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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女帝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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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書成績最好,課業卻排行最末?趙都安本能察覺,里頭有故事。

  天子樓上,徐貞觀沉默了下,才說道:“因為朕是女子。”

  趙都安怔然:“就這樣?”

  “不然?”白衣女帝扭頭瞥了他一眼,“不夠么?”

  她拎起酒壇,仰頭又喝了口,旋即將偌大一個壇子丟下欄桿,“砰”的一下撞的粉碎。

  底下的宮人毫不意外,似習以為常。

  徐貞觀略帶自嘲,道:

  “自古公主都是有名無權,哪怕出身皇家,亦概莫能外。

  若我一皇女課業超過一眾皇子,尤其是太子,傳揚出去,豈非教人說皇家男人無能?給我一介女流壓下去?

  況且,皇子自年幼時,便應養成自信之心,挫敗多了,于帝王威儀養成有害…我那父皇對此深信不疑,便叮囑太師,將我排在最末。”

  趙都安沉默,心想只怕也有三皇女不討先帝喜愛的緣故。

  否則,學堂中總不會只有一位公主,排也該倒數幾名…匪夷所思。

  “所以,陛下那時便常郁郁?”他緩緩道。

  徐貞觀頷首,輕聲說:

  “起初,我被瞞在鼓里,每次學堂放榜,心情不好,便跑來望樓散心。

  這里的風景很好,我有一根遠望鏡,可套在眼睛上,去看城中人的生活…那是遠比宮里更鮮活的生命。

  哼,公主成年前,不許外出,但天子樓在皇城邊,底下是官署,算我能離開皇宮最遠之處。

  我也是那時初次學會飲酒,還是叫莫愁和孫蓮英偷偷幫我尋來的。

  他們那時嚇得要死,若給父皇知道,敢給公主飲酒,他們也要受杖罰。”

  怪不得,倆人深受女帝信任…趙都安暗想。

  且注意到,女帝自稱時,改成了“我”字。

  他說道:“但您還是知道了。”

  “是啊,”徐貞觀吐了口酒氣,笑道:

  “許久后,終是董太師看不過去,私下告知真相,我才知曉,論才學,朕才是第一。

  自那以后,便也不在意了學塾,學會了‘韜光養晦’四字,我那父皇,也逐漸不再關注我…我只要不與皇子爭鋒,做其他的什么,他都是不在意的。”

  趙都安說道:“所以陛下開始修行?”

  徐貞觀糾正道:

  “是讀書與修行,皇宮有一座書庫,匯集天下藏書,就在武庫附近,罕有人游,我便成了常客,修為也是水漲船高。”

  趙都安略冒險地試探:

  “陛下那時便有問鼎之心?”

  徐貞觀抬手招來一壇新酒,搖頭道:

  “不曾。哪怕你等或不肯信,但朕在玄門政變前,從未想過,真的能做女子皇帝。”

  你一口一個朕,說這話很沒說服力啊…趙都安吐槽。

  徐貞觀許是醉意漸濃,傾訴欲爆表,自顧自道:

  “朕起初只是憋了一股心氣,想證明自己不弱于人。直到那年,靖王世子赴京求親…”

  趙都安警覺地豎起耳朵:

  “求親?!”

  京城,在天子樓與趙家的必經之路上。

  有條小吃街,夜色漸晚,行人漸稀。

  長街上,卻悄然走來了一個高大的老人,行走間,仙風道骨。

  “老先生,要點啥子?”

  一間湯餅鋪子內,中年老板將毛巾搭在右肩膀上,瞧了瞧進店老叟氣度,問道。

  張衍一笑道:“有醒酒湯么?”

  “老先生吃酒了?”湯餅鋪老板狐疑,說道:

  “倒也可現做,但要等一等。”

  張衍一在店鋪外,撐起涼棚下,一張桌旁坐下,笑道:

  “不急,慢些好,老朽正要等人來。”

  中年老板恍然:

  “老先生替友人備下的湯么?不知人在何處,我好估摸著時辰。”

  大虞王朝,四座“天下”之一,天師府這一代老天師,傳說中的當世最強修士,張衍一笑了笑。

  目光抬起,越過街道上方,兩側店鋪撐起的涼棚,望向遠處明亮的“天子樓”,悠悠道:

  “這可說不準嘍…”

  “求親?”

  趙都安皺起眉頭,這是他不曾知曉的知識。

  徐貞觀忽地丟給他一壇酒,道:

  “要你陪朕喝酒,不是讓你滴酒不沾的,滿飲此壇,說與你聽。”

  頓了頓,又補了句:“不許排出。”

  “遵命…”

  趙都安苦笑,自忖以他前世鍛煉出的酒量,對付這古代低度酒不成話下。

  當即豪邁抱起酒壇,鯨吞干凈,并未以內力排出酒氣。

  徐貞觀滿意頷首,說道:

  “靖王世子,向先帝求親,要娶我進門。”

  這不是近親結婚?趙都安難以置信。

  旋即才想起,靖王并非先帝的親兄弟,是從更早的皇帝分封的王爺。

  此外,這方世界歷史上,皇族對族內通婚并不那般嚴苛。

  相比于生育,更看重“親上加親”的政治意義。

  甚至有近親娶妻,卻不生子,讓妾室誕下子嗣繼承的例子。

  又是靖王,之前那術士險些傷我,世子還要搶我的女帝…趙都安不樂意了。

  對素未謀面的“靖王世子”生出敵意。

  “陛下如何應對的?”他酸溜溜問。

  徐貞觀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說道:

  “朕自然不愿,靖王世子算個什么東西,也想染指寡人?先帝逼迫下,我干脆抱著鋪蓋,去了神龍寺居住,要剃發出家。

  先帝見我意已決,加之靖王世子風評不佳,太子皇兄和母妃極力替我說話,此事才作罷。”

  她語氣隨意,但趙都安卻聽得心驚肉跳。

  能腦補出,彼時的三皇女,該是何等決絕?何等剛烈?

  徐貞觀平靜道:

  “也自那時起,我方立志,此生必要主宰自己的命運。朕不愿嫁,哪怕太祖帝從皇陵爬出來逼迫,也休想。”

  平靜的語氣中,蘊藏驚人的力量。

  這話可不經說啊…趙都安心頭一動,符合人設地試探道:

  “那不知怎樣的男子,才能令陛下傾心?”

  徐貞觀神色古怪地看他,片刻后,笑了笑:

  “起碼現在的你,不行。”

  趙都安就不服氣了:“人也是會成長的。”

  徐貞觀啞然失笑,許是有了醉意,亦或今晚做了“快意事”,心情很好,竟未呵斥,而是輕聲說:

  “那你便多努力吧。”

  “陛下說什么?臣沒聽清。”趙都安眨眼。

  徐貞觀拂袖回桌案,板起臉來:

  “沒什么,朕餓了,朕要吃飯,你給朕講些宮外趣事下酒,立刻,馬上。”

  “…臣,遵旨。“

  于是,夜色下寂靜的天子樓下,一群宮人垂首等待時,酒瘋子女帝毫無形象地開始大快朵頤。

  趙都安坐在旁邊給她講故事。

  夜色漸深。

  當一身女官袍服,頭戴無翅烏紗,氣質冷艷的“女子宰相”抵達望樓下時,不禁顰起眉頭:

  “陛下還沒下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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