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京城的氣溫,跨入了最熱的伏天。
這一點,是趙都安從自己被活活熱醒而確定的。
這日清晨,他撐開眼皮,朝被褥一抹,發覺整個后背都濕了。
“什么叫冰火兩重天啊。”趙都安盤膝爬起,睡眼惺忪,哀嚎一聲。
昨夜觀想修行中,大虞太祖領著他,離開了炎熱的沙漠,跨入了寒冷的雪原。
趙都安靈魂被凍的直哆嗦,身體卻熱的冒汗,體驗堪稱酸爽。
“倘若給我一臺不用電的空調,哪怕讓我吃香喝辣,給女帝侍寢我也愿意啊…”
趙都安豎起手指,莊重地向這方世界的“天道老爺”許愿。
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
起床穿衣,簡單洗漱后,趙老爺邁著四方步前往飯堂,享受繼母的愛心早餐。
今早飯桌上,卻少了個清麗脫俗的妹子。
“趙盼呢?”
趙都安端坐主位,疑惑發問。
尤金花溫柔起身,親自手持木勺,給他盛白花花的米粥,回答道:
“盼兒小肚子脹氣,今早吃不下。”
希望不是被我氣的…趙都安于心中,默默為妹子掬一把同情淚,開心地吃飯。
許是天實在熱。
尤金花沒穿她那條深愛的墨綠裙子,換了身輕薄透氣的長裙。
搭配婦人發髻,豐腴的身段,令趙都安聯想起唐時仕女圖上的宮裝麗人。
大虞衣著風尚開放,尤其女帝登基后,京城女子們穿衣愈發大膽。
尤金花身上這件,便大概類似于影視劇中,唐朝的“低胸裝”。
恩,沒被神獸和諧打碼的版本。
時下頗為流行,讓趙都安這兩日走在街上,目之所及,流連忘返,獲得近似夏天去大學城附近閑逛的體驗。
“這幾日天氣炎熱,給家里買些冰解暑吧。”
趙都安瞥了眼繼母被香汗打濕的衣襟,說道。
尤金花遲疑道:
“京中的冰價錢可不便宜,大郎多在衙門里,家里買冰回來,也存不住。”
這時節,冰塊都是冬季在地窖中儲藏,炎熱時挖出販賣。
京城貴人高官,豪紳巨富極多,冰塊向來供不應求。
“很貴嗎?儲的冰不夠,用硝石也能湊合吧。”趙都安愣了下,問道。
“硝石?”尤金花面露茫然。
似乎并不明白,硝石與冰如何聯系起來。
“硝石制冰啊,姨娘沒聽過?”趙都安詫異。
據他所知,這種古老的制冰法子,在唐末宋初時,就已出現。
大虞王朝雖不好與他熟知的歷史時期對標,但手工業已算發達。
他下意識認為,類似的方法早已傳開。
旁的不說,穿越都抄爛了。
尤金花搖了搖頭,羞愧道:
“姨娘只是婦人,不如大郎懂得多。”
這不是見識多廣的問題,是商機…
趙都安沒想到,自己竟也有填補歷史空白的機會,當即欣喜道:
“姨娘附耳過來!”
尤金花扭著圓臀,湊了過去,眼睛卻朝堂外灑掃做活的家丁丫鬟瞥去,有些扭捏緊張。
俄頃,繼母好奇地忽閃大眼睛:
“這般…真的可行?”
趙都安笑道:
“姨娘且命人買來硝石,在家中嘗試即可。”
他也沒驗證過,只在書中讀過方法。
若真能成,倒可趁三伏天發一筆橫財。
雖說最快的斂財方法是貪污,但趙都安最近得罪的人實在太多。
他也想避避風頭,若給人抓住貪腐的把柄,會很麻煩。
尤金花將信將疑,但還是咬著嘴唇“恩”了一聲。
家里終歸是大郎做主的。
飯后。
趙都安走出家門,只見院外大柳樹下,早已停了一輛馬車。
駕車的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隸屬于梨花堂的隨從小吏,模樣周正,辦事利落。
是趙都安給自己配的“專職司機”,姓王,趙都安習慣稱呼為“小王”。
“大人!”
車夫小王恭敬行禮,繼而將一張小凳擺在車下,又掀開半扇車簾。
趙都安滿意上車,慵懶道:
“走吧,去衙門。”
距離抓捕內鬼,已經過了兩日。
那日辭別張衍以后,趙都安下午去了一趟詔衙,料理后事。
得知余下的六名緝司,已解除禁足,回歸率領各堂錦衣,以兩名內鬼為突破口,力求一鼓作氣,擴大戰果。
趙都安卻深知見好就收,不能吃獨食的道理。
最大的功勞他已拿下,余下的湯,便沒去搶。
如此一來,反倒令張晗,海棠等人意外,承了他的情一般。
此外,趙都安也與馬閻私聊,妥善處理了朱逵的后事,將其從逆黨事件中摘出去,定了個因公殉職。
至于更多的后續,因此案被移交“三法司”,馬閻能做的,也只是在移交犯人前,努力試圖從鐵尺關二人口中,挖出更多情報。
趙都安未曾插手。
案子消息傳開后,在京城官場造成了不小的轟動。
雖說趙都安竭力將功勞往馬閻身上引。
試圖藏于幕后,維持自己無能的人設。
但聰明人已覺察這位“梨花緝司”的不簡單。
“唉,以后再想繼續用人設騙人,就難了啊。”
趙都安長吁短嘆,頗為遺憾。
馬車行駛中,很快進入了熱鬧的朱雀大街。
趙都安閉目凝神,卻察覺馬車驟然減速。
他撐開眼皮,隔著抖動的車簾問道:
“怎么回事?路不好走么?”
心中吐槽:都穿越了,還避不開京城早高峰堵車…
車夫小王的聲音傳來:
“大人,是對面有轎子在阻攔我們,好像是故意的。”
翻譯過來:他們的車被別了。
趙都安挑起眉毛,沒有大意。
當即坐直身體,右手輕輕挑起車窗,探出半個頭望去。
只見熱鬧繁華的,足以容許三輛普通馬車并行的大街上,他們的馬車前頭,赫然是一座六抬大轎。
迎面走來。
轎身頗大,描龍繪鳳,頂部垂掛紅色絲綢布幔,制式絕非尋常人家敢用。
此刻轎子四周,共六名壯碩轎夫肩扛,步伐穩健,將這座大轎扛的穩穩當當。
值得一提的是,早在大虞朝立國前,轎子這種以人力肩扛,遠比馬車更舒適穩當的座駕,就已流行。
前朝官員,更是人手一臺轎子,哪怕走幾十步路,也要乘轎。
等到大虞開國,太祖皇帝總結前朝教訓,頒布律法,要求為避免滋生享樂之心,不思進取。
大虞朝任何官員,皆禁止乘坐轎子。
只有極少的特殊典禮中,允許短暫乘轎。
雖六百年過去,許多地方也管束的并不嚴格,但在京城天子腳下,百官仍遵循古訓。
故而,反倒是民間的豪紳乘轎較多。
但也最多二人抬,四抬已屬少數。
如這般六抬的,已觸犯禮制,更遑論車身裝飾,隱隱表明,轎子的主人身份尊貴。
“讓路看看。”趙都安平靜說道。
“是!”
車夫小王調整韁繩,駕車嘗試朝旁讓路,給對方先走。
然而那轎子卻好似專門跟他們作對。
無論往哪邊走,也都同步挪移,穩穩攔在前頭。
迫使馬車難以前行。
趙都安瞇起眼睛,已確定對方來者不善,他略一思忖,收回視線,說道:
“停車。向對方表明身份,詢問對方來歷。”
車夫小王應聲,勒住韁繩,而見馬車停了,那轎子也穩穩落地。
“此處乃詔衙緝司趙大人車駕,敢問對面轎中何人?”小王開口道。
轎內沒有立即回答,倒是隱隱震動了幾下,伴隨喘息聲,似乎內部不只一人。
耳聰目明的趙都安臉色頓時古怪起來。
旋即,又等了幾息,才聽對方一名轎夫道:
“此乃云陽大長公輿轎,還請趙使君出來說話。”
大虞習俗,皇帝女兒稱“公主”,姐妹稱“長公主”,姑姑為“大長公主”。
云陽公主?
車廂內,趙都安目光一凝,心中暗道一聲:
果然!
在京城,并非官身,且敢乘六抬輿轎,并與他有仇的。
思來想去,也只有那位女帝的姑姑,駙馬李叔平的妻子,名聲頗為“放蕩”的云陽公主了。
此前,李浪被帶出詔獄后,趙都安忙于捉內鬼,便也沒再關注。
還以為,看在女帝的面子上,這件事會就此揭過,但對方顯然不準備忍氣吞聲。
“大人?您看…”
車夫小王隔著車簾請示。
趙都安略一思忖,抬手持握車內佩刀,用刀鞘將車簾輕輕挑開。
卻并未下車,只盤坐在車廂內,朝對面望去,朗聲道:
“本官趙都安,大長公主有何指教?”
此刻,周圍也引來圍觀百姓,但見這架勢,便知雙方絕非簡單人物。
無須驅趕,便自覺遠遠旁觀。
一車一轎,周圍竟驟然空出一大片區域。
寬大輿轎內,又震動了幾下,隱約傳來男女交談聲。
旋即,只見厚厚的轎簾內部,忽然探出一只男人的手。
抓住簾子一角,緩緩掀開半扇。
趙都安眼皮一跳,饒是以他的沉穩,也不禁愣了下。
只因轎內的男人,竟并非駙馬李叔平。
而是一個約莫三四十歲,蓄著精致胡須,器宇軒昂的男子。
此刻上半身隨意裹著件罩袍,隱現內里絲織睡衣,慵懶地半坐半靠,寬大的車廂內,也鋪著厚厚的絲綢被褥。
這會,這名陌生男子另一只胳膊,似環抱著一個女人。
卻因只掀開半扇簾子,無法一窺全貌。
趙都安只隱約看到一只女人白皙細嫩的手,攥著只輕薄透氣的毯子,替男子蓋住身體。
掀起的簾子下擺,隱約可見一雙女子白蟒般的大長腿,盤坐著。
什么白日宣…
趙都安眼角抽搐,一口老槽沒等吐出來,便聽身旁的車夫小王驚訝道:
“夏江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