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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逆天改命

  神教秘法,百命轉劫。

  槐大娘修行的秘法,百劫歸命,

  安靖并不了解這兩種秘法間的區別,但是他能明白,這就是天意魔教對命數命格研究至極深層次之后,開發而出的增進,針對命格進行改易利用的秘法。

  或許…天意教從最初的神秘教派,蛻變成如今這般食人魔教,就是因為這些秘法的濫用,亦或是失去了天道的約束。

  但槐大娘不同。

  即便修行秘法,安靖也能看出,對方真的如她自己所說,從未害過一人。

  她從未將自己的劫數轉移至他人身上,而是默默地幫助其他人,背負,解決他們的劫數,繼而給自己蘊養出了極其龐大的本質。

  然后…在一個似乎命中注定的情景中,將這一切都奉獻出來,去給一位她命中注定要付出的人擋劫。

  或許是自己,或許是幽如晦。

  這就是槐大娘的‘命數’與‘命劫’!

  “不行不行!”

  而幽如晦極其激烈地搖頭反對道:“無論是什么秘法都不可以!我明明一直承受大娘恩惠,結果最后還要大娘為我而死——這太荒謬了!”

  “哦?”可槐大娘卻不以為意:“那你要浪費我的生命嗎?”

  “我本就快要死了,你寧愿我一生積累的命力化作虛無,也不愿意被我幫助,不愿意背負,背負我希望你這樣的孩子可以幸福的期許?”

  ——宿命。

  長嘆一口氣,安靖此刻并沒有任何其他的感想。

  他只是感覺到了一種濃濃的荒謬,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不可阻擋感。

  因為他看出了一點。

  那就是,槐大娘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好活了。

  但凡是修行過武藝,能看出血氣者,都能看出,槐大娘已是將死之身。

  在許多年前,她被北巡使救出時,大概就已經是半死之身,是勘明城地脈延續了她的性命,而槐大娘的命格也蘊養了地脈,雙方互相成就,讓槐大娘成為了這片大地的地縛靈,不能見陽光,也不能離開地脈。

  槐…木鬼。扎根于地脈,不能挪移,人之柱也。

  槐大娘的原本并非姓槐,是她自知自己的一生,故而以槐自稱!

  是的,幽如晦身懷的那個寶物,的確可以讓槐大娘重歸自由之身…

  但那又如何?

  她已經老了,老的本就快要逝去。勘明城的一系列異動,對于對地脈極其敏感的槐大娘來說,不亞于一個老人幾天內就承受了高溫極寒,她已經察覺到了自己大限將至,所以才想要在最后,用自己的生命,幫幽如晦一把。

  更不用說,她熟悉的人,無論是藥副使還是威陽拳,都已經先她而去——她對死亡沒有任何忌諱,反而迫不及待。

  即便是地獄,她也去的心甘情愿。

  ——如果沒有我的話,槐大娘的存在,將會幫助幽如晦逃過這次追蹤…甚至更早。

  在真魔教展開行動前,槐大娘就會用自己的力量將幽如晦送出城,然后勘明城將會被真魔教毀滅,肆虐的天魔將會掩蓋一切信息。

  而被槐大娘命數遮掩的幽如晦,甚至可以不用神通就逃入塵黎,繼而被可能存在的接應接走。

  此刻,安靖心中對這一切的走向了然了。

  因為,這就是…宿命。

  “去你媽的宿命!”

  但即便是想明白了這些,安靖心中卻仍然有一團火正在燃燒。

  因為,這宿命,已經被自己打開一道口子!

  事到如今,勘明城已經不再會毀滅,而幽如晦的命運軌跡,也將會因為自己而偏移。

  現在,唯一的要點在于。

  自己,能不能讓槐大娘的命運也偏移…就如一顆大星的存在本身,就會讓其他星辰也隨之偏移那樣!

  “所以說,槐大娘,你不覺得這一切太過生硬了嗎?”

  沉默了一會,安靖開口道:“一切的發展似乎早有定數,而你…卻打算順其道而行?”

  “我知道伱想要做什么,想要說什么。”

  而槐大娘轉過頭,看向眼前這位經常被藥副使和舒崢提起的‘小魁首’,她目光平靜:“你一路反抗而來,破懸命莊,又滅崇義樓…這就是你的性格,你不會因此而后悔。”

  “我也是如此,孩子。我從未后悔過,我也看得見命數。但我不會因為命數要讓我做什么,我就非要不去做什么…”

  “我會去做,那些我認為對的事情。”

  ——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不要去思考什么命數,什么命中注定。做那該做的事,做那正確的事。

  “受教了。”

  此時此刻,無論是安靖還是幽如晦,都完全將其理解。

  后者毫無遲疑地催發了最大程度的地遁神通,要一瞬之間,遁轉至百里開外。

  ——如若只有槐大娘一人,她說不定就接受了對方的好意,但現在還有安靖在場,她不愿意露出任何破綻,將這位‘無辜者’也扯入。

  而前者取出了斷劍。

  ——扯入我?

  ——哈哈,現在就讓你們知道什么叫做被天命扯入!

  與此同時,地脈震動了起來。

  天地之間,以勘明城官府為中心,一道并不存在于現實,但卻在地脈幽界震蕩的波紋憑空出現。

  它以超越聲音的速度,均衡地橫掃天地間的每一個生靈,一路所過,就連冬眠的蟲豸都被驚醒,感覺到自己那微不可存的‘靈’在被震蕩。

  天地萬物,無一遺漏——這便是‘天視地聽’!

  地脈之力,加上神藏真人之威,整個勘明城都變得內外透徹,不留半點陰霾。

  “有發現!”

  官府,曹巡查眼睛一亮,他察覺到了地脈的異動,感知到了崇義樓周邊有一絲明景郡主出手的痕跡!

  但是,與此同時,他也察覺到了崇義樓周邊也有天魔出現的痕跡!

  因為法域的遮蔽和崩潰,許多線索都已經消逝。

  但憑借地脈的感應,他仍能確信,明景郡主,的確和天魔交過手!

  嗡——沒有遲疑,曹巡查再次催促鄭墨激發神通,巨大的波動再次橫掃以勘明城為中心的百里方圓。

  但結果卻一無所獲!

  雖然發現了明景郡主的氣息,可沒有任何這一絲氣息之外的發現!

  “該死!”

  將桌子的一角都捏碎,曹巡查咬牙切齒,得出了一個并不正確的答案:“果然,被那群天魔捷足先登了嗎?亦或是說被它們嚇跑了!”

  “這群該死的蟲豸,果然不能相信半點!”

  而另一側,玄鏡真人眼眸深處有銀青色的光輝閃動,他若有所思:“有意思…這個感覺,和盡遠天的太虛通道…”

  太虛通道另一側。

  天元界。

  安靖,槐大娘和幽如晦的身影出現在了荒野中。

  “這里…是哪里?”

  無論是幽如晦還是槐大娘,對地脈感應都極其敏銳,她們在轉移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自己在一瞬間就出現在了遙遠到根本無法理解的陌生大地之上,

  “你…安靖…這是太虛挪移!這才是你真正的神通?!”

  抬起頭,環視這片荒蕪卻又無比遼闊的大地,槐大娘用復雜無比的語調道出了安靖的真名,她困惑地問道:“孩子,你明明知道我活不了幾天了,卻仍不愿意遵循我的意見,非要暴露出你這真正的底牌?”

  “這里…這里是懷虛的哪里?”而幽如晦也震撼地看向遠方玄夜城的虛影:“那是神京?是其他界域的大城?不對,地脈雖然有熟悉的味道,但是,但是…”

  她完全搞不明白,所以陷入了震撼。

  “大娘,假如是普通人的話,肯定會用什么利弊得失來和我講一些不知所謂的話吧。”

  安靖面對槐大娘的疑惑,絲毫不為所動:“但你不一樣。我認為你說得對,即便這是宿命,也要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

  “我做的,就是我認為正確的事情。”

  “如果有人和我說,說我錯了,我作出了不正確的選擇——哪怕是世界,要因為我做了認為正確的事情來懲罰我,我一樣要和祂斗到底。”

  “更何況…”

  話至此處,安靖露出了開朗無比的笑容:“哪怕是你明天就死,但能讓你的多活一天,說不定也是一次足以改變未來走向的‘逆天改命’?”

  轉過頭,安靖看向緊緊擁抱著槐大娘的幽如晦,他微微點頭:“至少,我相信。”

  “你們兩人身上的命數…已經被我徹底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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