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幽暗,火光躍動。
那個年輕道人身著樸素的灰色道袍,盤膝坐于石床之上,雙目緊閉,長發隨意垂落,正靜心吐納。
這一次行險煉制、提升萬魂幡的品階,雖然的確是險關重重,但在煉化孔幼蓉魔嬰作為主魂后,所得到的好處甚至要比之前預想的還要大。
“開!”
突然,石床之上的陸城探手并指一點。
虛空當中一桿魔幡飛卷而出,大股陰魂之群自中噴涌而出,恍若天河倒垂,匯聚漫天幽暗,將這座靈山洞府渲染得宛如魔界。
魂河之內波濤洶涌,一只只或青或黑或肌膚潔白的手臂從河水中伸了出來,抓向四周,無盡的貪婪之意浮現,仿佛要將所有人拉入其中,骨肉消融共與魂河一體。
竟陵郡一次魔劫,死傷無數,無數凡人修士因此死難,其中戾氣糾纏不去者,亦被幻云谷修士暗中收集匯聚,這個并不難做到,因為符孔兩家修士本就做過這樣的準備,幻云谷宗門修士大多只是撿個現成。
這些魂魄,也被陸城收入到萬魂幡中,日日與孔幼蓉的魔嬰啃咬廝殺,化解怨氣。
但是,僅僅只是如此的話,這件魔寶也當不得陸城冒如此風險,強行煉制。
石床之上那道人控印轉訣。
轟隆隆隆,奔涌不息的魂河,隨著陸城的法訣猛地一停滯,仿佛凝固一般,不過頃刻,忽然劇烈地波動了起來,一朵朵妖異血色又猶如火焰般的花朵破開波浪浮出,它們微微搖曳間次第綻放,將整條虛空流轉的河道渲染得如月色下的荷塘一般,優雅清幽。
彼岸花,佛經云:“曼珠沙華”死亡的前兆、地獄的召喚。
血色蕩漾,朵朵彼岸之花上似緩實疾地盛開,隨即一個個血紅色的半透明虛影浮現,其中有如玉一般的姹女在翩翩起舞,勾人神魂。天魔妙相,姹女魔法,往往能不知不覺間把修士引入幻境當中,生死沉淪。
有了這魔嬰主魂,萬魂幡方才是真正的六階中品法寶,實際威力甚至更在法寶品階之上,威力無窮倒也稱得了。
“若非是我親自擊敗的孔幼蓉,她在我面前先天處于心靈弱勢,又得金靈相助,我幾乎不可能煉成這件魔寶。
但是煉成之后,我才知道我為什么無法修煉天衍子的煉神訣功法。尋常修士肉身虛弱,清心寡欲,一心向道,而我遵照古法修煉變化飛升之術,法體強橫,氣血更近于妖獸而非人族修士,因此欲望也強,魔難也重,自然就難以通過魔考。”
魔考,是指在修行過程中遇到的各種考驗和挑戰。其更加傾向于心靈,欲望方面,很多在道法上極具才情的修士,都倒在了魔考之下。
經歷過孔幼蓉天魔妙相的魔考,雖然是借助了一些外力,但是陸城也算初步通過了修煉煉神訣的第一關卡。
因此陸城開始按照功法,正式修煉這門法訣,在道法推演上,他清楚的知道,只要補足了自身在煉神一道上的缺陷,定然可以讓自己的道途獲得極大的進步。
這也是陸城敢于御使六階中品魔幡的原因,雖然它日后必然會再次反噬,但是那時自身的“神”已經修煉到一定境界,再加上三寶融匯歸一,也能抵御。
陸城一身灰色道袍,隨著深呼吸,袍擺輕輕起伏,雙手不時掐訣,仿佛與四周的環境融為一體。
修煉洞府之內,有香爐燃燒著縷縷青煙裊裊升起,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氣,有清心凝神之效。
緩緩地將煉神訣的運行法訣運于體內,先是靜心至極,感應自身諸般念頭。
觀視這些雜念,而后培養其為魑魅魔頭,再將之吞噬煉化,重新融入自身神識。
這個過程中神識如同被淬火的鐵劍,漸漸地在煉神訣的磨礪下變得更加堅韌鋒銳。
靜心觀視:殺生、貪婪、邪淫、惡口、妄語、兩舌、綺語、貪、嗔、癡諸毒,正常道法修行都是將它們盡數鎮壓屏蔽的,雖然客觀存在卻并不影響自身修行。
煉神訣卻反其道而行之,觀視它們,培養它們,以魔噬魔,以惡噬惡,成就自身道法。
陸城修行入門之時,只覺得法臺四周出現許多魑魅魍魎、邪魔異鬼,它們在竊竊私語,自己在觀視它們,它們也在觀視自己。
陸城的額頭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到了以自身魔念培養那一步。
上一次修煉這門法訣,便是在這一步止步的,許多魔念由虛化實,若非陸城道法根基堅厚,幾乎被它們引得走火入魔。
這一次,因為之前天魔妙相的引動,金靈之氣的斬殺,陸城的魔念被削去許多,雖然魔有心生,心不死則魔不滅,但是這些存在這一次卻沒有由虛化實,而是化為許多團幽暗之氣,被陸城絲絲縷縷的引入自身眉心當中。
這些魔念,仍舊在陸城耳邊低語:
你嗜殺成性,你貪婪無度。
你邪淫…
你綺語…
你貪、嗔、癡諸毒皆備…
你憑什么修道?
“大道混同,惡非惡也。我若是大道圣人,那還修什么道?就是我知自身有著諸多不足,方才修道,我們,本就混同一體。”
轟,四周燃燒起一圈法火,將陸城圈攬起來,護住道人。只是在這一次,陸城并沒有停止行功運訣,而是感到了自身神識的滋長,如墜極樂妙境。
天衍子的煉神訣,兇險,威力巨大,但是修煉起來卻是極為迅快。能夠破關修煉,就能極快的增長神識,反之,修煉出什么差錯,他也是不管不顧的。
天衍子本就是魔門根腳出身。
在洞府之內修煉煉神訣神識迅速精進之余,陸城亦開始在閑余時參悟幻云谷的鎮宗功法幻日大法。
這門功法是六階元嬰功法,一共三層。雖然有前置功法,但是彼此相對獨立,元嬰修士直接修煉幻日大法也行。
陸城原本只是想參悟一下,增長自身道法底蘊的。
結果在參悟過程中,發現并不是很難,順勢修煉一下,居然真的就練成了幻日大法第一層。
通玄界天衍道人與幻云谷的祖師,肯定是不相識的,但是煉神訣卻與幻日大法前后銜接,嚴絲合縫。陸城練成之后,還對照了一下幻云谷,幻日大法前置的幾門金丹功法,發現沒有一門可以比得煉神訣的高明,但是在應用變化上,亦是讓陸城感到大有收獲。
“萬魂幡這名頭太過難聽,從此便叫你幻魔幡吧。”
陸城有這桿幻魔幡在手,配合他已經練成的第一重幻日大法,黃道鐘與柳鶴軒兩人在此功上的造詣,未必就高過他了。
現在這幻云谷的正統在誰手中,也是難說得很。陸城的法力境界若是達到元嬰境界,幻日大法第三重境界不敢定論,但是練成第二重卻是水到渠成之事。
陸城此時此刻并不知道,他欣喜于自身道行神通突飛猛進,但實則,以金丹法體勉強修煉成幻日大法第一層,已然對其祖竅穴產生巨大負擔。
時間短了還好,長此以往,人身內腑經絡的功能便有可能發生不可預料的變化:
人身陰陽五行諸氣統合分流,各司具職,并不是一味增填補益便就是好,如心火盛而腎水衰,還一味猛補腎水,體內水火沖突愈演愈烈,最后五內俱損,一傷俱傷。
這個時候應當先消心火,再扶腎水,理五行而調陰陽。
而陸城現在卻想不到這一點,卻是他先煉幻魔幡,又修煉神訣,在勇猛精進的同時,也入了魔道。
時間,便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度過。
因為黃道鐘與柳鶴軒兩位師兄,在前線頗有戰功斬獲,甚至是第一批被賞功的修士。
再加上鐵梟道人在竟陵郡斬魔,幻云谷因此內外俱固,雖也有些問題,但都可以化解。
宗門,存在一天便有無數的問題需待解決,不要怕問題,沒有問題了才是最大的問題。
在這一日,幻云谷內,有靈云光氣飛至映照,丹氣沖霄。
一座洞府內,一名外貌年輕的道姑,正在施展法訣,煉制丹藥。
她是宋素瀾,幻云谷第一煉丹師,在整個大齊境內也頗有名氣,就算黃道鐘,柳鶴軒兩位元嬰真君見到了,也要給幾分臉面。
因為雖然宋素瀾煉制不出六階丹藥,但是能夠煉制五階丹藥,也幾乎可以影響一個宗門的命運了。
就以煉制筑基丹來說,幻云谷作為元嬰宗門,立派千年,宗門內有千年以上的玉髓金芝。
一株玉髓金芝,煉制一爐筑基丹,手段差的煉丹師,一爐煉出五六粒,手段高明的煉丹師,往里添入一些輔藥,一爐煉出十二三粒筑基丹,長此以往便決定著一個宗門的興衰。
更何況五階煉丹師不單是能煉制筑基丹而已,以此舉例,僅僅是因為這種丹藥較為特殊,這種靈丹雖然品階只有三階上品,價格卻超過了大部分四品靈丹。
一位五階煉丹師,筑基、紫府修士的境界突破她都能幫扶,金丹真人的法力提升,她也能出力。
宋素瀾一生幾乎就沒與人爭斗、斗法過,幻云谷遭逢魔劫,宗門戰爭的時候她都不用出面。
雖只是金丹真人境界,但是其對宗門的重要性幾乎已經與元嬰真君相當了。
隨著丹爐下方爐火的熄滅,一股濃郁的藥香四溢開來,充滿了整個煉丹房。
丹室里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煉丹器具,還有幾名平日里負責看爐、掃灑的水火童子,神色緊張的注視著丹爐。
相比之下,道姑宋素瀾的神色反倒是平靜安寧,她這一生煉過太多靈丹了,早已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修士煉丹,一般都是一爐十顆,有些手段特別高明的煉丹大師,可以通過特殊的丹訣,把本來煉制十顆丹藥的材料,煉制成十二、三顆丹藥,藥效還不會下降。
往日里宋素瀾在煉制筑基丹時,會施展這種丹訣,但她今日所煉制的是五階中玄丹,光是前期投入的靈石就有幾十萬之巨,又花費多年的時間心血,所以要謹慎為之,容不得半點疏忽錯誤。
兩個時辰后,年輕弟子們狂喜的呼喊聲響徹,這一次,宋丹師又一次煉丹成功。
宋素瀾煉丹多年,她的特點就是進步并不快,但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得特別穩,成丹率也是不俗。
這次煉制五階中玄丹,雖然只得四枚,但是成本已經回來了,而且也意味著宋素瀾的煉丹術又進一步。
積雷峰。
那道姑捧著玉制丹盒,來到陸城的面前以雙手奉上靈丹。
因為得到這位真君的法詔,明明煉制出七枚中玄丹,對外宣稱卻要說是四枚,剩下的三枚則都在這里了。
“素瀾,這次委屈你了,明明煉制出七枚靈丹,卻只能說是四枚,這對你的名聲有些影響。”
石床之上,陸城這樣言道。
“弟子一身所學,皆得自于宗門,能夠為宗門分憂,弟子只覺榮幸。”宋素瀾一施道禮,這樣說道。
“嗯,很好,你損失的,接下來宗門會成倍的補給你,宗門善功,也不會讓你吃虧。好了,下去吧。”
“弟子遵命。”
中玄丹,是一種能夠快速提高金丹期修士法力的五階丹藥。
因為丹方當中使用了六階靈藥,所以效果非常不錯,但是煉制難度也是偏高。
陸城為了自身迅速提升法力,使用宗門權限,從寶庫中調撥六階靈藥給宋素瀾使用,也算是公私兩宜。
畢竟天地大劫在即,資源能夠多轉化為實力一分便多轉化一分。
雖然,宗門寶庫中的那幾株六階靈藥,原本是黃道鐘師兄留給自己,用以突破六階煉丹師的。
“從這位師兄的煉丹記錄來看,他根本就沒什么機會突破為六階煉丹師,就連兩層的把握都沒有,與其博這個,不如給我提升法力。”
言說著,陸城打開玉盒仰頭服下一枚中玄丹,而后盤坐煉化,此丹靈氣。
陸城修道多年,所服用提升法力的丹藥極少,體內可以說是半點丹毒也無,再加上他有三昧真火護身,理論上幾乎可以無限制的服用丹藥。但實際上那么做的話,卻等于是在自毀道基。
陸城可以把自己強行堆到元嬰境界,然后八九洞真得道寶丹打下的道基,就毀去大半了,得不償失。
現在他服用中玄丹,卻是經歷竟陵魔劫一難后,確定自身可以把握這種程度的法力增長,并不是一味追求強大法力。
因為陸城的法力遠比一般修士雄渾深厚,所以這枚五階靈丹的藥力,僅僅只是把他的法力修為,推進至金丹四層境。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
轉眼之間,十年之期已然將近。
日暮黃昏時分,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森林內,已是天光昏暗。
森林當中,一名道袍修士正在奔逃,正在,被身后的一眾修士追殺。
“呼呼…呼。”
一名身披道袍的修士在林間穿梭,施展神行術,雙足踏過滿地落葉之時,發出沙沙響聲。
這個男人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慌與急迫,每一次回望,都能隱約感應到身后那些緊追不舍的追殺修士。
那些身穿同樣道袍的修士們,臉上掛著冷漠甚至戲謔的殘忍笑意,他們御使的法器在半空中閃爍寒光。
正在被追殺的那名修士腳步不停,左閃右躲,試圖在樹木間找到一線生機。
然而,每一個轉角似乎都有追殺者的影子在等著他,每一次加速都只是讓那些追殺者的距離更加接近。
值不值,值不值得?
原本在玄魔宗呆得好好的,已然是筑基境界,那些血腥殘忍其實已經不大會落到自己身上,但是意外收到這件寶物,就決定叛逃到幻云谷來。
“我只是,不想他們用我收到的寶礦,煉成飛劍,然后殺無數的人進行血祭…不值,也做了。”
我心光明,亦復何言。
在這件事情之前,江季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他自己自小就是在玄魔宗長大的,已然看慣魔道的殘忍與殺戮。
若非根腳清白,他在玄魔宗也爬不到坊市管事的位置上。
江季的呼吸急促,汗水混合著泥土的氣息,卻無法掩蓋即將被捉到的恐懼。
就在這時,一道劍光突然從側面劃來,江季險之又險地避過,但身后的玄魔宗追殺者卻是更近。
他咬牙,決定使出最后的力量,向著一處山壁邊緣沖刺,希望能借助地形之利暫時脫險。樹枝刮過他的臉頰,風聲在耳邊呼嘯,他知道,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生機。
奔跑出去,猛地一躍。
可是,預料當中的急速下墜感卻并沒有傳來,江季心中有些冰涼,側頭卻看到一位一身樸素道袍,但是面容清俊的年輕道人。
“幻云谷,鐵梟真君!”
江季近乎呻吟般出聲,在齊國修仙界,這位,是必然要記住其畫像的人物。
雖然沒有什么用處,幻云谷修士精于幻術,若是不想被人認出,記一百張畫像也是無用。
“萬年寒鐵精英!你便是想要獻上此寶,以獲得我宗庇護吧?的確是塊煉劍的好材料,若是由玄魔宗修士得去,也多半會煉劍血祭殺人,以賀靈劍出世。”
這個江季做事,頗有章法。
他在玄魔宗的坊市意外收到這塊萬年寒鐵精英后,不想把這塊寶礦上交宗門,卻又知道這樣的重寶,自己不可能長久按下的。
于是,便通過自己在坊市多年所經營的關系,通過幻云谷修士,把這個消息傳遞給幻云谷,甚至一路送到陸城的面前。
萬年寒鐵精英,六階煉劍寶材,雖然與自家五行飛劍并不相合,但是也足夠讓陸城出手一次了。
修煉到元嬰境界后,許多修士靈石不缺,只是以物換物,這件寶物也算得上是能拿得出手的好東西。
許多玄魔宗的修士,追出山林,但是一見高空中的年輕道人,大部分人便止步了,有幾個腦子不大精靈的,剛想御使法寶,也被身旁的同伴一腳踹倒。
“你想早點投胎不要拖著老子們,那位是幻云谷元嬰老怪!”
那名玄魔宗修士剛說完這句話,腦子就啪得被打穿出一個洞,紅白飛灑,而后伏尸倒地。
“什么老怪不老怪的真是難聽。”
陸城收回手指,但那般生殺予奪的威壓,卻更加讓在場的玄魔宗修士噤若寒蟬。
也讓江季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地方了,這道家門庭幻云谷看上去似乎也不比玄魔宗溫和。
“當著我們二人的面,就殺我玄魔宗弟子?前輩,未免過于藐視本宗了。”
就在這個時候,陸城面前有數道灰黑煙氣飛舞,而后匯聚,驟然化為一名臉色慘白的黑衣道人。
與此同時,陸城的身后處有一道極為凝煉的殺意,恰在此時落在身上。
前后夾擊,合圍而至。
玄魔宗新晉元嬰真君,韋擎,那個隱身于暗處的不知道是邪嵐、還是狂云,但一定不會是陸城曾經見過的玄魅,赤魁兩人。
就像陸城動用幻云谷宗門寶庫中的六階靈藥,讓宋素瀾開始煉制增長法力的丹藥一樣。
此時天地殺劫已至,天下間的各個修行宗門,都開始以更加寬松的方式,調配宗門資源,畢竟在這種形勢下,繼續抱著財貨死守不放,才是蠢不可及。因此這些年,也是修仙界人才晉升踴躍鼎盛之時。
韋擎稱陸城為前輩,是因為他晉升元嬰境界,甚至還要在鐵梟道人渡劫之后,一身黑衣道袍一副修長身軀卻配上一張娃娃臉,一雙眸子竟是碧藍之色,猶如冰石,顯然是修練某種魔功所導致的異象。
劍心通明下,陸城幾乎可以隱隱洞察到其看似冷靜狀態下,幾乎快要化為實質的殺意,雖然是新晉元嬰修士,卻明顯對自己的法力神通抱有著極大的自信,當然,也有可能是修煉魔功練壞腦子了,心神紊亂,神智不清。
“覺得以二敵一是大好機會,這么想要證明自己強過赤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