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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趙都安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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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不必叫得這樣大聲。”趙都安掏了掏耳朵。

  身后的獄卒貼心地,為他搬來椅,而后恭敬退去,只留下隔著牢房門的二人。

  “是你!你在陷害我!”

  呂梁在最初的震驚后,仿佛明白了什么,怒不可遏。

  二人不久前結仇,今日他就成階下囚,若無因果關系都沒人信。

  “是又怎樣,你咬我?”

  趙都安雙手交疊,微笑挑釁。

  青袍御史深吸了口氣,令理智回歸,冷冷道:

  “本官奉公廉潔,豈容你胡亂攀咬?”

  “是嗎?”趙都安嗤笑一聲:

  “那被你掐死在床上的女子,可未必同意。”

  進牢房前,裴楷之的手下已與他接洽。

  此番抓捕呂梁,用的罪名,便是蕓夕曾提及的往事。

  經常殺人的朋友都知道,殺人容易拋尸難…此事當初,便由裴楷之出手遮掩。

  卻也留下把柄在岳丈手中。

  呂梁瞳孔收縮,一時不確定,對方從何處挖出,他為數不多的黑歷史。

  “你在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趙都安微笑,好似洞悉他所想,輕輕嘆了口氣:

  “此事的確隱秘,但這世間,但凡有兩人以上知道的,便不是秘密。御史夫人告知我時,我也吃驚的緊,誰會想到,享譽大虞的‘鐵嘴御史’,是個辣手摧花的。”

  “四娘!?”呂梁難以置信:

  “她怎會與你…”

  趙都安一副看癡兒的表情:

  “當然我把她睡服了啊,愛人如養花,你不澆水,便有旁人來澆花…對了,呂夫人的滋味真不錯啊。”

  呂梁好似被棍棒掄了一下,腦子嗡嗡的,臉皮肉眼可見漲紅,脖頸青筋浮凸,死死盯著他,咬牙切齒:

  “賤人!”

  也不知,是在罵趙,還是罵裴。

  說來諷刺,哪怕他早已出軌,且對裴四娘恨意大于愛意,但被仇人當面戴帽子,仍是難以承受的屈辱。

  而且…

  這賤人怎的如此愚蠢?

  與虎謀皮?

  出賣自己,不怕牽累裴家?

  呂梁既有被綠的憤怒,又險些被正妻的愚蠢操作蠢哭了。

  好在…還有岳丈。

  呂梁指甲刺入血肉,用疼痛維持清醒,飛快思考。

  既然自己身處刑部大牢,說明岳丈已出手干預,趙都安出現在這,想必是聞著味追來。

  之前無人理會自己,也有了合理解釋,岳丈必須避嫌,防止被趙賊攀咬。

  “你莫非還在幻想,裴楷之會搭救你?”

  趙都安毫不留情,戳破他心思:

  “他已拋棄你了,否則,沒有他提供證據,四娘也口說無憑不是?”

  不許叫她四娘…呂梁面無表情:

  “你以為我會信?”

  太荒謬了!

  當初四娘屢次哭訴,裴楷之都強行保下他,何況如今?

  會怕一個區區小白臉?

  趙都安微笑道:

  “我知伱在想什么,裴楷之的確不在意我,但會給袁公面子。”

  袁立?

  呂梁悚然一驚,面露困惑,不明白這事與袁立有何關系。

  趙都安似笑非笑:

  “你當還記得,那日我與袁公同乘,今日便教你死個明白。袁公掌握有裴家五郎參與賭博游戲的證據,意欲以此,與裴楷之換些棋子,而你,便是被換掉的棋子之一。”

  五雷轟頂!

  這簡短的一句話,信息含量幾乎撐爆鐵嘴御史腦海。

  以他的聰慧,立即理清其中邏輯:

  賭博乃可大做文章的罪名,但不足以威脅裴楷之。

  袁立與“李黨”為敵,獲取這證據不意外,因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便拿來與裴楷之交換利益。

  呂梁身在都察院,心在“李黨”,于袁立而言,是個很難受的釘子。

  恰好,裴楷之寵愛小兒子眾所周知,為保下兒子,答應袁立廢掉自己。

  此事需有人來做,恰好那日趙都安入宮,恰逢其會,這才同乘商談此事。

  邏輯鏈清晰完整,無懈可擊。

  呂梁只覺一盆刺骨冷水潑下,澆了個透心涼,卻沒注意,趙都安嘴角上揚。

  哈哈,他信了!

  趙都安這番話半真半假,若他不提袁立,以呂梁的警惕,必會進行聯想。

  倘若懷疑這是個圈套,那計劃很可能破產。

  所以,趙都安必須主動補全漏洞。

  如此一來,這件事的性質,便不再是陰謀詭計。

  而是朝堂大佬間的一次尋常博弈。

  類似的博弈,呂梁見過太多次,只是這次,他成了為大局,被犧牲的棋子。

  “你…胡說!”

  呂梁攥著欄桿的手指泛白,色厲內荏:

  “胡說八道!”

  他心頭仍有兩個希望。

  第一,這都是趙都安一面之詞,第二,裴楷之哪怕放棄他,但為了不令底下人寒心,也會曲線撈他。

  大不了,幫他暫避鋒芒,貶官地方,伺機調回。

  趙都安哂笑,忽地扭頭,喊道:

  “四娘,你夫君說他不信呢。”

  遠處走廊門開啟。

  風韻可人,換了身大紅長裙的貴婦人款款走來,漂亮的臉蛋上帶著殘忍笑意:

  “使君何必與這烏龜廢話,良辰美景,奴家特意換了喜慶的裙子呢。”

  說著,展開雙臂,在大牢走廊中,徐徐轉了個圈。

  火光下,裙擺飛揚,嬌艷欲滴。

  呂梁眼珠發紅,撞擊堅固欄桿,無能狂怒:

  “賤人害我!!狗男女,不得好死!”

  裴四娘鄙夷地瞥他,郁結多年的恨意噴薄而出。

  她本以為,自己會很快意,痛罵出聲,但不知為何,只覺可笑:

  “我當初瞎了眼,怎么瞧得上你。”

  趙都安慢條斯理起身,攬住四娘豐腴腰肢:

  “他不值得。”

  裴四娘軟倒在他身上,輕輕“恩”了聲,吐氣如蘭,又面露難色:

  “就在這么?”

  事到臨頭,她有點慫了。

  趙都安哈哈大笑,牽著她往外走:

  “時辰還早,我已命人要了酒菜,你我先慶賀吃喝一番。”

  頓了頓,看向囚室,似笑非笑:

  “待本官吃飽喝足,再與四娘一起來看你,不要急,我們就在外頭,晚上會再來的。”

  “奸賊!你要做什么!?你們要做什么?”

  呂梁瘋狂撞擊欄桿,想到某種可能。

  走廊盡頭。

  朱逵正等著,身旁是一名刑部主事,后頭是數名獄卒。

  趙都安走出時,已默契地與四娘分開,保持恰當距離。

  “使君。”

  “夫人。”

  趙都安“恩”了聲,笑道:

  “今日又為陛下鏟除一奸賊,心中開懷,本官已訂了酒菜,正要與裴小姐,一同犒賞諸位,還請賞光。”

  “這…”刑部眾人面面相覷,那名主事推辭道:

  “使君客氣了,我等秉公執法,無須…”

  趙都安臉色一沉:“你是不給我面子嘍?”

  刑部主事噎住。

  裴楷之吩咐他盯著呂梁,盡量滿足趙都安,有事匯報,除此之外,并未交代更多。

  裴四娘被一聲“小姐”叫的心花怒放,當即板著俏臉:

  “使君為我裴家奔波,連餐飯都未進補,請你們一同吃喝,還不愿意?”

  侍郎老爺的千金都發話了,主事當即不敢推辭。

  左右只是吃個飯而已,又能出什么事?

  只是…小姐您的夫君關在里頭,不給喂飯,您穿成這樣和趙都安在外慶祝…

  刑部眾人只覺三觀崩塌,貴圈真亂。

  干的漂亮…趙都安贊許不已,吩咐道:

  “朱逵,還不去催酒菜?記得要最陳的好酒。”

  朱逵心領神會,遞了個“一切安排好了”的眼神:

  “卑職這就去催。”

  晚上。

  “乙”字號監牢內。

  呂梁躺在冰冷的囚室地上,借助隱約火光,無法入眠。

  想到那狗男女,正在外頭吃酒,晚上還會過來,他便怒火升騰。

  但更多的,還是對前途的憂慮。

  他仍不認為,裴楷之會徹底拋棄他。

  堅信等趙賊離開,岳父的人定會到來,與他細談。

  迷迷糊糊間,他聽到外頭吃酒喧囂聲漸小,走廊門開,有零碎腳步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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