在夫子院和玄都山的人那么著急打開太學院史家書庫,想要取出克制自己的東西,周鐵衣稍微一推理,自然就能夠知道那是什么了?

  天下能夠克制自己三十三天道途的就只有幾樣,要么是荒古九神,圣人們的遺物,要么就是圣皇遺物或者大夏太祖遺物,再次一等只有那位人屠姜太一,除此之外,連五帝都不能夠克制自己,反而要被自己克制。

  藏在太學院書庫,被史家看管,極大可能就是關乎人屠姜太一的東西。

  隨著周鐵衣點在湖泊之上,歷史長河泛起波瀾,篡神之權化作虹光,從沉寂湮滅的歷史之中撈出一只玄武龜蛇,不過沒有等玄武龜蛇完全在現實世界中復蘇,又將其靈智禁錮在一品神印乾坤印之中。

  “史家歷史,終究有始有終,并非完全無法穿越。”

  時間本身確實是無垠的,但史家能夠記錄的歷史卻是有限的。

  周鐵衣第一次遇到環繞太行神庭的歷史長河之時,需要靠著田父的圣力和太極陰陽鐲橫跨歷史眾生之上。

  但現在遠不用那么麻煩,自從他統一了自身的過去,現在,光耀萬古,他的整個歷史就貫穿了整個人類的發展史,他甚至能夠很自信地說,現在所有的人類歷史他都參與創造,自然不會被歷史掩埋,能夠有機會穿越這段史家編織的歷史長河。

  雖然他不知道天一道脈用的是什么辦法讓手下也穿越歷史,但他手下剛好有一批從蠻荒時代活到現在的人祖。

  因此魁神祂們同樣也貫穿了人類歷史的上下,同樣具有橫穿整個史家記錄的歷史之能。

  大印神光逐漸收斂,落入魁神手中。

  魁神立馬心領神會,“謹遵您的旨意。”

  時至下午,張事忠和趙觀山,衛少安,高文燦將案發之地封鎖,重新開放了太學院之后,琢磨了一下,還是來到了司民府上。

  此時外面風雨稍歇,來到書房,盡管不是第一次見到董行書這番模樣,但張事忠還是忍不住輕嘆一聲。

  不過一個月左右,董行書就像是蒼老了二十歲一樣,原本頭發雖然斑白,但是濃密有光澤,而今這頭發卻簌簌落下,如同即將枯死的老樹。

  不僅是朝局上董行書越發費盡心力,同時大夏破除五帝祭祀的危害還在延續。

  太乙觀上,周鐵衣以五方五老融合五帝氣運,玄都山的老道不愿意從了此道,都徹底從三品之上墜落下去,更何況原本就致力于立水德的儒家二品董行書。

  見到董行書這般模樣,張事忠嘆息一聲,說道,“師兄,做大事惜身并不可恥。”

  他少有地用師兄的稱呼,就是想要勸董行書不要和周鐵衣的五方五老道統做直接對抗,那道統他也聽了一些,除了讓神道復蘇這點外,確實是治世之道,不算是什么歪門邪道。

  儒家本來就不擅長長生,董行書這么對抗下去,年老體衰會直接要了他的命。

  董行書擺手,聲音盡管有些中氣不足,但仍然洪亮,“大事惜身,那是沒有后繼之人,我如今后繼有人,正是老師教導的求仁得仁之時,放心,我這老骨頭還能夠抗上兩年,到時候自會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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