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聞瑞如意算盤打得很好,但忽略了一個施加“水滴刑”的關鍵前提。
那便是受刑者要被捆得嚴嚴實實,如此一來才能將恐懼最大化。
不捆住的話,人家長腿可是會跑的呀。
哪吒飛行術修煉雖不到家,但也不會呆呆地站在原地等著挨抽,捂著運起爬云術便爬向了高空。
爬云術聽起來很lo,但飛行速度也是可以輕松突破數倍音速,以這種速度飛去黎山要花很多時間。
朝著上方直沖云霄,逃回南天門卻用不了多久。
反正它也不太待見李天王,如今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索性戰略性轉移,和千年后的猴子一樣,遭遇強敵先回天庭搬救兵。
聞瑞追了一陣,眼看越飛越高,深知窮寇莫追的道理,只得眼睜睜放它逃走。
金靈仙宗門口,空中響起一聲晴天霹靂,空間裂開六邊形縫隙,聞瑞躍遷歸來。
自云端緩緩降落,再看場中,李天王已是丟盔卸甲、披頭散發,臉上多了十幾道血凜子,下巴蓄的胡須都被揪得跟雜草一般。
他雙臂被兩位仙女架起,硬生生按住跪在地上,其余女仙排著隊扇他巴掌,還有幾位更生猛的仙女氣不過抬起大長腿照臉猛踢。
要不怎么說,得罪誰也不要得罪女人。
黎山老母笑盈盈地站在他身前,欣然接受著他的跪拜,瞇起眼老神在在地就像個尋常出來曬太陽的凡人老婆婆。
顯然,這尊大神不喊停,仙女們就可以盡情發泄怨念,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擁有功德金身的李靖自然沒那么容易被打死,雖說仙女們下手頗為狠辣,李靖也被打懵逼了,倒也沒什么生命危險。
聞瑞落地后,便開口勸道:“客人,差不多得了,再打下去…”
仙女們這才停手,她們已經看出聞瑞身份不一般,黎山圣母娘娘都是他一嗓子喊來的。
“得交費了。”
聞瑞笑嘻嘻伸出手道:“打一分鐘一百仙玉,機會難得,名額有限,先到先打。”
仙女們被他的話逗得紛紛掩嘴輕笑。
“噗…”
玉巧仙子也不禁笑出了聲。
眾仙女心知聞瑞說的是玩笑話,但也聽出他話中隱意,那便是勸眾人適可而止。
架著李靖胳膊的兩位仙女松開了手,一眾仙女紛紛退到黎山老母身后,將懵逼狀態的李靖留給了聞瑞。
聞瑞走上前去,蹲下身湊到保持著跪姿的李靖面前,拍了拍他滿是血痕的臉頰,道:“怎么樣,現在清醒了嗎?”
李靖晃了晃神,木然抬起頭,道:“我兒子呢?”
“走了,算算時間,現在應該已經回到天庭了。”
聞瑞隨口撒謊道:“你當年干的那些破事,父子關系早就名存實亡。你沒了寶塔可鎮不住它,它當然是毫不猶豫地丟下你獨自走了呀。”
“你…你胡說!”李靖心神大受震撼,顫聲道:“我們明明已經解開誤會,重新相認了。”
“真的嗎?我不信。”聞瑞擺出撲克臉,冷冰冰道:“那它怎么不回來救你?你也知道哪吒的本領,我能將它挪移走,卻不可能傷得了它。”
指著自己的鼻子,聞瑞繼續詐騙道:“我都趕回來了,它腳踏后天仙寶風火輪,怎么還沒回來?”
“定是你使了什么詭計…”
“別騙自己了,有道是破鏡難圓,產生了裂痕的親情,有那么容易修復嗎?”
聞瑞冷笑著扎他的心:“就算勉強修復,還能和沒破裂之前一樣無暇嗎?你信不信,你回去追問哪吒,它都可能隨便扯一個離譜的謊敷衍你,說風火輪壞了,或者打不過我,才不得不逃回去搬救兵。”
“風火輪可是太乙真人煉制的頂級仙寶,能壞掉嗎?”
“它又是近乎不死不滅的蓮花圣體,能打不過我嗎?”
聞瑞瞇著眼,憋著壞,一本正經地幫李靖分析:“不過都是借口罷了,實際上我剛帶它離開黎山地界,它便頭也不回地飛上了天,仿佛破籠而出奔向自由的小鳥…”
仙女們的一頓圍毆,都不及聞瑞這幾句話給李靖造成的暴擊效果大。
李天王真是面子里子兒子都丟了個干凈,擺出了哀莫過于心死的凄慘表情。
“小李啊,我當年就跟你說過,你這個人思想僵化,為人古板,就不適合混官場。”
聞瑞搖著頭道:“你做人都不及格,小家庭都維護不好,當官害得百姓流離失所,為將卻做了叛軍。如今走狗屎運封了神,在天庭中與同僚關系也不怎么樣,作神也很失敗啊。”
仿佛佐證似地,聞瑞指了指躲在黎山老母身后的一眾女仙:“普通員工受不了你那所謂鐵面無私,實則媚上欺下,同僚上司把你當槍使,也不與你說清楚這黎山水有多深。”
李靖嘴角微顫,聞瑞的話還真是直戳心窩子,細細回想當日金鑾殿上的情形,他也覺得自己是被同僚們耍了,退出來當槍使,結果撞上了鐵板。
明明是太白金星提議傳召聞瑞登天聽封,他卻百般推脫不肯充當天使。
玉帝又不放心雷 部、斗部那些與聞瑞有舊的仙官,怕他們徇私瀆職,向聞瑞通風報信。
這鬼差事才落到了李天王頭上。
領了這差事,也沒人提醒李靖堤防黎山老母道行高得離譜且超級護短。
李靖其實也挺冤,天庭派系林立,截教背景的仙官向來與闡教背景的仙官不對付。
同為闡教背景,封神榜上有名的仙官,又普遍看不起后來飛升或玉帝親封的仙官。
不止如此,文官和武官之間亦有矛盾。
太白金星老謀深算,只管出餿主意,可不愿蹚渾水,可不就把他心目中的最佳背鍋俠推到了臺前。
為了避免知道深淺后的李靖再度推脫,太白金星這個同派系的,都未與李靖言明利害。
懵懂無知的李靖這才仗著手上有鎮壓萬方的玲瓏寶塔,雄赳赳氣昂昂地闖過來,尋思著軟的不行來硬的。
聞瑞若是乖乖隨他登天便罷,敢不從命就直接寶塔鎮壓,抓回去交差。
結果,落得如此下場。
小本本上本就記著李靖的名號,聞瑞繼續落井下石,狠狠痛打落水狗,誅心之語一套接著一套:
“為逃避責任,逼迫兒子自戕,這便是不仁!”
“棄國棄君,叛殷投周,這便是不忠!”
“與昔日有恩與你的同僚、上司刀兵相見痛下殺手,這便是不義!”
“全家或是封神或是拜佛,致使李氏一族絕后,這便是不孝!”
“就你這么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東西,做人都大失敗,遑論做神仙了!”
聞瑞捏著李靖的下巴,逼得他不得不與聞瑞對視,無限鄙夷地道:“你哪里來的迷之自信,敢對我這天字第一號的忠良之后滿嘴的官話甩臉子擺譜?”
“下次見我,你就是跪得晚了都是對我高尚人格和潑天功德的侮辱!”
說完這些,聞瑞掄圓了胳膊,狠狠地一巴掌抽在李靖臉上,將他抽翻在地。
“再送你一巴掌,好讓你徹底清醒過來,搞清楚自己的處境。”
聞瑞啐了一口,對著捂著臉的李靖,挑眉道:“現在,給我說人話,你來找我到底是受誰指使,藏著什么陰謀?”
“說不清楚,你也不用走了,我這里正好缺男員工,會所里索性開個新項目,叫做解壓娛樂室,你在里面當沙包賣身替我賺錢吧!”
撂下這句狠話,聞瑞上下打量李靖,那陰冷的目光就好像在挑揀貨物,邊看還邊陰惻惻道:“看你這幅慘相,挺受仙女們歡迎的嘛,肯花錢找你上鐘,與你發生激烈的肢體接觸的仙女,定然不會少,說不定你能成為天上人間的當紅頭牌呢。”
李靖聞言老臉煞白,屬實是被嚇到,不敢想象若是被聞瑞強行扣下,將來的日子該怎么過。
這趟出差公干,來的時候好好的,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