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安靖有什么辦法可以輕松對付武脈,必然是他手中的‘神通信物’,寄存有坐幻宗心劍劍陣的飾品。
若是安靖舍得用出這個自己最大的底牌,那消滅區區四頭武脈魔物自然是輕而易舉。
但安靖還沒這么蠢,隨意將其浪費。
對于其他宗師來說,神通信物本就是用來對付同級強者,逼出對方保命底牌亦或是保住自己性命的玩意。
除非是神藏巔峰的神通對上初入神藏的真人,可以嘗試去取得一定戰果,不然的話,只是一道神通,對于神藏真人而言無非就是多費點事。
可對安靖來說,這就是他在紫府神藏手中保下一條命的關鍵!
其他人逃不掉,但他可是可以用太虛通道前往異世界的!
所以若非必要,安靖絕對不會輕易動用它。
除此之外,安靖的底牌,自然是天元界的大當量武器。
根據坐幻潢洋二宗的武脈宗師參與的實戰測試來看,天元界武器表現良好,尋常宗師不花點力氣當真脫身不得,若是鄉下宗師,非要耍帥硬抗的話,恐怕還會被活活炸死。
哪怕是武脈級的魔物軀體更強橫,魔氣更澎湃,但它們也沒有武脈宗師的智慧與技巧,最多只能被稱之為‘野生武脈’。
野生武脈遇到以絕對的當量暴力著稱的天元界武備,必然會被炸的七葷八素。
唯一的問題在于,能炸翻武脈的當量,恐怕也足夠破壞素靈洞內的玄妙靈氛了,安靖還挺想依靠素靈無垢木周邊的萬金陣勢去修行太白皓靈神禁的。
所以,除非其他的辦法都沒用,不然的話安靖也不會輕易狂轟濫炸。
既然如此,那安靖還可以嘗試在天元界購買雷符。
安靖曾以雷符擊殺武脈境的孽生魔,他的個人體會是,雷法對天魔的克制幾乎可以說是一分力三分效,打起來,哪怕是煉氣符箓,也能輕松對武脈魔物造成致命傷害。
哪怕是無心魔蛻的數量是當初的四倍,且不像是孽生魔那樣重傷,但安靖的財力何止是當初的四倍,實力更是暴漲遠超十倍不止。
“我的五兵真雷也是雷法,雖然不一定同源,但既然都是雷法,那我用雷法說不定也有加成。”
安靖尋思著:“而且伏邪,我記得你不是把那個將我師父打的狼狽不堪的神霄破滅真雷劍意拿去破解了嗎?現在有成果沒?”
“有。”
伏邪回答的相當干脆:“但這劍意太強,你肉身和神魂沒辦法長時間承載,上次用來對付天魔朽命的分身的只是一部分碎片,故而后遺癥不大,但若是我將其本體劍意催動,你的五臟六腑和神魂都會被神霄破滅真雷崩解一部分。”
“我原本想著,得等你煉氣九禁成就,身魂一統,拿到第二個神通鳴商音后才能勉強承載——可現在,有這素靈蓮臺!”
伏邪看向水鏡中的素靈蓮臺,祂的語氣帶著期待:“如若你能煉化這法寶雛形,不僅我的供奉之處有了著落,它亦可用于寄托神雷真意。”
“這樣嗎?”
安靖聽得出來,若是伏邪協助自己,其實是可以催動那破滅神雷真意的,而且擊殺一條無心魔蛻應該沒什么問題,只是后遺癥太大,有些得不償失。
若是對付天魔朽命,天魔詰心這種大天魔分身還算是劃得來,一些普通天魔還不如自己多費點腦子,用一些常規手段。
“那它就作為危機時的底牌吧。”
安靖并不害怕內臟和神魂被崩解,那固然痛苦,且損耗本源精氣,可自己將底蘊蘊養的如此深厚就是為了在關鍵時刻能扛得住損失:“除此之外,我也得去天元界多備一點雷符。”
“除此之外,納龍瓶也得早點做出來。”
“謹慎最好。”
伏邪贊同道:“雖然你的靈氣儲備已經遠勝同階,但面對復數武脈魔物,準備還是越多越好。”
“只要做好準備,我們大可以爆發力量,秒殺一只無心魔蛻后,再穿梭去天元界休養三天,然后再回歸挪移到山下,繼續襲殺。”
“嗯。”安靖微微點頭,這也是他的計劃:“話又說回來,這無心魔蛻很弱嗎?為什么伏邪伱一點也不緊張?哪怕囑咐我多準備一點,也是一幅吃死了它們的模樣。”
“其實很強,無心魔蛻雖然肉體稍弱,可魔氣卻比尋常魔物更加強力,可以輕松就侵染腐化一座城鎮。”
“但…怎么說?”
伏邪沉吟了一會,然后道:“它是無心的,也就是說,它沒腦子。”
“無心魔蛻,一般會出現在昆蟲妖靈身上。蟲妖被天魔侵蝕,為了掙脫侵染,會選擇化蛹蛻變。”
“有的成功,將魔氣遺留在蛹中,本體蛻化升華而出,反而將天魔侵染視作一劫與機緣,邁步走向更高處——那遺留下的蛹便是‘無心魔蛻’。”
“因為根本就沒有吃到蟲妖的任何記憶和靈魂,所以這天魔空有澎湃無比的魔氣,卻根本沒有腦子,只會按照一種無比簡單,近乎于傀儡的方式本能行動。”
“那沒有成功的話。”安靖好奇問道:“也會產生無心魔蛻嗎?”
“會。”伏邪道:“只是那樣的魔蛻就類似于倀鬼,沒有自己的獨立性,會被吞噬了蟲妖的天魔操控去戰斗。”
“你瞧,那四頭無心魔蛻的形態,顯然是那條大蛇主動蛻下的——它相當不一般,尋常十頭蟲妖中只有兩三頭才能成功,它連續成功了四次,正在第五次。”
伏邪示意安靖看向水鏡,在其中,四條蛇形魔蛻正在希音鏡頭下緩緩移動。
第一頭蛇蛻有翼而無角無爪,魔氣最為澎湃,顯然是朔月影第一次蛻變所遺。
第二頭蛇蛻四翼而有獨角,魔氣次之。
第三頭四翼而雙角,脊背處生出龍棘,乍一眼看去,已經隱約有了一絲龍形。
第四頭蛇蛻更是就連雙足都生出,說它是龍蛻,也會有許多人相信。
越是蛻變完整的魔蛻,魔氣越少,但本身蘊含的神異就越強,尤其是第四頭神異,魔氣算不上有多強,雷法的克制可能都要打折扣,卻還有一股強大的金系罡氣環繞其周身,最難對付。
可也正如伏邪所說,這些魔蛻行動呆板至極,從頭到尾沒有一點變化,只會在固定的區域來回盤旋,沒有半點智慧靈光。
非要說的話…
“只有固定行動模板的游戲路人角色?”
安靖用前世的說法理解,頓感暢通:“那的確除了數值之外沒難度了。”
“而且它們最強大的魔氣,在防煞場域和幽鱗內甲的加持下,對我的效果恐怕也不高。”
“的確如此。”伏邪認可安靖的評價:“而且你看,這些魔蛻創口——原體蛻皮之處,便是它們的‘淵洞’。只要粉碎那里,它們就會當場崩解。”
好家伙,強大但無智,有機制上的重大弱點,這頓時令安靖松了一口氣。
對魔蛻的觀察還在繼續。
四條魔蛻每一個時辰都會對素靈無垢木發動一次進攻,然后固定被素靈木擊退,然后它們會休養一個時辰,繼續進攻,循環無休。
而素靈木雖然看上去沒什么消耗,但在希音的檢測下,它的靈力強度還是在下降——按照如今的頻率來看,約莫一個半月后,素靈木的防御強度就會降低至危險值以下,被魔蛻們攻破。
“幸虧我們來得早。”
安靖此刻再次感到了自己快速行動的重要性——如果自己不能以最快的時間整合臨江城,應對獸潮中魔化兇獸的問題,那么這一個半月他恐怕要焦頭爛額,最多堪堪搞定獸潮相關的問題,別說是發現素靈洞內的天地靈物,就連斷刃山探索都未必能開始。
一步快,步步快,安靖確定好情報后,就立刻回臨江城,著手開始準備相應的武備。
太虛通道還在冷卻,他的首要目標,是先學會煉器,將納龍瓶做出來。
而在安靖來到白輕寒為他準備好的,有靈火火種和全套鐵匠工具的煉器室后,他才從伏邪口中得知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他其實已經會煉器了。
“這是什么意思?”
安靖有些不解,而伏邪的說法也非常直接:“太白皓靈神禁,是以身為器的鍛體之法——你說這是什么意思?”
安靖明白了,這意思就是,太白皓靈神禁本身就是煉器之法。
他都能以自己的身體為器煉制,那煉制尋常法器根本就是手到擒來。
當然,具體細節來看,煉體和煉器還是有所不同的。
“天地生萬千靈材于世,煉器之道的本質就是將其改造為我等需求的形態。”
“爐火為‘器心’,心乃火,曰炎上,乃一炁勃發,貫器之神也,故而煉器需靈火,越好的靈火越能為法器提供越強的力量。”
“鼓風便是‘器肺’,肺乃金,曰從革,若無鼓風之氣,則爐火不旺,心神不盛,原材不能融解,無法隨人意改變形狀。特殊的靈金需要特殊的風來煅燒,其中搭配乃是各大宗門秘訣。”
“淬火之材乃是‘器腎’,腎乃水,曰潤下,若無最后速凝之水,則金不能凝,火不得散,器之木,也即是生機靈性不得孕育,最終也無法生根發芽,貫穿所有部位,被包容為一個整體,也即是歸于器之土。”
伏邪以最簡單的五行之法為安靖講解煉器本質:“人體自有五行,太白皓靈神禁雖然本質是金屬至高典籍,但并不獨尊太白,你仔細回憶一下你修行的過程,然后將你想要打造的法器視作胚胎,一點一點為它塑造形體,烙印法禁…”
“等等,你就會了?!”
在伏邪講解的過程中,安靖直接上手。
他點燃靈火,取出礦石,這靈火喚作‘石髓火’,乃是大地深處燃燒的地火原核中取出的火種,而礦石則是精煉的玄鐵,混有山銅之精,都是琳瑯商會的儲備之一,如今便宜了他。
安靖抬起手,以少陽劍法運轉瞳中火,催動石髓火種點燃爐火,而后以太白皓靈神禁之軀直接手抓玄鐵山銅探入爐火中,以自己肉身體感感應火溫火勢,在把握好后便將半融的銅鐵取出,放置在爐火頂端的坩堝中繼續熬煉。
無需像凡人工匠那么復雜,以安靖對金屬的控制力和精密的操控能力,他抬抬手就能將靈材中的雜質全部祛除,頃刻煉化。
祛除之后,又是只需一個意念,金紅色的鐵水便從坩堝中飛出,落入范疇中定型。
在這過程中,若是凡人鐵匠,還要在原材逐漸冷卻的情況下去鍛打,進一步地淬出雜質,令合金成型。
但對于器修來說,這一過程他們要做的并不是‘鍛打器胚’,而是用自己的靈力,在原材料中打入一道道禁制。
就如同安靖在自己體內制造出無數太白法禁,逐漸充盈全身那樣,他也要灌注自己的靈力進入器胚中,烙印出自己想要的各種效果。
一瞬間,安靖便一口氣灌注了一百零八道太白煞氣進入器胚中——這已經是玄鐵山銅的承載極限,而這些煞氣以極快的速度凝結為禁制,快到令伏邪都感到驚訝。
器胚烙印禁制的時間是有限的,若是完全冷卻,就等于嬰孩成長為成人,已經定型,無法完美符合器修的要求,雖然還是個人,但算是養廢了。
而若是再次加溫,禁制也會被破壞,等于一切從頭再來,重開一個號。
只有在短暫的窗口期,一口氣打下所有禁制,才能制造出一把好法器——所以絕大部分器修對神魂方面都有需求,最好眼疾神速手快。
安靖就不一樣了,他有執天時。
思維加速,對其他器修而言,一瞬即逝的窗口期足夠他確定好所有思路,然后才施施然地下手,將所有禁制烙印在器胚之上。
對于煉器修士而言,凡人技藝的痛點全都不存在,制約他們煉器能力的,只是單純的修為,還有入微操控的能力。
而對于安靖而言,尋常器修為難的點對他來說并不存在——這便是執天時真正的妙用,不僅僅可以用于戰斗修行,也可以用來煉器煉丹乃至于畫符布陣。
它是真正萬能的神異,只要安靖還需要思考和操作,執天時就必然是他最大的助力。
“搞定。”
最后,安靖將已經成型的器胚,也即是一把滾燙熾熱的長劍劍刃空手抓起,送入淬火池中,頓時,陣陣白煙騰起,一絲無形殺意隱匿于其中。
抬起手,通體漆黑的鐵劍劍刃已經鍛造完成,雖還未開刃,但煞氣四溢,一絲絲白色金氣從邊緣處垂落,如云如霧,卻鋒銳無比。
“‘炁刃’與‘堅恒’。”
做完這一切后,安靖頗為滿意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劍刃:“兩種實用禁制,沒想到我第一次煉器就能煉出雙禁法器,看來我在煉器方面的天賦還真不錯。”
——什么真不錯,你怪胎吧?
伏邪主要是沒身體,若是有身體祂早就露出愕然之色了——因為實際上祂根本還沒開始教安靖怎么煉器,只是和他說了幾句煉器總綱。
然后呢?
然后安靖就靠著總綱,真的打出了一把法器!
這是什么概念?這難度約等于看本書照著目錄看,硬生生地自己琢磨出了這本書的大致劇情梗概,還理解了這本書的中心思想!
“伏邪伏邪!”察覺到了劍靈的態度有些不對,安靖抬起眉頭,有些好奇問道:“我表現如何?是好是壞?”
“…我本來想說‘還行’。”
伏邪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道:“騙你說這很一般,讓你可以繼續努力——但仔細想想,是我當初承諾你,讓你成為超越天才的怪物,沒道理你真的成了超乎常理的怪物后,我反過來還要壓壓你。”
“所以我實話實說了,安靖。你簡直天生就是該去煉器的,我真沒見過有人聽了幾句煉器總綱后就能直接上手把法器打出來的…七煞劫應該沒加持煉器啊?你前世應該也不是鐵匠吧?”
“還真不是。”
安靖咧嘴一笑,他只知道自己是個練武的戰場兵王,他各種武器用的是很熟練,閉著眼也能拆槍,但會組裝拆解槍械和打鐵沒有半毛錢關系:“沒讓你失望就行。”
“失望?我太驚喜了。”伏邪只能感慨:“以你的天賦,我覺得明天下午,你差不多就能把納龍瓶做出來了。”
但祂還是低估了安靖的天賦。
因為只用了一個上午,安靖就把納龍瓶做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