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錯了。」博維將星圖進行重編。
斗轉星移，趙興發現自己剛才所指的相對位置，出現了很大的變化。
第一個地方的坐標，不再是曼亞星系，而是變成了原初界。
第二個地方則是由沉羅荒域變成了天悠古國。
「怎么會這樣？」趙興皺眉道。
「古羅河死了，原初界發生了異常，它誕生出了白色的漩渦，往外噴吐大量的源物質。」
「由原初界產生的劇變，讓整個玄靈星域的時空位置都發生了改變，甚至有一條荒域帶被沖散。」
「你剛剛下山，還不知道這一點。」
聽到博維的話，趙興立刻發動大日炁海，連接所有能連接到的陽星，通天神眼的視界頓時被放大無數倍，幾乎輻射整個玄靈星域。
片刻后，趙興有些失神。
古羅河真的死了，他再也感覺不到對方存活的證據。
原初界發生了異常，但它卻不是坍塌和崩潰，反而在向外釋放大量的源物質。
赤星帝國的靈氣指數，比原來高出了十倍左右，帝國之外的星域，也在飛快的提升。
因古羅河的死，整個玄靈星域出現了擴張，甚至連司月荒域帶都消失了大半。
玄靈靈域的范圍變大了，而且持續的擴散，甚至要與天澤星域接壤。
「一鯨落，萬物生。」趙興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個念頭。
他感覺十分的震撼。
古羅河的體內世界，到底吸收了多少宇宙中的物質本源。他的死亡竟然能夠影響整個已知宇宙疆域。
「我若是死亡，體內世界崩潰，其內的物質本源逸散，最多使得北河星系這樣的中等星系晉升。」
「古羅河卻能夠造成這么大的變化。」趙興簡直不敢想象。
「古羅河修的《永恒界》，已經完全不能以常理來論。」博維訴說著一些歷史秘辛。
「司農的本我派中，有一種傳說中的辟界石，叫做原初神石。」
「它是大帝從混沌紀獲得，給古羅河用來開辟了體內世界，并且誕生出原生種——原初神樹。」
「自此，原初界和赤星帝國一起建立，成為后五皇時代的第一大勢力。」
「本我派司農很多理論中的東西，就是古羅河命名的，包括那枚混沌紀撈走的辟界石。」
「虛祖坐化，所誕生的九座虛祖星系，古羅河就吞了三座，另外六座，每個紀元都會向古羅河秘密輸送本源物質。」
「古羅河學虛祖蛻生了四次，他的體內世界也反復開辟了四次，每一次都是從半神開始，到神王為止，以此來演化原初、本源、萬象、寂滅四個階段。」
「大帝在無盡時空搜刮的寶物，多半也用來擴張原初界。」
「當然，原初界太過龐大，層次太高，第一次之后，古羅河本身也無法把它收起來了。而之所以到神王為止，是因為成道主后，體內世界就會無法避免的固化。」
聽到博維所說，趙興震撼不已，他一直以為古羅河與大帝平起平坐，只是一種說辭，無論怎么看，古羅河的實力都趕不上大帝。
如今看來，古羅河的實力本來就不弱。
想想也是，如此天資卓絕之人，怎么可能一直是半神？除非另有所圖。
本我派司農的強弱，和體內世界直接掛鉤，古羅河與大帝平起平坐，不是因為別的，是古羅河本身就很強。
「這么說，整個荒域陣營，一直都在供養古羅河？」
「是的。」博維面無表情道：「假設沒有古羅河，靈域時代應該還能持續很久，是古羅河導致了荒域時代提前降臨。從他第四次演化結束后，荒域時代便開始了。」
「所以說治理荒域，其實是個偽命題。」
趙興想起他曾在原初神樹根部世界，看到了很多沉睡的神靈，恐怕也是為了節省資源，給古羅河讓路。
只有在自己護道時，才喚醒了一位花黎神將。
荒域陣營的神不現世，避免浪費資源，現世也大多數不在本時代行走，而是穿梭時空離開，去撈資源回來。
古羅河的永恒界計劃，導致自荒域時代開始，再難有新神出現，荒域帶不斷彌漫。
得知這一切，趙興心情有些復雜。
古羅河和古霄的行為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一個人就壟斷了一條道。
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古羅河要的更多。
古霄的存在，只是讓天時派司農成神難，但其余職業不受影響。
古羅河的存在，卻影響了深遠，別的職業成神都變得困難了！
假設自己不是生在荒域陣營，沒有那些因果人情在。處于敵對方的視角，看古羅河恐怕也和看古霄是一個感覺。
都是妥妥的邪神！
宇宙興衰，大道更替，只成門戶私計也！
「難怪當初古羅河與我說，是正是邪，由我自己判斷————」趙興搖了搖頭。
「你要準備好。」博維提醒道。
「準備好什么？」
「戰爭、混亂。」博維的眼神看向無盡時空。「古羅河死，會引發連鎖反應，我觀測未來，即將發生大混亂。」
「荒域陣營失去了最大的信念支撐點，必然產生混亂，甚至內戰。」
「古羅河一死，大帝的實力必然下降。過去的邪神也將降臨，失去了秩序，可不會像前期那般，只以法會論道。」
趙興臉色一變。
破道最簡單粗暴的方法，當然是直接毀滅敵人，開法會論道，那是兩邊都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才選擇了相對溫和的形式。
「我明白了長老，我會馬上回帝國一趟，去看看情況，然后回大周國領地。」
「不，你要準備的不是這個，而是保護好你自己。」博維幽幽道。
「你剛才說看到了通天河出現的征兆，如果這并非是虛假。」
「那么諸多邪神降臨，以及原初界坍塌，會導致荒域時代將成為一個新的爭霸時代，擁有成皇的基礎。」
「古霄必然會出現在這個時代，他要的就是混亂的局面。」
趙興順著博維的思路，頓時厘清了古霄的圖謀：大肆的殺戮，會釋放出大量的神級本源回歸天地。
他可以趁亂收拾殘局，完成靈氣復蘇，進而開啟通天大會，召來極星，成為有史以來第一位司農神皇。
這個過程中，誰對他有威脅，都將會被鏟除！
「長老，你還看到了什么？」
博維收回目光，盯著趙興：「我感知到了你的劫難，但不知如何應劫。」
「我勸過你的。」
「假如我獲得了十方山上的傳承和至寶，以我的金蟬萬相作為后盾，可以承擔的代價遠比姬姒高，應當能算出你的危險。」
「現在，我沒有這個能力幫你。」
博維并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因為無論誰想當神皇，都會要他這個學者之神。
可趙興對于古霄來說，卻是個威脅，屬于必須鏟除的目標。
除非趙興愿意自廢天時大道，再讓出十方山控制權，選擇臣服。
博維并不認為趙興會臣服，在護道的那段時間，他已經把趙興看得很清楚。
「有人想請我傳話給你，問你是否愿意放棄大道之爭，如逍遙劍主一般，得個逍遙自在。」博維起身。「雖然我不認為你會答應，但還是想問你，要不要聽一下條件？」
趙興搖了搖頭。
「不聽了。」
「為什么？」
「我命由我不由天！」
「說人話。」
趙興笑著起身相送。
他陪著博維走到艙門口，停住腳步說道：「其實是我覺得古霄也好，其他人也罷，成神皇也未必能解決問題，或者說，神皇也未必能解我心中的疑惑。」
博維出現一絲罕見的疑惑神情：「能說與我聽嗎？」
趙興悠悠道：「博維，假如我說，你根本就不應該成神，而是死于學者神臨計劃，這個世界也不是現在的樣子，你信嗎？」
博維陷入思索：「你為何會這樣發問呢？」
趙興搖頭道：「我不知道，我總感覺這個世界少了點什么，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你應該會讀心術吧，我倒數三個數，開始回想一個畫面，你能讀出來嗎？」
「你不設防的話，我可以試試。」
「三、二、一，開始。」
博維皺起了眉頭，他沒有讀到什么內容，只有趙興目視前方的場景。
然而趙興的表情，卻像是在看什么，又好似陷入了回憶中。
他確定趙興沒有施展靈魂法或者心靈意志法門遮掩。
要么趙興在故弄玄虛，要么就是他真的看不到。
「有嗎？」
「沒有。」博維想了想，搖頭。
趙興點了點頭：「不管是你、無量神王，又或者是大帝、月神宮主、還是龍祖。」
「我都曾有意無意做過類似的事情。」
「結果和你一樣。」
「或許整個宇宙都擁有陰差陽錯，而且未必只有我一個異類。」
博維越發弄不懂，他這個號稱全知的學者之神，居然都陷入了迷思當中。
想不通，便不想了，博維踏出艙門前叮囑道：「注意安全，我還想有下一次會面。」
「好，長老也保重。」
趙興目送博維離去。
靜靜的站立了許久，什么也沒有發生。
他剛才向博維展現了自己看面板的一幕，以及回憶玩家的種種，可是博維并未看到。
自己從何而來，又為何降臨？
兩大陣營的救世計劃，真的能如愿嗎？
趙興揉了揉臉龐，情緒歸位。
他要自己尋找答案。
「姬姒，他們都走了？」趙興走出艙門，正好看到姬姒送走蒼覡神王。
「是的。」姬姒點頭，「您封山后，已經很多人得知古羅河死亡的消息，未知的變故正在產生，大家都匆忙的離開。」
「你看到了什么？」趙興把同樣的問題丟給姬姒。
「混亂、戰爭。」
「可見到我的未來？」
「整個第三紀元，大司農都安然無恙。」
博維說自己有難，而姬姒說自己安然無恙。
趙興是偏向于博維的說法，因為在山上，四代門主最后的表現很詭異。
不過，這也不能怪姬姒，博維有勢力有背景，倘若有人給博維敞開了信息的口子，那么博維本身就要比姬姒多知道一些事情。
「大司農，古羅河身死后，荒域時代將發生劇變，或許很快就將具備爭霸的條件。」
「混亂也代表著機會，我們應該把握住先機。」
姬姒認為，古羅河隕落后的本源逸散，并不均勻，大周在原來的元海古國舊址建立起來的地盤，可以往外擴張。
基于趙興現在的影響力，和帝國的關系，甚至可以去考慮接收帝國的一些神級和資源。
理性來看，姬姒這份擴張計劃沒有半點毛病，但趙興卻打斷了他。
「大周可以回自己的地盤做準備，但不要將手伸到帝國內部去。」
「即便去，也只我一個人去。」
大帝只是受影響，不是死了。
帝國剛有動亂，他就去挖人挖資源，吃相太難看了。
趙興不打算落井下石，他確實要去帝國一趟，但卻是去去拜祭古羅河，另外他想把一些熟人接到大周來居住，比如五毒、比如景炎。
「對了，讓老王盯著故鄉的動靜。」趙興叮囑道，「我們靠沉羅荒域最近。」
「是。」
交代完，趙興便跳下飛舟，在虛空中穿梭，往赤星帝國的邊關飛去。
「變化真大。」
趙興才飛了一刻鐘，便感覺到整個玄靈星域的變化。
首先是原本相對淡薄的靈氣，變得極為濃厚，很多地方甚至如同海一般。
一顆顆界星在海漩渦的劇烈碰撞中生成，陰陽生萬物，大道的演變導致本源加速變化，生成了新的物質，甚至新的生命。
他飛了一刻鐘，便看到了很多新的星系，那是界論中從未出現過的新地圖。
按理說如此巨大的增生，會導致原先的地圖變得擁擠。
可時空之力也增強了，整個空間好似擁有彈性，在不斷的膨脹，所以實際上生命界星、星系之間的間隔反而比以前更大了。
物質誕生的速度，還趕不上玄靈星域疆域變龐大的速度。
「這一幕，和我在道書中看舒暨開天辟地的場景類似，洪澤地，洪古天也是這般誕生的。」趙興暗道。
就連面板上，坐標也在飛速的刷新。
趙興已經完全沒有辦法通過坐標來進行精準定位，只能通過與帝國熟人的因果來感知方向。
「我都有點難以搞清楚方向，神級之下，該引發了多大的恐慌？」
趙興甚至能夠聽到，有一股不小的香火之力，在對著自己祈禱。
那是因為自己仍舊屬于神祀最多的司農神之一，很多人拜自己。
古羅河身死導致的異變，讓許多弱者以為天災降臨，于是紛紛祈求自己的幫助。
「去！」
趙興不忍那些災民在水生火熱中死亡，于是分散無數個念頭，將自己的神力順著神像因果傳遞，來了一次大規模的顯圣。
趙興專注的做著這件事，卻不曾想想到，由于得到了大規模香火之力，封禪之地的進度被拉滿了。
面板上灰暗的封禪之地顯示著亮光。
不過，他并未察覺到，因為面板被坐標提示刷屏，他的注意力在維持秩序上。
一路走走停停，他在七個月后，才抵達赤星帝國的西南邊關。
「豐谷關的星關都塌了。」
趙興看著前方滿是廢墟、殘骸的星空，不由得神情一震。
「有些是被純粹的時空之力撕裂。」
「有些是被靈河沖垮。」
帝國的龐大雄關，從未被邪神攻破，卻在這場劇變中崩潰了。
「吼！！！」
在一根斷裂的星柱背后，突然有一頭長著三根尖角，形似暴熊的怪物出現，這怪物卻還穿著帝國的大型裝甲類神兵。
銀色光芒閃爍，暴虐的氣息撞開周圍的殘骸，怪物不斷怒吼。
趙興掃過它，發現對方胸口處，還刻著兩個字—一曼亞。
「曼亞軍團的神甲，這是一頭侯變出來的怪物。」趙興一眼就看出，這暴熊狀的怪物，原先是一個人，可是卻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靈氣本源暴增，氣候發生劇烈的變化，一下子就摧毀了整個曼亞軍團。」
「只剩下這一個活口，還侯變成了怪物。」
趙興以通天神眼追溯曾經的時光，立刻就看到了原來的場景。
試想一下，原本只有道域境的人，突然接收到了一股神級本源狂潮，不受控制的朝著體內鉆，這簡直是致命的。
把一名道域境突然丟到足以誕生天生輪回境的環境中，他或許可以適應，可這場波動顯然已經超過了他能接受的極限。
「駐守豐谷關的曼亞軍團，大約有五百萬，一下子就全死了，只有一個幸運兒，從道域境一路沖到了神級，可理智也沒了，神體不受控制的狂飆。」
趙興嘆了口氣，他試圖將這頭暴熊變回去，然而它吸收了太多的神級本源之力，這股力量已經把它的靈絞碎，變成了混沌狀態。
恢復難度堪比輪回再造，由于時間太久，趙興壓根不可能將其變回去了。
「嗡」
光芒閃過，趙興用六星寶鐲的死亡射線，結束了它的生命。
「如果古羅河是正常死亡，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就算不能完全控制原初界，也會一點一點逸散龐大的本源，就如宇珩那樣。」
「可古羅河是被古天陽破道，死得突然，也不知道五毒老師如何了。」趙興十分的擔憂。
他還能感受到五毒的因果，但也有些模糊了，證明五毒雖然還活著，但情況不是很妙。
大周脫離了帝國，但還有好些熟人是趙興比較在意的。五毒、楊白河、景炎、陸崖、閻傲。
「希望大帝的情況沒有那么糟糕，能庇佑住一些人。」
但這種想法也只是奢望，如果大帝情況不嚴重，邊關也不會變得如此糟糕了！
「唰唰唰」
趙興不斷的挪移，無量神機幾乎催動到極致，將一片片混亂的星空強行抹平，人為的開辟了一條安定的星空道路。
如果有人路過，可以留在這一條狹長的星道中，不會被劇烈的環境波及。
第八個月零五十七天，趙興終于趕到了原初界外。
此時的原初界，已經完全偏離了最初的位置，因為它已經大了幾百倍，原先的入口，甚至已經在另一個星系外了。
和宇珩的情況截然不同，古羅河的體內世界在視界中不是黯淡的藍色，而是純白，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并且呈現出漩渦狀，不斷的往外噴射出一道道本源洪流。
最中心處，簡直如同巨陽星在閃爍，趙興看過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完全無法透視里面的情況。
「原初界現在有四道漩渦，現在這一道漩渦是誰把守？」趙興在來的路上，也看到了其余的救援力量。他猜測一定會有人來帝國挽救局面。
在穿過濃厚的炁海和廢墟后，他看到了一片相對空曠的星空。
有三座尖頂的黑白菱形建筑，橫亙在前方，穩固著周圍的時空，這三座建筑合在一起，好似一只眼睛。
外圍則有三十八座星空碑，輔助鎮壓時空。
「是輪回神殿，應該是衍神殿主那一派。」趙興迅速辨別了出來。
「衍神殿主」
「晚輩趙興，拜見衍神殿主。」
趙興跨過廢墟邊界，朝著前方星空傳音。
他沒見過衍神殿主，但能一次調動這么多衍神碑，也只有三位殿主級別能夠做到了。
「嗖！」
三殿組合出來的神眼，突然微微轉動，有一抹黑色轉白，好似睜開了眼睛一般。
「蓬！」
下一刻，趙興的神體碎裂，他派出來通報的夏季分身，突然被摧毀。
「什么？」在廢墟和炁海中等候的本尊，頓時臉色一變。「居然攻擊我？難道和古霄合謀的，就是衍神殿主？」
他就是想到了這個可能，所以才是分身出去喊話，本尊則躲在了海廢墟中。
沒想到這一試，居然真的有人攻擊自己。
「看這攻擊力度，絕對不是什么不知情下的誤傷。」
「能夠一擊毀掉我的夏季草人，至少也得高等神王級別的攻擊。」趙興毫不猶豫，讓冥界草人裹挾自己，化作一片黑暗，掉頭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