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巧合,背后都有因緣。
因為霜劫,安靖賣身偽裝為大戶的魔教,最終逃脫。
威陽拳因此出擊阻擊,卻被同樣追擊安靖的孽生魔所殺。
距離魔教莊園最近的邊疆大城,勘明城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守護宗師。
輔佐處理政務的持箓官員自然也不敢有異動,持保守態度,收縮不問政事,不再壓制各路人手,導致勘明城內牛鬼蛇神頻頻異動。
城市亂了起來,而逃出魔教掌控的安靖也來到了這座開始逐漸混亂起來的城市。
然后,他又被卷入了這些動亂中。
看似因緣巧合,實際一切都是必然。
事到如今,安靖的實力已經不畏懼這勘明城中的任何人,但出于謹慎,他還是得先搞清楚,這群人販背后的背景是不是大辰的持箓官員。
大辰之所以能稱霸北玄祭洲,這封天冊地,授箓百官之能便是重中之重。
人盡皆知,人無命格,武道便止于內息如潮巔峰,也算是好手,但終究不能主事,成不了內壯。
可人世間,沒有命格的聰明人和有天賦的武者不勝枚舉,就算他們甘愿認命,難道就沒人會看上他們的資質,想辦法為他們延續道途?
肯定會有的。
這便是大辰的道箓天官。
大辰用科舉武舉將這些無命的人才篩選而出,又以帝庭之力,匯聚天下山岳河川人心之氣,凝聚天海地脈之能,冊封山水位格,也即是箓于人身,以續這些人才的道途,并賦予他們諸般神通異能。
因為道途長遠,個人偉力全部寄托在大辰帝朝之上,這一批得箓官員便是帝朝最忠誠的支持者。
帝朝也因此千秋萬代,如今國祚已有數萬年之久。
而如命格有等級那般,道箓也有等級。
入門的初箓,以及堪比內壯的山水箓,其中,山為武官,水為文官。
更上一級,便是有名稱的山岳箓與河川箓,可以助人修行至武脈境界,且掌握神通。
更上一層的八荒四海箓,就已經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一方大員,等同于神藏真人。
不過,受限于大辰的疆域人口,大辰的得箓官員數量是有限的。
越靠近神京,持箓官員越多,而在邊疆和偏遠的大域,便都像是勘明城這般,以正常的命格武者為主,持箓官員為副官。
這也給了魔教和各路勢力滲透的機會。
“此世的宗門,或多或少都有輔助讓人覺醒命格,亦或是類似‘授箓’的能力。”
伏邪若有所思道:“就像是我那個時代,也可以施展秘法,為沒有靈根者調理陰陽五行,如若運氣好,也能得到靈根。”
“不過太碰運氣,且需要耗費五行靈物,即便是大宗門也很少施展,唯一的優點就是安全。”
“不安全的方法,譬如那天意魔教,借助我殘留的神力與天魔魔氣于生死之間盜取天機,就可以輔助你們這些有資質的孩子覺醒命格。”
“這樣的手法,其他勢力必然也有。那所謂的‘科舉武舉’或許也是這樣一個囊括整個天下的盛大儀軌。”
“同理,如若魔教一方,甚至任意一方大勢力沒有類似‘授箓’,讓雖然沒有天命,可其他天賦絕佳的人才繼續修行的秘法,他們也注定會被淘汰。”
“的確如此,天命雖重要,但后天的地格與人運也可改命,這也是你告訴我的道理。”
安靖也微微點頭:“但他們的方法,絕對比不上大辰的‘授箓天官’體系。這才是大辰真正的統治根基。”
因為父親也算是個家鄉小官,也被授過‘初箓’,所以安靖對這些也頗為了解:“勘明城的授箓官員,在關鍵時期,可以調用城池所在的地脈之力,召喚山岳河川神祇之相,施展種種神通威能。”
“不過,施展這手段需要時間,我們只要觀察好地脈走向,提前確定好逃跑路線,尋常山水箓的官員是沒辦法抓住我們的。”
安靖做這些準備,只是為了預防‘大辰本地官員’就是針對自己和槐大娘的幕后黑手這一情況。
如果不是,那么就不用這么緊張。
但問題可能更嚴重。
因為,究竟是誰,會一邊襲擊乞丐流浪漢和各路獨居人士,一邊對勘明城的地脈感興趣?
勘明城官府。
一位身材微胖的大辰官員正不住地給自己額頭擦汗。
鄭墨緊緊盯著自己身前由水霧虛影構成的城市沙盤,嘴中喃喃自語:“完了完了…霜劫居然蔓延至西北,大雪數日便至,這般關鍵時期,卻還有魔教妖人作祟。”
“舒守備的命燈已滅,這消息傳出去天知道會造成多大恐慌…還有上面的任務,什么玄眸金瞳,誰敢找啊,可不找不行!”
“就靠我,就靠我,能行嗎?”
勘明城作為邊境城市,自然以武官為主。
前任勘明城守護宗師,守備舒崢本就是強勢的性格,軍政一手抓,鄭墨平日摸魚度日,舒舒服服地混資歷,雙方對這情況都很滿意。
誰知,一個多月前,舒崢突然以‘巡獵兇獸’為由外出,沒過多久便命燈破碎,已然身亡,嚇得還在抱美飲酒的鄭墨當場封鎖燃燈室,然后向上級申報求助,自己一人坐鎮地脈大陣,寸步不敢離。
——能這么干脆利落殺死一位武脈宗師的兇靈亦或是魔物,如若襲擊城市,短時間只能靠他頂上去了!
好在,鄭墨的擔憂被證明是杞人憂天,只是后續調查結果很復雜:殺死舒崢的是天魔,而那天魔大概也被舒崢斬殺。
短時間內,不會有足以威脅勘明城的魔物出現了。
這消息令鄭墨舒了一口氣,但精神仍然緊繃——因為上級也接到消息,卻告訴鄭墨,周邊州城全部都有一件‘事關重大到他根本不配知道’的要事要辦,分不出哪怕是一位武脈宗師前來支援。
舒崢擅自出動,擅自身亡,耽誤了這件大事,本應革職處以重罪,但畢竟人死為大,就勉強抵過。
他鄭墨作為副官沒有勸誡主官,理應同罪,不過如今緊缺人手,就暫時先不革職消箓,望他戴罪立功,不負上級看重。
莫名其妙成了罪人,就連道箓都差點被取回,一臉懵然的鄭墨很想說‘大人冤枉啊!’,但顯然沒人會聽他辯解。
不過,因禍得禍,被迫接手爛攤子的他也因此得知了這件令整個瀚海西荒周邊二十多州都嚴陣以待的任務究竟是什么。
他們的任務是找人。
一位有著‘玄眸金瞳’,年齡十幾歲出頭的少女。
“我的天啊…老舒你怎么就死了,你憑什么能這么早死掉,逃過這報應!”
聽到這個描述的瞬間,鄭墨就倒吸一口涼氣,瞬間就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原因很簡單。
大辰帝朝皇族,天玄真武氏的特征…便是玄眸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