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隕鐵內分離而出的銀色金屬,其物理性質,略超出了楊信的預料;若非有神而明之的強大天賦,于極簡陋的條件下做出了條件限制內最好的高爐,并勉強制作出能增加爐內溫度的催化劑,怕是奈何不得它。
即使如此,也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才將之徹底融化。
楊信融了一千九百余斤銀色金屬,是總共銀色金屬的十分之一;體積約莫百分之一個立方,相當于長寬高十厘米的正方體的體積。
又熔出二百來斤鐵水,體積與銀色金屬大略相當,而后混合之煉出一種通體銀灰的合金液體。
將其導入泥模子里面,待其稍稍冷卻,略凝固成型,便拿出來放到早就準備好的鐵砧上進行鍛打。
這是一口刀。
整體長度約兩米一,以三四為比,刀身占七分之三,也就是九十厘米;刀柄占七分之四,一米二。
形制嘛,源自于楊信上輩子在網上見過的某種陌刀復原圖(陌路狂刀里的陌刀形制)——因為沒有出土過陌刀實物,所以陌刀到底長什么樣兒,眾說紛紜,沒個確切的說法。
反正就是按照自己的喜好,選了這么一種形制,鍛成的這么一口陌刀。
又將其邊角料,鍛了一口尺長的短刀,不細表。
——這口陌刀參照楊信自己的身高、臂長、運勁習慣,以神而明之的天賦設計而成;其通體如一,是個整件兒。
經過一天不間斷的回火、淬火和鍛打,這口陌刀從一開始的粗糙,漸漸變得光潔。
一掌寬的刀身,嬰兒胳膊粗細的刀柄,橢圓形的刀鍔;銀灰色一體,自然鍛打出來的花紋像是一朵朵雪花,陽光映照,奇異光彩流轉,十分有一種美麗。
最后便是開鋒。
楊信將這口陌刀的刀尖部位一掌區域內進行兩面開鋒,長達九十厘米的刀身,除了這接近二十厘米的一掌刀尖,其余部位皆不開鋒,因為沒有必要。
破甲只要刀尖即可。
而以這口陌刀的沉重——一噸出頭的重型陌刀,其劈砍的威力,楊信相信,一定會給曹賊一個深刻的體會。
為了開鋒,楊信磨掉了整整一大塊鐵砧。
沒辦法,這刀子實在太過堅固、鋒利。
那種銀色金屬的強度,楊信前所未見;即使上輩子聽說過的一些極端材料,也很少能有這樣的表現。
這天早上,黎明到來的時候,這口陌刀終于鍛成了。
楊信長長的吐出口氣,一把抓起陌刀,就地走了一趟刀法;一噸重的沉重陌刀,在他的手中仿佛一根稻草,橫斬、豎劈、斜撩,刀光颯颯,寒光如潮。
無論山石、樹木、隕鐵碎片,俱是一刀即碎。
“好刀!”
楊信最后一刀,劈開了一塊堪比房屋大小的石頭,而陌刀絲毫不損,連一絲磨痕也無;他拄刀迎著天邊爬起來的朝陽,眼神中的光,就像這口陌刀刀尖開了鋒的刃反射的陽光一般凜冽。
這刀,是他為曹賊準備的。
半晌,楊信輕輕呼吸。
近二十天幾乎不眠不休的工作,終于鍛造出了這口趁手的兵器。
楊信心下亦不禁一松,一絲疲倦涌上心頭。
他提刀從斷開的石頭這邊跳下去,準備拿昨天剩下的鹿肉先填填肚子;卻一跳下來,竟看到倒塌下去的另一半石頭后面,竟然露出一個洞口!
如果只一個山洞,楊信也不會多作關注;這山里頭,山洞到處都是。
卻這個山洞,分明有點奇怪——只因山洞里頭,竟有光投射出來。
楊信忍不住抬頭,看了眼面前半邊山崖——隕石落下來的時候,砸塌了半邊山,留下的半邊山。
這半邊山楊信這幾天來來回回、上上下下不知走過多少次;半邊山的后面,可不曾見過有山洞。
另一頭既然沒有洞,眼前這個山洞里的光,又是從哪兒來的?
看著面前山洞里透出來的光,只覺得有一種奇怪的朦朧感。
楊信心下轉動,便提著陌刀,微微屈身鉆了進去。
山洞很是有些狹窄,只容一人通過,高度約莫一米八,須得佝僂幾分;但行不數十步,便漸漸變得寬敞,眼前的光也越來越明亮。
仿佛洞口就在眼前了,楊信一步踏出,頓時豁然開朗!
映入眼簾,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就好像冬天大霧的早晨,竟然以楊信的目力,也看不到三米外的景象。
緊接著,一股子奇怪的氣息撲面而來。
楊信鼻子一嗅,神色驟變!
“尸炁?!”
腐朽之中帶著些腥味,吸入之后就像是遭了冰凍,血液的流淌都遲滯的一下;渾身的活力遭到壓制,形體仿佛一下子僵直。
楊信瞬間反應過來——這是尸炁!
同時養炁決飛速運轉,周身氣血沸騰,整個人化作了一尊火爐,瞬間將侵入體內的尸炁絞殺、驅散。
要問楊信為什么知道是尸炁,無他,玄陰煉尸法而已。
方才隨著呼吸侵入體內的氣息,與玄陰煉尸法當中所描述的尸炁一般無二!
楊信連忙屏住了呼吸。
他伸出手,面前‘濃霧’里抓了一把,卻看手掌里面,什么都沒有;如果是霧,這么濃的霧,抓一把手心里會有水汽;稍稍多站一會兒,頭發都會被打濕。
但眼前的茫茫‘霧氣’,卻分明不是水汽,而是尸炁!
玄陰煉尸法、劫滅經之中,都有對‘炁’的描述;無論尸炁,還是修煉劫滅經所需的劫炁,皆是炁的一種。
天地間充斥著無數的‘炁’,劫炁是其一、尸炁亦是其一。
這些炁合在一起,統稱為天地元炁。
天地之間無時無刻運轉著的元炁,是一切物質存在的根基、是一切生命存在的源泉。
而炁無形無相。
只有濃烈、活躍到超過某個界限,炁才會映照出某些特質色彩——就像眼前的尸炁——如灰霧一樣的色澤。
但它是無質的。
所以抓一把,什么都抓不到。
即使用最精微的顯微鏡,也看不到真正的它——眼前看到的,只是一種‘像’,炁映照在空氣中的影子、影像一樣的存在。
只這一會兒功夫,楊信便察覺到尸炁正瘋狂朝著自己涌來——無孔不入,陰森惡毒。
他的皮膚,竟然開始呈現出淡淡的尸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