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等候了許久,卻是再也沒有等來新一輪的攻擊,顧長風的劍心通明感應中,也失去了殺氣源頭的信號,他可以斷定,那刺客見事不可為就非常識趣地退走了。
想到了什么,顧長風連忙拉著妻子的手御劍飛行,往回急趕,很快就來到他遭遇狙擊的那片山林,在山林中尋找飛梭的彈著點。
對方顯然有備而來且深諳刺殺之道,一擊不中遠遁千里,找原主肯定是沒機會,但對方也留下了有可能暴露身份的破綻。
破綻就是飛梭,能對返虛期修士造成巨大威脅的高速飛梭,定然不是凡物,肯定經過精心打造,甚至都有可能達到法器級別,只要找到飛梭追查打造技法和材料來源,或許就能查出刺客的身份。
這樣的刺客實在是太可怕了,有千日做賊的道理,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顧長風一天不將他揪出來,就一天不得安寧。
來到其中一個彈著點深洞,顧長風讓身為法修的妻子施展土遁咒法破開地面,向下挖掘了近百丈,直到挖掘到飛梭鉆出的深洞盡頭,也沒有找到哪怕一塊飛梭碎片。
不死心的顧長風又挖開了幾處彈著點,仍舊是一無所獲,就好像那枚洞金破石的堅硬飛梭是冰塊塑造的似的,射出之后不久便會融化消失。
顧長風可是用飛劍蕩開過飛梭,飛劍都被打斷了好幾柄,心知斷然不會是冰凌,哪怕是萬古玄冰,都不會那么堅硬,何況萬古玄冰也沒那么容易融化。
由此可見,這唯一的破綻也被刺客預先料到,采用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古怪材料制造的飛梭,射出時堅硬如精鋼,射出后不久便自行消解無跡可尋。
哪怕修行者之身無懼寒暑,一番折騰下來毫無收獲,仍舊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誰的顧長風也不禁打了個寒戰。
“到底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家伙,為了什么樣的深仇大恨,敢與道德真君門徒為敵?”
顧長風心慌意亂地對一臉莫名其妙妻子道:“不行,我得立即回青峰山找紫陽師尊,求他幫我查出殺手跟腳。你與我同去,我怕那家伙趁你不在我身邊之際卷土重來!”
不提顧長風怎么連夜逃回青峰山紫陽洞找家長告狀,聞瑞已悄然遁地返回了金靈宗地下基地。
此刻,他正在裝甲實驗室的展示臺前,認真查看著這次失敗行動的全部裝甲數據記錄,越看臉色越是陰沉。
輪式機器人形態的賈維斯侍立在一旁,一雙電子眼不斷閃爍著,即便是一張機器臉,似乎也流露出些許心慌的擬人情緒。
“這次失敗,真是個很好的教訓!”
聞瑞恨聲道:“無論是對你這個豬隊友,還是我自己來說!”
“先生,我錯了,在目標信息采集不完整的情況下,應提出更加合理的建議。”
“情報失誤我倒沒太惱火,畢竟顧長風刻意隱瞞,玩扮豬吃虎那一套,對手不蠢,也不能怪你不夠聰明。”
聞瑞語氣緩和道:“我是在氣我自己啊,手里有了錘子,看誰都像釘子,我這是飄了啊。”
他語氣唏噓道:“當年見識過萬仙大戰的大場面,我就以為我這個‘修真界王語嫣’仙人之下我無敵,仙人之上一換一了,實在是太膨脹了。從這次的失敗可以確定,目前我的綜合戰力無傷刷返虛期修士尚且做不到,與仙人抗衡更是癡心妄想,小覷了天下修士啊!”
聞瑞果斷撤退,倒不是因為他底牌盡出也打不過顧長風夫妻,他只是無法像鶴凌云操控劍二零打敗法山上師那樣做到無傷而已。
不能無傷刷怪,那就是存在殞命風險,兔子殺人幾率很低,但絕不是零,但凡存在一分一毫的殞命風險,在身份尚未暴露,無需拼命到底的情況下戰略性轉進,才是最合理的選擇。
聞瑞可不會玩什么向死而生、臨戰爆發小宇宙、機械降神大反轉一類的戲碼,這就好像某些修真小說主角撿到什么古怪天材地寶都敢往嘴里炫一樣,除非有親媽作者保駕護航,不然憑什么別人吃了當場躺板板,你吃了反倒因禍得福來個境界大突破呢?
人被狗攆,不是因為人打不過狗,而是因為人不能保證無傷的情況下打死狗。
這是正常人在正常生活中做出的最為明智的正常選擇,然而很多熱血主角卻不懂這個道理,明知風險極大卻信心滿滿,美其名曰“勇者一往無前,置死地而后生”。
聞瑞制定作戰計劃往往以無傷為前提,一旦不能無傷就會當機立斷進行戰略轉進。
聞瑞很清楚自己死了是什么下場——無間地獄永久居留權。
系統甚至很貼心地每周讓他體驗生不如死的兩個小時,來提醒他別輕易作死。
不想活了不代表熱衷作死,前者是生活態度,后者是智力缺陷,不能混為一談。
正因如此,盡管心有不甘,聞瑞還是在場面略有失控的情況下果斷撤退,沒給顧長風留絲毫反擊的機會。
“失敗了就要認栽。”聞瑞語氣平靜道:“顧長風的賬暫且擱下,返虛期確有獨特之處,破‘化虛為實’神通的手段太少,僅有主炮是遠遠不夠的,在沒有完全分析透徹前,要盡量避免與返虛期修士正面對抗。”
賈維斯道:“明白,先生,這條會加入備忘錄。”
“召喚萬劍,凝虛為實,雖說仍是華而不實的特效,靈力有效利用率不到百分之一,但但架不住量大管飽,又該怎么完美破解呢?”
聞瑞揪著下巴上的胡茬,沉吟著道:
“還是缺乏研究樣本和大量修行者境界晉升體質變化參數數據啊,練氣期到混元大羅金仙境界的修士我都見識過,資料庫也存儲著金靈宗自練氣到修至混元大羅金仙境界的一切典籍、秘笈。”
“但這吃過豬肉和見過豬跑畢竟是兩碼事,紙上得來終覺淺,奈何我靈根是廢的,想要切身體驗根本辦不到。”
“金丹期樣本我解剖了百余個,已經徹底研究透徹。元嬰期樣本也搞到過,數量雖然不多,但也采集到了足夠的數據。只是這返虛期樣本,至今還沒弄到一具遺骸,沒辦法理論聯系實際,無法將我對返虛境界的理論研究進行實驗驗證。”
賈維斯道:“先生,要不,將黎山山脈周邊與你結拜的那幾位妖王騙來,下藥之后綁在實驗臺上切個片?”
“殺雞取卵不可取。”聞瑞搖頭道:“畢竟都是我的摯愛親朋,難得花了上百年才博得了信任,將來我還另有他用呢,就這么切片太浪費啦,性價比太低。”
賈維斯道:“這就難了,商會那邊以前也掛過懸賞,哪怕是一頭返虛妖王的完整遺骸,也是有價無市。短期內我們肯定拿不到樣本,或許至少還要等個百八十年。”
一人一機說到此,都沉默了下來,確實被眼前的問題難住,都提不出什么好辦法。
其實聞瑞還有些話不便對賈維斯說,那就是臨走時的一口變質狗糧著實給他造成了心靈暴擊,心中難免生出“沒天理啊,那種吊人竟然都有老婆!”的怨懟之情。
“法侶財地”的說法,還是有幾分道理的,有道是一個好漢三個幫,他現在只有一頭人工智障豬隊友做幫手,可不就打不過人家夫妻齊心其利斷金么?
好煩啊,好氣啊,好恨啊!
遲早燒死你們這對狗男女!
“滴滴…”
一段急促的電子提示音響起,賈維斯頓了頓道:“先生,大門口有訪客指明需要人工服務。該訪客前幾日也來過,當時我們正在布設對付顧長風的預設戰場,我的分身AI拒絕了人工服務要求,沒想到她如此堅持,又找上門。”
“是不是上次那個姓鶴的師妹?”聞瑞擺擺手道:“忙都忙死了,哪有閑功夫招呼她,回絕吧!”
“是的先生。”賈維斯答道,回答后頓了片刻,接著道:“先生,該訪客并非黎山仙宗彩云峰鶴凌云師妹,而是彩云峰鸞青羽師妹,仍執行回絕命令嗎?”
聞瑞一愣,皺眉道:“鸞青羽?從姓氏上來看,莫不是青鸞化形?這個名字很陌生,似乎從來沒通過‘黎山專柜’優惠政策用羽毛兌換過靈石,青鸞羽毛標價明明很高的。”
賈維斯解釋道:“鸞青羽乃是彩云峰天才弟子,原大比魁首,一直領最高規格的門派月例,足夠維持修煉消耗。不過最近一次大比她輸給了鶴凌云,月例靈石減半,近期她境界自金丹期突破到元嬰期,滋養靈根的消耗成倍增加,此消彼長之下,或許靈石供應是出了缺口才會頻頻來訪。”
“嗯?”聞瑞仿佛得到了什么提示,道:“你說她最近怎么了?”
“大比輸給了鶴凌云。”
“后面那句。”
“自金丹期突破到元嬰期,滋養靈根的消耗成倍增加…”
“賈維斯,立刻安排會面。”
鸞青羽氣鼓鼓地站在金靈宗大門前,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上門拜訪,結果都吃了閉門羹,對于她來說,是何等的怠慢!
就在剛剛,那個甕聲甕氣的古怪靈智管家再次用毫無感情色彩的語調對她說:“聞宗主閉關修煉中,無暇抽身會客,請仙子擇日再來。”
“哼!鶴師姐說她來過兩次,每次都能見到聞瑞,憑什么我來就不見?”再也按捺不住怒火,鸞青羽凝眉叱道:“待我將你洞府大門砸破,看你還肯不肯見我!”
幾次三番的怠慢,終究耗盡了鸞青羽的耐心,她二話不說施展本命神通,憑空凝出青翎劍,對準洞府金屬門遙遙一指,青翎劍化作一團火焰流星,猛然激射而去。
火球還未接觸金屬門就撞在了無形法陣屏障之上,火光瞬間散去,青翎劍被巨力彈飛,鸞青羽好不容易才再度操縱失控的飛劍回還。
這不砸門還好,一擊毫無效果不說,四周發出刺耳警鈴之聲,數道千斤閘落下,徹底封死了金屬門入口。
洞府門廊周邊也打開無數方形洞口,從中探出許多成捆的金屬管子,一道道紅色光束自金屬管上方的小孔中射出,密密麻麻的光點落在了鸞青羽身上。
盡管完全不知道這些金屬管和光點到底是什么用途,鸞青羽也隱隱感覺不妙,連忙抽身后撤,然而后背卻撞上了另一道無形屏障,顯然是護山法陣全面發動,四面出路都被無形屏障封死,將她困在了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