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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以晨星之名放逐

逆位教皇能對任何魔法或生靈進行一次顛倒,持續一日,一天只能使用一次  在第一次獲得冕號‘逆位教皇’時,安蘇就拿珞小黑做過實驗,原本是低階攻擊魔法的‘血傷’被逆位教皇顛倒后,就化作了能持續治療的‘圣療’。

  傷害能被‘逆位教皇’逆轉為治愈,且越高階的傷害,便會被顛倒為越高階的治愈。

  若是自生命根源的傷害,則會被逆轉為生命根源上的治愈。

  瑟曦米爾頓能進入這個世界,便是傷了自己的根源跌落境界,簡單而言,就是卡了世界的漏洞。

  除非神跡,根源的損傷近乎無法治愈,所以她從未思考有被封殺的可能。

  而針對生命本源進行詛咒的蒼藍魔瞳,被顛倒后,便會逆轉為針對本源進行療愈的圣瞳!

  這便是安蘇所計劃的、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幻想過僅憑純粹的輸出,便能破滅瑟曦的神權君授。

  安蘇沒有這樣想過,他只是表現出來,自己是這樣想的。他所做的所有事情,他所表現出來的所有攻擊,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瑟曦等待著日出,她等待混亂教國被災厄所吞沒,等待著光輝將混亂所覆蓋。

  而安蘇亦在等待。

  他也在等待著日出,他等待著逆位教皇的冷卻時間,等待著光輝將混亂所覆蓋!

  他故意等待著光輝進度即將達成的時刻,等待著現在!

  安蘇要在時代的最后,摘走瑟曦兢兢業業這么久的桃子。

  隨著逆位教皇權柄的落下,璀璨的星光墜落于世,天空星辰流轉拖曳出殘影。

  光暗的秩序被顛倒,生靈的秩序被顛倒,上升即是下落,下落即是上升,無論是概念也好、規則也罷,自那翻轉扭曲的星光中,所有的常規都被顛覆!

  安蘇對自己使用過‘逆位教皇’,詛咒之子便成為了賜福之子。

  但他從未對‘晨星’狀態下的自己,使用過逆位教皇。

  所有的星光都匯聚在晨星的左眸之中,祂將此身全部魔力都傾注進了‘蒼藍魔眼’中,而這些魔力將會伴著魔眼一同顛倒。蒼藍的詛咒被染上了天藍的輝光,所有的惡意、褻瀆與禁忌,都在此刻被顛倒為善意、祝福與神圣。

  自那緩緩睜開的天藍圣瞳里、映襯著整個藍色的世界:

  海藍色的天空與水藍色的海洋相互映襯,波光粼粼相互交融,再也分不清彼此。

  冷色調過濾為暖色調,圣城的城市底色亦鍍上天藍的濾鏡,安寧而神圣的圣歌回蕩在長空中,混亂教國里所有死去的國民——亡骸之上盤踞的彷徨魂靈,都抬起了頭來,望向了晨星的左眸。

  自那澄澈剔透的天藍圣瞳中,這些瘋狂了一生的教徒們,終于尋到了最后的安寧。

  當混亂都極致凋零后,那抹天藍便是混亂之人的歸宿。

  ‘安蘇.莫寧斯塔’——便是混亂的歸途。

  所有的混亂,都歸攏于神明的圣瞳之中。

  正如安蘇所言,無人再能為他加冕,神明不能,君王亦不能,他的冠冕只能由自己去授予。

光輝程度:百分之九十九天藍圣瞳  與連通著生命長河的根源魔眼‘蒼藍魔瞳’一般,天藍圣瞳也連接著生命長河。它們的不同之處在于:前者是將現世的人送到生命長河,瞬間獻祭,而后者則是走向將生命長河上的人,重新拉回來。

  根源上的詛咒,便對應著根源上的賜福。

  而那天藍色的眼眸,在匯聚了安蘇此生積攢的全部魔力后,平靜地看向了瑟曦.米爾頓。

  無法躲避、或者說,瑟曦已經來不及躲避。

  “瑟曦米爾頓冕下。”

  安蘇平靜地道,生命長河的所有流動,都浮現在他的眼瞳中:

  “半神無法進入到混亂時代里,您是依靠根源上的損傷才能進入此方世界,自然也會因為根源的修復而被驅離此世。”

  “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想過用‘傷害’,來打破您的王國,打破您的神權君授。”

  簡單而言,安蘇面對惡意炸魚,他只想著向管理員舉報,最后封號殺。

  這才是最快、最有效的速通方案!

  “您的生命本質是‘殺戮’,從您出生開始,您在殺著別人,別人也在殺著您,這就是您一直以來的生活方式,并堅信著這是此世的唯一真理。您沒有值得信賴的部下,亦沒有值得信賴的友人,就連您的家人,您的兄長您的父母,也僅僅是您殺戮名單上的下一個名字而已。”

  “所以,您看不見除了殺戮以外的通關方式——這就是您的敗因。”

那少年微笑著道,隨著祂的微笑,那天藍色的世界便蕩起點點漣漪  “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與您玩那過家家的廝殺游戲。”

  “實在是太無聊了。”

  少年的話語很輕,但落在瑟曦耳畔中,仿佛整個天空都壓了下來。

  ——“比三十歲的蒼藍阿姨還要無聊。”

  原本預想中的詛咒,預想能夠將整個阿瓦德都吞沒的災厄,卻在頃刻間化作了賜福。

  那方天藍色的寧靜世界,亦映照瑟曦.米爾頓:她那原本癲狂的面容。

  當被晨星注視著的時候,瑟曦才看清了自己的面龐,她盯著天藍眼瞳映襯出的女人,那女人矗立在所有光輝之下,矗立在金鳶的花海之中,矗立在尸骸與血海之上,血紅的鮮血泛紅了純白的裙擺,金鳶的權柄亦沾染上尸骸的骨灰。

  她能清晰地看見,倒影在晨星的眼瞳里的絕對正義,正在搖搖欲墜。

  她那嘴角癲狂的、肆意的、優雅的微笑消失了。

  “不”

  “不你應該和我廝殺才對”

瑟曦米爾頓低聲呢喃,她后退了好幾步,她感受到自己破碎的生命本源瞬間愈合,那破碎的魔力回路重新連接在了一起,詛咒化作賜福,她那跌落的境界正在回升  盡管如此,瑟曦卻沒有任何的歡欣與喜悅。

  “不該是這樣。”

  瑟曦卻咬著牙,她從來沒有這般失態過,一直以來她那優雅、歡愉的姿態崩塌了,她絕望地道,“不,不該是這樣!”

  這是她頭一次、真真正正露出此等害怕的情緒,以往她所表露出所有情感,所有惱怒、所有的欣喜,和所有的哀傷,僅僅都是演技而已。

  而現在,那所有的偽裝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恐懼。

  “應該是我殺了你,或者你殺了我才對!“

  在天藍圣瞳的注視下,靈魂與根源上的傷勢瞬間愈合,宛若神跡般徹底復蘇——這是所謂神圣的賜福,但對于瑟曦而言,對于他們這些人而言,這是世界上最惡毒、最絕望的詛咒!

  安蘇否定了瑟曦的一切,命運也好,理念也罷,他徹頭徹尾地否定了瑟曦米爾頓的全部意義。從一開始,所謂的‘廝殺命運’,全都是如安蘇所言,全都是瑟曦米爾頓一個人的、一廂情愿的自娛自樂!

  從一開始,瑟曦就想錯了。

  安蘇對所謂的命運毫無興趣,他沒有立場,亦不是什么惡,亦不是什么善,這個男人滿腦子只想著快速通關而已,而每次通關的最快捷徑.恰好是惡罷了!

  他只是安蘇,只是白日與黑夜間的晨星。

  “.不能這樣。”

  瑟曦艱難地抬起眸子,她望向安蘇,望向那天藍色的瞳孔,視線繼續往后眺望,又看到了升起的日光,暖白色的光輝鋪滿了湛藍色天空。

  自天空之上,瑟曦看見了更高的星空,她所期待盼望著的光輝奈落,正在緩緩地墜落。

  而瑟曦亦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在排斥著她。

  那金鳶的光輝王國,在排斥著她。

  驅逐著她這位偷渡的客人。

  在逆位教皇持續一天的效果里,瑟曦重新返回到了半神位階。

  而此時此刻,位階已經毫無意義,只是桎梏與囚牢。

  半神不能進入混亂時代,若是違背中立的原則,便會失去星體的應允,便會遭到世界的驅逐。

  沒有星體的賜福,既不能存留在此方奈落,亦不能回到現世之中。而是被放逐在奈落與現實的中間,那無窮無盡、不可名狀的星空,這是詭譎寂寥的域外世界。

  在梅林的考核里,若非被安蘇的晨星圣女吞噬,蒼藍魔女的歷史投影也曾試圖逃向星空。

  無數被放逐的外神,都自星空里徘徊而彷徨。

  瑟曦感受到了自己受傷的本源已經恢復,便在瞬間抬起了指尖,向著自己的本源抹去,沒有絲毫猶豫、沒有分毫惋惜地抹去自己的根源,她不能現在離開,她必須要留在此處,哪怕剩下的只是殘骸,只是烈火燒灼后的灰燼,她亦也要留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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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一切都將毫無意義!

  瑟曦動手足夠快,可世界比瑟曦還要快。

  自不可知的星空之上,自命運長階的最上方,由星光凝聚而成的鎖鏈自虛空中而降。

  這是來自‘星體’的鎖鏈,來自于從未顯現過,從未降臨過,從未存在過的第七位中立神明——或者說,這片星空的意識具象化。

  當瑟曦位階恢復的那瞬間起,她便已經出局了。

  瑟曦的指尖懸停在了她咽喉處,她的一切都仿佛定格了。

  白皙的柔荑懸停在了空中,無數隱隱有形、隱隱無形的鎖鏈束縛了她的手臂,亦是束縛了她的一切,那鎖鏈順著手臂延伸至精致鎖骨,穿過肩膀,纏繞過光滑脖頸,交錯在腰間,最終收攏于小腿,鎖在了白皙腳踝。

  她不再是神權君授的君王,亦不再是暴虐而癲狂的金鳶皇女,不再是主宰金鳶王國的‘絕對正義’。

  而是囚徒。

  瑟曦米爾頓,僅是被束縛的囚徒罷了。

  “瑟曦冕下。”

  “我不能殺了您,亦不會讓您殺了我。“

  天已經大亮了,混亂的時代也終于走向最末頁。

  晨星緩步走向瑟曦皇女,璀璨的星光沿著祂的軀殼而緩緩流動。

  祂沿著魔女庭院的階梯攀登,踏上了一層又一層的長階,終于,祂來到了瑟曦的面前,那天藍眸子自高處俯瞰著被星鏈束縛的皇女,

  “您所期待、所夢想的兩種結局。”

  “都將不會實現。”

  那少年歪了歪頭,祂平靜地道,緩緩地抬起手來,“您說神權君授,可我將剝奪您的所有權利。”

  “將您與您那金鳶的王國,放逐至寂寥、永恒的星空。”

  “您的王國,再無一人。”

  “再無臣民。”

  “這便是我對你錯誤的懲罰。”

  瑟曦一直低垂著眸子,聽到這兒的時候,她的瞳孔微微顫抖著,她希望現在就被殺死,希望現在就被安蘇殺死,這樣她的正義就絕非虛無,這樣她的一切都不會被否定,她將作為絕對正義的殉道者,她將作為光輝王國的女皇而永恒,她不想要被放逐,她不愿前往虛無的星空,她不想要這樣永恒的、虛無的存活!

  這樣毫無意義。

  無論是安蘇殺了她,還是她殺了安蘇,對于瑟曦米爾頓而言,都是此生的勝利。

殺了我  她看向安蘇的眼神里,頭一次,出現了乞求。

  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她想要被安蘇殺死,她也只能被安蘇殺死,這才是她的命運,這才是她一直以來、她所堅信著的絕對正義!

  殺了我!

  她只能被人殺死!

  瑟曦咬著牙齒,她低垂著頭顱,瞳孔震顫著,肩膀也跟著微微顫抖著。

  ——“自無人的星空之中,無人再會殺你,你亦無法再殺人。”

  “你再也不會去思考‘殺與被殺’。不用去思考這件無聊的事情了。”

  安蘇平靜地注視著瑟曦,那天藍色的眸子倒映著后者的臉頰,祂只是平靜地稱述著事實,

  “在永恒的歲月里,你將有足夠漫長和寂寥的時間去思考:你那絕對的正義。”

  “以及導致你敗北的真正原因。”

  祂抬起了流動著光輝的手,整個世界的所有光芒,都匯聚在祂的指尖上,安蘇平靜地道:

  “瑟曦.米爾頓,我將以晨星之名放逐于你,放逐至現世外的星空中,去思考、探索你的意義。”

  瑟曦米爾頓抬起眸子,那燦金瞳孔從下至上注視著安蘇,她沉默了好一會,終于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在天空寂寥的星光與圣城漸熄的余火映照下,瑟曦皇女只能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這一次,并非癲狂的笑容,僅僅只是笑。

  金鳶王國的花海已經枯萎了,花海里只剩下了她的笑容。

  “你贏了。”皇女嘆了口氣,看著安蘇,“安蘇.莫寧斯塔,我明白了,是你贏了。”

  她抬起了被星鏈所束縛的雙手,卻低下了高傲的頭顱,緩緩地垂下了身子,“是你贏了。”

  “放逐我這成囚徒的錯誤君王吧。”

  瑟曦輕聲道,“我的神明。”

  星體的鎖鏈終于鎖緊,星光因升騰而虛幻,瑟曦.米爾頓的身軀也逐漸變得輕盈、空無,她正在被排斥出這個世界,被放逐至虛無的星空中。

  明明馬上就要消散,她卻微笑著睜開眸子,銀白長發隨著煦暖晨風流淌,整個王國的金鳶花都枯萎了,但卻又仿佛,金鳶花依舊還在。

  在天藍色的世界里,那抹金鳶還在閃爍。

  “安蘇.莫寧斯塔,請您攀登上最后的階梯吧。”

  “在命運的盡頭,”

  “一切答案、都在等候著您。”

光輝程度:百分之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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